一陣冷風從敞開的窗外襲來,吹起窗紗一陣輕飄,也吹醒斗室裡沉睡的她。
苡詩眨了眨那雙長而密的睫毛,撫著昏沉的頭悠悠坐起。
美麗半開的眼眸望向牆壁,剝落掉漆的牆堆著一層層的紙箱,凌亂的地板散放著衣服、塑膠袋,以及一些吃完未丟棄的速食麵碗筷。
好髒亂的地方,她該不會又回到先前的垃圾堆了吧!
微蹙著娟秀的雙眉,苡詩自有記憶以來,還不曾見過這麼髒亂的房子,在她居住的環境裡,是一塵不染、佈置得整齊清潔的房子,就連生活在她周圍的人,也都是乾乾淨淨,隨時可赴國宴的模樣,哪像現在這般……猶如遭到炸彈襲擊過後的浩劫場面。
「怎麼又走回來?」她頭痛的撫緊額角,難道她為了拿回珍珠墜子,不知不覺中又走回來了?「這麼亂像什麼?」
「不就像個窩羅。」像是要回應她的答案一般,一道低啞的嗓音倏地在她的身畔響起。
苡詩驚愕的回頭,驀然發現狀上的另一邊躺著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半裸的男人!
「啊!」她禁不住一陣尖叫。「又是你。」她驚嚇的拉著棉被就要跳下床。
這一生中她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偏偏又忘不了,因為她最重要的珍珠墜子就掉在他這兒。
美麗的墜子是她和俊麟、奇風共有的回憶,是他們第一次到琉球遊玩時買的,她無法捨棄它。
「喂,別拉。」偉智趕忙扯住棉被的另一角,阻止她拉開。
「兩千多塊一件的蠶絲被別拉破了,而且我裡面也沒穿,你不想我寶貝的身體凍著吧!」
「你沒穿。」苡詩臉色變白,拉著棉被的手也急急鬆開。
「你……你為什麼睡在這裡?」
偉智看她一副戒慎、如臨大敵的嬌悍模樣,不覺笑彎嘴角。很好,這個樣子比起之前見過的活死人樣好太多了。
「小姐,你忘了那晚的事了嗎?你一個人在雨中獨行,一副要病倒的樣子,是我大發『慈心』把你救回來的,難道你忘了嗎?」
他側著身子用一隻手撐住頭。迫不及待將自己的善行再述說一遍,還特別強調「慈心」兩個字來標榜自己的恩惠。
「我沒忘。」她微紅著臉咬著牙說,更忘不掉那晚的初夜情,「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不然她也不會回來找他。「我回來是想請你把東西還給我。」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偉智故意忽略她後面的話,滿意的露出一口白牙說。
「我還將你帶回了這裡,餵你吃藥看醫生,你還記得嗎?」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苡詩輕輕的搖頭。「我不記得了。」
她到底昏睡了多久?錯過了多少事?茫然未知的不安全感讓她指尖泛白,看向胸口的衣襟,卻驚訝的發現到,原本應該是純白的雪紗,已經被挨成了一件男用條紋的襯衫,而襯衫以下是一雙裸露修長的玉腿。「我的衣服呢?誰換了?」她蒼白著臉,直直望向床上橫躺的男人。
他無視於她的驚惶,仍然神情自在,笑容依舊。「不就在這兒嗎?」他一翻具從另一邊的床下撈起一件已經皺得不成衣形的白紗,輕輕一擲就丟回到了苡詩的手上。
「昨晚做事做得太累了,還來不及將它送到洗衣店去——」
「你脫我衣服?」不等他說完,苡詩就憤然打斷質問。
偉智笑笑的聳肩。「你是在問之前的一晚,還是昨夜?」
「你……」又羞又愧的紅暈抹上她慘淡的雙頰,讓她氣得溢出淚來。
驚見她落淚,偉智倏地收起先前的邪氣,包著棉被就坐了過來。「你……喂,小姐,你怎麼哭了?」他話才說一半,茵詰美麗的雙眸泛出一串串的淚珠,哭泣的模樣宛若那夜初見時的情景,嚇得他手足無措趕緊包著棉被滾到她面前來。「快別哭了,如果你在乎的是痘件昂貴的婚紗,那我立刻送洗就是了,保證還你一件完好如新的漂亮嫁衣。」他拿起她抱在懷裡哭泣的白色婚紗,輕哄的保證。
「我在乎的是造件嫁衣嗎?」苡詩淚眼婆娑的搶過他手上的婚紗,將它丟擲一旁。心裡失身的淒然讓她有說不出的懊悔與難過。「我是在氣自己為什麼要昏倒,為什麼遇到的不是個君子?」她哭得更傷心了。
偉智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她哭的是什麼了。不被信任的感覺讓他根是不快,再怎麼說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怎麼好不問清楚就誤會他呢?
「小姐。」他瞇起了駭人的眸光。「我想你是誤會了。」他丟開包裹的棉被,背向著她從容的穿起衣服來。「我雖然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君子,卻也不屑當個趁人之危的色狼。如果你哭的是這點的話,那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除了你自動自發勾引的那次以外,我還沒有對你興起半點的性趣,所以你是安全的。」
地說完就冷漠的離開房間,連眼都不抬一下。
他生氣了!
苡詩羞愧的泛起兩朵紅暈。她把救命恩人當小人了,平常的她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為什麼會突然失去理智的胡亂下判斷呢?
愧疚與不安讓她難過的直想向他道歉。
「先生。」
她步出房門走向加工廠忙碌的他。此時的他正在搬運昨晚加班完成的貨物上車。
「先生。」
苡詩走近他再一次低喚。
「什麼事?」他悻悻然的回了一聲,不著她的繼續搬貨。
「我……我很抱歉。」她低著頭,緊張的絞動雙手。
「我不應該誤會你的,如果可以,我願意做任何事來道歉。」
偉智聞言停止了手邊所有的動作,以莫測高深的眼神望向她。「任何事?」
「是的。」她說錯什麼了嗎?怎麼他的眼神變得這麼奇怪?「任何事。」她再一次肯定。
「很好。」偉智的笑容大大的揚起,直咧到面頰的另一端。
***
帶著愉快輕鬆的心情,偉智載著連夜趕出來的貨,迭往葉氏企業的子公司——臣鋒企業。
一路上他都無法忘記那個叫苡詩的雨夜新娘,當她聽到自己的要求是幫忙趕工時,那種既錯愕又吃驚的表情就覺得好笑。
他想,她這輩子可能還沒如此賣命的工作過吧!
從她笨手笨腳、手忙腳亂的情形看來,肯定是個剛出社會不久的新鮮人,而且還是個備受保護的好命新鮮人。
光想起她忙亂挫敗時那種又氣又羞澀的粉嫩表情,偉智就忍不住要興起刁難捉弄的念頭。不是他的心態不正常,而是她那種青澀又不服輸的倔強神情實在太誘人了。這種充滿生氣的表情比起他初見時的死灰神情要好太多了,讓他禁不住的想逗弄她,多看幾目艮。
「什麼事這麼好笑。」喻柔的臉突然呈大特寫的出現在他面前。
「沒有。」他嚇了一跳,忘了現在是在臣鋒。
「喝杯咖啡提提神吧!」喻柔把早擱在桌上的咖啡移到他面前,慇勤的銳。
「謝謝。」偉智勉強的扯動唇角,他現在最不想喝的就是這杯帶苦的咖啡。
一杯香醇濃厚的咖啡喝了一年,還喝不出個感情,就算是甜的也喝成酸的了。
「怎麼了?」他的冷淡令她有種受傷的感覺。
「沒有,我想等會兒再喝。」為免自己的不快刺傷到她,偉智體貼的轉移話題。「程總不在嗎?怎麼大伙都很開心似的。」
「早上就出去了,不然大伙哪能這麼自在的閒聊。」
「是嗎?」難怪都沒有人在正經辦公。「大伙在閒聊地僕麼,你知道嗎?」
「知道。」他的細心很快的又令她恢復笑容。「她們是在談黎氏企業的事情。」
「黎氏企業?」很高興看到她眼睛發亮的情形,那表示話題轉移成功。「是最近跟你們合作開發新產業的黎氏公司嗎?」
「沒錨。」喻柔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就是那個黎氏,大伙正在談論他千金結婚的事,聽說那是本世紀超大的婚禮,是企業界的大結合。」她興奮的說。
美麗、豪華又浪漫的婚禮,是每一個女孩最終的夢想。
「呵!太誇張了。就算是,也不關你們的事啊!」他搖著頭,取笑這些女人不實際的夢想。
喻柔瞥他一眼,責怪他的不懂浪漫。「如果每個男人都像你一樣,不懂情趣、不懂浪漫,那天底下就沒有公主與王子的傳說了。」
她是在開玩笑嗎?偉智不自覺的咧開嘴大笑:「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才信這種故事,你不會也信吧!」
瞧他笑成這副模樣,打死她也不會說是。
「還好你不幼稚。」他幾乎笑岔了氣。「再大的婚禮也未必能保障得了一輩子的幸福。」
「誰說的?」喻柔噘著嘴,不服氣。
偉智一笑,他家裡的那位就是。
「今年我們公司的年終晚會是跟總公司台辦的,聽說這對新婚的少東家夫婦也會來耶。」
「那又怎樣?」偉智裝傻,故作不解。
「舞伴呀,難道你不想參加?」
「我有被邀請嗎?」希望不要。
喻柔得意的拿出一張燙全的邀請卡,將它交到偉智的手上。「凡是葉氏企業所周的子公司及下游工廠都在邀請之列,而你東林正巧是下游的代工廠之一。」
「不會吧!」偉智趕緊打開來看,那不表示他也要送禮花費一筆了?
不幸的是事情真的被陳喻柔說中了,裡面不但寫著束林工業社的名字,而且還附加「宴會設有摸彩項目,為求節目的精彩,請各廠商踴躍贊助獎品,謝謝!」
「這簡直是訛詐,你們葉氏多大的公司,乾脆自己全包算了,幹嘛還要我們小公司贊助?」他心疼的怪叫。
陳喻柔跟聞聲走來的陳筠一同笑了起來,「這叫回饋你懂不懂,誰教你們東林賺了我們不少錢。怎麼樣,去不去?」
「去。」偉智心不甘情不願的說。「而且我還要帶一大票人去。」吃個夠本!
***
人人都說老闆好,個個搶著當老闆。孰知;當老闆是有苦衷的,大公司的老闆動口不動手,凡事只要在辦公室裡運籌帷幄,一通電話命令就可以解決。
可是小工廠的老闆就沒那麼幸運了,不只凡事要親力親為,就連趕貨包裝都要自個兒動手。如果再倒楣的遇上連休假期,那可就望著老天喊聲摻了!
忙完那個男人所有交代的工作,苡詩脫下臨時借來的工作服,打算告辭了。
「先生。」她低聲喚著站在機器前專心工作的他。
嘈雜的機器聲讓她連喚了好幾次,才得到他的注意。
「什麼事?」
他關掉機器,走過來面對她。
一整天的趕工,讓他眼窩深陷,神情駭人。
「我想,我應該走了。」
苡詩怯生生的說。
「走?為什麼?」
他不解的揚起濃眉,更顯不悅。
「總不能在這裡打擾太久。」他的五官長得的雖然不錯,但表情太森然,再加上健壯的身軀,令苡詩有股不明的壓迫感。
「離開這裡你有地方去?」
「沒有。」苡詩搖頭。但她會找個地方暫住下來,好好的療傷。
「那就別走,留下來幫忙吧!」他擅自決定,走回工作崗位又想繼續原來的工作。
「可是……」看來他不只令她有壓迫感,還霸這的以為可以替她決定一切。
「還有什麼問題?」他不耐的問。
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讓他左右自己,「我不想給你添麻煩,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誰?」她鼓足勇氣說。
「哦!那你是誰?」他饒富興味的揚了揚眉,傾身向前。
「我……」突來的靠近讓她怔了一下,考慮是否該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我……是個沒有身份的大陸新娘。」她最後還是決定說謊。
「哦,是嗎?」對於她撒謊,他有些失望。「沒關懷,反正我這裡請過的外籍勞工又不只你一個。」
他的堅持令她不解。
「你還有問題?」見她仍沒有同意的意思,他問。
「我只是怕給你多添麻煩。」
「你給我添的麻煩還不夠?」他諷刺。
「對不起。」
這個男人真教她反感。
「如果留下我讓你覺得勉強的話,那就不要麻煩。」
她銳完轉身離開。
「等一下。」他長腳一跨,擋住她的去路。「你不會以為我這麼容易就讓你走吧!」
「什麼意思?」
「對你的救命之恩和醫治你的醫藥費用怎麼算?」為了可以留下她,任何卑鄙手段他都會使出來。
「什麼?」她震驚的膛大眼,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你是要跟我要錢?」
「當然。」
他面不改色的說:
「還包括你現在身上穿的這件休閒裝。」他伸手彈了彈她肩上的衣料,嚇得她連忙退一步。
苡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拉了拉身上那件大了不只一號的休閒服。「可……這件衣服不是舊的嗎?」
「就是舊的才收你打折價。」他晃入辦公室,在商言商的拿起桌上的計算機精打細算。「從中橫到阿里山的車資以計程車費來算,加上夜間加成的話是兩千一百七十元;晚上的住宿費是兩千八百元,以兩晚來計的話是五千六百塊;醫療費是六千塊、搬運費算你四千好了,至於這件休閒服嘛……」他端詳了一下:「就拿八百吧!」
「什麼?你……」
「哦,還有。」不等她說完,他繼續算:「在路上被你打掉的黑雨傘也要算,就拿八十元好了,夠便宜了吧!」
什麼!苡詩差點昏倒。「原來你救我是為了錢。」
「不然是為了什麼?」他理直氣壯,臉不紅氣不喘。
「可是你知道我身上沒錢。」她氣得直瞪眼,早把他救命的恩情改成了趁火打劫的卑劣小人。
偉智側著頭,無奈的攤了攤手。「那就算我吃虧點,讓你以工抵償了。」
「太過分了。」
如果不是以往的教養太好,她真想一拳打在他得意的臉上。
「你這是想禁錮我了?」
「不敢,只是想要你還債而已。」
這個無恥強盜,他小時候老師鐵定沒教好倫理與道德。「好,既然你喜歡算帳,那我也同你算個清楚。」她壓下心裡湧上的那股羞澀,生氣的抬頭與他對視。「我的初夜費怎麼算?那夠償還我的債了吧!」
豈料,他聞言後直直的咧開嘴笑,彷彿她說了件多讓他開心的事。「多謝提醒。」他重新拿起桌上的電子計算機。「以市內紅牌的午夜牛郎來算,他們一晚的夜渡費是五千到一萬,再加上可能拿到的小費……」
天啊!苡詩突然覺得天旋地轉,全身乏力,這個男人令她氣得快貧血昏倒。
「怎麼了?」
而他竟然還噙著笑,假好心的詢問。
「你別算了,直接告訴我該怎麼做好了。」再算下去她鐵定發瘋。
「很好。」他欣賞她的識相和好脾氣。「這樣吧!也別說我眶你是大陸人,就以外勞的薪資計算,一般的行情價女作業員是一萬八;我算你高點,就抵工兩個月吧!」
世界上竟然會有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男人!
苡詩作夢也沒想到,自己一向視為最珍貴的初夜,在那卑劣小人的口中竟然會變成要為他勞動憤債,而且還是可憐的兩個月!
「好。」意識到跟這男人討價還價只有吃虧的份,苡詩認命的接受他的剝奪。
誰讓自己要不幸的被他救到呢?
「你上哪兒?」
偉智見她轉身要走,開口問。
「我既然答應你要來工作,自然要去找住的地方。」
「你有錢嗎?」
「沒有。」苡詩坦白的說:「可是我相信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市儈、唯利是圖,世界上善心的人還是有的。」即使沒有,她也寧願夜宿街頭,不再受他半點恩惠。
默然凝視她離去的背影,偉智雙手環胸氣定神閒的往機器靠去,他嘴角泛著一抹殘忍的冷笑。
這女孩涉世太淺,竟然愚蠢到相信會有人肯收留她。
也罷,就讓她出去見識見識、下人心也好,這可以令她早日成長,瞭解到世情的冷淡。
***
抖著身子,冒著寒風,苡詩沮喪的流浪街頭。
她已經看過好幾間張貼廣告想出租房子的主人了,每一個房東都熱切的想把房子租出去以便賺取年前的租金。
可是當苡詩提出先住後付款的要求時,他們就一改先前的熱情,改以睥睨的眼光嘲諷她,並且生氣的指責她愚弄他們,使他們浪費寶貴的時間與可能錯失的出租良機。
人心真的變了。
苡詩備感挫折的坐在暗處的一個角落,大病初癒後的身體使她異常覺得疲倦,沉重的眼皮也幾乎要不受控制的垂下來。
令晚她或許真要夜宿街頭了吧!
蜷伏著嬌小的身子,苡詩咬緊牙忍受另一波寒風的吹襲。
如此的淒涼、落魄,恐怕是自己預料不到的吧!
三天前的她還是個歡歡喜喜,接受政商界所有名人祝福,準備出嫁的新嫁娘;而令,卻成了有家歸不得、流浪街頭的女乞丐了!人世間的譎詭轉變,真是始料未及啊!
夜幕越深,她的睡意越濃。
怎麼辦?她就要睡著了,在這麼一個充滿犯罪事件的地方,自己是否會成為下個受害者呢?
明天的報紙是否會刊出女乞丐被殺或凍死街頭的新聞?
眼皮越來越重了。
報紙裡不會刊出她死後的照片吧!
她……
不希望愛她的……
爸媽……
傷……心!
隨著她沉睡後垂下的手,一隻長腳出現在她面前。
「真是倔強的女人。」偉智搖著頭單膝蹲下,伸手不捨的輕撫著她睡後無邪的面容。
這麼個著似溫柔的女人,竟然有著這麼做人的志氣,寧願冒著生命的危險露宿街頭也不願回頭去求他,難道她就這麼討厭她嗎?
長歎一口氣,他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細心的裹入大衣中。
雖然她討厭自己,但已撩動的那份感情卻是難以收回。為了使她安心,看來唯有隱藏起自己的這份情感,讓她繼續討厭了。
睡夢中,苡詩隱的感到一絲溫暖。
是誰在抱她呢?
俊麟還是奇風?
不,都不是,這個胸膛如此的寬闊,抱著她的臂膀如此的有力,不是屬於他們的。
但是誰呢?
是誰能給她如此舒服又溫暖的安全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