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磊今早和李毅陪同耶律莫雕參觀市集,一接獲家丁報知舞雪落水的消息,立刻趕回元帥府,直奔舞雪所住的「蔚綵樓」。
一上樓就看到柳姨掩面痛哭、自責,以及管家陳伯、丁浩及一群丫鬟一臉凝重的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雪兒怎麼會落水的?要不要緊?」蕭天磊拉著丁浩劈頭就問。
「未將也不知道,我聽聞呼救聲趕到時,正看到孟加煙姑娘跳下水池救人,我看情形不對,立刻也跟著跳了下去,把受溺的兩人一併救了起來。現在大夫正在給雲姑娘救治,相信一定會沒事的。」丁浩急忙把事情的發生經過說了一遍。
李毅一聽說如煙也溺水,立刻緊緊的揪住丁浩問道:「你說如煙姑娘怎麼了?」
李毅暗戀孟如煙,這是眾所皆知的秘密,所以丁浩也馬上告訴他道:「李將軍別緊張,如煙姑娘才剛跳下去就被救了起來,所以只喝了幾口水而已,大夫吩咐吃兩帖藥就會沒事的。」
喝了幾口水?這還得了?李毅立刻飛也似的衝向「連雲樓」去。
蕭天磊走入內房,看著正專心把脈的大夫問道:「大夫,她怎麼樣了?雪兒要不要緊?」
大夫將舞雪的手放人棉被中方起身說道:「元帥莫要驚慌,雲姑娘被發現得早,所以沒有什麼危險,只需調養數日就能痊癒。」
「那就麻煩大夫開幾帖藥吧!」
「是。遵命!」大夫隨著管家陳伯走了出去。
蕭天磊坐到舞雪的床沿,無比心疼的望著她蒼白的容顏問道:「你怎麼會那麼不小心掉落水池呢?是不是人頑皮了?」
舞雪無力的眨著秋水雙翦,非常無辜道:「我不是故意跳下去的,是有人從後面推我下去的。」
「有人推你下去?」蕭天磊大驚,是誰想害舞雪?「有沒有看清楚是誰?」如果讓他抓到,他絕不饒恕他。
舞雪虛弱的搖搖頭,「我……我不知道是誰,我沒有看見。不過,天……天磊,我好怕,落水的那一刻我好冷、好怕,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她說著哭了起來,緊緊的抱住蕭天磊。
蕭天磊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安撫道:「不會的,有我在不要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他堅定的保證道。
可是……這可能嗎?耶律莫雕心裡想著,究竟是誰想害舞雪?他誓必要查個清楚。
不過看雲舞雪跟蕭天磊那日中無人的甜蜜模樣,自己是沒有什麼希望了。唉!想不到自己第一次看上的女人,竟會是這種結局?
第二天晌午,孟如煙在丫鬟光兒的陪同下,一起過來探望雲舞雪。卻在「蔚綵樓」樓下遇見了守衛的丁浩。
見到美人,是最令人心悅的事,尤其是這種為了救別人而不顧自己性命的善良仙女。丁浩咧著一張大嘴笑呵呵的道:「如煙姑娘來探舞雪姑娘了?」
「丁將軍,你怎麼會在這裡?」如煙有些訝異的輕聲問道。
「是元帥的命令,他要我跟李毅兩人不分晝夜看護舞雪姑娘,直到捉到兇手為止。」
孟如煙的臉色略變。想不到蕭天磊那麼重規他這個小姨子,竟然要他最得力的兩個副將親自來看守,一抹恨意悄悄的浮上心頭。
帶著光兒,孟如煙直接上到二樓。在二樓的繡房裡,只看到奶娘柳姨跟丫鬟春玉,沒有再看到任何守衛的人,這也許是蕭天磊的細心,不讓人去打擾休養中的雲舞雪吧!亦或是對兩名副將的信任?認為沒有人能在他們的守備下傷害得了雲舞雪?
為此,如煙的心更痛了。
孟加煙是舞雲的「救命恩人」,所以柳姨一看到她,就招呼得特別熱絡。「如煙姑娘你來了?」
如煙朝柳姨柔聲說道:「柳姨辛苦了?舞雪-妹可有好一些?」
「有,有,有。都是如煙姑娘的功勞。」她笑著回答,帶著如煙來到舞雲的床前說道:「二小姐,如煙姑娘來看你了。」她一邊搬張椅子到床邊讓孟知煙坐下,一邊吩咐丫鬟春玉下樓沏茶。
舞雪想起身拜謝她的救命之恩,卻被如煙一把扶住,強迫的壓回床上。「自家姊妹別那麼客套。」
「如煙姊姊,謝謝你救了我。」舞雪真心感謝。
如煙柔柔一笑,輕撫著舞雲的臉頰說道:「傻妹妹,都是姊姊不好,應該多注意你一點的。」
聽到她的自責,舞雪急道:「姊姊別這麼說,都是我太貪玩了才會害姊姊也跟著下水。」
如煙和悅地拍拍她的手。「算了,別再提了,往後都是一家人,別那麼在意。」
「一家人?」
「是啊!」如煙有些羞赧的道:「天磊哥難道沒跟你說過嗎?」聲音裡顯得有一絲絲的訝異。
孟如煙的表情為什麼是這樣?舞雪感覺有些不安,她焦急的追問著:「說什麼?」
如煙粲然一笑,搖了搖頭道:「算了,大概是他也不好意思提起吧!畢竟你是他的小姨子。不過沒關係,你是舞影姊姊的妹妹,今後也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我會跟天磊哥一起照顧你的……」
血液一滴一滴的從舞雲的臉上流失,剩下一臉的蒼白。
她的腦袋裡轉隆作響,再也聽不到孟如煙在說什麼了。腦裡迴盪的只有一句話:我會跟天磊哥一起照顧你的。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跟姊夫已經有婚約了?那自己成了什麼?成了阻礙人家婚姻橫刀奪愛之人?
「舞雪妹妹,你怎麼了?」孟如煙搖搖舞雪的肩膀,關心的問道。
「哦!沒……沒什麼?」舞雪垂下頭,用力的眨著眼睛,不讓傷心的淚流下來。「對……對不起,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
孟如煙會意的站了起來道:「嗯!好吧!那姊姊先回去了,你好好的休息。」她細心的幫舞雪把棉被蓋好才帶著丫鬟光兒離去。
臨走前臉上不經意的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如煙走後,舞雪頹然的躺了下去,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滑下臉頰。
姊夫為什麼要騙我?他既然跟孟如煙有了婚約,為什麼還……心痛的淚水不停的流著,卻怎麼也流不去被欺騙的傷痛。
柳姨端著煎好的藥走了過來,卻驚見淚流滿面的她。提高音量問道:「小姐!你怎麼哭了?發生什麼事情?告訴奶娘,奶娘幫你解決。」
舞雪難過的搖搖頭道:「奶娘,您走吧!您解決不了的。」
「小姐……」
舞雪一把拉起棉被蓋住自己的頭,不願多說。
黃昏時分,蕭天磊、耶律莫雕跟李毅三人在「書瑜軒」中開著秘密會議。
蕭天磊從李毅的手中接過密函,凝神仔細看了一會兒,臉上漾出了笑容。
「元帥,兵部大人的密函裡寫的是什麼?」李毅好奇的問道。
蕭天磊把信交給耶律莫雕看,表示尊重跟信任。「李大人的信中說幾個月前突擊我們的刺客已經查出主謀者了,他正奏請皇上判以應得之罪。」
李毅欣喜道:「總算是為蘇其方將軍跟陳柏軒將軍報仇了。」雖然當時普將所有的刺客伏誅,但卻無法找到主謀。「現在終於能讓他們安息了。」
耶律莫雕將看完的信還給蕭天磊道:「李尚書說我給他的資料,已足以說服全朝文武百官均同意議和的事了,看來這場戰爭是真的結束了,只是……不知能維持多久?」
「這已經很感謝了。」蕭天磊說道:「如果不是耶律公子深明大義,慈悲心腸不忍百姓們繼續受苦,而替我們寫窗體奏的話,恐怕在朝廷裡的那些文臣還不知道我們邊境百姓的困苦。」
耶律莫雕為了說服兩朝的和、戰兩派大臣,親筆為了兩份詳細的奏章,一份讓元朗風帶回遼國,一份則交給蕭天磊呈奏給宋朝的皇帝。
奏章的內容大致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將雙方的軍事情形詳細的分析給對方知道,並且說明其中的厲害關係。另一部分是將該國戰區附近百姓的生活困境、顛沛流離、生離死別,以細膩的筆法,栩栩如生且鮮明的描繪出來,以感動君王的心。
耶律莫雕淡然一笑。「別謝我,這麼做不只是為了你們宋朝,也為了我們遼國。雙方長年作戰不但苦了百姓,也讓國庫空虛,到最後坐收漁翁之利的,只有虎視眈眈的第三國而已,我不過是把實情說出來罷了。」
李毅端過來一壺酒和三個杯子道:「再怎麼說,咱們還是要謝謝你,大夥兒就乾了這一杯吧!」
耶律莫雕跟蕭天磊均舉起酒杯道:「好吧!就以這杯酒化去一切的恩怨。」
三人相視而笑,一飲而盡。
「我想去看看雪兒,耶律公子一起去如何?」蕭天磊道。
耶律莫雕猶豫,最後還是搖搖頭道:「多謝好意,沒有結果的事我不想繼續。蕭元帥跟雲姑娘的佳期定在什麼時候?」
「已經在安排了,待雪兒的身體一好就可以拜堂了。」
「到時候別忘了邀請我喝喜酒哦!」耶律莫雕道。
瞭解耶律莫雕的語意,蕭天磊釋然而笑。
離開「書瑜軒」到「蔚綵樓」時已經是掌燈時分了,他想直接上樓去看舞雪,卻在樓下被丁浩攔住了。
「這是在幹什麼?」蕭天磊的語氣充滿不悅。「我是要你防刺客,而不是要你來防我的。」
丁浩有些為難的道:「可是這是舞雪姑娘的意思。」雖然很怕元帥生氣,可是美人有令,他不得不從?唉!都怪自己八字不好,怎麼老是碰到這種棘手間題呢?
「雪兒?」早上她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現在就不一樣了。
急切的想知道原因,他用力的推開丁浩,奔了上去。可是到了樓上卻又見繡門緊閉,而柳姨正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
「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姨無辜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今早還好好的,中午過後就變成這樣了。」
蕭天磊冷哼一聲,對著房門叫道:「雪兒,開門。」
裡面寂靜無聲。
蕭天磊動氣了,他大力的拍著門叫道:「雪兒,快開門,不然我撞進去了。」
威脅無效,裡面依然是安靜無聲。
舞雪該不會出事了吧!蕭天磊一慌,立刻奮力的雙掌擊出,可憐的房門立刻應響而倒,而裡面床上坐的是一臉驚嚇的雲舞雪。
她該知道的,小小的一扇房門豈能擋得住他?
「你怎麼了?」蕭天磊快步向前,緊緊擁著她,仔細的審查她的身體。「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舞雪吃力的推開他,嬌斥道:「你是個大騙子,你欺侮我,你走。」
蕭天磊反手箝住她的纖纖玉手,急得青筋暴凸的道:「我蕭天磊頂天立地,絕不欺負人,更不會騙你這個小丫頭,有什麼話就給我說清楚。」
舞雪的雙手被抓處傳來了一陣陣的痛意,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不然不會那麼用力的抓她。「你做壞事還那麼凶?這不是欺侮我是什麼?」完全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讓蕭天磊不由得鬆了鬆手。
一得到釋放的雙手,又立刻攻擊性的捶打著蕭天磊銅鐵一般的結實胸膛,惹得蕭天磊火大的把它們反制於身後。「你到底想怎麼樣?有話就直說,別跟我打啞謎。」想不到對付一個姑娘比對付一個軍隊還難。
「我想回去,回京城去。」舞雪負氣的說道。
「不准。」蕭天磊斬釘截鐵的拒絕了。「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裡也不許去。」她怎麼可以在自己真心付出之後一走了之呢?他絕不允許。
想不到他會那麼自私?都已經要跟孟如煙成親了,還想留她在身邊。舞雪生氣的道:「我要回去,讓我回去,我……」
倏地,他掠取了她的唇,吞下了她所有的抗議聲。許久,待懷中的人兒已經安靜下來之後,他才緩緩的放開她。
「雪兒,我的小雪兒,你是屬於我的,我永遠不許你離開我。」蕭天磊緊擁著她,在她耳畔喃喃說道。
「我沒事。」舞雪悠悠道。即使是已經知道他在欺騙她的這個時候,她依然想偎在他懷中,汲取他的氣息。
「那為什麼吩咐丁浩跟柳姨不讓我進來?」
「因為我不能再見到你,只要看到你我就不能停止愛你。可……可是見不到你,我又會想你,姊夫,求求你……你告訴我應該怎麼辦才好?」不爭氣的-水又滑了下來,她該怎麼辦?她已經不能自己的愛上了他,可是他跟孟如煙……
「你到底在說什麼?」蕭天磊聽得一塌糊塗,唯一讓他不再生氣的是那句話:愛
可是愛他很痛苦嗎?不然她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舞雪抬頭注視著他,淒然的笑道:「雖然愛上你很傻,不過我還是祝福你跟如煙姊姊。」
「該死的你。」蕭天磊忍不住咆哮出聲,若不是她病體未癒,自己真想狠狠的搖一搖她,把她搖醒。
這個該死的笨丫頭,竟然說要祝-他跟孟如煙?天知道他跟孟如煙根本就沒有感情,怎麼可能成親?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如煙成親了?」又是一次獅吼。
舞雪好久沒有聽到蕭天磊這樣大吼了,她雙手摀住耳朵,委屈的囁嚅道:「可……可是如煙姊姊她……」
「她說我要跟她成親?」
「不……不是的」」可是耶也差不多了。舞雪心想。
「那是我說要跟她成親了?」他口氣嚴厲的逼問著。
「也……也沒有。」舞雪困難的囈語著。
蕭天磊面色更為陰霾,一雙晶亮的黑瞳死命的攫住她。「這麼說是你的想像了,嗯?」口氣非常的低沉危險,好似一顆等待爆炸的火藥。
「不……不是。」
果然,火藥爆炸了。「那到底是什麼?」
提起最後的勇氣,舞雪回吼道:「是……是如煙姊說要跟你一起照顧我的嘛!」
哦!老天啊!蕭天磊真的敗給她了。「這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嗎?」
舞雪自己也開始懷疑了,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沒什麼不對,可……可是如煙說時的表情……
蕭天磊哀怨的撫著額頭暗道:他到底是喜歡上什麼樣的一個怪異女孩?
「小姐乖,快把這碗藥喝了吧!」奶娘端著藥汁苦勸著。
「不要嘛!奶娘,我已經躺了好些天了,已經好了,不需要再吃藥了吧!」舞雪將藥推開,用棉被捂著嘴,說什麼也不肯再吃比黃連還苦的藥。
「小姐!」
「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喝嘛!」舞雪耍賴道。
柳姨有些無奈的歎息著。
「怎麼了?」蕭天磊走了進來問道。
柳姨像著到救星般道:「太好了,姑爺您看看,我勸了大半天了,小姐就是不肯把這藥給喝下去。」
蕭天磊俊眉微蹙,將藥接了過來,命令所有人先下去。
舞雪顫抖了一下,怯生生道:「姊……姊夫,你不會真要我喝了這藥吧!」
蕭天磊並不回答舞雪的話,逕自仰首喝了一大口藥。
舞雪看著蕭天磊那怪異的嘴,心裡雀躍的想,姊夫該不是要幫她喝了這些藥吧!正輕啟朱唇,欲打算開口致謝時,卻倏地被蕭天磊一口吻住。
一股溫熱苦澀的藥汁立刻湧入她的口中,讓地想掙扎抗議都沒有機會。
「啊!姊夫,你好壞,怎麼可以騙我?」舞雪羞紅著臉抗議著。
「有嗎?」蕭天磊大笑道:「我有答應替你喝了它嗎?」
「可……可是你……」你明明喝了它啊!舞雪不悅的嘟著嘴。
蕭天磊-溺的抱起她,讓她坐在大腿上,將頭埋在她的肩上道:「別生氣,我今天是來帶你參加慶典的。」
「慶典?」聽到這兩個字,舞雪的眼睛發亮了。「什麼慶典?」
「冬之祭。」
「冬之祭?我怎麼沒有聽過?」舞雪為這名詞感到新鮮。
蕭天磊解釋道:「這是這地方的特有風俗。每當冬天來臨時,既不能春耕也不能秋收,所以就趁這農閒時舉行個祈望春天到來時,會帶來豐沛雨量的慶典,也就是祈望豐收之意。」
「聽起來似乎很好玩,我們什麼時候去?」
「當月亮升起來的時候。」
「哦!」舞雪有些失望,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慶典。「那現在呢?」
蕭天磊將她放了下來,牽往門外。「去謝謝如煙,她救了你,而且還為此生了一場病呢。」
前往「連雲樓」必須經過九曲橋,在那裡他們看到了耶律莫雕,他似乎撿到一樣東西,卻在看到他們時,急忙收入懷中。
「看雲姑娘的氣色好多了,不知蕭兄要帶雲姑娘上哪兒?」耶律莫雕趨前問道。
「到-連雲樓-看如煙姑娘。」耶律莫雕雖然是敵人,可是卻是個心胸坦蕩的人,所以蕭天磊對他很敬重。
看到耶律莫雕,舞雪突然想到,何不把他跟如煙姊姊配成一對呢?這樣一來他不但不會纏著自己,而如煙姊姊也不會再喜歡姊夫了啊!這真是兩全其美好的計策。舞雪忍不住要佩服自己的聰明了。
「耶律公子也跟我們一起去看如煙姊姊,好嗎?」舞雪想到就做,立刻招呼他們相親。「如煙姊姊很漂亮的哦!」
這個頑皮姑娘又在想什麼主意了?耶律莫雕有些失笑道:「孟姑娘我們早見過面了,她的長相如何不需要雲姑娘特別強調。」
舞雪白眼一翻,這個男人真不好騙。「去嘛!也許你這次看了感覺會和上次不一樣哦!」
耶律莫雕笑而不答,好整以暇的望著她。
蕭天磊也覺得奇怪,怎麼舞雪一直在慫恿耶律莫雕去看孟如煙呢?「雪兒,你有什麼事嗎?」
「沒……沒有。」
「那就不要勉強耶律公子了。」
「可……可是……」笨姊夫,一點都不明白人家的心意。她總不能明著告訴他,自己是為了怕他被搶走才刻意拉攏耶律莫雕跟孟如煙吧!
「沒關係!我跟你們一起去好了。」耶律莫雕突然好奇想看看舞雪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舞雪高興的跳了起來,立刻推著耶律莫雕急急的往前走,深怕他會臨時後悔一般。
蕭天磊則是一臉不解的尾隨於後。
當丫鬟光兒領著他們進來時,看到孟如煙正坐在涼亭裡彈琴,琴聲非常優美。
他們三人在涼亭外一處空礦的石椅上坐了下來,仔細聆聽。丫鬟光兒為他們送上了幾杯香茗。
待一曲奏畢,他們三人才出聲鼓掌叫好。
舞雪道:「如煙姊姊的琴彈得真好,讓人聽了還想再聽。」
「我只是彈著玩而已,舞雪妹妹過譽了。」如煙謙虛道。
「如煙姑娘太謙虛了,能夠彈出意境來,琴藝造詣一定很高。」耶律莫雕說道。他從石椅上站了起來,步向涼亭,俯身看著孟如煙適才彈的琴。「這把古琴亦是稀世珍品,想必姑娘是個愛琴之人吧!」聲音有著精明的冷冽。
輕輕的幾句話卻說得孟如煙的臉色大變,她有些不安的垂下頭去,假意執起光兒遞來的香茗輕啜著,以免被人發現她的失常。
待神情恢復鎮定後才抬起頭來,又是嬌美柔弱的模樣。
蕭天磊心中也是一凜。「稀世珍品?本帥怎麼不知孟姑娘有這樣東西呢?」笫一次
見到她且救她時,她衣衫破爛,身無長物,又怎麼會擁有這把古琴呢?
蕭天磊站了起來,也走到耶律莫雕的身邊注視著那把琴,確實是上好的古木製成的,一定所費不貲吧!
如煙輕牽唇角,微微笑道:「這把琴原是我娘的遺物,是天磊哥收留我之後,才派人去取回來的。」
舞雪不知蕭天磊救孟如煙的事情經過,所以不明白一把琴有什麼好奇怪的?見如煙尷尬,便想幫她解圍。
她依近如煙的身邊故意說道:「如煙姊姊,我聽姊夫說是你不顧性命跳下水救我的,真是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去見閻王了。」不再讓蕭天磊及耶律莫雕有詢問的機會。
如煙也樂得避開他們的問題,專心的跟舞雪對起話來。「別這麼-,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走開,多注意你一點,你就不會出事了。」如煙傷心的自責道。
如煙的善良又讓舞雪多加了幾分好感,這會兒真的當她是姊姊了。「如煙姊姊真好,不但沒怪我害你生病,還一直在自責。我看我們誰也別怪誰了,今晚要姊夫帶我們一起出去玩好了。」這才是她來這裡的目的。
「是冬之禁?」如煙一下子就猜著了。
「對啊!耶律公子也邀你要一起去呢?」舞雪朝耶律莫雕眨眨眼。
耶律莫雕震顫了一下,怎麼自己什麼時候約人都不知道?直覺告訴他,有人要陷害他了。
孟如煙本來想欣然答應的神情在聽到耶律莫雕的名字時,垮了下來。這個人城府太深,不是她對付得了的人,所以還是避著點好。「不用了,舞雪妹妹謝謝你的邀請,只是我的身體還太弱,不宜在晚上出去。」
不忍心看到舞雪失望,耶律莫雕走回了座位,在孟如煙的身邊坐了下來。
一雙如劍般犀利的俊眼,一眨也不眨的擬視著孟如煙道:「孟姑娘在這初冬的寒風中彈了一上午的琴,身體應該已經好了,何不跟我們一同去盡興呢?你不想讓你的舞雪妹妹失望吧!」
孟如煙對他怒目而視,壓抑著幾乎快忍不住的怒氣道:「耶律公子似乎很懂醫理?」
不理會她的諷刺,耶律莫雕冷冷的道:「我不止會歧黃之術,還會看相呢?孟姑娘需不需要在下告知一二?」
「夠了!」孟知煙尖叫的打斷他,後又覺得失禮,降低聲音道:「我跟你們一起去好了。」
她狠狠的瞪了冷漠的耶律莫雕一眼。心中暗忖:他到底知道多少?遼國的二太子,那個傳說中的鬼王子,難道他真的如傳說般具有特殊能力嗎?
「太好了。」任務達成,牽紅線的第一步驟完成了,舞雪高興的想高歌一曲。不過恐怕要對不起李毅將軍了。
當天晚上,調皮的舞雪又換了一套男裝,正準備出門時被蕭天磊一把揪住,拉回「蔚綵樓」逼著換回女裝才允許同行。
「換上這套衣服多累贅?還是剛剛那套來得輕便。」舞雪邊走邊埋怨著,一張飽滿的朱唇翹得半天高。
本來嘛!參加這種慶典就要放開心情好好去玩個痛快,哪像現在這樣,身著一層又一層累贅的紗裙不說,還得時時保有女子該有的矜持、禮教、規矩,連走路都不能自由自在。
「這裡的姑娘都很熱情,你不怕打扮成男的會被她們拖走?」蕭天磊咧嘴笑道。
「被女的拖走也總比被男的拉走好。」
蕭天磊聞言放聲大笑道:「我倒寧願對方是男的,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保護你了。想想看,如果你打扮成男的,而我得跟一大群女人一起搶你,那多難看?消息傳了出去,我這堂堂的兵馬大元帥豈不成了有斷袖之癖的相公。」
本來在埋怨的舞雪一聽蕭天磊這麼說,也笑開了紅顏。「嗯!這主意不錯,改天我一定要來玩玩。」
蕭天磊將她一把摟進懷中,霸氣十足的道:「想都別想,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這又引來了舞雪一陣甜蜜的笑意。
走在他們後面的耶律莫雕看著他們這樣,也漾開了笑臉。一定沒人知道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冰血元帥,也會有這麼開心的時候吧!
耶律莫雕跟孟如煙有默契的慢下腳步,與前面的兩人拉開些距離。
如煙冷哼道:「你不是喜歡雲舞雪嗎?怎麼不吃醋?」既然-不過他的眼睛,孟如煙也沒必要繼續在耶律莫雕的面前裝柔順,索性回復本性。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嬌弱的女人。」耶律莫雕對她的改變並不感到意外。
「什麼時候知道的。」
「今天早上,在要去你住的「連雲樓」之前。」
「什麼原因?」孟如煙自認掩飾得很好,沒理由會露出破綻。
耶律莫雕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再由小布包裹倒出一隻紅色耳環道:「這是在舞雪落水的地方找到的,當時只有你跟她在場,所以我確定這是你的。」
他將耳環還給她之後繼續道:「這不是一般的耳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紅色的部分應該是我們遼國的一種毒果子,一種能置人於死地的毒果子,很顯然的你想用它,卻一直沒有機會,為什麼?」
孟如煙早知道他不簡單,卻沒有想到他會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就識破自己的身份。收起毒果子,將它妥善的收藏好之後,才慢慢的回答耶律莫雕的問題。「它本來應該在一年前毒死蕭天磊的,可是我卻遲至現在都不肯用它。」
耶律莫雕停下了腳步,回頭移近眼睛注視著她。「你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我不相信你會對我這麼坦白招供。」
他魁梧的身體給了她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孟如煙直覺反應的退了一步,解除壓力道:「因為我知道騙不了,你早晚會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並不打算瞞你。而且……我跟你是同一條陣線,你不會出賣我。」
「是嗎?」耶律莫雕冷瞪她一眼,眸光中迸射出一道冰焰。「你就這麼有把握?你殺蕭天磊是為了宋軍?還是為了遼國?」
危險的訊息又讓孟如煙不自覺的退了兩步。「都有。為了宋軍,也為了遼國。」
「為什麼?」她的回答使得原本已經凝聚掌力的右手,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我出生苗疆,人稱「玉-娘子」。貴國的元朗將軍及宋朝的劉丞相重金聘請我殺蕭天磊。」
「可是你沒有動手?」她在蕭天磊的身邊兩年了,有的是機會,可是她為何一直遲遲沒有行動,莫非另有目的。
孟如煙沉默了一下,其中幾乎有一瞬間她流露出了少女般的嬌羞,可是只一-那間就不見了。「為了佈兵圖。」這是其中一個理由。
「你愛上蕭天磊了?所以才會想殺雲舞雪?」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還是被眼尖的耶律莫雕看見了。
「不錯,我是想殺她,蕭天磊不該帶她回來的。」孟如煙咬牙切齒道。如果沒有雲舞雪,那自己就有機會坐上元帥夫人的位子了。
「可是你也救了她。」
孟如煙不屑的冷哼道:「那是丁浩湊巧經過,為免他懷疑才演的一場戲。」
又是一個癡情的女人,耶律莫雕為她的愚蠢感到可惜,道:「元朗風跟劉丞相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一起找上你?」
孟如煙冷然道:「這你該去問元朗將軍才對。」
沒錯,自己是應該去問元朗風的,要問問他為何要和宋朝的丞相有所勾結。「在我還沒有決定是否要蕭天磊的命時,不許你再動手。」
「對於蕭天磊我自然捨不得下手囉!」孟如煙發出一種令人生厭的笑聲。
耶律莫雕俊眉緊蹙,對地有股說不出的厭惡感。他沉聲威脅著:「如果讓我知道你傷了舞雲的一根汗毛,我發誓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話中的寒意讓孟如煙深深的打了個寒顫,她點頭保證了。
耶律莫雕滿意的看到她點頭後,才雙足一點,縱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