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茜凝著臉,快速的走在人行道上,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什麼會那麼沉重?為什麼會有種化不開來的感覺?
「你在生氣嗎?生氣我跟光晴的事?」南也辰巳走在她身邊,低頭細觀她的神色。
「不會,為什麼要生氣?」她淡淡的回道。「我還有事要先回去了。」舉手就想招來出租車。
「等一下。」如此更證明了他的猜測,「我有話跟你說。」
霸道的拉下她高舉的手,將她拉往公司的方向,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推進電梯裡。
「你在生什麼氣?」他雙手環胸,微慍的問。
「我沒有生氣。」口氣有點沖的反駁回去,明明是他做錯事,為什麼被埋怨的人是她?
「告訴所有的人,誰都不可以進來。」電梯門一打開,南也辰巳就向坐在辦公室外的秘書吩咐,然後不管她訝異的反應,逕自拉著施芷茜進入。
「你這是幹什麼?難道不怕別人誤會嗎?」一進入辦公室,她就用力甩掉他的手,站到另一邊去。
「別人誤會與否,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是給你機會把話問清楚而已。」兩道銳利的視線凝睇著她,不給她掩飾或說謊的機會。
她被他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側過頭說道:「我沒有什麼要問的。」
「真的沒有嗎?」他移步逼進她。「那你的反應是什麼?吃醋還是嫉妒?」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這種審問的態度令芷茜惱怒起來,「你是在期待我有什麼反應嗎?」
「我只是希望你對自己誠實一點而已。」
「誠實?」這話太矛盾了,她蹙起眉來。「你要我誠實的問你是吧?好,那我問你,你為什麼不跟那個女人在一起?我並沒有阻止你跟任何女人在一起對吧!你幹嘛不答應她呢?我見識過不少搶人家男人的女人,卻沒有一個像光晴這樣,嬌柔無助得可憐,令人興起一種罪惡感,好像自己才是破壞別人幸福的壞女人一樣。」
他饒富興味的瞇起眼睛,「這就是你生氣的原因?你生氣我沒有接受光晴的愛,繼續讓她當我的情婦?我以為你應該會質問我為什麼跟她在一起才對。」
她只覺得好笑,「我不記得阻止過你愛誰,只希望你也別阻止我才好。」怕洩漏自己心裡真正的想法,她甚至不敢看他,身子一矮,坐人沙發椅內。
「你不夠誠實。」南也辰巳仍盯著她。「你有對象了嗎?還是已經看上別的男人了?」
「沒有,我只是比喻。」他的視線太灼人了,即使背對著他,也依然能感受到他犀利的眼光。「告訴我,為什麼不繼續跟她在一起?我看她個性不錯,應該不是個會製造麻煩的情人。」
說出這些話,她竟然有種心痛的感覺。
為什麼?難道她愛上他了嗎?
不,不可能。再還沒有確定他真正的感情之前,她不會先愛上他的。
「她的個性是不錯,卻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他走過來坐在她的背後,單手環住她的胸,親匿的將她拉靠向自己。「再說我剛結婚,如果這時候發生婚外情,不是會給你增加困擾嗎?」
拂開她披散在肩上的頭髮,手指輕撫著她脖子上細嫩的肌膚。
觸電般的感覺立刻竄遍她的全身。
這個男人清楚的知道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知道哪裡敏感、哪裡可以引起她的反應。「可是卻是你想要的。」芷茜輕歎一聲,無法抗拒他的撫觸。「她很靜,就像個無聲的情人,再適合你不過了。」
「你在鼓勵我嗎?為什麼?」他輕柔的問,聲音就在她的耳邊。
「嗯,別這樣。」芷茜一陣輕顫。「我只是在履行我們的約定而已。」為什麼她總是拒絕不了他,無法將他推開呢?
再這樣下去,她恐怕會迷失自己。
南也辰巳低笑,很喜歡看她這種無力、嬌憨的模樣,這會讓自己以為她愛上他了。「我看不是,你是不是在打什麼主意?」
可惜精明如他當然不會這麼欺騙自己,他知道她另有所想。
「我想回台灣去。」芷茜進出這麼一句。
這是唯一逃避他的方法。
「不,不行。」他吻上她的頸線,輕呵著氣,「時間太短了,會引起外界的懷疑。」讓她意亂情迷的癱軟在椅子上。
忙碌的雙手已經熟稔的解開她胸前的鈕扣,露出裡面水藍色的胸罩。
芷茜禁不住輕吟出聲,「你……忘了答應過我,嗯……要給我完全的自由嗎?」
盡力抗拒他的魅力。
「可是我也說過,要你留在日本一段時間。」
當他臉俯向她的胸口時,同時抽走了她的理智和空氣,連帶的也奪走了她的抗議。
***
不曉得為什麼?太爺突然非常堅決的要芷茜到公司上班,起先她還在猶豫,但奇薇的話很快就打動了她。
「芷茜姊,太爺的脾氣很不好的,疑心病又重,他一直認為你跟辰巳在欺騙他,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恐怕會很麻煩的喔!」奇薇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小心的提出警告。
芷茜蹙了蹙眉,她是不怕麻煩,但是一想到太爺會像媽媽一樣囉嗦個不停,就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點頭答應。
上班的第一天,她穿了一套米白色的褲裝,素雅且有中性韻味,再加上亮麗修長的外形,很快就留給大家好印象。
「我決定將芷茜安排在創意部門,且讓光晴當她的助手。」太爺一意孤行的將光晴調離辰巳的身邊。
原本這樣的決定是對的,卻讓辰巳跟芷茜高興不起來。
「我決定將光晴辭掉。」辰巳的態度很堅決。
將光晴從他身邊調開是很好,但是幹嘛要安排到芷茜那裡去呢?
「我這樣做是為了芷茜好,她一來就把光晴辭掉,那底下的人會怎麼說?公報私仇、公私不分?這樣教芷茜如何工作下去?可是相反的,將光晴安排在芷茜身邊,一方面可以幫助芷茜更快熟悉公司運作,一方面也可以讓人傳為美談,認為芷茜寬宏大量,這不是很好嗎?」
好個鬼!太爺愈是說得口沫橫飛,辰巳就愈覺得有詐。
「芷茜,你自己的意思呢?」辰巳徵詢當事人的意見。
她沉吟了一下,「我尊重太爺的決定,就讓光晴在我這裡好了。」與其將她留在辰巳的身邊,倒不如叫過來待在自己眼皮底下,還可以看管得到。
而且她也不怕光晴搞鬼,因為以自己商場多年的經驗,再加上精明的頭腦,不怕應付不了那嬌柔的女人。
既然連芷茜都同意了,那辰巳也無話可說。「人事命令今天就會下來。」
但願兩個女人不會相處出問題才好。
「既然決定,那就帶我到我的辦公室去看看吧!」她站起來說,同時也告訴太爺他的任務結束,可以走了。
「那你們就去忙吧,我會叫司機送我回去。」老太爺出門,隨時有專人伺候。
「那就不送了。」南也辰巳帶著芷茜走出總裁辦公室。「你想太爺會不會有什麼計謀?」
「不知道。」她只在乎將來要如何和光晴同處在一個屋簷下。「我記得光晴是秘書,太爺為什麼會想到調她到創意部門呢?」
況且自己的專長是業務,也不屬於創作之列。
這就是太爺狡猾的地方。「他想試試你跟光晴的能力,我沒有告訴過你,光晴是東石廣告的千金嗎?她來南也之後一直待在創意部門,是太爺最近才把她調到我身邊當秘書的。可是她似乎不是當秘書的材料。」他聳聳肩批評道。
原來如此,看來太爺不是要給光晴難堪,而是要惡整自己了。
但是……為什麼呢?百思不得其解啊!
「我大概也沒有告訴過你,我學生時代學的是廣告設計。」芷茜得意的說。
太爺整不倒她的。
「是嗎?」南也辰巳微笑著。「太爺也許猜到了。」
要不要告訴她,自己跟太爺都不約而同的委託周仕海調查過她的一切,別說是她學過廣告設計的事了,就連她小學時曾經以一敵二,打架贏過兩個小男孩的事情都知道。
「不,太爺不會猜到。」她決定給那老傢伙一個驚喜。
***
為了爭一口氣,也是要表現給辰巳跟太爺看,芷茜從進入創意部門開始,就親自接洽客戶、瞭解客戶、聽取客戶的需求,再針對客戶的商品進行市場調查跟分析,然後加以設計、包裝,廣告務必推陳出新,塑造出商品的新形象。
尤其重要的是,她不驕傲固執,隨時接受下屬的建議,再予以評估採納與否,完全不會一意孤行。
這樣的管理方式,很快的就收服人心,一改當初大家所猜測的花瓶角色,且漸漸佩服起她的實力來。
因為她努力的工作,與客戶間的應酬增加了,回家陪辰巳的時間卻少了。
可是體貼的辰巳並不因此而怪她,反而更欣賞起她的智能,在工作忙碌之時,他會自願留下來陪她,直到深夜才一起回家。
所以他們的感情並不因此而受損,反而因為討論工作的關係,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
這樣的情形看在光晴眼裡,只有更加的憂怨,可是死心眼的她似乎寧願忍著悲傷,也不願意離開。
這份疑情是芷茜自認比不上的,也因此覺得她更具危險性。
因為有幾次,她在不經意時發現光晴以著怨恨的眼神偷偷睨視自己,且那種眼光就像冷血的蛇類一般,令她升起一股寒意。
可是……這有可能嗎?
當想再一次確定時,她已經恢復那怯懦的小女人模樣,不具任何危險性。
「施小姐,請喝茶。」光晴對她好似非常敬重。
「謝謝你。」請她先將茶杯放到一邊,芷茜拿起剛寫好的計劃書問道:「拜託你做的市場分析,做好了沒?」
「好了。」她連忙將自己桌上的資料拿來。「昨晚熬夜做的。」
「辛苦你了。」雖然總感覺她有一點怪怪的,可是在工作方面卻很認真,只要是交代她的工作,她都能在預訂時間內完成,而且完美無瑕。
真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幫手。
如果她們之中不是卡了一個南也辰巳,相信彼此一定會產生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看了看手錶,已經九點多了,是到了公司自動開啟保全系統的時間,她們也該走了。
「喔,對了,光晴,這份企畫書請你明天一早送到巖崎百貨去好嗎?」
「好的。」一如以往順從的接過,她毫無異議。
「謝謝你。」
兩人各自收拾好東西,準備走出辦公室。
「要回去了嗎?」正巧碰上南也辰巳來接她。
像沒有看見光晴這個人似的,他綻著迷人的笑容迎向芷茜,完全冷落了第三者。
光晴的笑容瞬間僵住,忍著喉間的悲鳴,在他無情的走過身邊之後,黯然離去。
她那悲慼的背影令芷茜不忍,畢竟她是真心的愛著辰巳,且無怨無尤的陪了他三年。
「你不應該這樣對待她。」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場上,她為光晴不值。
「那是她自找的。」他從後面抱住她,將頭枕在她的肩頸上,舒服的汲取她的香味。
「愛上你不是她的錯,是你給了她夢想,讓她有了築夢的希望。」她輕歎的說。
「那她就更應該明白夢跟現實的不同,夢境永遠不會實現。」他殘酷的反駁。
「你好殘忍。」愛上他,是光晴的不幸。
「不提她,你好久沒有給我了。」南也辰巳呼吸沉重,雙手開始不規矩的想解開她的衣服。
「別這樣,會被人看見。」芷茜抬頭看了天花板上的錄像機一眼,提醒他被錄像的可能。
「那有什麼關係?」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他爬上桌面,伸手將外套套在鏡頭上,然後拍拍手跳下來。「這不就可以了?」
真是拿他沒有辦法。「別鬧了,夜間的自動保全系統要激活了,再不走,我們兩個都會被關在公司裡過夜。」
他在瘋,自己可不能跟著不理智。
「別走,大不了今晚就留在這裡囉!」他追上來抱住她想逃跑的身體,將她壓躺在辦公桌上。
「討厭,放開我,明天早上被人發覺會鬧笑話的。」她生氣的捶打他。
南也辰巳不痛不癢,反而還更樂似的,緊壓著她。「放心吧!我有密碼卡,保證你不會被發現。」笑得更邪惡了。
「你……討厭……」
辦公室裡不久傳來一對男女的歡愉聲,傷透了門外光晴的心。
***
企劃書送到巖崎之後幾天,對方就有好消息傳回來了,他們的社長很滿意芷茜等人的努力,決定請他們到巖崎做更進一步的說明。
消息一宣佈,創意部裡的同事個個歡欣鼓舞。
因為這是芷茜上任以來,第一次親自爭取來的大客戶,不是之前的固定客戶,是她實力受到肯定的開始。
為表重視,她在部門裡挑選了幾位具實力的主管級同事一同前往,這中間當然也包括了光晴,因為除了芷茜之外,她在這上面所花的心血最多。
創意是屬於團隊的東西,雖然有一個領導者、有一個靈感創造人,但接下來的努力跟構思就得要靠大家了,所以每每一件事情的完成,就代表了很多人的心血結晶。
巖崎的這件廣告也不例外,雖然大部分是芷茜提議和創作的,但在市場分析及包裝方面的靈感卻是來自光晴,而美術方面則是由資深的主管負責。
當他們一行四人到達巖崎百貨時,該公司的高級主管都已經等候在那裡了,可見他們對這件廣告的重視。
互相握手介紹身份之後,他們在八樓的會議室裡展開冗長的說明會。
由於這件企劃案的創意人是芷茜,理所當然的由她上台做講解。
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之後,她發現對方公司主管的表情愈來愈迷惑,且提出的問題也愈來愈偏離她的原創作。
是她的說明有疏失,還是他們誤解了呢?
「施經理,聽說你是南也家第三代的女主人,是南也總裁的夫人是吧?」巖崎的社長突然打斷她的說明問道。
芷茜為這不禮貌的行為愣了一下,但很快的恢復自在的笑容,「是的,但我想這跟我的說明會和能力都沒有關係吧?」
「確實是應該沒有關係,但是……你確定這件案子是你創作的嗎?」他的眼神和其他下屬相會,大伙都不約而同的點頭,肯定了他的疑慮。
一股不好的預感在芷茜的心中升起,「社長為什麼這麼問呢?」一定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巖崎社長也頗覺尷尬的站起來,將他桌面上的企劃書交到她手上。「雖然我們也很欣賞南也夫人的能力,但是我們今天開會的目的是要說明這份企劃書才對,所以可不可以請南也夫人讓這位真正的原創人出來說明呢?」
他的提議怪異得讓芷茜反應不過來,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急切的打開他給的企劃稿,仔細的詳閱一遍。
不對……不對……這份企劃書雖然跟她得很像,但細看內容跟精神卻有極大的差異,它們同樣訴求的消費群是女性,但是她的對象是十歲以上到六十歲以下;社長交給她的那份卻不是,而以二十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上班族為訴求,強調的是經濟能力與高品味的形象。
跟她的大眾化完全不一樣。
「這……」有始以來第一次,芷茜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但會是誰呢?一種直覺與本能,她看向光晴。
光晴的嘴角噙著笑意,雖然很淺,但芷茜看得出來那是一種屬於勝利者的笑容,她怨毒的眼光掃過一臉驚愕的芷茜,像是在告訴她……知道被背叛卻又無力反撲的痛苦了吧?對付一個充滿自信、又有強烈自尊的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在眾人之前擊潰她,讓她成為笑柄,失去下屬對她的信心,讓她永遠沉淪在被人誤解的痛苦中。
「施小姐,我看你是累了,還是由我來吧!」光晴擺出以往那副小媳婦的姿態,自告奮勇的為她接下說明的工作,好似一個非常體貼上司的職員。
芷茜忡怔的走回位子上,靜靜的聽著她侃侃而談,同時也注意到四周投射而來的鄙夷眼光。
在眾人的眼裡,她成了以權力壓搾下屬、竊取別人心血的卑鄙小人。
她怎麼會粗心大意到這種程度?怎麼會讓那女人有機會陷自己於如此地步呢?
誹謗的傳言四起,公司內盛傳著在巖崎百貨的那一幕,大家都替柔順的光晴感到不值,紛紛議論著之前的廣告案可能也都是芷茜竊取光晴心血的結果,就連她嫁給辰巳這件事,都被渲染成野心的剝奪,怪她強佔了原屬於光晴的地位。
在公司,大家都說她是蛇蠍美人,所有的人都開始跟她保持距離,開始同情起光晴來。
偏偏在這沮喪的時候,辰巳又因公事出差到希臘十天,在無人安慰、無人相信和無人鼓勵的情況下,芷茜的心情變得很沉鬱,人也沒有精神了。
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聰明人,一種是笨人。
聰明人不會把危險放在身邊,他會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可是笨人就不會考慮那麼多,只憑一時衝動做事,甚至把危險擺在身邊而不自知。
現在她就認為自己是第二種人,在做一件危險而且被人視為愚蠢的事。
公司裡的事她在家中不想多談,儘管在同事之間被排擠,回到家裡之後,她還是一如平常的生活著,不想把自己的苦惱帶給家人。一切就憑自己的能力去解決好了。所以禮拜天的時候,她依然愉快的陪著太爺下棋,讓他老人家開心。
「太爺最近心情好多了,不再動不動就罵人。」伺候老太爺多年的管家有巳子對站在落地窗前觀望的女主人說道。
久美子望著園子裡下棋的一老一少,微笑的點點頭。「是啊,難得看到老太爺這麼開心,這都要感謝芷茜跟奇薇。」
太爺是個嚴肅的人,從年輕時就接掌幫派的一切,每天過著緊張的殺戮生涯,老年以後,又以半生的心血來訓練兩代繼承人,所以長久下來,已經忘了什麼叫快樂。
如今難得碰上對眼的兩個孫媳婦,所以嚴謹的心情也慢慢鬆懈,開始期盼含貽弄孫之樂。
「現在就等奇薇生下曾孫子了。」含笑的眼眸看向院子的另一端,已經有六個多月身孕的奇薇正拿著一份資料走了過去。
「太爺,這是您要的資料。」下午的太陽很大,透過樹上的枝葉,灑下點點金光,奇薇走人兩人之間,先是笑著跟芷茜點點頭,然後將手上的牛皮紙袋交給太爺。
精神奕奕的太爺從棋局中抬起頭來,接過那隻牛皮紙袋。「都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奇薇在芷茜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一臉不解的問:「太爺要這些文件做什麼?」
「什麼文件?」芷茜好奇的看著她。
「是……」奇薇瞧了一眼太爺,正思忖著要不要告訴她是有關於光晴的調查報告時,太爺卻主動說了。
「是光晴的調查資料。」
太爺對南也家兩兄弟的感情世界一向不予以干涉,除了要入門的准孫媳婦會得到他一絲絲的關注,讓他老太爺著手調查之外,對於外界傳言的情人跟緋聞人選,一向不看在眼裡。
反正風流是家族遺傳,對縱橫商場、政壇的南也家來說,也不算是什麼壞事,只要他們處理得好,不要造成家族的困擾,太爺一向不會管太多。
可是此次不同,她既然傷害了他最心疼的孫媳婦,他老太爺就不能繼續坐視不管。這幾天芷茜雖然不說,他卻感覺得到她很沒有精神,也很沮喪,打電話去公司詢問,才知道是發生了那種事。
這大大惹惱了他,於是命令奇薇去找從事偵探事務的周仕海,將一切調查清楚,連帶有關光晴從出生、求學,到出社會的所有資料搜集齊全,更將她的個性查個透徹。
他要讓那個害芷茜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笑料的女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看著手邊的調查資料,太爺滿意的笑了,「仕海這孩子果然厲害,連這麼細微的事情都調查得到,果然不錯。」他敲著枴杖說,將報告小心的收放入袋,然後站起來。「芷茜,想不想跟太爺出去走走?」
「去哪兒?」興趣缺缺的問,事實上她想睡午覺了。
「跟太爺去就知道了。」一招手,逕自向大門口走了出去。
無奈的,芷茜只好跟了過去。
太爺一路上都沒有告訴芷茜要到哪裡,但是回頭看後面跟了兩輛車子、八名保全人員的情況看來,很像是要去對某人下馬威的樣子,這不禁讓芷茜想起太爺手上的牛皮紙袋。
會是要去找光晴嗎?
「下車吧!」車子在一處高級住宅區停了下來,太爺先下車,後面的八名保全人員也跟著下來。
「這是哪兒?」
太爺望著上面第八層樓的陽台說道:「上去就知道。」依然是賣關子的帶頭離去。
怎麼這一家人都喜歡故作神秘呢?
壓下滿腔的疑問,她也只好在後面跟著。
電梯來到八樓,太爺命令保全人員按了八樓A棟的電鈐。
「誰啊?」裡面傳出一名年輕女性的聲音,等了一會兒,臉色蒼白的光晴怯怯的開了門。
很顯然的,她從門內的透視鏡看到了來者是誰。
「太……太爺。」她囁嚅的叫,低垂著眼瞼不敢抬頭看他們一下。
芷茜微蹙了蹙眉,雖然她很氣這個女人坑害自己,但這是屬於她們兩個女人的戰爭,她不希望太爺介入。
「太爺,我們回去吧!」她想轉身離開。
「芷茜,回來。」以著長輩的威嚴命令道,「你不想知道她是怎麼利用你的信任,而設計害你的嗎?你以為她只是如外表般的單純嗎?」
芷茜緩緩的轉回來,看了渾身打顫的光晴一眼,垂下視線說道:「這是我自己的疏忽讓她有機可乘,我不怪她。」
情場和商場一樣,太過於輕敵的結果往往會導致失敗、破產的命運。
她算是幸運的了,至少還沒有到完全破產的地步。
「哼,你要饒過她,我可不答應。」太爺拄著枴杖,怒氣騰騰的走進屋裡,大剌刺的坐在椅子上。
跟來的保全人員也魚貫而入,分立在屋內四周。
眼看一場戰爭即將開打,無奈的芷茜也只好跟進。
「光晴,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個不簡單的女人,你比一般女人有野心、有心機,而且能忍。我將你安排在辰巳和芷茜夫妻倆的身邊,就是希望你能夠激起他們相互的猜疑心,激起兩人真正的感情。「可是我沒有想到你的能力也跟芷茜一樣的好,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利用柔順的外表騙取她對你的同情,以卑微和尊重來換取她的信任,好伺機打敗她,你這樣的城府和耐力真是讓我佩服。」太爺由衷的說道。
光晴慌了,有種被看穿的恐懼。「太爺,您誤會了,我不是這樣的人,我沒有。」
她哽咽的否認,表現一如平常的怯懦。
「施小姐,請你替我跟老太爺解釋,我沒有,嗚……嗚……」
如果沒有親眼看到她在巖崎說明會上的那一幕,或許自己仍會被她現在的表演所騙,但是知道了她真正的面目之後……不,不會,她不會再上當了。
「是真的,施小姐,那天我上台只是想要幫你,我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請你相信我。」
「我如果再相信你,那我才是真正的傻瓜。」芷茜拂開她緊纏住自己手臂的手,冷聲說道,「光晴,偷換企劃書的事情我並不怪你,因為那是我自己輕易相信人、太過大意所導致,但你若是把我當笨人,以為騙了一次還可以再騙第二次的話,那就錯了,我絕不會原諒你。」
「施小姐……」光晴依然固執的要演下去,演那個飽含委屈的小女人。
「夠了,我們不想再看你表演了,在你決定是否要繼續偽裝之前,我想先讓你看一份調查報告。」太爺不客氣的將牛皮紙袋擲在桌上。「這裡面有你的詳細調查資料,當然也有你設計陷害芷茜、偷偷調換企畫書的證據,你好好的看清楚。」
遲疑且不安的,光晴止住淚水,顫抖的拿起那份報告書,走到角落細細的看了一遍。
然後戲劇性的,當她再轉回身面對他們時,已換上了傲慢的邪惡笑容。「呵呵呵……原來你這老傢伙都知道了,我還以為你老得可以進棺材,腦袋不靈光了呢!想不到你比這些年輕人還要有用。」
無禮的態度一反先前的卑微姿態。
「你……你說什麼?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老太爺被她的話激怒了,憤怒的敲著枴杖站起來。
「太爺,您別生氣,別上她的當。」芷茜怕他血壓升高,趕忙過去扶他。
「難道我說錯了嗎?原本我可以用忍耐、溫柔和體貼拴住辰巳的,都是你這老傢伙和這賤女人搞的鬼,害辰巳拋棄我、不要我,難道我就不可以報復,不可以恨嗎?這一切都是你這賤女人欠我的。「我本來計劃將你這賤女人趕走之後,再堂而皇之的嫁進南也家,好好的整這老傢伙一頓,可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發現了。」她仰首大笑起來,「但是現在被你們知道了又怎麼樣?你們敢去告我嗎?法律上我是沒有罪的,會丟臉的只有你們南也家而已,你們對我根本無可奈何。」
一切她都巧妙的算計過了,在法律上他們根本不能拿她怎麼樣。
「你……你……」太爺氣得都要吐血了,心一橫,朝旁邊的保全人員叫道:「給我好好的教訓這女人一頓。」
保全人員一接獲命令,立刻摩拳擦掌的走向嬌小的光晴。
「等一下。」芷茜緊急阻止。「太爺,千萬不能上她的當,如果我們打了她留下傷痕,她就會去告我們傷害罪,到時候犯罪的可能是我們。」
她理智的分析,因為就在保全人員即將動手之前,她瞥見了光晴嘴角詭異的笑容,立即猜到這女人的歹毒心思。
一語驚醒夢中人,老太爺差點就因為意氣用事而鑄下大錯。
「好,就叫她把公寓的鑰匙交出來,趕她出去,永遠都不許出現在我的面前。」
太爺下令。
光晴眼瞳閃過深深的仇恨,直直的望向施芷茜。「你又再一次破壞我的計劃了,這一輩子我絕不會放過你,我要你永遠痛苦。我得不到的人,你一輩子也別想得到。」
在被保全人員拖出去的掙扎中,光晴發出最惡毒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