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喜還沒擬出她的求愛大計劃,眼前就出現了一個足以令她放下所有心思的大問題。
那許久不見的時奶奶要求御天相親,而且是在御天拒絕了N次之後,她才在御天銷毀之前偷看到這錄影帶。
錄影帶內容不外乎是叨念他早日成婚、介紹各家門當戶對的適齡女子。
時家奶奶老了好多,她的皺紋多了至少三倍,歲月真是不饒人。然,引發她全盤注意力的,是時奶奶最後露出了蒼老落寞的神情,老淚縱橫、語重心長地勸道:
「御天,忘了水仙、忘了那誓言,她不會希望你孤寂一生,等待那無稽的約定。」
晴喜倒帶了三次,記住一字一句令她心頭發冷的話中含意。
水仙?
誓言?
約定?
這足以組合成令她害怕的秘密。
自她記憶所及,御天從未與任何女人有過交集,他的生活清心寡慾得不像個成年男人,而她,竟從未懷疑這個反常的關鍵所在。
忘了水仙!難道,他心中有個忘不了的女人,而且曾與她訂下了什麼誓言與約定?!所以,他在等待那個女人嗎?原來御天已心有所屬了嗎?!
她湧起前所未有的心慌。
「御天,你談過戀愛嗎?」選在一個御天最清醒的時間,她可以清楚解讀他細微神情的時機,晴喜故作輕鬆地隨口問道。
時御天溫和的神情只閃過一瞬間的僵硬,淡淡回道:「你想知道什麼?」
她看見那一閃而逝的神情,接下來的問題,她幾乎無法控制它出口的語調,心中的顫抖令她恐懼。
「說說令你刻骨銘心的愛情經驗。」
時御天低下頭吃早餐,沒有回答。
接下來的日常生活對話,她只知道自己虛應得很順利。
御天的反應,已給了她最壞的答案,至於真實故事,她必須自己去找出來。
她沒有傷心,沒有聯想到各種可能的橋段,因為她已經沒有遲疑的時間。她知道,自己的心沒有給自己留退路的餘地。
為求無悔,就絕對不能給自己後悔的時間與空間。
* * *
在一場晚宴上,身穿明黃色小禮服的晴喜拿著果汁走向站在落地窗外,在陽台上對漆黑庭院吹風的巽為風身邊,一同凝視黑夜。
片刻,巽為風冰冷的聲音直接揭開她的遲疑:「你想問我什麼事?」
將手中的果汁比鄰放在巽叔叔的酒杯旁,仰起的星眸直對上他的側面,她開門見山問道:「水仙是誰?」
巽為風沒有意外,唇邊露出笑意,取笑地望向身旁的小女孩:「碰了多少釘子才讓你來問我?」
「我只問過你。」她沒有問過任何人,因為她知道所有人都不會告訴她。只有問巽叔叔,得知真實往事的機率最大,她看準他的性格,他是惟一可能告訴她的人。
巽為風挑眉,目光對上晴喜的小臉,低沉輕笑道:「御天該發現你的聰明。」
「你說不說?」
眼看巽叔叔顯然樂得欣賞她焦急的表情,她便知他沒有打算告訴她了。
「不說就算了,我一定查得出來。」沒有氣憤與失望,她拿起杯子轉身離去。
黑曜麟眼看晴喜離開,他走向巽為風,發現他一雙感興趣的眼睛直視著晴喜離去的背影,玩笑道:
「你該向御天爭取晴喜的撫養權,看來你很想要這個女兒。」他不解以為風冷然的性格,為何獨對晴喜這個小女孩特別禮遇?
巽為風甚至主動要求時御天在每次開會時帶她出席,這讓他們驚訝不已,為風對晴喜的態度奇妙得令他們這群朋友無法理解。
巽為風笑得狂。「御天遲早會發現他撫養的不是女兒,而是個聰明的女人。」
黑曜麟將目光放在跟在御天身邊的晴喜身上,問:「何解?」
「她問我孟水仙。」
黑曜麟震驚挑眉。
「她配得上御天。我期待看她打這場硬戰。」巽為風難得對事情感興趣。
「的確是場硬戰。」黑曜麟有同感。
御天領養這個小孤女的原因,在他們得知小女孩的病情時,便已昭然若揭。
「若御天揮不去這層移情作用的陰影,將它籠罩在晴喜身上,將是她最大的痛苦。她早晚會知道御天領養她的原因。」花天愛搖曳生姿地走進陽台,嬌滴滴的甜美嗓音難得語帶真誠情感,美目同情地望向那深情的小女孩,她看得出那女孩有多愛御天。
她對御天的愛有多深,她就將傷得多重,她懷疑小女孩能否承受真實的殘酷?
巽為風轉過身,面對黑夜。
他回憶著擋在槍口前以生命護衛御天的小女孩,那無畏的眼神與決心。難得留在他記憶中的畫面,令他薄冰般的唇抿出線條。
* * *
在御天與好友們的會議中,晴喜的目光忍不住望向黑叔叔身邊的女人那艷麗無比的外貌,與特殊的氣質。而黑叔叔看她的深情眼神令她無法忽視。
不禁,她想起巽叔叔家中的那個古典美女,看來,御天的好友們都已經找到真愛了。
而他呢?難道,御天的真愛早已經出現了,是他沒有掌握住?還是,他是在等待時機的來臨,所以至今在等那個她無法得知的約定與誓言?
這一群出色的男人身邊的女子都是如此的出眾,外貌上的美麗與不凡的氣質皆讓她自卑。她不禁質疑自己這只醜小鴨,配得上御天嗎?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雖不醜,但也算不上美麗,沒有令人眼睛為之注目的特殊風情。尤其,她的外貌看起來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小女生,太過稚嫩是她外貌上的一大弱點,更顯她與御天年齡上的差異。
她不禁懷疑,御天看得上她嗎?
噢!她可真是印證了為愛煩惱的女人都會變蠢的定理。吃著疑神疑鬼、胡亂猜測的陳年醋,莫名地質疑自己的條件與打擊自己的自信。
何時?她竟變得如此膚淺、愚癡。
即使明知深陷呆蠢狀態,但她仍是無法拿出該有的理智。
「唉……」一向陽光的笑臉如今黯然低首輕歎,終於獲得御天的注意。
「歎什麼氣?」御天垂首輕問。
抬起眼,她對上御天詢問的眼睛,捧著自己的雙頰,佯裝出哭喪的表情,不失俏皮地暗喻:「御天,你沒注意到我這朵清新小花,因剛才出現令天地為之失色的美女遮住陽光,因而失了光采,就快枯死了嗎?」
時御天因她的誇張表情而發笑。
「你覺得我這朵小花美嗎?」直視御天的笑臉,她半認真地問道。
「清新小花很吸引人。」客觀評論,晴喜的亮麗在於她青春、活潑的表現,煞是吸引人。
「吸引你嗎?」又可憐兮兮地問道。心中期待他的答案。
時御天轉身輕笑,沒有回答。
「嗚……嗚……」晴喜伏在他肩上裝哭,滿心幸福地享受他背上的溫暖。
她要怎麼做,才能讓御天回頭看她?
何時,她才能吸引御天的注意力?
她渴望的,是那專屬於情人的眼神,由御天的雙眼傳達給她。
* * *
今天是御天領養她的「天使紀念日」。這個日子,是極其重要的,所以,她特地要求御天在這一天排假,帶她去海邊。
但計劃永遠不敵意外,御天被請去動一個緊急手術,她只能獨自慶祝這一個特別的日子,以回憶度過一天。
她的淚水,隨著浪潮被收進茫茫大海裡。
以文字和簡單的圖畫,她記錄著自己的心情。
拿出御天送她的一個大海螺,回憶海螺裡傳來的海浪聲,像是另一個世界傳來的天籟之音。
其中,有她美妙的回憶。
聽著回憶,她緩緩睡去……
迷-間轉醒,她眼見俯在上方,替她拿開海螺的御天。
「御天……」幽幽輕喚他,伸手拉他坐上她的小床。
時御天伸手撫過她額上的劉海,當年的手術痕跡已不復見。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你記得嗎?」晴喜伸手抓住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的臉旁,以頰柔柔磨蹭。
「什麼日子?」
「我的天使出現在我生命中的日子。」
「明天帶你去海邊。」他終於明白她要求他今天帶她去海邊的原因。
直直望著她的天使,晴喜柔柔向他微笑。
「晚安。」時御天起身替她關上燈、掩上門,離去。
晴喜坐起身,感歎:為何?他看不出她傳達給他的眼神呢?
今日該有所不同,一切的改變,都讓它在今日發生吧!
晴喜起身,舉步走向御天的房間。
在漆黑中,輕步爬上大床,月光讓她得以看清他的面容。
望著他閉眼的睡容,她知道御天是醒著的,他沒有反應,是以為她又偷跑來寄宿。他的放縱,是在於她提醒了他今日的不同吧?
今日,的確是不同,她即將讓它更加特別。
爬上御天的身上,面容以咫尺之距俯在他上方,面對御天倏地睜開的雙目,及微微蹙眉的表情。
沐浴在月光下的小臉以極其認真的語調問道:
「御天,你能告訴我,你愛過人嗎?」
時御天的神情是愕然的。
「誠實的回答我好嗎?」
時御天注視著眼前神情執著的女子……在這一刻,深刻地讓他明白,她已不再是女孩,而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她……
「你想知道什麼?」
「你……曾愛過誰嗎?」
時御天靜默不語。
從御天的眼神中,她看見了她從未在他眼中發現的情緒,冷冽中竟帶有淡淡的哀傷。
難道……那名為水仙的女子,是他的心傷嗎?
「你的心中還有空間嗎?」語調中帶有幾不可聞的顫抖。
時御天往視著她的眼神……他竟從未發現,她看他的眼神何時變得不再是他熟悉的……
不!她的眼神早早已有不同,是他從未注意。他震驚得無法思考。
從御天的眼神中,她看出他對她的表現與情感所展現的震驚。
「不要覺得驚訝,是你一直沒有發現,你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她的愛,只給了你,她無法愛上除了你以外的任何男人。」
如遭電極,正足以形容時御天這一刻的心情。
晴喜淡淡地笑了,笑的有點傷感,帶點通悟一切的暢然。
「不是幼稚的情感,我想的很清楚,也掙扎了很久,才終於明白,我的情感只能屬於你。」低下頭,以眼對眼,她吐露出自己最赤裸的想法:「你給與我重生,我是你的,這一生的愛只給你。」
時御天終於在一時半刻後找到自己的聲音,他忿怒地捉住她的雙肩:「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再清楚不過。」眼看御天的激烈反應,她的心中沒有害怕與遲疑。
這一刻,她惟一能確信的是,她必須清楚地讓他知道她的情感。而御天如她所預料的,無法接受。
她的眼神是如此篤定,篤定得令他無言以對。
「我不在乎你能愛我多少,我只想讓你明白,今生我只會愛你一人,一生一世不變。」雲淡風輕的語氣,傳達的卻是最濃烈的真情告白。
時御天仍是一臉不能接受,他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御天,我想知道,你若能愛人,有可能會愛我嗎?」語氣停頓,以另一種方式問得更清楚。「你對我,到底是哪種愛呢?」
是啊!她甚至不知道御天到底是以何種方式愛她?她只知道,御天是愛她的,卻不知是何種情感?
她成功的把時御天問傻了。
眼看御天傻愣的神情,她笑了,笑得好開心;而淚,卻在不自主間滴落在他臉上。
兩人皆因這突來的淚水一震!
「為什麼哭?」時御天輕問,伸手撫去她的淚水。
晴喜不明所以的大眼望著他,無法克制仍不斷滴落在他臉上的淚水。
「我分不出,是開心、害怕、釋然?還是恐懼你會因為不能接受而遠離我?」情緒複雜得連她自己也無法理清。
她的眼眸是如此的清澈,他發現自己此刻無法以平常的心情看待她。晴喜在這一刻,是他最熟悉的小女孩,也是個陌生的女子。
但他仍是瞭解她的,她的複雜情緒,他能稍稍感受到。
她是他生命中最熟悉的人,一生中,只有她最接近他的心,對她,他向來坦誠。
「我該拿你怎麼辦?」
她問的沒錯。他的確從未想過,對她,他是以何種心態面對?她是他名義上的女兒,他卻從未以為他們的關係是父女;她是他的親人,他卻從未與她保持距離。他們親近得無法以任何制式關係判別。
晴喜淚眼迷-地望著他,在淚中,她看見御天的疑惑。
她幾乎可以體悟他此時的心情。
這一瞬間,他倆的心靈是如此的接近。
喜悅讓她的淚水停止,伸手拭去淚水,對御天綻放最愉悅的一笑。
「御天,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嘗試新關係。我真的不介意追求你,真的!」
她俏皮的請求說的是何等的真情畢露,讓他動容。
「你不要一臉酷酷的,只要點頭,答應讓我這個小女子開始追求你這個大男人就好了。」
時御天望著她,無法拒絕。這一刻,他的小女孩是如此的美麗,美麗得令他眩目。是的,她已是小女子,他無法反駁她的說法。
滿足地俯下身,趴在他胸前,快樂感動的淚水再度止不住。而她唇邊的笑,是她覺得無比幸福的表情。
「御天,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許嘍!」
她的愛情,她終於捉住了,沒有讓它逃離。
下一步,她要捉住的,是御天的愛情。
* * *
他們都心知肚明對方沒有入睡,但皆不是在猜測彼此的心意。
對時御天而言,他整晚都在盤查回憶,尋找這脫序情況最初的蛛絲馬跡;然,一夜,他毫無所獲。
晴喜則趴在他胸前聽了整晚御天平靜的心跳,心情莫名地狂喜與興奮,直到窗外照進第一道曙光,她彷彿看見快樂的光芒。
撐起身,一夜無眠卻不顯疲態,反而精神奕奕的小臉迎接那照在她身上,令她溫暖的陽光。
「御天,你還在努力審問那些美麗的回憶嗎?」她低下頭,對上御天已然睜開的雙眼,笑得一臉燦爛。
時御天目視她的面容,並不意外她知道他的思緒。她向來能,只是,他未曾發現她深知他心思的程度可達如此精準。
她愉悅地輕歎一聲,抬頭望向窗外已湛藍的天空。「我想不是我掩飾得好,而是你遲頓得誇張吧!」
明艷動人的美麗表情,一夜之間,他的小女孩竟變得如此美麗!抑或,他真的從未仔細看她、欣賞她……這熟悉的神韻,也是陌生的美麗。
低首,她在他胸膛上以雙手支著下巴,對上他近乎困惑的眼睛。
「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覺得好興奮,彷彿充滿了活力,真想立刻熱烈地追求你,你會嚇得想逃嗎?」晴喜俏皮也認真地誠實說出感受。
伸出指頭,她輕點御天微微蹙起的眉頭,和他那令她有點竊喜的無措神情。輕快感歎:
「啊!這樣的角色異位其實也別有一番滋味。」
她手指叉淘氣地劃過他的劍眉,走過他柔和的面部線條,當然,此刻有點僵硬,但仍是英俊得令她著迷;再滑過他的喉頭,指尖遊走過他的喉結、鎖骨,最後,停在他心上。
目光隨著指尖,也停在他心上,表情變得認真,彷彿對著他的心喃喃道:「叩!叩!這裡有住過人嗎?我可以預約嗎?」
她可以感覺到御天的心跳突然變快,呼吸變得更深。
她沒有看御天的表情,低首,以頰貼在他心口,深情地告訴他,她的決心:
「我不在乎這裡曾經住過誰,但我會用所有的努力爭取當你心中永遠的房客。」
她聽著御天的心臟彷彿停跳了一拍。
俏皮地輕笑一聲,對心臟安撫道:
「不要覺得壓力大,我不會『鴨霸』強求的啦!如果,你真的沒有空間給我,我會堅強地在外搭帳棚。或者,有一天,會有一間房願意收留我,若我能接受,我會住進去的。這樣,你放心了吧!」
她說的沒一絲傷感,開朗得不可思議。
她的一字一句,像春天的風吹進他身體,清新而溫暖,他無法不動容。
聽著他的心跳漸漸趨於緩和,她倏然起身下床,站在床邊俯視他,洋溢著最和煦的笑容,執起他的手,學著紳士般輕吻他的手背:
「親愛的王子,半小時後記得下來吃早餐。」
如春風一般,她輕柔離去,留下滿室馨香。
* * *
「嗯……嗯……嗯……」
沐白曇專注地聆聽著,小臉上的神情是罕見的高昂興奮。
「哇!」適時的發出一聲驚歎。
晴喜停頓,掩嘴失笑。
她何時看過小白這副清純、癡迷如小女生般的表情了?稀奇罕見得只差沒拍照留念了。
「喂,別停啊!我還沉醉在夢幻中享受呢。」她焦急地推推晴喜,送了一片餅乾進嘴裡。嘴中的味蕾已食不知味,全副注意力皆集中在腦細胞,耳中等著聽到好橋段。
聽到最後,故事告一段落,沐白曇感歎道:
「唉!只到普通級,你該學學現代言情小說,趁柔弱的男主角閃神的片刻,強勢地掠奪他的櫻唇,再上下其手挑逗那處子般的身軀。雲雨一番後,再抽著煙……呃,不對!一時口誤,說成了芭樂電視劇的劇情了。更正,
「最後,再撫著他那白皙的臂膀,專制又深情地說:這一生,我要定你了!
「他抬首,以一雙嬌羞的大眼望著你,嬌滴滴地笑了。
「最後一個鏡頭,深情對吻,再加兩句你拿手的美麗句子作結尾。啊!這才是完美的小說橋段嘛!」沐白曇自顧自地陶醉,生動萬分地演說著。
惹得晴喜笑得人仰馬翻,差點摔下椅子。
她腦海不自覺地隨著小白生動的演說,聯想自己和御天成為小說中位置錯置的男女主角,那過程與兩人的神情……
「噗……噗……噗……哈!哈!哈!」晴喜笑得差點岔氣暈厥。
「小心點!小說主角是不能因狂笑岔氣而死的。再搞笑的小說主角也不能在氣氛最佳的時候破壞氣氛笑場,顧著點形象。」她一本正經地告誡著。
沐白曇是道地的冷面笑匠,前一秒,還兀自陶醉地表演深情的愛情故事,下一秒,又搖身一變為專業的解說員。
晴喜一雙笑得直掉淚的眼對上嘴角抿著一抹笑意的沐白曇,讚歎道:「小白,你真行!」
「我向來行,只是,這個膚淺愚癡的世界不懂我高尚的幽默。」沐白曇喝了口水,淡淡的嘲諷貶盡了全世界。
「我懂得欣賞啊!」也無法否認小白的話。
「你懂沒用好嗎?要在這世上活得有聲有色,就是要那些愚癡人種的盲目崇拜才能成就大氣候,憑你這種可比稀少種族的人,算了吧!靠你欣賞,我只能餓死。」沐白曇隨即收起她的譏諷,話題轉到她目前感興趣的重點:
「喂!你的御天現在到底被嚇得怎樣了?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晴喜笑得愜意,搶下小白手中準備送進口中的餅乾轉送進自己嘴裡,對上她好奇的眼神:
「小白,我的癡情看在你眼裡,你是真心的支持我嗎?若我失敗了,你會恥笑我嗎?」她問,想知道小白會怎麼看她。
向來以實際面考量的小白到底是以什麼樣的角度看待她對感情近乎瘋狂執著的思想?小白讓她看到了世上真有女子能不受情愛困擾,她笑看世間情感,以她的嘲諷雙目諷刺世上顛倒眾生的情感。
她不禁懷疑,小白是真心支持她的嗎?
沐白曇收起玩笑表情,正色道:「你不會失敗的,你是鳳凰。」
「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會成功?」
若說與小白多年好友讓她看到她有何與眾不同之處,是她之所以能灑脫至此,那是因為小白的情感、期望,從未寄托在自己以外的人身上。她說過,世上只有自己不會讓自己受傷。這雖消極,但卻是無法反駁的反向思考理論。
而她,是把所有情感只寄托在一人身上的癡人,若有閃失,那傷害只怕是不能承受。
沐白曇笑而不答,她知道晴喜想的是什麼。
「聰明的晴喜,因為我知道,你會是真正的不死鳥。」她語帶玄機地笑看晴喜一臉兀自思索的表情。
晴喜抬起一雙不得其解的雙眼,伸出雙手,玩笑的掐住小白纖細的脖子。就如往常,她是個喜歡得到清楚解答的探索家,無法忍受有不懂之處。
直到脖子被晴喜掐住,她才困難地答道:「你會明白的,你就是夠聰明,我們才會是朋友。」沐白曇努力地吸進新鮮空氣之餘,慎重補充道:「記住!不論何時,不要忘了你有當不死鳥的潛力,不會被輕易打敗。就算是死了,也能重生。」
晴喜放開手,瞳孔倏地睜大,感動地抱住小白的頸項:「你真是我知心的好朋友,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謝你給我的勇氣。」
「好了!好了!夠噁心了。接下來,快說說你的大計。」
「我會聽你的,趁他失神之際大親一番,上下其手,弄得他慾火焚身……」
「卡、卡、卡,不對!不對!」沐白曇大聲糾正。「形容不夠優美,是低首吻上他的紅唇,然後挑逗他……我看你還得去好好研讀一下怎麼當個稱職的故事主角才行。」
「嗯、嗯、嗯,我會努力學習。」晴喜眼中充滿決心。
* * *
御天著實被她給駭著了吧。刻意的晚歸、僵硬的氣氛,她可以感覺到御天的有意迴避。
或許,他們該開誠佈公好好地聊聊,她不允許任何疙瘩擋在他們之間。
悄聲開啟御天在醫院專屬的辦公室大門,在沙發上搜尋到他的身影。他躺在沙發上小睡,也不願回家睡。
輕步走近他,俯在他上方,晴喜輕而甜膩地喚醒他。
「逃避躲藏不是好方法呢,你準備什麼時候面對我們之間的問題呢?親愛的御天。」
時御天立刻驚醒,驚訝的雙眼對視她的笑。
唇邊露出魔鬼的淘氣微笑。噢!她真是壞心,看到御天驚嚇的神情,她竟感到愉悅。
「噢!可憐的御天,你是怕在夜半你可愛的晴喜會偷襲你,所以躲在醫院不敢回家嗎?」隱喻著有色的暗示,唇邊是最無辜的笑容。
時御天瞇起眼,瞪視她譏諷淘氣的笑,不苟同她的玩笑,卻無法辯駁。
「我可是很有騎士精神的,絕對不會侵犯純潔的王子。為保全你的貞潔,我願以我的劍發誓守護並尊重你的意願。」一張臉寫滿剛毅的決心,可惜她掩飾不了笑意的嘴角,破壞了她的宣誓。
時御天的臉色愈來愈黑。
「喔!純潔的王子,你是感動得無法言語了嗎?」她正思考著,是要繼續逗他下去,還是要準備逃跑,以免御天氣得打她的小屁屁。
望著他愈顯凝重的神色,她的笑也只能收起,跪坐在地板上,支手靠在沙發上,以眼對眼,等待他的反應。
相互對視持續了五分鐘。仍是晴喜打破沉默,平靜地開口:
「御天,你不打算與我好好溝通溝通嗎?」
時御天坐起身,視線沒有離開她的臉。
她移動身軀趴在他膝上,仰頭望著他:
「我不喜歡我們之間現在的感覺,好陌生。」帶點小孩子的撒嬌低喃。
「你造成的。」伸手撫著她的頭,兩人之間的默契沒有變,變得是她投下的變數所產生的化學反應。
晴喜閉上眼,享受他的大掌帶來的觸感。
又沉默半晌。
「御天,你對我真的只有親情,再沒可能發展其它感情了嗎?」她閉著眼,平緩地問。
時御天沒有回答,但撫著她的大掌沒有停。
「你是不想回答?不願回答?還是,你沒有答案?」
「沒有答案。」他誠實地回答她的問題。
欣喜的睜開眼,她對上御天仍是不顯情緒的眼睛。
「御天——」晴喜愉悅地輕喚,起身爬進他懷裡,將頭靠在他頸邊。
他的答案,讓她欣喜,卻有更多的問題想問他,但千萬個問題她想不出要怎麼問!
這一刻,她只想享受他懷抱的溫暖,並且安撫白自己的恐懼。
她多麼恐慌,御天會告訴她,他對她只可能有親情。他的答案,已給了她莫大的勇氣。
即使,她確信,就算他的答案是她最怕的情形,她也不會退縮。她會努力到他告訴她,他再也不愛她為止。
從他懷抱裡起身,面對他。
「我會努力爭取你的愛,直到你不再愛我為止。」
她的宣誓,令時御天震愣。
她的堅決令他無措,以退為進的作法讓他無法招架,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趁他失神之際,她強勢地掠奪他的櫻唇……晴喜唇邊露出狡黠一笑,她終於付諸實行。
她生澀的親吻一點一滴的侵蝕他的理智,時御天發現自己在驚愕之餘竟也深受她影響。
僅存的一絲理智讓他推開她,在兩人的喘息中,奪回自己的聲音,說出他的疑慮:
「你終有一天會發現你對我的情感,只是一時的迷戀。」是的,她還小,小的根本無法分辨。
晴喜望著他,沒有急著辯駁。
她笑了,笑得很透徹,這抹超齡的笑,不該出現在一個女孩唇邊。
如此瞭然的神韻,不該出自一個少女。
「不是迷戀。」以額抵著他的額。「迷戀不會讓我想與你共度一生,迷戀不會讓我如此篤定,迷戀不會讓人恐懼失去的幸福,迷戀……不是這種感覺。你該感覺得出來的,御天,何必自欺欺人?」淚已滑落,但她的笑不減。
這些深情的告白不會出自一個不識情感的少女口中,她已說得太清楚,令他無法招架。
他無法抗拒,為她心動的感覺。
她的眼,沒有被淚眼迷-遮住了視線,她清楚地看見了御天的眼神。
那眼神,令她心臟狂跳!
那是她憧憬已久的眼神,御天的愛情,她捉到了嗎?
「御天,我好愛好愛你。」含著淚的雙眼,綻放最深情的微笑。
她看見御天的眼神中閃過的撼動與挫敗;最後,似乎是默許了。
她笑得燦爛,不忘俏皮地表示她的快樂:
「童話故事中公主答應王子的追求都會欣然接受王子的親吻,你不覺得你該有點表示嗎?」她嘟起嘴,故作陶醉地閉上眼。
瞇眼偷戲中,她看見——御天笑了。
趁他毫無防備,她傾身又印上一吻。
「結局還是不能免俗地,以我這個女騎士親吻王子的畫面,為happy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