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喜歡競技。他在晚餐時間她有沒有一副紙牌,她正好有,於是他提議他們打撲克。
「你有沒有打過「種馬撲克」?」
「噢,有,而且很擅長。」
挑戰發出。他們打了五盤牌後,派克吵著要吃奶。反正她也該上床睡覺了,因為她看來一副隨時會打起瞌睡來的模樣。
在她的堅持下,他計算他們的得分和告訴她,她欠他的金額。
她起身打個呵欠。「我會用明天晚上跟你下棋贏來的錢還你。」
他大笑。「你對下棋也很在行嗎?」
「等著瞧吧!」
下棋是他的專長。第二天晚上,他證明給她看,在短短幾分鐘不到就-了她。
在連贏五盤後,他認定她顯然不大會下棋。到了週末時,她欠他的錢已經超過一千元了。
從那時起,道格改變遊戲規則。他告訴她,他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把賭注由金錢改為問題-的人可以隨意提出一個問題,無論問題有多麼涉及隱私,輸的人都必須回答。
突然之間,她的技術突飛猛進。他在輸了三盤後,看穿她的詭計。
「以前你是故意讓我贏,對不對?」
「有些男人喜歡贏。」
「大部分的男人都喜歡-得光明正大。從現在開始,我們兩個都要為-而玩,同意嗎?」
「同意。」她回答。「我們也許應該重新開。昨天晚上我也故意讓你贏。」
他撕掉記錄總分的紙,然後把整副紙教遞給她,她洗牌的動作熟練得像賭場的發牌員,看得他又好笑又好氣。
「你這個小騙子。」
「我常打牌。」她承認。
「我才不信呢!」
她證明她的牌技有多麼高明給他看,輕而易舉地贏了下一盤。他還來不及把他的牌給她看,她就發問了。
「你告訴過我你當過小偷,記得嗎?我想要知道什麼時間和什麼地點。」
「當我還是小男孩在紐約街頭流浪的時候,我幾乎是想要什麼就能夠偷到什麼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但說話的語氣卻像是十分敬畏他的罪犯背景。「你有沒有被抓到過?」
「沒有,從來沒有。我的運氣很好。」
她在-了下一盤後,要求他談談他的家人。他說明自己、達維、寇爾和亞當如何在發現垃圾堆中的棄嬰時,組成一個家庭。
依莎聽得十分入迷,問了他無數問題。他在不知不覺中已說了一個多小時,等他說完時,他已告訴她他妹妹的丈夫瑞森和達維的新娘明莉的事。他把最好的留到最後,輕聲細語地談到他的梅麗媽媽。
「說奇怪還真有點奇怪,現在回想起來,梅麗媽媽是我來這裹的原因。她聽說阿拉伯馬的事,叫我來看看。我當時太忙,於是叫達維替我順道去趟拍賣會。」
「我的丈夫要在拍賣會上賣掉「貝格」?不可能。他只離開過甜溪鎮一次,到河灣鎮去找一位律師。柏迪跟他一起去的,我很肯定他們兩個立刻就回來了。」
道格發現他提起一個令人難堪的話題時,已經太遲了。
「他們可能是順道經過,停下來讓馬休息休息罷了。對了,席醫生跟我說過柏迪的事。他真的是瘋子嗎?」
「當然不是,但鎮上的人都認為他是。他只不過有些怪癖而已。我跟他很熟,因為他一個星期至少來吃四次晚餐,但他跟派克比較親密。他們兩個經常頭靠著頭,低聲密談到深夜。相當奇特的友誼。」
「派克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們談些什麼?」
「沒有,他對他們的談話內容向來守口如瓶,所以我也沒有纏著要他告訴我。
他說他答應過柏迪不告訴別人他們擬定的任何計劃。我很想念那個愛爾蘭人,他的心地非常善良。你知不知道他在尚未有甜溪鎮時就往在這裹了?」她問。
「不知道。」他說。「告訴我,派克還有別的秘密瞞著你嗎?」
「如果你以為他打算背著我賣掉「貝格」,那麼你就錯了。派克和我從小就在芝加哥附近的一家孤兒院裹一起長大,我非常瞭解他。他不會做出那種事的,他知道那兩匹馬對我的意義非凡。孤兒院的修女們把它們送給我作為出嫁時的嫁妝。」
「她們從哪裹得到那兩匹阿拉伯馬?」
「她們收容的一個人捐贈的。他快要死了,我猜那是他表達謝意的方式。他沒有親戚朋友,很怕獨自死去。修女們日日夜夜地陪伴、照料他。」
道格看出她漸漸感傷起來,於是趕快改變話題。「我滿足你對我家人的好奇心了嗎?」他問。
她舒展眉頭,然後搖頭。「達維跟他的新娘明莉是怎麼認識的?」
道格回答她的問題,等他說完時,她的臉上已經恢復了笑容。她顯然暫時忘記派克出售「貝格」的事了。
「每個人都喜歡明莉嗎?」
她的聲音裹有種他無法理解的渴望。她在擔心柯家的最新成員嗎?如果是,那又是為了什麼?
「是的,我們大家都很喜歡她。」
「我相信我一定也會喜歡她。」她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打起呵欠來。「也許今天該到此為止。明天晚上可以打牌嗎?」
「等我修好所有的椅子再說。我還有三張椅子要修理。」
「你不必操心椅子,我已經把它們都修理好了。」
他看來很驚訝。
「說實在的,道格,我不是那麼沒有用。我修理得還不錯。不信的話,你自己看。」
他不相信她真的會修,直到他檢查過那三張椅子。「你修理得比我還好。」
「我在旁邊看你修過,記得嗎?」
他記得。他也很佩服她在他答應替她修理椅子之後,還肯花那個時間和力氣。
「你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想睡覺了,是不是?」
「是的。晚安,道格。」
「晚安,寶貝。」
接下來的四個星期彷彿在眨眼間就過去了,道格很驚訝時間過得有多麼快和他在依莎家裹變得有多麼舒服自在。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家中的一份子,這個感覺雖然有點令他心煩,但也很溫馨。
他從日落忙到日出。每個星期一次,他冒著被人看到的危險,在白天出去獵取新鮮的肉類;去他在牧場西邊山區發現的一條溪流裹釣魚。
每天夜裹他都騎馬到山丘土察看鮑力的監視哨,確定他們的位置和人數沒有變動。回到牧場時,他繼續該做的日常雜務,例如劈柴和打掃馬廄。
他和依莎的關係起了微妙的變化。開始時,他故意逗弄她便她開心微笑,現在他逗弄她是因為她的微笑使他開心。他無法肯定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但他不再把她當成剛做母親的人。她變成一個婀娜多姿、曲線曼妙的性感尤物。她的一切都激起他的情慾。他喜歡她的輕聲細語、優美姿態和悅耳笑聲。
席醫生說的沒錯,依莎果然是個很容易令人愛上她的女人。道格發現他的心有淪陷的危機,卻想不出如何阻止不可避免的事發生。
像一對老夫老妻,他們兩個每天晚上打牌,直到夜色夠暗,他可以到外面去。
派克有時會加入他們,他們一邊打牌一邊輪流抱他。依莎-多輸少,直到他終於停止盯著她的雀斑看,開始全神貫注在打牌上。
鮑力並未如期來察看依莎。道格一想到那個混蛋就有氣,他想要終止那個懦夫用來對付依莎的恐嚇技倆。
「你剛剛贏了一盤,為什麼皺眉頭?」
「我在想鮑力,他早該來察看你了。你告訴過我他通常每兩個星期就會來一次。」
「通常如此。」
「那麼他為什麼遲遲不來?我知道他還沒有前往達科塔州,因為我每個星期一的夜裹去向席醫生報到時,第一個問的就是這件事。鮑力到底在拖拉什麼?」
「我不知道,但我現在不願意想他的事。如果他來看我,我們會有所準備。趕快問我問題,這樣我們才能趁派克又想要吃奶前多玩一盤。」
「你為什麼把那兩匹阿拉伯馬取名為「貝格」和「娜娃」?」
「在學校唸書時我對神話很著迷,我以前常畫「貝格」的畫像。根據傳說它是一匹生有雙翼的白色駿馬。娜娃是羅馬神話中的智能女神。孤兒院的修女經常跟我說我需要一點智能,因為當時的我還不大懂得人情事理。總而言之,娜娃捉到「貝格」又馴服了它,我覺得那個故事非常浪漫。」
她突然-住嘴巴打了個噴嚏,然後向他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他說。「告訴我,派克是不是像娜娃捉到「貝格」那樣捉到你,還是你捉到派克?」
「派克跟我的情形不是那樣,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孤兒院的修女都把派克叫做是她們的小小夢想家。我確定她們的意思是在稱讚他,因為他的心地非常善良。他想要改變世界,他對社會責任非常狂熱。」
「派克對你狂熱嗎?」
「我回答的問題夠多了,請發牌吧!」
他可以感覺到她在退縮,知道那是因為他在逼問她,但他好像阻止不了自己。
她又打了個噴嚏,然後立刻道歉。
他又贏了一盤,於是問道:「你在孤兒院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很愉快的生活,修女們把我們視如己出。她們管教得非常嚴格,跟我想像中的父母一樣嚴格,但也非常慈愛。」
「你不會覺得寂寞嗎?」
「很少。小時候我有派克告訴我秘密。我很幸運,你也是,因為你找到了一個家庭。」
「對,我很幸運。」他說。
大約一個小時後,他終於贏得另一盤。
「嫁給你最好的朋友不會很彆扭嗎?」
「噢,不會。」她回答。「感覺很愉快。我的丈夫是個擁有許多優秀特質的好人。哦,沒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
她當真相信那種鬼話嗎?從她的表情看來,他認為她真的相信,所以他沒有反駁她。在他看來,沒有什麼事是派克做得到的。
「對,我知道,那傢伙是聖人。」
她抬高下巴。「他是我最親密的朋友。」
「那是不是意味著你們在床第之間缺乏熱情?」
「你無權問我這麼私人的問題。」
她說的沒錯,他告訴自己,但那阻止不了他企圖瞭解她的嘗試。
「你在怕什麼,依莎?對你亡夫的事坦白並不會使你成為叛徒。我們兩個都知道跟你最好的朋友親熱一定很尷尬。」
「你在暗示你無法跟你的配偶成為朋友?」她問。
「不是。但是除了友情外還必須包含另一項要素。」
「什麼要素?」
他傾身往前。「魔力。」
她搖搖頭。「我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了。你不該這麼沒有禮貌地猜測我的婚姻是什麼樣子,你根本不認識派克。」
「我不是在猜測,」他反駁道。「我已經全部摸透了。」
「是嗎?你怎麼做到的?」
她語氣中的譏諷惹惱了他。
「很容易。」他粗聲惡氣地說。「你對我產生的反應……對你來說是全新的感受,對不對?我可以從你的每個反應中看出來。你害怕在你身上發生的事。」
她的手緊握成拳頭。「噢?我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事?我相信你一定很想告訴我他越過桌面靠向她,壓低聲音說:「我就是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寶貝。」
她跳起來。「我要上床睡覺了,時間不早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該逃跑和躲著我了?」
「不,那不是我的意思。」
她慢吞吞地踱進臥室。事實上,她想要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