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美建築風的高級餐廳中,每個客人除了用著愉悅的心情享受美食外,無不沉溺著迷於這過分浪漫的氛圍裡,優雅悅耳的鋼琴演奏。
當然,也有人處於狀況外。
某個座位上,一位擁有一張粉雕玉琢,如洋娃娃般精緻的漂亮臉蛋,和蓄著削薄且層次分明,及肩長髮的小美人兒,像地恨般,食不知味的持著刀叉,恨恨地在她五分熟牛排上,用力的切成一塊一塊。
「劉先生,這是小女沅,大學才剛畢業;堇沅,這是劉先生,人家可是劉氏企業的少東,快跟他打聲招呼啊。」
「劉先生你好。」聽到父親的催促聲,楊堇沅像是變臉,先前不耐的心情,轉換為美得讓人神魂顛倒的笑容,對上直盯著她瞧,幾乎快流下口水的劉先生。
可惡,她居然被父親大人騙來相親了,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她身上,真是丟死人了!
要不是礙於基本禮儀和父親的面子問題,她早在第一時間逃出餐廳了!
「楊小姐像個仙女一樣,真漂亮。」劉先生望著她癡迷了,久久無法回神。
「謝謝誇獎,劉先生也很英俊。」英俊的像個豬頭,楊堇沅在心底暗自加了一句。
「楊小姐的興趣是……」劉先生聽得心花怒放,興致勃勃的問下去。
這幕情景看在楊堇沅的父親,楊國祥眼底,可是滿意的不得了,在劉先生發問後,瞪了女兒一眼,警告她別亂來。
楊堇沅聳聳肩,不以為意,只是柔順的甜甜微笑著,讓人看不出她下一秒會有什麼舉止。
呵呵,敢問她的興趣,他就別後悔!「我的興趣是烹任……」
說著,然後在父親大人鬆了口氣,劉先生帶著崇拜眼望著她同時,楊堇沅率性的撥了撥及肩長髮,語不驚人死不體的又追加了句。
「尤其是親自宰鮮美的魚和雞鴨,只要我一動刀,原本活蹦亂跳動物,就會被我料理成好吃又美味的佳餚,讓我覺得很有成就感。」
聞言,劉先生汗水連連,恐懼地嚥下口水,遲疑道:
「楊小姐看起來纖細、柔弱,想不到居然會動刀殺害生命?」
簡直讓他幻想破滅。
「劉先生,你可別聽小女胡扯,她連煎個蛋都不會了,怎麼可能會去宰魚和雞鴨……」楊國祥呵呵的笑著圓場,沒想到話才說完,只見劉先生聽得額際更冒出幾條黑線,換他汗水連連。
哦幄,不小心破功,原本熱絡的氣氛在瞬間化為冷場。
只有楊堇沅笑咪咪的,像是突然意識到肚子餓了,痛快地吃著已經切好的美味牛排。
咦,是誰在看她?
還沒吃完,楊堇沅抬起疑惑的小臉,只見兩個大男人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尷尬的直盯著她瞧,尤其是父親大人的眼珠子,眨了又眨,像是在朝她暗示什麼,讓她琛覺,她再置之不理,就是大大的不孝。
於是,楊堇沅淑女的擦了擦沾上修汁的嘴角,嘗了口小酒後,用著淑女十足的口吻道:「劉先生,剛才一切都是堇沅開的小小玩笑,你可別介意。」
「我也說錯話了,小女不只會煎荷包蛋,她還會燒一桌中國料理呢。」
父親大人得意忘形說謊了。
楊堇沅聳肩,她真的連個蛋都不會煎。
當然,她曾經真的有試過煎荷包蛋,只是煎到一半,才察覺到她居然沒辦法翻蛋,原來是忘了加沙拉油。
她也曾經親自煮過面,但由於不知道面煮到什麼時候才算熟,直到撲鼻而來一陣燒焦味,才知擔她把面煮到湯汁都沒了,不只面燒焦,連鍋底都焦了。
自那天起,父親大人謝絕她光臨廚房,免得一不小心,她連房子也燒了。
「那麼劉某真希望有一天,能吃到楊小姐親自烹煮的料理。」
此話一出,楊國祥笑得樂不可遏,以為這次的相親肯定成功了。
楊堇沅這個正主兒則先是傻眼,再是咬牙切齒。
不用猜,她也知道劉先生的暗示,他居然天真把父親話當真,急著當楊家女婿。
這萬萬不成。她對這個只會盯著她傻笑,流口水的方型臉男人沒有興趣。
「當然,我也很希望你成為我女婚……」
「劉先生,很抱歉,我不能和你結婚。」楊堇沅很委婉,在父親話還沒說完之前,天外飛來一筆拒絕。
「堇沅!」楊國祥沒想到女兒會這麼直接,氣得老臉快漲紅了。
「為什麼?」劉先生滿臉錯愕,還有不甘心。
「因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但是我父親並不知情,才會替我安排和你相親……對不起,害你白跑一趟。」楊堇沅極為誠意、內疚的坦白相告。
男朋友?笑話,她哪來的男朋友,全是胡扯的。
「堇沅,你在胡說什麼,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我這個當父親的怎麼都不知道……」楊國樣氣惱地在女兒的耳際念著,兩隻老手幾乎快衝動的掐住她脖子。
「爸爸,冷靜冷靜,這裡是公眾場合不直大聲喧嘩及做出不合宜的舉止。」
楊堇沅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地交代著,冷靜自若吸著她小酒。
「你、你、你……」楊國祥罵也不是,訓也下是,好難為啊。
「楊小姐,不管你會不會烹任,我都已經對你一見鍾情了,如果沒有親自見上你男朋友一眼,我是不會死心!」雖被拒絕,劉先生很快地自失望的谷底爬起,琛情不移的開口。
呆頭鵝!
「劉先生意思是,一日沒見著我的男朋友,便一日對我糾纏?」莫玩甜美的語調有著殺死人的恨意。
「沒錯!」像是被她陰森的口吻嚇了一跳,劉先生先是愣住,再提起勇氣道。
聞言,楊堇沅絕美笑更為迷人了,小腦袋瓜像是運轉著什麼詭計,教人猜不透。
很好……這豈不是在逼她現場找個男朋友充替,免得孤家寡人的她,日後還得被這張方型臉的男人糾纏。
「堇沅,你別胡來……」楊國樣警告著,琛怕這外表乖巧懂事,骨子裡過分好動的女兒,會做出什麼丟臉事來。
「爸,我不會胡來,我只是恰巧在這間餐廳看到我男朋友也來用餐了,想帶他過來給你瞧瞧啊。」楊堇沅才說完,不待父親和劉先生反應,馬上實踐她的諾言,想以金錢利誘,找個替死鬼來充當她的男朋友。
當然,想找個人來充當她臨時男朋友可不簡單。
第一,對方身旁必須沒有女伴,因為她不想冒著被女方憎恨的危機。
第二,對方要長得又高又帥,好讓那個方型臉的劉先生知難而退。
好,開始找,她就不信整間高級餐館,沒有一個讓她看得上眼帥哥!
當楊堇沅積極找尋目標的同時,餐廳二樓,有個刻意和外界座位隔開,屬於貴賓級的包廂,傳來兩個男人邊用餐、邊聊天的對話聲。
「大哥,爺爺在臨終前告訴我,他發現這幾年來在台灣分公司內,一直有人在暗中吸收商氏的股權,也攏絡其他高級主管一起吸收併吞,打算把商氏為己有。
爺爺懷疑,有那麼強大資金能吸收商氏的股權,也有那個能耐攏絡其他資琛主管一同背叛商氏;從中覬覦奪權、企圖對集團不利的人,一定是個熟悉商氏內部運作的內賊。
因此爺爺托付我,一定要揪出那個內賊,斬除對商氏有所企圖的人才行。大哥,我需要你的協助,可以我的忙嗎?」
開口的男人,有著一張俊俏非凡,就算是刻意曬黑,也足以媲美女人的俊顏,及一身高頎精瘦,無論是穿著各式衣物,都合宜好看的衣架子身材。
生性不拘小節的他,就連僅是穿著亞曼尼的休閒服,舉手投足間,也淨是渾然天成,迷死女人的狂妄不羈。
他是商澤琛,縱橫亞洲市場,商氏國際集團未來的繼承人,總公司位於日本,也是哈佛大學兄弟會成員之一。
在爺爺還沒病逝前,他一直都是以玩票性質炒賣股票期貨,偶爾寫些熱賣的軟體程式,遊蕩在列國之間,過著恣意妄為的生活。
他原本打算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就這麼遊蕩一生,儲存實力也無妨,畢竟他習慣放縱了,要他定下來繼承商氏,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但是,為了爺爺托付,也內疚自己在爺爺有生之年時,沒有好好待在他身旁孝順、照顧,商澤決定為從小就視他如己出,身為商氏副總裁的姑婆在退體卸任時,暫時代理日本總公司的事務。
他則趁著這段待在台灣的時間,替爺爺,也替整個商氏,捉出企圖對公司不利的內賊。
「當然可以,就算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也是一輩子的好兄弟,何況爺爺也一直很疼我,現在公司有難,我當然挺你到底。」熱絡回應的是有張剛正面孔,不算俊的男人。
他是商俊欽,商澤琛已病逝的爺爺自孤兒院領養的養子,為商氏台灣分公司的經理,商澤琛名義上義兄。
「謝了。」商澤琛掀起的笑意,是對商俊欽完全的信任。
自小他就和爸媽定居在美國,五歲那年,他們在一次車禍中雙雙去逝了,只留下他這個唯一倖存者。
當時他還小,什麼都不忙,只懂得哭鬧,加上雙親在美國沒有任何親戚可以撫養他,一時之間,他只能警方安排住進孤兒院。
也因為美國和台灣距離太遙遠了,有些訊息無法正確傳達,爺爺一直以為他也在車中過逝,直到隔了一年才獲知他還活著,連忙把他帶回台灣撫養。
商俊欽大他兩歲,是爺爺誤以為商家的香火將因此斷送的那年,收養的養子。
商澤琛一直很敬重商俊欽這個義兄,雖然他們不是親兄弟,但這二十多年來的相處,他們感情就像親兄弟一樣好,商俊欽也是他最信賴人之一。
「那你打算怎麼捉出那個內賊?還是你已經想到辦法了?」商俊欽迫不及待地問。
商澤琛沉默了會,嘴角微微起曬笑,把問題丟回。「不,這句話應該是我問大哥才對。畢竟你一直在商氏分公司工作,對內部人事比較清楚。」
「你意思是……」
「大哥,你認為鱉個商氏中,誰最有嫌疑成為主謀?當然.我們不能空口說白話,還是得捉到證據才行。」
「這個……」商俊欽才想著分析他的問題時,置於桌上的手機響了,一看到熟悉的手機號碼,他連忙接起,剛強的瞼上有著男人的美覦。
商澤琛像看透是誰打來的,沒有打斷他的對話,只是帶著促狹的笑,不疾不徐地把剩下的食物吃完。
因為他很清楚商俊欽在掛斷電話後,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這個弟弟拋下,會女朋友去,他當然要快點吃完,免得自己留下來用餐也無趣。
「對不起,純純找我,你說的事,我回來再跟你聯絡!」
果真,如他所料。
「去約會吧,見色忘弟的傢伙。」朝著迫不及待走出包廂的義兄,拋下抑揚話後,商澤琛喝下最後一口白酒,取起帳單,也想離開了。
他想早一點回到在外面買下的大壓住處休息,也好養精蓄銳,在日後和商俊欽合力把內賊揪出來,才能對到死都無法忘懷公司的爺爺有所交代。
思及此,商澤琛露出悵然若失的笑。
這還是他難得回台灣,卻備感寂寞的一年。
以往商俊致有未婚妻純純的陪伴,而他則每年空往返台灣或日本,和爺爺作伴,但是自一個月前爺爺突然病逝後,爺爺就和那對在好久好久以前,也離開他的爸媽一樣都消失了。
沒有人需要他,商俊欽有純純,也不需要他肪佛他是孤獨的在各國中流浪,邂逅著不同風情的異國人,沒有一件人或事,是永遠屬於他的……
商澤琛歎了口氣,向來滯灑不羈的他,居然祈求這世上有天使存在,能施魔法讓他所愛的爺爺和爸媽重新活起來。
閃過這個念頭,商澤琛像是看到什麼,付完帳後,只見前方迎來一位漂亮似精靈般的小美人,朝他飛奔而來……她是天使?
「拜託,十分鐘一百元,好不好?」
十分鐘一百元?她意思是……
聞言,商澤琛先是賭笑自己不該有的幻想.然後靜靜思忖她問題,沒有馬上答應或拒絕。
像聯想到什麼,商澤琛俊眉一攏。
就算這小女人想花錢找牛郎,也未免太小看他了吧,去它的十分鐘!
「不准討價還價,有的人打工一小時才七十元呢。」小美人琛伯被他拒絕了,她就再也找不到比他條件更優的男人,連忙嘟著嘴加了句。
打工?是他誤會了?商澤忍不住勾起笑,他該是對她置之不理的,但是,他突然對思前這個山大包天的小美人,感到不可思議的莞爾。
噴,哪有人這麼請人打工,還鴨霸的不准討價還價!
「客我先問個問題,你所謂的打工是什麼?」
小美人噙起笑,一字字自那漂亮似花瓣的櫻唇裡選出。「當我的臨時男友。」
臨時男友?
商澤環先是愣住了,在還未會意,也還沒答應之前,對方僅是吃定了他,拉著他便往某個位子快步走去。
那小美人,就是方才急著找臨時男友的楊童玩,她可是花了近十分鐘的時間,才找到一位條件這麼優秀且單身的男人,當然得把握機會,速戰速決講清楚、明白。
「爸爸,劉先生,這就是我的男朋友王先生。」莫而親熱的挽著商澤琛的手臂,在已經呈錯愕狀態的兩人面前,拋下刺激的言語。
王先生?他何時改姓王了?商澤琛早已自疑惑中國神,他噙著笑,沒有揭穿,處之泰然的接收這個女人又帶給他的驚喜。
難不成,她被父親逼著和那位劉先生交往,所以才異想天開的想出這麼一個爛主意?
「喂,我花錢請你幫忙,好歹也配合幾句話嘛。」楊堇沅不滿的賄起腳尖,忿忿的在商澤琛耳際竊竊私語著,看在他人眼底忑是情人在打情罵俏。
「我有答應要幫你嗎?」商澤琛理直氣壯的回以竊竊私語,心想嚇嚇她。
楊堇沅瞠大雙眸,震驚的說不出話,因為要是在這個時否認的話,她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
「伯父您好,我是柔柔的男友,敝姓王。」不等楊堇沅反應,商澤琛在下一秒溫文儒雅的開口,風度翩翩的教楊國祥大開眼界,也教劉先生自卑的抬不起頭。
「我什麼時候叫柔柔了?」楊堇沅像是被狠狠嚇了一跳,琛怕詭計被揭穿,和他開始咬耳朵。
「你忘了這是你的小名嗎?」商澤琛挑眉反問,像是在責怪她。
連基本姓名都沒跟他提一下,就要他陪她演戲,先胡來的人是她吧。
「對、對,我忘了……」楊堇沅暗自吐了吐小舌,心由連忙應和。
「還有,快超過十分鐘了。」商澤琛提醒她。
瞧她那麼吝嗇,被逼充當她的男朋友十分鐘才一百元,不准討價還價,萬一超過十分鐘,她大慨會很心疼得多忖一百元了吧。
「爸爸、劉先生,我的男朋友你們也見到了,那麼請你們慢慢吃,我和小王先走一步了。」
趁著兩人還處於錯愕的狀態下,楊堇沅微笑婉約的告知去向,然後拉著商澤琛快步離開餐廳,在鬆了口氣後,大方的拿出一百元遞給商澤琛。
「一百元,我可是很遵守約定的。」
「我明明記得,我並沒有答應要幫你……」瞧她那麼爽朗,琛發覺自己好像吃了同虧,逼上戲台,故意和她唱反調。
「反正你收著就是了,別客氣。」楊堇沅硬是裝傻,任由腮幫子既心虛羞怯的潮紅著。把一百元鈔票塞進他的口袋。
「這一百元,我不需要……」商澤琛蹙座眉,打算還她。
從頭到尾,他都不是為了賺這一百元同她演戲的。他只是覺得這小美人很有膽識,也鬼靈精極了,於是懷著看戲的心情,半推半就她逼著人戲罷了。
「男人就該果斷一點嘛,你這樣是不行的哦。」楊堇沅取笑他,右手招著計程車,準備在爸爸回復理智,衝出餐廳來逮她之前途命。
雖然這麼快就得和這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說拜拜,說來實在挺可惜的,但她楊堇沅從不是個容易為外貌犯花癡的女人。
再加上美男子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招伴引蝶的花花公子,她呀,還是離他遠一點,以策安全。
不行?倒是第一次有女人說他「不行」。
商澤琛曬笑,原本想再乘機「虧虧」她的,但一見她招來了計程車,不免有莫名的失落感。
這個女人打在「敢笑」他之後,就這麼流灑一走了之?
「你去哪裡?」商澤琛捉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捉住她。
因為她和他以往大人一比,顯得有趣、特別多,還是她是的天使,在他感到孤獨,心情槽透的同時,快地出現在他的生命中,讓他玩的暢開心懷?
楊堇沅不知道商澤琛為什麼要捉住她,只知直瞅著她的琛眸,讓她臉龐微微的紅了,久久才敢抬起臉蛋,吐了吐舌,俏皮的道:
「逃命啊,我爸恐怕還不會放過我呢……不過,今天真謝謝你,再見。」
聽到再見兩個字,商澤琛什麼話都沒說就鬆開她,目送她搭上計程車,離開了他視線,然後面無表情的也招來計程車,與她像是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往和她完全相反的方向駛去。
此時,他只能惦記著一件事。
他竭盡所有力氣,也必須完成爺爺的心願,其他的,暫時都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