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愛我吧 第三章
    滴滴答答,診所外傳來雨聲,岑思盈的心如同大雨作響般,得不到平靜。

    看著在籠子內打著點滴的樂樂,她終於知道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搏不過死神。

    醫生說,樂樂的情況是正常老化,該壽終正寢了,藥物也只能維持它短暫的生命,不如讓它自然死亡來得自在。

    但是她就是捨不得讓自小還沒睜開眼,就被她餵著牛奶長大,陪著她十五年光陰的樂樂離開她……不,她是真的舍下得,還是只是怕寂寞?

    岑思盈捫心自問,換來了自嘲。

    夠了,這幾年來,樂樂老了,也同樣活得下好受吧,她怎能那麼自私的要求它為了自己而繼續活著,也許,它也想就這麼閉上眼睛,靜靜的離開。

    或許少了樂樂,未來她會過得格外寂寞,但是她會熬過去的。

    半年前爸媽因意外死亡時,她也是這麼熬過來的,時間會沖淡一切,等晃眼回神時,就只會記得曾有的美好回憶。

    只要樂樂能在最後的生命-,活得開心自在,那才是最重要的……

    回家吧,它一定正想念著它的窩,想趴在它的床上睡一覺,安靜的睡著……

    「我要帶它回家。」岑思盈忍著喉問的哭意,沙啞道。

    「它沒有打點滴是維持下了生命的。」赫司-正色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當時她想帶樂樂就醫時的那種急切的表情,還深刻的印在他的心底,怎麼她現在又說這種傻話,她不是希望它能活下去嗎?

    「但是,它在這-不快樂。」它關在那小小的籠子-,沒有毛毯,也沒有軟軟的被子,它一定會睡的很不舒服吧。

    「把它帶回家,你也同樣不會快樂。」它只剩下一點生命的氣息,熬不過她帶它回家的。

    「它的生命不是我能決定的。」岑思盈淡淡一笑,無可奈何地說:「它已經很難受了,身上再紮著針肯定更痛,我怎能那麼自私,只因要它陪著我,紆解我的寂寞?」

    赫司-的眸光變柔,不自覺地覆上她的柔荑。她的聲音微弱地像是快哭了般,她的手好冷,冷的幾近發顫,像是強忍著什麼。

    「怎麼不哭呢?」他歎息道,語氣也下由得溫和。

    他以為她會哭,她那帶著哭意的蒼白表情,烙在他的眸底奸深好深,堅強得令人心疼。

    她怎能在他面前哭呢?就算他的確幫了她的忙,但他們根本連朋友也稱不上。

    但話是這麼說,岑思盈卻困窘的抽下回柔荑,說不出話。

    他的手是那般溫暖,縱然他在言語上沒有安慰她,但她就是能感受到他對自己毫下掩藏的關懷。

    他不是過客嗎?怎麼會有那麼溫柔的眼神?

    「真的不哭?如果是我,早就大哭特哭了。」赫司-哂笑的自我揶揄,像是故意逗她笑。

    「你怎麼可能會……」岑思盈錯愕,把他說的話當成笑話。

    「怎麼不可能。幾年前我養的那隻老貓死了,我當著家人面前痛哭。」不過那是他十七歲時的事了。赫司-拍拍她僵硬的臉蛋,陽光般的俊笑像是早巳釋懷。

    「生命原本就是無常,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倒下如痛快的哭一哭,然後第二天再笑一笑,不是很自在嗎?」

    所以他才能夠活得那麼不受拘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但是,她和他的世界是下同的。

    他能夠坦率的帶著豁達的心去看生命,但哭泣對她而言,代表的是軟弱,流了淚就止不住,更沒有力氣撐下咖啡店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能完整的把情感表達出來。」岑思盈幽幽的道,下同意他所說的。

    「原來你比較喜歡躲著哭。」赫司-戲譫道,像是在試探她。

    「我才不會哭。」她的心早已哭了好幾遍,她努力的說服自己必須冷靜。「我早就知道樂樂會死掉,它都那麼老了,陪我也陪了那麼久,是該走了……」

    「你一直那麼堅強嗎?」赫司-望著她,黑眸寫著對她的憐惜。不哭的她,像個假娃娃,沒有真實感。

    她下堅強,她只是不想做無謂的傷心。

    「哭了也沒什麼用吧?爸媽死的時候,我的生命並沒有因為掉了那一缸的眼淚而改變,到頭來,我還是得一個人過生活,一個人經營他們留下來的咖啡店。連樂樂的死,我也早有心理準備了,我甚至已經想好,處理它的遺體後,隔天還是要開店正常營業,帶著笑和所有客人解釋樂樂不在的原因……」

    岑思盈的聲音平靜的毫無起伏,像是在述說苦他人的故事。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跟赫司-說這些,大概是她需要有人傾聽吧。

    赫司-壓根兒沒想到她的雙親早已去世,而且她還是孤伶伶一個人經營著咖啡店。她明明是那麼年輕,可面對事情的態度卻不符她的年齡……

    「你還是哭吧,我不會笑你的,至少比悶在心-好吧?」說著,他仍覆著她的柔荑,不曾鬆開,語調也溫和的令人卸下心防。

    哭一哭,會比較像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大女孩吧!

    岑思盈的心幾乎因他的話而解脫,但她仍倔強的甩開他的手,忿忿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說的好像很瞭解她似的,他以為他是誰?她的救世主嗎?

    赫司-沒被她趕走,反而愈挫愈勇的朝她接近,傾身親吻她的額頭,然後輕笑的問:「我的吻有讓你被同情的錯覺嗎?」

    「你下流!」岑思盈倒抽口氣,花容失色的指控。

    赫司-咧開邪惡的笑,冷不防地擁住她,存心讓她尖叫、怒吼,而他如願以償了。「對,就是用這種音量大哭!等哭完了,明天就海闊天空。」

    海闊天空?他以為人的心是鋼鐵做的嗎?

    岑思盈沒有因他變相的慰撫得到解脫,反而更劇烈的反抗他,使命的捶打他,像在發洩她的無奈、痛恨。

    「你騙人!什麼海闊天空?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從明天開始,我會想念樂樂,看著它的空碗、它留下的貓沙發呆,然後找尋它的身影,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我只會更想哭,更用力的哭……」

    「那就在我懷-把所有眼淚都哭出來吧,哭到不想哭為止!」赫司-不假思索的接下她的話。

    她那要哭不哭的模樣真醜,和他為她拍的照片有如天壤之別,他實在看不慣她的強裝冷靜!

    「你以為你是誰?!」厭惡他的多事,岑思盈卻無法欺騙自己,他為她做的都是虛情假意。

    他的言語已字字打人她的心坎,感受到他赤裸裸的真誠……

    「對,我只是過客!但你卻沒有想到,我這個過客和你的名字都有個同音字,也不知道我會奪走你的吻,讓你氣得牙癢癢,甚至還載你到醫院……」

    次次駁回她的話,赫司-看著她那愈來愈蒼白的小臉,知道自己刺激到她了,但他就是管不住他的脾氣,說了連自己都鄙夷的話。

    「你說,我真的只是個過客嗎?難道我連個朋友都稱不上?」

    事實上,他根本不想成為她的過客!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麼,只知即使待在台灣只有短短的一個月,但他就是想親近她,想喝她泡的獨一無二香醇的黑咖啡,想拍下她充滿朝氣,輕易攫住他人目光、炫目美麗的臉孔……

    是因為他單純的想拉她一把,還是因為他忘不了她故作堅強,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

    他是因為把她當成朋友,所以才會想盡辦法想讓她活得快樂自在?

    但是對岑思盈而言,他只是對峙的陌生人啊,她怎能有幸得到他毫無芥蒂的關懷,怎能不哭……

    「你是無賴……」無賴的闖入她的心,逼得她不得不哭!

    岑思盈罵著,有怨書也有說不出的激動,只知當她回神時,那止不住的淚水,已沾濕自己的臉龐,換來了他慰藉的擁抱。

    她應該矜持的推開他的,但她沒有,只是不停的哭著。從沒想到,會是赫司-教她哭,教她宣洩情緒,教她懂得原來被一個男人用力抱著,竟能令她感到安心,彷彿心口處疼痛的裂縫,能被他熨燙的溫度縫合……

    樂樂老死後,岑思盈的心情相當平靜,仍和平常的一樣,專心的經營咖啡店,可每當她瞥向樂樂最喜歡趴著的地方時,那種空無一物的感覺,真的讓她好心酸。

    但是她不再哭了,赫司-說的沒錯,哭完就海闊天空,不再為逝去的悲傷耿耿於陵,她還是會好好的活著,守著這間咖啡店,讓它持續的經營下去。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他的懷-放聲的哭泣。

    他說他把她當成朋友,但她感覺到的卻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曖昧氛圍。

    至今,她仍記得他抱住自己的味道,帶著煙草味和男人的汗水味,卻不難聞,讓她有著天塌下來,還有他幫她頂著的安全感。

    他的笑也好開朗,她小小的世界彷彿岡為他的樂觀、豁達,變得寬闊許多,整顆心也像是亮了起來,對事物看得比以往透澈。

    也許,她該跟他說聲謝謝吧,是他逼自己哭出來的,讓她哭得那麼痛快……

    「盈姊,我送咖啡到攝影展去……」

    「讓我去吧。」岑思盈接過咖啡,沒有一絲忸你。

    琳琳怔住了,外送向來是她的工作。

    「你好好看店吧,我馬上回來。」岑思盈交代著,提著裝滿咖啡的袋子,當作散步的走向斜對面,赫司-舉辦的攝影展會場。

    自那天後,赫司-像是忙到沒時間到店-喝咖啡,都請人代打電話外送,順便買了二十幾杯慰勞工作人員。

    也因此,她根本沒辦法親自向他道謝,只好藉這個機會上門了。

    「你好,我是來送咖啡的,請問赫司-在嗎?」走到會場,岑思盈客氣的把帳單交給外場的工作人員。

    「你不是赫先生的女朋友嗎?赫先生在展覽會場內,請進。」管理員接過咖啡袋,逕自付了帳,噯昧的笑道。

    天啊,那天赫司-吻她一幕,到底被多少人看見?

    「等等,我不是……」岑思盈急著解釋,可臉上的紅暈看在他人眼底,變成害羞。

    「小姐,你別不好意思了,既然來了就進去逛逛吧!」

    岑思盈幾乎是被工作人員強推進入會場,可當她穿梭在人來人往的觀賞者中,迅速掃過那一張張放大的相框時,原本轉身欲離去的腳步倏地頓住,被那突如其來的好奇心,吸引著走向前方某一張照片。

    她不禁好奇,像赫司-這種豁達,瀟灑不羈的男人,會拍出怎樣的照片。

    因著這一閃而過的念頭,她開始隨著其他人欣賞起他的展出。

    看著那一幅幅從雲端到海底的照片,每一幅乍看簡單,但仔細賞味,就能體會到他想表達的意境,是多麼的富有生命力,教人下禁感到驚艷。

    他幫她拍攝的那幅相片,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拍下的?只是心血來潮嗎?

    她不明白他的心態,但她知道自己經由他的拍攝,整個人像是活了起來,格外的美麗動人。

    她有著說不出的撼動,彷彿每一幅照片都有著他的留戀,捕捉當時最赤裸裸的感動,和最迷人、繽紛的痕跡。

    「很美吧?」

    赫司-帶笑的聲音冷不防進出,岑思盈困窘的鄭重聲明:「我不是來看展覽,我是來送咖啡,然後順便謝謝你那天幫我的忙。說完了,我也要走了。」

    她才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照片亂感動的。

    「鬧什麼彆扭?既然來了,就好好看一看吧。」赫司-拉住她的柔荑,拖著她去看展覽,絲毫不把男女之防當一回事。

    「我才沒有鬧彆扭……」岑思盈埋怨的咕噥道。他的手好大、妤熱,熱得她緊張羞澀得冒著汗,卻掙下開他……

    「知道當時我怎麼拍下這張照片的嗎?」

    岑思盈因他的問句回過了神,當她對上相框的剎那,立即被山峰上繚繞的雲霧攫走了心魂。

    天啊,這是怎麼拍的?好壯觀、好美啊!

    赫司-滿意的看著她驚艷的表情,笑道:「其實那天我和我的工作夥伴們,爬了好幾天的山路,然後下小心在山-迷路了,差點沒餓死。要不是我們憑著想登上最高峰的毅力,努力不懈的超越窘境,一遍遍搜尋著原來的山路,我想,我也拍不到這張照片……」

    「你們搞藝術的都那麼不要命嗎?」岑思盈咋舌的難以想像。

    「說到不要命,我突然想起……」赫司-動作迅速的把她拉到另一張叢林相框前,指著它。

    「就是這張照片!這是我去年在美洲叢林拍的,當時我還被毒蛇咬到,要不是事先備妥了血清,我早就提前上天堂報到了。」

    他都差點沒命了,還說得那麼輕鬆自在?

    「你根本把生命當成玩笑。」岑思盈可不覺得好玩。

    「不,我一直很尊重生命,珍惜生命,所以我才會趁自己還有力氣,還能跑能跳時,努力追求攝影的快樂,讓我的生命過得更精采豐富。」赫司-爽朗地笑,不認為自己把生命當成玩笑。

    「要是就這麼發生意外怎麼辦?」岑思盈秀眉攢得緊緊地,當她衝動的說出這句話時,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老實說,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赫司-摸著下巴,聳聳肩,不以為意。

    岑思盈怎麼想都無法理解他的思考模式。「你這個人滿口要自由,尊重生命,結果自個兒根本把生命當成玩笑……」

    她怎會那麼在意?他的生命對她有那麼重要嗎?

    「要是我真的死了,你會為我哭嗎?」赫司-直勾勾的瞅著她,邃眸深藏著只有他清楚的深意。

    岑思盈難為情的看他,又刻意迴避他熱烈的眼光。    「你在胡說什麼,沒事幹嘛詛咒自己……」

    「你也會像失去樂樂一樣哭泣嗎?」赫司-追問,直看到她的臉色變了變,才想起自己說了下該說的話。    「抱歉,我不該提及它……」

    她雖然哭完了,也輕鬆多了,但心-的傷仍需要時間來治療吧。

    「我該走了,我下能把店放著,一個人跑出來太久。」岑思盈低著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勇敢的面對失去樂樂的事實,卻還是沒有他想像中的堅強……

    「你沒事吧?」赫司-輕問著,加重握住她柔荑的力道。

    「我怎麼可能有事……」岑思盈笑盈盈的看著他,想努力的學會釋懷。

    他那過於炙熱的眸光好灼人,他的大手仍緊握著她不放。他不知道,他已經越過朋友那條線了嗎?

    「真的嗎?」赫司-仍是輕問著,語氣多了幾分溫柔,不覺地舉起手,撫著她那略顯蒼白的臉蛋,像是想透視她的心。

    「你……」岑思盈羞怯的說不出話。他是在擔心她嗎?

    「你還不能走。」赫司-的語氣顯得曖昧,直撞入她的心,接下來卻說了句與氣氛無關緊要的話。「我還沒跟你提底片的事。」

    岑思盈的心跳急速得快令她喘不過氣,下一秒卻教她鬆了口氣,差點害她情緒錯亂。「相片已經讓你掛了一個星期,底片可以還我了吧?」

    被眾人光明正大的觀看,她還是渾身怪不自在的。

    「原來你還沒改變主意啊。」赫司-的黑眸對了她的,佯裝失望道。        

    什麼她還沒改變主意,明明是他死都不還她!        

    岑思盈真想大聲的義正辭嚴警告一番,但她做不出消耗體力,又達不到效果的傻事。「你別一直握著我的手不放,會被誤會的……」

    早就被誤會了!

    現在她只想速速走人,才不會讓自己融化於他熾熱的眸光之中!

    「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赫司-挑了挑眉。

    「你威脅我?」岑思盈惱怒,但微怒的面容仍是嬌柔叮人,一字字道:「我說過,底片我不賣。」

    「你也可以送給我……」赫司-無賴地道。

    「赫司-,你別大過分……」岑思盈緊蹙秀眉。

    「一個吻會不會太過分?」赫司-銜起笑,想嚇唬她。

    岑思盈的心跳差點漏跳一拍。他該不會又想學上回,當苦眾人面前親她吧?

    「明天起我抽空到你的店-,跟你學煮咖啡吧。」赫司-天外飛來一句。

    「什麼?」岑思盈瞠大美眸,錯愕下已。

    她有沒有聽錯?敢情他想使什麼邪惡的念頭?「我不缺學徒。」她沉聲道。

    「就這麼決定,我到你店-幫忙,你那張底片就當送給我。」赫司-道,彷彿各取所需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他簡直強迫中獎!

    「赫司-,你太過分了!」岑思盈努力裝出惡狠的表情,但看在赫司-眼底,仍是一點威脅都沒有,反倒覺得她可愛得緊,換來更放肆的戲弄。

    「我還沒吻你,你就說我過分了,到底是誰過分?」

    可惡,自己被他吃定了!岑思盈沮喪著小臉,好無力。

    她真搞不清楚,赫司-放下知名攝影師的身段,來她的店-幫忙以交換底片,到底在想什麼?他覺得有趣嗎?

    他要是一來,她鐵定會被客人的曖昧眼光看得發瘋的!

    「就這麼說定了!」赫司-拍拍她的發頂,賊賊的丟下一句。事實上,他也只個過是想趁這一個月,陪苦她度過喪貓之痛而已。

    他有個感覺,表面上滿足現況的她,其實是寂寞的,需要有個臂膀去保護她。

    他會在意她,也是因為她有苦讓人難以想像的韌性吧。她的堅強和眼淚令他印象深刻,也同樣教他放下下心,所以自然而然的對她多了些關心。

    他接近她,自願上她的店充當服務生,真的只是為了底片嗎?岑思盈混沌了,個自覺地探人他黑眸深處,想看清什麼,但卻看不出他的真意,直到一句話閃入她的腦中。

    你沒事吧?

    當他問她時,她記得他的眉是微蹙的,掩不住他的憂心,難個成……他會決定到她的店幫忙,是因為擔心她?

    光這麼想,岑思盈的胸臆就滿足悸動,為他憂心的表情、豪邁的笑容、熱烈的眼神、他說想吻她的放肆言語,而心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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