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童姑娘怎麼還沒醒來,她不會有事吧?」梅夕裳擔心地望向床榻,童采衣仍昏迷不醒地躺著,一點即將蘇醒的跡象也沒有。
剛才他們一回到項府別業,就由梅夕裳幫她換下一身濕衣,而封無塵也喂她吃了一顆丹藥,但是到現在童采衣仍舊沒有醒來。
「放心,沒事的,我剛才給她服下的是其磊特制的丹藥,可以護心神、滋補元氣,依我估計,她應該很快就會醒來了。」
聽他這麼說,梅夕裳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雖然她和雍其磊僅有一面之緣,但也知道他堪稱是妙手神醫,他所特制的丹藥,肯定有著絕佳的療效。
「那我們要不要通知項公子,讓他安心?」梅夕裳問道。
剛才項御遙憂心如焚的想探視童采衣的情況,卻被怒氣騰騰的封無塵轟到門外去,要不是封無塵揚言若是他未經允許擅自闖進房來,他們就立刻帶著童采衣離開,只怕項御遙早已按捺不住地闖了進來。
「不,等采衣醒來再說吧!要不要原諒他,得看她的意思。」
他的話才剛說完,童采衣就幽幽轉醒,雖然她的神色仍有些憔悴,但還不至於太過虛弱。
她緩緩睜開眼,一望見熟悉的房間,她的心念一動,眼底浮現一絲激動,然而當她猛一轉頭,看見的不是心裡所想的那個人,眼底的那絲光芒又瞬間隱沒。
呵!不是都已經死絕了心嗎?她還在癡心妄想些什麼?怎麼可能會是項御遙救了她呢?
「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將我帶回這裡?」她有氣無力地問,望著眼前這對璧人的身影,她的心又劇烈地疼痛起來。
愛,是最甜蜜的心情,也是最傷人的利器,可以讓人幸福歡愉,也可以讓人神魂俱摧,而她,沒有足夠的好運擁有幸福,反而被愛傷得體無完膚。
「童姑娘,你何苦做傻事呢?」見她這副模樣,梅夕裳心裡好生不忍。
「心都已經死絕了,生與死又有什麼差別?」
封無塵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突然說道:「你真的對他死了心?這樣就好。」
童采衣一怔,聽出他話中有話,忍不住問道:「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剛才已經為你報了仇。」
報仇?童采衣驀然感到一陣心驚。
「你……你做了什麼?」
「項御遙那家伙害得你這麼慘,你想我會不替你出一口氣嗎?」
「那……他……他……」童采衣震驚得結結巴巴,雖然嘴裡說已死絕了心,但是這會兒卻一心惦念著項御遙的安危。
「他呀?就算不死,也已去了半條命吧!」封無塵說得漫不經心,仿佛只是在談論一個無足輕重的路人。
「什麼!?」童采衣驚呼一聲,原本已蒼白的臉色,現不更是血色盡失。
不死也半條命?封無塵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封無塵將她的憂心看在眼裡,卻還故意問道:「我幫你狠狠教訓了他一頓,你的心裡應該舒坦些了吧?」
她怎麼可能會覺得心裡舒坦?光是想像他被封無塵揍得奄奄一息的畫面,她的心就疼痛不堪,淚水也怔怔地落了下來。
看見她的淚水,封無塵的心底有絲詫異,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實在難以相信向來堅強好勝的童采衣,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看來,她是真的愛慘了項御遙,只要解開他們之間的誤會,相信他們也可以像他和梅夕裳一樣,成為一對甜蜜恩愛的伴侶。
梅夕裳不忍見她落淚,趕緊說道:「童姑娘,項公子他毫發無傷,你別再傷心了!」
毫發無傷?童采衣愣了愣,可是剛才封無塵不是說……
「封無塵,你竟然騙我!」她恍然明白自己被耍了,雖然有絲氣惱,心底卻著實松了一口氣。
「我沒有騙你啊!看他那副萬分悔恨的模樣,如果你死了,他可能也活不下去了!這不是半死不活是什麼?」
「騙人!他怎麼可能會那樣?」他絕情的話還言猶在耳,怎麼可能會像封無塵所說的那樣?一定是封無塵又想要她了!
童采衣拒絕相信他的話,但是心跳卻不由自主的加快。
「是真的!項公子他真的是愛你的!在看見你昏迷不醒時,他那一臉悔恨與憂心,是絕對無法假裝的!」
梅夕裳的話,像是一道溫熱的曙光,投射在她絕望冷寂的心上,讓她整個心窩逐漸暖和了起來。
「真的……真的是這樣嗎?」她問得小心翼翼,就怕這只是一場短暫的美夢。
「當然是真的!」梅夕裳急切地保證,就怕有情人無法廝守。「要不是無塵將他擋在外頭,我看他早就憂心如焚地沖進來了!」
童采衣仍有一絲不確定地望向封無塵,見他肯定地點了頭後,一顆失溫的心才完全恢復了原有的熱度。
心底的陰霾如朝霧散盡,她的精神一振,熟悉的笑容,終於再度回到她的俏顏上。
「哼,我就知道他早已經愛我愛到刻骨銘心的地步了!」她大言不慚地說著,眼底有著終於雨過天晴的開朗。
見她終於恢復了正常,封無塵和梅夕裳皆松了一口氣。
望著她那一臉的欣喜,封無塵忍不住笑道:「你可別這麼輕易就原諒他啊!」
「那當然!為了他,我可是吃足了苦頭,到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呢!」她噘起紅唇,瞠怨地說著。
回想起不被信任的痛苦,她的心底就有無限的委屈。要不是封無塵救了她,只怕現在她也跟娘一樣,懷著心碎與憾恨而亡了!
「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讓你出一口氣。」封無塵的唇邊勾起了一抹笑。
「什麼辦法?」
封無塵從身上取出一只藥瓶,遞到童采衣的眼前。
「那是什麼?」童采衣好奇地打量。
「是其磊那個庸醫給我的藥,據說服下之後,身體會在一炷香之內呈現假死狀態,但意識卻還是清醒的。」
「真的嗎?」童采衣的眼睛一亮,眸中流轉著狡黠的波光。她很清楚雍其磊那個妙手神醫的能耐,他所特制的藥不會有問題的。
「當然是真的,只要你服下這藥丸,然後——」
「然後,看他會有什麼反應。」童采衣立即接口。「要是他的表現不如我意,我就把他給『休了』!」
「你真的捨得嗎?」封無塵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我當然捨得!」她口是心非地嚷著,全然忘了當初就是因為一時的賭氣嘴硬,才會惹出這麼大的風波。
「那好,拿去吧!」封無塵倒出了一粒藥,交到童采衣的手中。
奸奇地打量手中丹藥片刻後,她躺回床上,將藥丸吞了下去。
在「死」之前,她不忘提醒道:「去告訴項御遙,說我已經『死了』!」
「那有什麼問題?」封無塵低垂的眼眸,掩去了精光四射的輝芒。
等看見她服下丹藥,閉上雙眼後,封無塵那張俊魅的面孔才肆無忌憚地露出一抹詭譎的笑。
當初,童采衣故意在他和梅夕裳之間攪局,害得梅夕裳傷心落淚,現在該是回報她的時候了!
剛才給她服下的,根本不是什麼可以呈現假死狀態的藥,而是先前已喂她服下過的滋補丹藥,在連吃兩粒之後,相信她很快就會恢復精神與元氣。
「走吧!我們到外頭報訊去。」他攬著梅夕裳的肩,緩緩走出房間。
梅夕裳抿唇一笑,很清楚他的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不過卻沒有拆穿。呵!看來她也被「帶壞」了。
當他們一走出房門,項御遙立刻沖了過來,掩下住的焦慮全寫在臉上。
「采衣呢?她怎麼樣?她醒了嗎?」他火燒眉睫似地追問。
「她死了!」無塵刻意沉著臉,冷冷地說道。
「什麼!?」這殘酷的答案令項御遙渾身—僵,踉蹌地退了數步。有好半晌,他無法思考,也幾乎不能呼吸!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那雙明媚的眼眸,再也不會流轉著慧黠的波光?那兩瓣嫣潤的紅唇,再也不會噙著耀眼粲然的笑意?她那溫軟的身子,再也沒有半絲的溫度?
「不!不可能——」他嘶聲厲吼,心魂仿佛在瞬間碎裂成灰。
他的胸口像被人狠狠地掏空,劇烈的痛楚在他體內炸開,讓他整個人猛烈地戰栗著。
他拒絕相信封無塵所說的話,她怎麼可能會死?不!不會的!
封無塵將項御遙的反應看在眼裡,對他的「表現」還算滿意。總算,童釆衣所付出的真心有了對等的回報。
「別激動,我的話還沒說完。」他睨著項御遙,慢條斯理地說道。「她並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假死』。』
假死?項御遙霍然瞪大了眼,才剛死絕的希望又再度竄升起來。
「你的意思是……她……沒死?」他問得小心翼翼,一顆心像懸浮在半空中,不是等著墜入地獄,就是即將飛上雲端。
封無塵存心吊他胃口,也不立刻回答,只是一逕地笑著。
項御遙忍無可忍地沖上前去,狠狠地揪住封無塵的衣襟,焦慮又急躁地逼問:「快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要得到答案,立刻!
封無塵扯開了他的手,唇邊勾起一抹笑。
「別急,我會告訴你的,關於你想知道的一切,我會全部都告訴你。」
★ ★ ★
童采衣緊閉著眼,屏氣凝神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心裡暗自納悶不已。
奇怪?封無塵和梅夕裳已經去了這麼久,怎麼項御遙還沒有進來?
在接獲她的「死訊」之後,他不是應該要立刻傷心激動地沖進房來,抱著她的「屍首」懺悔嗎?
會不會是項御遙不願接受她已經死了的「事實」?還是到底怎麼了呢?
當她仍在心裡胡亂猜測的時候,耳邊終於傳來房門開了又關的聲音,她的心跳在瞬間變得飛快。
聽著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她不禁屏息期待著,並暗自猜測項御遙接下來的舉動與反應。
不管他是再怎麼剛毅堅強的男子,如果他是真的愛她,又知道她已經「死了」,一定會哀慟欲絕的,說不定還會落下兩行男兒淚哩!
她見過他震怒、見過他冷漠,就是不曾見過他心痛失控的模樣,她的心裡不禁懷著一絲期待,對於自己的裝死一點也不愧疚,畢竟是項御遙害她傷心在先,現在她只不過是為自己出一口氣罷了。
而且,她都已經把接下來該發生的事情設想好了——先等他懺悔到令她滿意為止,她再「奇跡」似的復活,然後佯裝余怒未消的要離開,最後,在他苦苦的挽留下,她才「勉為其難」的答應留下來,並將秘密聚落及其他一切的事情全部解釋清楚。
她不要他們之間再存有半點懷疑與誤會,任何—絲會危及他們感情的障礙物,她都要徹底鏟除。
在童采衣的滿心期待中,項御遙緩緩走近她身邊,坐在床沿,靜靜地凝望她仍有些蒼白的美麗容顏。
他伸出手,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臉,輕輕地摩挲柔嫩的面頰。
想到他差一點就失去了她,他的心裡仍余悸猶存,好在她已平安無事,要不然他這輩子就將活在無止無盡的悔恨當中,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剛才從封無塵的口中,他已得知了她的一切,也解開了心底曾有的疑惑——包括她和呂菲影都是秘密聚落裡的人,包括那三顆夜明珠是他們的頭兒谷鈞太交付的任務,還包括她到封無塵家中的那一夜,她只是因為嘴硬、不服輸,才會說出那番令他誤解、憤怒的話來。
是啊!他怎麼會沒想到,像她這樣好強的女子,的確是會為了賭氣而說出口是心非的話來。
他早該知道的,如果只是為了好玩,她怎麼會將冰清玉潔的身子給了他?如果不是對他情真意切,她怎麼會奮不顧身的為他擋下呂菲影那—刀?
她的愛是如此坦率、如此真誠,從—開始就毫不隱瞞地大聲宣告,但他卻一再的以不信任來傷害她,最後竟讓她絕望得想投水自盡!
她是那麼勇敢而堅強的女子,要不是真的傷透了心,又怎會做出如此決絕的事情?
好在她現在已平安無事,要下然他真會悔恨得一刀殺了自己!
不過……她竟然想裝死來測試他的反應,這個老愛惡作劇的小女子,真該好好的懲罰一下。
望著她沈睡似的容顏,項御遙忽然扯開—抹帶著邪氣的笑容,他緩緩低下頭,溫熱的唇片熨上她略顯冰冷的唇。
火燙的舌輕輕描繪著她的唇瓣,帶來些許酥麻搔癢的感覺,接著溫柔地撬開她的唇齒,探入她的口中,品嘗那甜蜜的滋味。
奇怪?他的反應怎麼跟她預期的不一樣?好像……太熱烈了點?
童采衣的心底升起一絲疑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回應他的親吻。
可是,真的太怪了,他怎麼會吻她呢?雖然他的親吻令她心醉神迷,但她就是隱隱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以為她已經死了的他,應該要哀慟欲絕地摟著她,對她訴說他的悔恨與愛意才對呀!
在她的疑惑中,項御遙又吻了她好一會兒,才終於松開她的唇,但那雙大掌卻撫上了她的身子,毫不客氣地盈握住渾圓的酥胸,態意地撫弄。
他……他這是在做什麼?
童采衣的心跳陡然加快,雖然被他的舉動攪得意亂情迷,但她仍努力地提醒自己不能有任何反應。
她現在可是個「死人」,而一個「死人」是不會有反應的!
睇著她仍努力裝死的模樣,項御遙唇邊的笑意加深,眼底浮現一抹挑戰的光芒。
呵!他倒要看看她能忍耐到幾時!
他那雙挑情的手掌,逐一卸除她的衣衫,最後僅剩下單薄的兜兒與褻褲,聊勝於無地包裹住那絕美的胴體。
趁著她詐死的時候,他正可以好整以暇地飽覽她美麗的身軀。
她那雙眸緊閉、長發披散的模樣,散發著誘惑人心的風情,而她那渾圓飽滿的酥胸、水蛇般的纖腰、修長勻稱的雙腿,更是天下男人的夢想。
而她的一切,全都屬於他!
—股男性的驕傲瞬間漲滿胸口,他不禁慶幸當初她先對他傾心,主動接近他,否則他就會錯過這樣一個絕麗無雙的人兒了。
繾綣的柔情溢滿黑眸,他低下頭,輕吮她細白的頸子,在那兒烙下了屬於他的印記,而他的大掌則溜進兜兒裡,邪氣地揉弄她的乳尖,讓那兩只美麗的蓓蕾在他的指間綻放。
他到底想干什麼?她都已經「死」了,他怎麼還這麼「性」致勃勃!?
童采衣抿著唇,咬緊了牙,勉強抑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嬌吟,心底的疑惑隨著他的舉動更深了。
她努力克制不對他的挑逗有反應,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在他撩動人心的愛撫下,她的身子迅速熱了起來,似乎還微微輕顫著。
奇怪,怎麼會這樣呢?雍其磊的藥,不是會讓她呈現假死的狀態嗎?既然是假死,為什麼她的身子還會因為項御遙的挑逗而發熱?
會是藥效還沒完全發作嗎?還是這種臉紅心跳的感覺僅僅是她自己的「錯覺」,項御遙並不會發現任何的異樣?
項御遙怎麼可能沒發現?那雙燒灼的眼眸,早已將她一切細微的反應全看在眼裡。
他唇邊那抹邪肆的笑意驀然加深,大掌緩緩探向兜兒的繩結。
當他扯下那件薄軟的兜衣,火燙的唇舌直接烙上其中一只美麗的蓓蕾時,童采衣終於忍不住出聲。
「該死的封無塵!那個混帳家伙出賣了我,對不對?」她忿忿地咒罵,幾乎已能肯定自己被封無塵擺了一道。
封無塵那可惡的家伙一定騙了她,他給她吃的肯定不是什麼可以呈現假死狀態的藥,不但如此,他一定還把她故意裝死的事情告訴了項御遙。
太可惡了!封無塵那個可恨的惡魔—定是乘機在報復她!
當初她刻意在封無塵和梅夕裳之間攪局,不但故意在他被砍了一劍的傷口上狠狠打了下去,還讓梅夕裳擔心得落淚,那男人一定是一直記恨到現在。
她忿忿不平地睜開眼,冷不防地對上項御遙的黑眸,那雙炯亮的眼瞳,燃燒著灼燦的情焰,那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將她整個心魂攝入其中……
在這場纏綿之中,究竟是誰占了上風?沉浸在激情風暴中的兩人,沒有誰真正在乎這個問題。
只要兩情繾綣,又何必非要分出誰勝誰負不可?更何況,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好好「一較高下」,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全書完
編注:
一欲知封無塵與梅夕裳的愛情故事,請看姻緣湖之一《封緘吻》 。
二敬請期待姻緣湖之三《芳心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