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我今天非走不可!」
閻紫籐緊蹙的眉心幾乎從昨夜起就不曾舒展過,雪淨的俏顏因為情緒的極度惡劣而顯得異常緊繃。
昨天她回到客棧時,夜早已過了四更,雖然一身疲累,但只要一想到她精心設下的陷阱和費時的等待全成了白費,還被雍其磊那個臭男人威脅逼供,她便氣得睡不著覺,只好在心裡將他罵過一遍又一遍,直到天明都不曾合眼。
「我一定要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
反正她已經將舅舅的信交給雍其磊了,身為一名大夫,諒他也不會見死不救,就讓他自個兒將還魂丹送回鬼哭谷吧!
她一點也不想再和那個可惡的男人糾纏下去了,她要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離他愈遠愈好!
草草用完早膳後,閻紫籐立刻著手整理包袱,正當一切剛收拾妥當時,身後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她渾身一僵,霍地轉身,像瞪著毒蛇猛獸般地瞪著房門,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湧上心頭。
「天哪!不會吧?」
該不會是舅舅又傳了什麼訊息給她,要她去找雍其磊吧?老天,千萬不要是這樣!
她踏著沈重的步伐前去開門,門一拉開,她的臉色立刻刷白,先是活見鬼似的驚叫一聲,然後再用力地關上房門。
在門完全關上之前,雍其磊快一步地伸手擋住,稍一使力便推開了房門,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閻紫籐沒好氣地瞪著他,巴不得目光能化為利劍,好將他大卸八塊。
「你不是要幫師父拿還魂丹回去嗎?」
「那還魂丹是要用來救人的,你拿回去和我拿回去有什麼差別?」他特地跑來找她,難道只是為了跟她計較誰送藥回去的問題?
「是沒什麼差別,只不過師父吩咐的人是你,難道你想推卸責任?」雍其磊挑眉斜睨著她。
閻紫籐的眉頭一蹙,心生防備地盯著他,愈看就愈覺得他不懷好意。
這男人該不會像她先前猜想的一樣,一知道她有求於他,就刻意要刁難她?
「你已經將近三年沒回鬼哭谷了,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回去看看舅舅,難道不好嗎?」
雍其磊笑了笑,說道:「當然好,而且我的確是打算要回去一趟。」
「那你還不快點動身?難道你沒聽過救人如救火嗎?」閻紫籐積極地催促,巴不得立刻將這個瘟神送走。
雍其磊眼底的笑意加深,刻意用著好遺憾的聲音說道:「但是,師父要我帶你一起回去。」
「你騙人!」
「我騙你做什麼?」他從身上取出一封信,拿在手中晃了晃。「喏,不信的話拿去看,這是我半個時辰前才收到的。」
見到他手中的信,閻紫籐的臉色驟變,那驚疑凝重的神情,彷佛他手裡拿著的不是信而是一尾毒蛇。
「我不要回去!」
她好不容易出門一趟,才不想那麼快就回鬼哭谷。再說,她原先的好心情全被他給破壞殆盡了,當然得再好好游山玩水一番,才能消去她這兩天所囤積的一肚子火氣。
「這可由不得你。」雍其磊聳聳肩,那一副好似他也很無奈的模樣,氣得她牙癢癢的。
「那我們各走各的,我才不要跟你同行!」
「這恐怕也由不得你。」他揚了揚手中的信,笑道:「師父在信上吩咐,要我『親自』護送你回去。」
呵,三年不見,他發現逗弄她似乎比以前更有趣了!光是看她臉上生動多變的表情,他就覺得有意思極了。
「你——」閻紫籐恨恨地磨牙,懷疑自己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我怎麼?」他刻意笑得好溫柔。
閻紫籐深吸口氣,勉強壓抑住想撲上去掐死他的沖動。
「一起回去就一起回去,沒什麼大不了的!」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一定會讓他後悔莫及的!
☆ ☆ ☆
夜色漸濃,客棧外高掛的燈籠隨著夜風輕輕地晃動。
早已過了晚膳時間,不再有客人上門來,投宿的房客也都已回到各自的房裡,整間客棧沒了白日的喧嘩,只剩下掌櫃的撥動算盤和夥計排整桌椅的聲響。
細微的水聲,從二樓最裡頭的那間客房傳出,一雙小手輕輕將房門推出一道縫隙,一股帶著熱氣的淡淡水霧,立刻從微啟的門縫間漫出。
聽著房內傳來的嘩啦水聲,閻紫籐的唇邊悄然浮現一抹詭笑。
嘿嘿,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既然她不是「君子」,自然毋須三年,甚至不到三天就可以報仇了!
自從那天被迫和雍其磊一塊兒踏上歸途後,她無時無刻都在等待著「報仇雪恨」的好時機,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趁著雍其磊在沐浴的時候,她躡手躡腳地來到他的房外,驚喜地發現房門並沒有閂上。
透過狹小的門縫,她睜大眼睛謹慎地窺探「敵情」。
就見房間裡擺放著足以容納兩個人的偌大浴桶,而雍其磊正背對著她,慵適地沈浸在不斷冒著熱氣的水裡。
由於他身材頎長,因此有一片光裸的背部並沒有沈浸在浴桶裡,望著他那寬闊的背脊,閻紫籐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口乾舌燥。
她拒絕承認她異常的反應是因為瞧見他裸背的關系,只當她是因為即將要做的事情而極度興奮著。
暗中觀察了好一會兒,在確定他不會突然轉過身之後,她才屏住氣息,像只貓兒般沒發出半點聲響地前進,朝她的目標——雍其磊的衣物悄悄接近。
哼哼,那夜在姻緣湖畔,這惡劣的男人故意取走她的衣裳,現在她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趁著他渾然不覺之際,她順利拿到了他的衣物。
嘿嘿!沒想到這麼輕易就得手了!閻紫籐咧開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她等會兒要將這些衣服全扔進茅坑裡,這男人對她這麼壞,她也不必對他手下留情。
等她處理掉這些衣物之後,她要自己一個人悄悄溜掉,才不和他一起回鬼哭谷呢!要是真的和這個瘟神煞星一路同行,她相信自己會繼續倒楣下去。
得意地朝雍其磊的背影做了個大大的鬼臉之後,閻紫籐揣抱著「戰利品」打算撤離,沒想到雍其磊卻突然毫無預警地站了起來!
一看見他赤裸的背影,閻紫籐嚇得手足無措,急急忙忙想開溜,卻在心虛加慌亂之下左腳絆到了右腳,狼狽地跌了個跤。
她細致的五官全疼得皺在一塊兒,幸好她及時以手中衣物捂住了嘴,才沒有發出叫聲來。
現在可不是痛呼的時候,她得趁被發現之前趕緊開溜,只要她在被逮到之前離開這房間,他就拿她沒轍了!
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正打算要開溜時,卻驚見雍其磊竟然跨出了浴桶!
眼看渾身赤裸的他就要轉過身來,閻紫籐的心髒簡直快停止跳動了!
「哇……不要臉、不要臉!你想做什麼?不准你轉過身來!」
她哇哇地大叫,眼看來不及開溜,只好及時以衣服遮住整張臉,免得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雍其磊半倚在浴桶邊,神色從容地盯著這個不速之客,也不忙著遮掩身體,反正她已將整個臉蛋遮了個密不通風,他暫時沒有春光外洩之虞。
「怎麼?你特地選在這個時候跑來,不就是想跟我一塊兒洗鴛鴦浴嗎?」他戲謔地笑問。
早在她悄悄打開房門,朝裡頭探頭探腦時,他就已經發現這個小入侵者了!
和他一同洗鴛鴦浴?這種厚顏無恥的話虧他說得出口!閻紫籐的俏顏發燙,一顆心失速地狂飆。
「誰要跟你一起洗?我只是來偷你衣服而已!」她心慌意亂地回嘴。
「偷我的衣服?」他低低一笑,刻意曲解她的話。「想看我的身子,何必那麼大費周章?」
他的唇邊噙著笑,朝她跨近了一步。
「我可是大方得很,只要你說一聲,我就會很配合的在你面前寬衣解帶。」
「啊——滾開!滾開!誰要看你的身子?你這個不要臉的家伙,只有瞎子才會對你的身體感興趣!」閻紫籐近乎尖叫地嚷著。
她雖然緊捂著臉,看不見他的舉動,但是驀然逼近的熾熱氣息,讓她渾身緊繃,一顆心像要蹦出胸口般的劇烈怦跳。
奇怪,這三年來,他整人的功力是不是更進一步了?要不然為什麼他什麼也沒有做,卻讓她渾身不對勁極了。
「別害羞,來吧!」雍其磊揚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容,忽然伸手一把扯開她遮臉的衣物。
「啊——不要!不要——你快點走開——」
突然失去層層衣料的掩護,嚇得閻紫籐緊閉雙眼驚叫連連,而他身上未乾的水珠滴到她的身上,更是讓她慌得手足無措。
她伸出雙手胡亂地使勁猛推,想將這個下流的壞胚子推開,但是緊閉的雙眼沒能察覺地面的濕滑,在慌亂中,她不慎滑倒,原本的驚呼聲頓時變成了淒厲的慘叫。
「哇啊啊——」
在她用力過猛的推撞下,雍其磊閃避不及,兩個人一塊兒跌入偌大的浴桶中,個頭嬌小的閻紫籐,更是不幸地整個人栽入水中。
她手腳並用地爬起來,狼狽地嗆咳不止,那渾身濕漉漉的模樣,簡直像只不小心跌入水裡的落湯貓。
這荒謬的演變,讓雍其磊忍俊不禁地縱聲大笑起來,赤裸的胸膛因而上下震動,讓閻紫籐的心也莫名其妙地怦跳不止。
「你笑什麼笑?」她氣呼呼地瞪著他,視線卻只敢停留在他的頸部以上。
老天!他現在可是一絲不掛啊!雖然前幾天她的身子在姻緣湖畔被他給看光了,但她可從來沒想過要看回來以示公平呀!
「我笑你口是心非,嘴裡說不是要來和我一起洗鴛鴦浴,卻迫不及待地把我推進浴桶,呵,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可惡!他竟然將她說得像是一個饑不擇食的女色魔,太過分了!
閻紫籐氣急敗壞地打他!指尖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抓出一條條的紅痕。
「喂喂——住手!」落湯貓發威了,雖然她的力氣並不大,但爪子可是銳利得很。
為了制住她的攻擊,雍其磊只好抓住她的雙手,反剪到她身後,並順勢將她的身子壓到浴桶邊緣。
「放開我!」閻紫籐死命地掙扎,心裡不服氣極了。
為什麼自從和他在姻緣湖畔重逢以來,每一次的交手她都屈居下風?
雍其磊本想開口調侃她幾句,但是當他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她身上時,俊臉上的戲謔神情一斂,目光在瞬間變得暗沈。
她的身子因他箝制的舉動而微微弓起,渾圓的胸脯因此更顯俏挺,而那一襲濕透的衣裳緊貼著她的身軀,雖然沒暴露出半片肌膚,但是那曲線畢露的模樣,讓人擁有更多旖旎的想像空間。
房內的氣氛突然變得熾熱,一股暖昧的氛圍隨著裊裊的熱氣在兩人之間繚繞,雍其磊的眸光落在她的唇上,那柔潤嫣紅的色澤,彷佛鮮嫩甜美的果子,誘惑著他前去品嘗。
閻紫籐也感受到了氣氛的轉變,她的身子不知是因為熱水還是其他的原因而發燙,活像高燒不退的病人似的,就連心跳也像脫韁的野馬一般,劇烈地狂跳不止。
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本想要他放了她,沒想到她的唇兒還沒來得及開啟,就被他堵住了——用他的唇!
她驚愕地瞪大眼,反射性地想開口罵人,沒想到輕啟的唇瓣卻給了他更多的侵略空間。
他火燙的舌先是試探般地描繪著她小巧的唇形,接著便強悍地探入她的檀口,恣意地糾纏吮吻。
他的氣息嚴重攪亂了閻紫籐的思緒,讓她無法思考,更沒有力氣抗拒,她甚至沒發現自己是在什麼時候閉上雙眼,本能地迎合他的熾吻。
在他的吮吻下,她的整個人整顆心彷佛全融成一攤水,她甚至忘了此刻吻著她的,正是她的死對頭。她唯一感受到的是他熾熱的氣息與挑情的吮吻。
直到他松開了唇,她的眼眸仍蒙朧迷醉,而當他的手掌覆上她的酥胸時,她的心跳和呼吸變得更加紛亂了。
他的大掌輕輕揉弄她的豐盈,修長的指尖隔著衣料逗弄敏感的乳尖,不一會兒那嬌怯的蓓蕾便在他的掌中綻放挺立,呼之欲出地頂在濕透的衣料上。
閻紫籐的身子竄過一陣又一陣的酥麻,她輕蹙著眉心,不住地嬌喘,分不清那強烈而激狂的感覺是難受還是歡愉。
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喚起了她體內陌生的情欲,她不知道自己會被帶領到什麼樣的境界,更不知道她該抗拒還是該迎合。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他的懷裡意亂情迷地輕喘嬌顫。
雍其磊的目光深濃,呼吸粗重,看著她嬌媚動情的模樣,他下腹的那團火焰燃燒得更加熾熱,只剩下最後一絲理智支撐著他所剩無幾的自制力。
他很清楚若是再繼續下去,他恐怕真的會在這裡要了她,但別說這裡不是翻雪覆雨的好地點,他更不想因為一時的貪歡,造成難以收拾的後果。
兩個心不相屬的人若要一輩子糾纏在一起,恐怕會是人間一大慘劇。
他知道自己必須趁還能抽身之前離開,否則情況很快就會超出他所能控制的范圍。
他深吸口氣,驟然松開了在他懷裡喘息不休的閻紫籐,霍地站起身來。
當他正打算跨出浴桶時,閻紫籐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害他差點絆倒在地。
「啊——啊啊啊——」她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
他、他、他……難道他忘了自己沒穿衣服嗎?他竟然……竟然就這樣在她的面前站起來,那赤裸昂揚的男性欲望,清清楚楚地映入她的眼簾!
完了!完了!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她的眼睛會不會瞎掉呀?
閻紫籐驚叫連連,先前意亂情迷的感受全被眼前「駭人」的景象嚇得一點也不剩,那一臉驚悚萬分的模樣,彷佛在她眼前的是什麼會吃人的妖魔鬼怪。
「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哇啊——咕嚕、咕嚕——」
她閉緊著雙眼,一邊尖叫一邊慌亂地轉身,沒想到腳底一個打滑,整個人撲通一聲沈入水底,一連喝了好幾口水。
雍其磊見狀既好氣又好笑,長臂一伸將她從洛桶底撈起,免得她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溺死在浴桶裡的人。
「啊——放開我!不要抓我!」閻紫籐仍緊閉著雙眼不敢睜開,雙手像是在驅趕惡鬼似的胡亂揮舞。
「好,我放開你,但是你可別再跌倒了。」雍其磊的嗓音飽含笑意。
「我知道啦!你快點把衣服穿上,快點走啦!」她近乎尖叫地趕他走,剛才的那一幕實在太具「震撼力」了,她的心髒無法再承受更多的刺激。
雍其磊望著她,見她俏臉泛紅,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他的眼底有著泛濫的笑意,以及一絲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寵溺。
「好,我走。水還熱著,反正你也濕透了,就順便洗洗身子吧!」他跨出浴桶,穿上衣服後便轉身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房裡除了她急促的呼吸聲外,再沒有其他的聲響,閻紫籐才緩緩地睜開雙眼。
見他真的離開了,她終於松了一口氣。
「可惡!討厭的雍其磊!」她紅著臉啐道,不許自己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幕令人臉紅心跳的煽情畫面。
偏偏思緒不聽使喚,她仍一再地回想起他的吻、他的觸碰,甚至是最後那「怵目驚心」的一幕……
為什麼?為什麼她竟不討厭他的吻和觸碰?為什麼他這麼輕易就讓她的心緒大亂,讓她無力思考與抗拒?
三年不見,他們之間似乎產生了某種微妙的轉變,她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同,但確實是有什麼地方變得不大一樣了。
就連她自己,也變得好奇怪,她簡直難以相信剛才在他的親吻、觸碰下嬌喘不休的女人是她自己!好丟臉!
「討厭!討厭!真是莫名其妙!」她紅著臉大聲嚷叫,亂紛紛的心緒怎麼理也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