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奈國的宮殿中,瀰漫著一股振奮的氣氛。
「恭喜大王,這次下費吹灰之力,就將朝廷派來的精兵一網打盡。」國師魯道思上前恭賀道。
「哈哈哈!這都多虧了萱兒。」常勝武滿意地呵呵大笑。
「公主的本事高,真令人佩眼。」
「那當然了,哈哈!萱兒可是我最驕傲的寶貝!」
一旁的常萱兒聽了他們的對話,勉強扯動嘴角,揚起一抹僵硬的微笑,眉頭卻悄悄染上了一絲憂慮。
不知道雷超焰他們現在怎麼樣了?他……現在可好?
根據過去抓到戰俘或奸細的經驗,優奈國的士兵們雖然不至於會虐待對方,但畢竟是階下囚,下可能讓他們太舒服的。
此刻,他們一行人肯定被關在大牢裡,不知道雷超焰會下會對那樣的環境很不適應,他是不是正在心裡不斷地咒罵她?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雷超焰憎恨、厭惡,常萱兒的心就彷彿被千萬隻蟲蟻啃咬著,難受極了。
身為優奈國的公主,她也不想這麼不爭氣,無奈的是,她早就對他動了心,而感情豈是能夠受理智所控制,隨時說收回就能收回的?
「大王,我們要怎麼處置那批俘虜?」
一聽見魯國師的問題,常萱兒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屏氣凝神地等著父王的回答。
「先把他們通通帶上來!」
「是!」
過了一會兒,雷超焰和士兵們被全副武裝的侍衛帶了上來。
常萱兒焦急地望向雷超焰,當她發現他並沒有遭到拷問或毆打的模樣,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大王,根據我的查探,這批俘虜為首的人叫做雷超焰,是六王爺之子,頗受中上皇帝的賞識。」
「六王爺之子?」常勝武望著雷超焰,眼神多了幾分打量。「想不到這回竟派了個皇親國戚來?」
看著雷超焰挺拔俊朗、昂然無懼的神情,常勝武的心裡有些驚訝。
照理說,這雷超焰都已經落人他手中,要殺要則也只能聽憑處置,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不都該惶恐下安,甚至跪地討饒嗎?
想不到眼前這男人不但沒有半點害怕的神情,甚至還傲然佇立在他面前,那從容不迫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個階下囚。
常勝武讚賞地點了點頭,看來這個雷超焰不是個草包。
「把他鬆綁。」常勝武對兩旁的侍衛說道。
「大王?」魯國師錯愕地低喊。
好不容易抓到了雷超焰,現在卻要將他鬆綁?這是什麼道理?
不只魯國師一臉錯愕,就連常萱兒也驚訝下已,她猜不透父王的心思,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依照父王的個性,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雷超焰離開,那……父王到底為什麼要將他鬆綁呢?
常萱兒的心裡有些忐忑,不明白父王的心裡作何打算?
「沒聽見我的話嗎?快將他鬆綁!」
「是。」
侍衛們不敢抗命,乖乖鬆開了雷超焰身上的繩索,而他才剛重獲自由,常勝武忽然從寶座上縱身而下,二話不說就出招攻擊。
雷超焰的反應極快,一個側身避過了攻擊,並立刻出手迎戰。
兩個男人就在大毆之中展開一場激烈的打鬥,一時之間還分下出勝負,看傻了全宮殿的人。
他們沒有人明白為什麼常勝武要這麼做,其實就連雷超焰也困惑不解。
難道說……
一個了悟忽然閃過腦海,讓雷超焰驟然停下攻勢,也讓他差點被常勝武一掌打中胸口。
常勝武也忽然停了手,有點意猶未盡地皺起眉頭,對於沒和他分出勝負似乎有些不滿。
「你為什麼不打了?」常勝武質問。
「大王閒來無事想試試身手,我沒必要奉陪。」
剛才的過招他和常勝武雖然一時問分不出勝負,但其實他體內的迷藥還沒有盡退,功力只有恢復六、七成。
倘若在他一切正常的情況下,一對一的決戰,他絕對可以輕鬆取勝。
無奈的是,現在他身為階下囚,根本不可能會有公平的對戰,即使他打贏了常勝武又如何?他不可能置其他士兵的生死於不顧。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配合常勝武無聊的試探?
常勝武聞言哈哈大笑,眼神中對雷超焰的讚賞又多了幾分。
「看來,你不只武功高,還是個聰明人。」
常萱兒一陣錯愕,她怎麼也想不到父王竟然會對雷超焰讚賞有加。她望著雷超焰,心裡俏悄地為他感到高興。
「我確實是在試探你的武功,一試之下果然身手不凡,要不是萱兒使了點計謀,恐怕很難將你們一網成擒。」
雷超焰的目光隔著一段距離與常萱兒的視線交會,常萱兒隨即尷尬心虛地別開臉,心裡湧上一陣愧疚。
「雷超焰,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要是肯投降,願意歸順於我,我一定會好好重用你的。」
「什麼?」雷超焰訝異地挑起眉梢。
優奈國的國王竟然想要招降他,有沒有搞錯?
「只要你肯歸順,願意為我效力,我必定會重用你,宮中的金銀財寶、美女,絕對少不了你的。」
面對這麼優渥的條件,雷超焰臉上沒有半點心動的表情,他冷冷地說:「這番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恕我無法接受。」
雷超焰的回答讓常勝武皺起了眉頭,說道:「才剛稱讚你是聰明人,怎麼這會兒又迂腐了起來?你有能力,有本事,又何必非要為中土皇帝效力不可?在我這裡更有你發揮的機會。」
「你不用白費唇舌了,我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
面對他堅拒的態度,常勝武下禁惱怒了起來。身為國王的他紆尊降貴地親自招降,想不到竟被一口回絕。
「你……你這傢伙真是下知好歹!」
魯國師上前對常勝武進言:「大王,依我的建議,下如將這批士兵們通通派去當苦力,至於這雷超焰嘛……既然他不知好歹,索性就殺了他,正好也可以對朝廷示威,讓他們別再瞧扁了我們。」
一聽見這樣的建議,常萱兒的臉色一變。她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顯露在臉上,但還是立刻提出反對意見——
「父王,若是依照國師所言去做,不是等於向朝廷宣戰嗎?」
「正是宣戰!」魯國師卻立刻接話道:「朝廷三番兩次派人來征討優奈國,要是我們再不給朝廷一點顏色瞧瞧,他們肯定認為我們好欺負,所以這雷超焰非殺不可!」
「嗯……」常勝武撫著下巴,認真地思索著。
見父王當真認真考慮了起來,常萱兒的臉色蒼白了些。
「我反對!」她語氣堅定地嚷道。
「喔?」常勝武抬眸。「萱兒,你有什麼想法?」
「我……我認為,雷超焰既然身為皇親國戚,若是貿然將他給殺了,只怕會引起更多的征戰,就算我們擁有實力,但也得要將朝廷那方面的實力弄清楚,有必勝的把握才行。」
「嗯,萱兒說得有道理。」常勝武點了點頭,接著又問:「但是不殺雷超焰的話,要怎麼處置他才好呢?」
「大王,要是不殺雷超焰的話,不如將他關在大牢,每三天供給他一餐飯菜,讓他求生下得、求死不能。」魯國師立刻獻計。
常萱兒一聽,立刻蹙起子眉心。
「魯國師,你這樣做未免太過歹毒!我們優奈國一向不虐待俘虜,難道你想害我父王落得殘暴不仁的惡名?」
「這……不……臣不敢……」
常萱兒瞪了想置雷超焰於死地的魯國師一眼之後,接著又說:「父王,萱兒想向您要了雷超焰這個人。」
「你要他……做什麼?」常勝武驚訝地問。
「當初,萱兒在經過沙連納山的時候,不幸遇到山洪暴發,是他救了我,我才能活到現在,說起來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剛才我反對國師的提議,也算是還了他的救命之恩。但是,他在救了我之後,竟不許我離開,強逼我當丫鬟,這一路上要我遞茶水、端碗筷的,實在太過分。」
「有這種事?」
「所以,為了替自己出一口氣,我要他當我的奴僕,每天待在我身邊,隨時聽候我的使喚!」
「這……恐怕太危險。」常勝武皺起眉頭,不是很贊同。
經過剛才短暫的過招,他的心裡很清楚自己都未必是雷超焰的對手,更何況是女兒?
「放心吧!父王。」常萱兒早就想好了方法。「我可以每天餵他吃下宮中特製的『渙功丹』,讓他全身的內力渙散,無法凝聚真氣,這樣的他就與尋常人沒有兩樣,女兒又豈會怕他?」
「這樣啊……」
「大王,這恐怕不妥當,若是下狠狠地處置雷超焰,只怕會養虎為患啊!」魯國師立刻提出反對意見。
「有什麼不妥當的?」常萱兒不悅地哼道:「國師難道是不相信我,認為我是會被一個內力渙散的男人反制的笨蛋?」
「這……臣不敢……」
常萱兒不再理會魯國師,她堅持地對常勝武說:「女兒不過是想出口氣,除非他當我奴僕,每天被我使喚,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常勝武考慮了一會兒,疼愛女兒的他最後終於同意了。「好吧!那你自己要多小心,別忘了每天讓他服藥。」
「我會的,父王放心。」
暫時保全了雷超焰的安全,讓常萱兒暗暗鬆了一口氣,她抬頭望向雷超焰,就見他也正—瞬也不瞬地望著自己,深邃的黑眸中有著猜不透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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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讓魯國師殺了我?」
雷超焰被餵了藥之後,跟著他的「新主子」來到她的寢宮。一進入房裡,他便忍不住問:「剛才為什麼要救我?」
「誰救你了,別胡說!」常萱兒的臉色微變,轉頭對兩旁的侍女說道:「你們全退下,所有事情我會命這個新來的奴才做。」
「是。」
數名侍女魚貫地退下,偌大的寢宮只剩下雷超焰和常萱兒兩個人。
「為什麼要救我?」
「我不是要你別胡說嗎?!」常萱兒蹙眉低喝。
要是被其他有心人士聽見了這番話,乘機到父王面前搬弄是非,到時候她可未必能保得住他。
「如果你不是存心救我,為什麼要反對魯國師的意見?」
在得知她是優奈國的公王之際,他霎時覺得自己被欺騙與背叛了,他甚至懷疑她這一路上的嬌羞甜美,全都是為了騙過他而裝出來的。
想不到,她剛才竟然會阻止魯國師對他不利,這讓他在訝異之餘,也推翻了先前的那些懷疑與猜測。
「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可不想因為這樣,讓我父王被人認為是個殘酷不仁的暴君。」
「就算不殺我好了,那為什麼不將我關在大牢裡,甚至還編造謊言要我當你的奴僕?」
常萱兒被問得滿臉不自在,語氣僵硬地說:「別問了,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追根究柢的?」
「我就是想知道答案。」
「你現在該想的,是要怎麼逃出去吧?」
聽了她脫口而出的話,雷超焰不禁失笑。「親愛的公主,你現在是在建議我密謀逃跑嗎?」
「嗄?」常萱兒一愣,為自己的失言感到有些懊惱。「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認為你現在該想的,不是這種無聊的事情。」
雷超焰沒有再開口追問,但是他的表情很清楚地表示他非要得到一個答案不可。常萱兒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再顧左右而言他也沒用。
「好吧!既然你非要答案不可,我就坦白告訴你——因為你確實救了我。我可不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人。」
眼看雷超焰對這樣的答案還不滿意,她只好再補充道:「更何況,殺了你或將你關起來,對我而言有什麼好處?倒不如多個人來服侍,不是挺好的?」
「你身旁的侍女多得數不清了,若真需要人服侍,恐怕也輪不到我吧?」雷超焰說道。
「你到底想問什麼?」常萱兒被逼得有些惱了。
「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心話。」
「我……」常萱兒咬了咬唇,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怎麼能告訴他——因為她不忍心他被關進牢裡受苦,因為她擔心他的安危,所以才會執意要他當她的奴僕。
在優奈國內,除非他隨時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她才不用時時擔心他的安全……這番話,豈是她能夠說得出口的?
見他邁開步伐朝自己走來,常萱兒本能地往後退,沒多久就發現自己被他逼到了牆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他剛才服了藥,在藥效的作用下,他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對手,為什麼她卻像只被逼到無處可躲的獵物,軟弱而無助?
「你想幹什麼?別忘了你現在半點內力也使不上來,我隨便出一招就可以立刻將你打倒。」
雷超焰認同地點了點頭。「正如公主所言,你大可以把我打倒在地,為什麼不出手?」
「我……你別以為我不敢……」
「你是堂堂優奈國的公主,有什麼事是你不敢的?來!現在就朝我胸口狠狠地打上一掌吧!」
雷超焰拉住她纖細的手腕,朝自己的方向使勁一扯,她的身子立刻跌進他的懷抱之中。
從他陶膛傳來的溫熱,瞬間令常萱兒的心也跟著熱燙起來。她貪戀地依偎了一會兒,才滿臉通紅地推開了他。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她嗔惱的語氣簡直像是在撒嬌抗議。
雷超焰一瞬也下瞬地凝望她的眼,像是想望進她的心魂深處。
「我剛不是早就說了,我只是想聽你的真心話。」
常萱兒無奈地說:「我跟你又沒有深仇大恨,前些日子你對我也相當友善,我不想看你被殺或是被虐待,這答案你總該滿意了吧?」
「不滿意。」雷超焰低聲道:「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捨不得我。」
「呃……我……我……」常萱兒的雙頰泛紅,支支吾吾了老半天,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天哪!她的心事有這麼明顯嗎?他竟然這麼輕易地看穿!
她偷偷覷了雷超焰一眼,面對著他那彷彿洞悉一切的目光,整個人羞窘而不知所措。
雷超焰靜靜地望著她,黑眸的深處浮現久違的溫柔。除非她的演技一流,否則她的心意即使不回答也已經昭然若揭。
他深深慶幸她還是他心中那個甜美善良的小女人,只是他們恰巧處於敵對的立場。以她優奈國公主的身份而言,她為了不讓自己父王涉險,而設下陷阱將他們一網打盡,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他下會太過苛責她。
只是現在他該怎麼做呢?雷超焰在心裡暗暗思忖著。
目前他和一整隊精兵的性命都暫時無虞,為了不打草驚蛇,恐怕他也只能暫時先乖乖地當公王的奴僕,再伺機而動了。
但……倘若他決意要執行皇上的聖命,屆時勢必會與她為敵,這又是他不願意發生的事。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看來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