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慶彥一將顧巧巧帶回丞相府,立刻就找來大夫為她把脈診斷。
「大夫,結果怎麼樣?」
一見大夫診察完畢,谷慶彥和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急著想要知道顧巧巧究竟有沒有懷了他們谷家的骨肉。
「啟稟丞相、夫人,這位姑娘確實有喜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這就開一些滋補身子的藥方,給姑娘養身。」
「多謝大夫。」
大夫開了藥方之後便先行告退,谷慶彥和夫人看著床上的顧巧巧,接著又互望一眼,神情極為複雜。
他們本來對顧巧巧充滿了敵意,抓她回來是想要好好地嚴懲她的,怎知她卻懷了身孕,這下子倒讓他們一時沒了主意。
一旁的杜依芸像是看穿了兩老的心思,美艷的臉上充滿了忿恨與不甘。
「丞相、夫人,你們可別被這女人騙了!」她咬牙說道。
「什麼意思?」
「你們可別忘了,她是個淫蕩貪歡的女人,怎麼知道她肚子裡懷的到底是哪個男人的種?」杜依芸惡毒地說。
「這……這話可不能亂說呀……」丞相夫人蹙眉說道。
不知為何,她就是直覺地認為顧巧巧肚子裡懷的一定是他們谷家的種。
「我才沒有亂說呢!」杜依芸瞇起眼,瞪著顧巧巧。
這段日子以來,她花了那麼多的時間留在丞相府,竭盡所能地討好丞相和夫人,她可不希望到頭來,一切變成一場空。
所謂母憑子貴,一心想要早日抱孫子的丞相和夫人,說不定會因此而接納顧巧巧,那她這段日子以來的努力豈不白費?
不行!說什麼她也要破壞到底不可!
「依我看,她肚子裡懷的說不定是我隨從的種,或是某個男人的孩子,總之不一定是谷少爺的。」
「閉嘴!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谷仲凡宛如一陣旋風似地闖進房裡,怒氣沖沖地瞪著杜依芸。
剛才他一返回客棧就發現顧巧巧不見了,在詢問過店小二之後,才知道原來他爹偕同手下來過了。
一心惦掛著顧巧巧的他,立刻趕了回來,想不到才一進門,就聽見杜依芸又在搬弄是非、造謠生事了。
「枉費你身為堂堂的郡主,想不到心思竟是如此的邪惡歹毒!」谷仲凡哼了聲,轉頭望著床上的顧巧巧,神情立刻柔和下來。「巧巧,你懷了我們的娃娃,是不是?」
「嗯,剛才大夫已經來過了。」
「太好了!我就要做父親,而你就要當母親了!」
欣喜若狂的谷仲凡,顧不得他爹娘和杜依芸還站在一旁,低頭給了她一記熱情纏綿的親吻。
「咱們的娃娃一定會是全天下最漂亮、最健康的娃娃!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見到他、抱抱他了!」
聽見他這番有些傻氣的話,顧巧巧忍不住笑了。
雖然眼前的情況有些混亂,但她相信谷仲凡會保護她和肚子裡的娃娃,所以她什麼都不必害怕。
「哼!谷少爺,你未免高興得太早了吧?你怎麼知道這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是你的?說不定是哪個男人的種呢!」
聽見杜依芸一而再、再而三地中傷自己心愛的女人,谷仲凡的怒氣徹底被挑惹了起來。
「你住口!我是巧巧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會是誰的?」
杜依芸有些被他的怒氣給嚇到,一時間話說得結結巴巴的。「就……就算你是她第一個男人好了,你怎麼……怎麼知道她這段期間沒有和其他男人有染,說不定──」
「沒有所謂的『說不定』!這段日子以來,我和巧巧朝夕相處,難道我還會不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嗎?倒是你這個包藏禍心的女人,一再地想要加害巧巧,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杜依芸的表情微微一僵,有些不自在地說:「谷少爺用這麼嚴厲的語氣來指責我,可要有證據呀!」
「哼!那碗雞湯裡的毒根本就是你下的,你想要害死巧巧!」
「空口無憑,你怎麼能光憑她的一面之詞,就相信她所說的話?更何況,我還有廚子作證呢!」
「廚子?哼!憑你堂堂的郡主,想要收買一個廚子還不容易?不過只要我嚴加審問,還怕廚子不老實招來嗎?」
聽見谷仲凡的話,杜依芸的臉上掠過一抹心虛,但她仍嘴硬地不願意承認自己犯下了任何過錯。
「就像你剛才所說的,空口無憑,即使廚子說了什麼不利於我的話,你又怎能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話?」
「你這簡直是在狡辯!」
兩人爭執間,顧巧巧忽然蹙起眉心,發出虛弱不適的呻吟。
「巧巧,你怎麼了?」谷仲凡擔心地問。
「我不舒服,想吐……」
見她臉色蒼白,一副難受的模樣,谷仲凡頓時慌了手腳,向來冷靜的腦子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
「你不舒服?那……那怎麼辦?我該怎麼做,才會讓你好過一些?」
「……」顧巧巧捂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丞相夫人見狀,說道:「我去吩咐廚子做些清淡止吐的湯給她喝吧!」
雖然她對顧巧巧仍存在著些許的心結,但看在她可能懷了谷家骨肉的分上,便不再那麼的滿懷敵意了。
「多謝娘。對了,在廚子做料理的時候,別忘了找個信得過的人在一旁看著,免得又讓心懷不軌的人有機會在湯裡下藥。」
聽見他意有所指的話,杜依芸的臉色一變。
「谷少爺如此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我看……差不多是我該離開丞相府的時候了,免得留下來惹人厭!」
在谷仲凡那雙彷彿能看穿她心思的目光下,杜依芸心虛地轉身離開,就怕再多留一會兒,自己的一切陰謀詭計真要穿了幫。
谷慶彥挑起眉梢,有些訝異於杜依芸的反應。回想起剛才谷仲凡和杜依芸的對話,以及杜依芸的表情,他的神情忽然顯得若有所思。
杜依芸原本心虛地想要離開丞相府,可又實在不甘心。
她花了這麼多的時間對付顧巧巧,花了這麼多的心思討好丞相和夫人,最後竟然落得一場空,這教她如何能接受?
不行!她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呀!
本來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都是顧巧巧那該死的女人懷了谷仲凡的孩子,丞相和夫人的態度才會突然轉變。
「郡主,要回王府了嗎?」隨從楊虎問道。
「你住口!該死的你!」杜依芸憤怒地叱喝,反手賞了楊虎一耳光。「都是你!都是你壞了我的事!」
要是當初楊虎的動作快一點兒,真的佔有了顧巧巧的身子,現在也不會讓那女人有翻身的機會。
可惡啊!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不該因為一時的得意,答應楊虎不必依照她原本的吩咐和顧巧巧歡愛一場。
一想到原本站在自己這邊的丞相夫人,竟然吩咐廚子為顧巧巧燉煮補品,她的心裡就充滿了忿恨。
「可惡!可惡!我絕不饒過顧巧巧那個該死的女人!」
「郡主……」楊虎皺起了眉心,雖然想勸郡主卻又無法說些什麼,誰叫他只是一名卑微的手下。
「哼!我得不到的,顧巧巧那個賤女人也休想得到!她只不過是個低賤的唱戲女,憑什麼跟我搶?」
她是堂堂的郡主,論美貌、論身份、論財富,有哪一點比不過顧巧巧?為什麼谷仲凡偏偏瞎了眼看上那個女人?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徹底毀了那個女人!
「楊虎,我現在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聽見杜依芸的話,楊虎的心直往下沉。
跟在郡主身邊這麼多年了,他不必問也知道她一定又要他做出什麼可怕瘋狂的事情。
「郡主……我看算了吧……」
「住口!」杜依芸打斷他的話,惡狠狠地警告。「你要是不乖乖照著我的話去做,我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你要知道,憑我的身份,只要隨便編派一個罪名,就足以殺了你全家老小!」
杜依芸的威脅,讓楊虎的臉色驟變。
他自己一個人怎麼樣就算了,可是家中摯愛的妻子和兒子,可不能也跟著他一起陪葬呀!
「郡主究竟要屬下怎麼做?」他咬牙問道。
「我要你設法在廚子煮給顧巧巧的湯裡下藥,這一次,我一定要一舉毒死顧巧巧和她肚子裡的孽種!」
聽見杜依芸的計謀,楊虎的臉色一白。
「不!郡主,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
當初要他佔有顧巧巧的身子,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極限了,如今要他毒害兩條人命,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他怎麼下得了手?
「做不出來也得做!總之不是顧巧巧和她的孩子死,就是你們全家死!你不是個愚笨的人,應該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
楊虎彷彿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了……」
「很好。喏,毒藥在這裡。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要是失敗的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快去吧!」
楊虎拿著那包毒藥,神情凝重地朝灶房走去。
如果可以選擇,他實在不願意這麼做,但……一想到摯愛的家人,他就有種身不由己的無奈。
「咦?有什麼事嗎?」灶房的廚子見到楊虎,開口問道。
「郡主肚子餓了,要我來幫她找些東西吃。」
「喔!原來是這樣,不過你得等等,我先弄一下夫人吩咐的東西,一會兒就好了。」
「沒關係,你先忙吧!」
趁著廚子轉身忙著清洗一些蔬果的時候,楊虎走向爐火,正打算要在湯裡下藥,一個低沉的警告驀然響起──
「你最好先想清楚,再決定要不要這麼做。」
一聽見這個聲音,楊虎倏地僵住,緩緩地轉身。
「丞……丞相……」
「你是依芸郡主的人,是她指使你這麼做的?」谷慶彥板著臉喝問。
楊虎咚的一聲跪了下來,朝谷慶彥磕頭認罪。
「求丞相饒命!是郡主逼我這麼做的,如果我不照做,郡主就要殺了我全家,我是逼不得已的呀!求丞相饒命,救救小的一家人吧!」
聽了楊虎的話,谷慶彥的臉色顯得相當難看。
剛才冷靜下來之後,他仔細地想了想,覺得杜依芸的反應實在太過激烈了,和兒子的對話間也有諸多的破綻,他這才開始懷疑起她來。
他猜想,如果杜依芸真的心懷不軌,肯定不會放過顧巧巧的,因此暗中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果然讓他發現她的隨從形跡可疑。
如果不是他親自逮到,他還真不敢相信堂堂的郡主竟會如此的歹毒陰險,虧他原本還想要杜依芸當他的兒媳婦哩!
「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你現在通通說出來!只要你老老實實地說出一切,我可以保你全家平安。」
聽見谷慶彥的話,楊虎彷彿在絕望之中找到了一絲希望,當場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盤托出,包括當初顧巧巧為了替谷仲凡求得解藥,不得不答應杜依芸過分的要求,和他歡愛一場的始末。
聽完了楊虎的話,谷慶彥的眉心深鎖,一臉的憤怒與感慨。
「原來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的不堪!唉……我真是看錯了杜依芸,誤會了巧巧……」
一想到自己竟誤會一個善良的女子,谷慶彥的心裡就自責不已,再想到她為了兒子竟不惜委屈犧牲,心裡更是對她另眼相看。
「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定會還她一個公道的!」
為了不讓杜依芸再有機會害人,谷慶彥找來五王爺,把事情的一切經過全都告訴了他,希望他可以好好地管教女兒。
杜依芸原本還想要狡辯,但是有了楊虎的作證以及廚子悔改之後的翻供,她也已無話可說。
在聽完一切的事情之後,五王爺既震驚、又愧疚。一想到女兒所做的事,他簡直無地自容。
「唉,都怪我教女無方,從小將她給寵壞了,真是對不住呀!」五王爺不停地道歉。
「王爺快別這麼說,今天我找你來,不是要怪罪於你,也不是要你給我一個交代,只是希望郡主可以好好地改過自新,別再做出這些害人不利己的事情了。」谷慶彥說道。
雖然他的心裡對杜依芸的所作所為十分不諒解,但她畢竟是五王爺的女兒,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必須留點面子給五王爺。
「是,我回去一定好好地管教她。」五王爺說著,轉頭對女兒喝道:「依芸,你還不快向丞相、谷少爺還有顧姑娘道歉?」
「不!要我道歉?辦不到!」杜依芸哼道。
「你……你這個逆女!想要氣死我不成?」
「我不懂,我到底哪裡做錯了?我只是要爭取我所喜歡的,我有什麼錯?錯的人是顧巧巧!」
「你……你差點害死谷少爺和顧姑娘,竟然還一點兒悔改之心也沒有?我怎麼會教出你這種女兒?真是……真是……」五王爺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看我回去不好好地教訓你!在你改過自新之前,別想再出門了!」
「爹!」
「別說了!你現在就跟我回去!」五王爺厲聲叱喝。
「不!我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來人哪,把郡主給我抓回去!」
在五王爺的一聲令下,幾名侍衛上前拉住了掙扎不休的杜依芸。
「丞相,老夫先行告辭了。」
「王爺慢走。」
五王爺強行帶走忿恨不甘的杜依芸後,谷慶彥轉頭望著顧巧巧,有些愧疚地說:「巧巧,過去是我誤會了你,真是抱歉。」
「不,丞相快別這麼說,巧巧承受不起呀!其實我也有不對之處,我不該一開始就說謊騙人。」
「過去的事情我看就都算了吧!別再說了。」丞相夫人說道。
「說得也是。既然現在一切已經雨過天晴了,那你們兩個的婚事也該趕緊辦一辦了。」
「不,等等。」出乎意料的,開口阻止的人竟是谷仲凡。
「怎麼?難道你不想娶巧巧了?」
「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不想娶她?但是這件事情暫時先緩一緩吧!」
「緩?為什麼要緩?」谷慶彥和夫人都不懂他在想些什麼。
顧巧巧都已經懷了他們谷家的骨肉了,不快點拜堂成親,難道要等她的肚子更大了才拜堂嗎?
「因為,我要她毫無疑慮地嫁給我。」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巧巧最在乎的是她的身份,既然如此,我就先給她一個配得上我的身份,再讓她成為我的妻子。」
給她一個配得上他的身份?顧巧巧眨了眨眼,實在不懂他的意思,不過看見他唇邊那抹溫柔的微笑,她也不禁牽動嘴角回他一抹笑,相信他會將一切都安排妥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