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春有詭計 第五章
    前三個問題葉飛空可以回答她。

    他是Le  Papillion的老闆,在江朔雪還沒進入餐廳前,他就坐在張家強身後的位子上翻閱雜誌,直到現在,所以他聽進了他們說的每一句話,聽見她的哭泣、她的悲慟。

    在Le  Papillion裡上演過不少段分手戲碼,不過像她如此冷靜、不吵不鬧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起身向櫃檯要了瓶葡萄酒和兩隻酒杯,他踅回她的對面坐下,倒了杯紅色澄淨的葡萄酒,遞到她面前。

    「喝一點吧:心情會比較好。」他從來不信酒入愁腸愁更愁這一套,頂多就是睡得更好而已。

    江朔雪抬起紅腫空洞的雙眼,鮮紅的液體映入她瞳仁,她二話不說的握住後便仰頭猛灌,一杯喝完還不甘心,拿起桌上的酒瓶對著嘴大口大口的吞進肚裡。

    酒精迅速麻痺了她的胃,卻麻痺不了她的腦袋,她還能清楚的看見那雙纖纖白手攬在家強手上……她的心又扯裂了另一道傷口,她灌得更急了,直到酒瓶裡的酒一滴不剩。

    她這樣的喝法,連已見慣大場面的葉飛空也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一瓶好酒耶。」他可惜又心疼。看她剛剛連句話都說不出的軟弱模樣,沒想到灌起酒來像喝白開水,她怎麼不把這氣勢施展在那個負心漢身上,卻拿來對付他的這瓶好酒。

    「再給我一瓶。」她說,胡亂的抹去臉上的淚水與酒液。

    「不行,這酒後勁很強,再像這樣喝一瓶你會死的。」葉飛空拒絕。就算是失戀想尋死也不能靠酒精呀,那未免太幸福了點。

    「不用你管!」她舉起手搖晃,對著空氣大喊。「再給我來瓶酒!」

    現在已是晚餐時間,她的失態馬上引來其他客人的側目與竊竊私語,葉飛空連忙站起身來代她向客人致歉,並使個眼色要服務生別理她。

    「這酒很貴,不能這樣喝的。」坐回座位上後,他好心的勸她。

    「你怕我沒錢?」她將桌上那張支票推向他。「這些買一瓶酒夠不夠?」她打了個酒嗝。

    這是江朔雪頭一次正眼看他,不過剛失戀的她眼裡看見的任何男人都像屎,所以沒有其他女人望著他時必會浮現的迷醉與愛戀。

    葉飛空是個很好看的年輕男人,修長的身形,英俊黝黑的臉龐上總是掛著玩世不恭的微笑,不笑時顯得有點邪氣,笑起來時更是邪氣得厲害。

    他微瞇著眼瞧了支票一眼。哇,七位數呢!

    「這用來買一瓶酒,太多了一點。」而且他的餐廳也不收支票。

    「少囉唆!給我拿來就對了。」她吼完,砰的一聲倒在桌上,撞倒了酒瓶跟酒杯。

    葉飛空撲過去救下酒杯,酒瓶則摔了個粉身碎骨。

    「男人是混蛋……」她昏睡前仍不甘心的喃道,卻不知忙壞了一干人。

    服務生飛快的拿了掃帚來清理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免得扎傷客人。

    「老闆,需要叫警察過來處理嗎?」清理完畢後,服務生看著趴在桌上酒醉不醒的女客人。

    葉飛空吐口長氣,無所謂的抓抓及肩的長髮。

    「沒關係,就讓她在這裡睡一會兒好了。」他說,反正不怕找不到人來把她扛走。

    不過他欣賞她,寧願少張桌子做生意,也想讓她安靜的醉著默療情傷。

    他脫下身上的西裝,輕輕覆蓋在她的肩背。

    就算是睡著了,她紅腫眼皮下的睫毛仍是濕潤的,眉宇微皺,隱隱透露著她所受到的沉重傷害與痛苦。

    葉飛空微微一笑,對她沒有一絲同情。她的眼淚只是春天的前奏曲,沒什麼好可憐的。

    經過一頓晚餐的時間,石為徑嘗到何詩然媲美飯店大廚的好手藝,她特意的柔媚與曖昧的眼波流轉也將他迷得團團轉,所以就算他先前已經吃下了個雞腿便當,仍硬是將她煮的菜給全掃進了肚子裡。

    她是個貼心且不多嘴的好女伴,絕口不提他左眼上可怕的瘀青,只是含情脈脈的對著他笑。

    在她有了危機感後,她就不敢再拿喬了,英俊年輕又多金的石為徑還是她心目中的第一人選,她真的喜歡他,所以寧願放下驕傲也要使出看家本領來綁住他。

    吃完了心猿意馬的一餐,當何詩然提議看她帶來的DVD時,他雖然不願,也只好調暗燈光,陪她坐在沙發上看著「穿越時空愛上你」。

    他瞟了眼電視櫃上的電子鐘,鐘面上穩穩的映著22:17。這時間上床,平時他會嫌早,不過現在他一點也不覺得早了。

    何詩然靠在他身畔,他鼻子裡嗅到的全是她的髮香,手臂上感覺到的是她柔軟的胸脯,眼裡看到的是她白皙的大腿,腦袋裡想的是床上的香艷。

    總而言之,他的心思完全沒放在那該死的影片上,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於是不管她是否正專心在螢幕上,他還是執起了她的下巴,迅速投入熱吻裡。

    然而,正吻得難分難捨之際,石為徑總算感覺到了胸前欲拒還迎的乏力抵抗,他納悶的放開她。

    何詩然精緻的臉蛋上飄著桃紅,喘息淺促。

    「我想先去洗個澡。」她羞怯的說。

    「你已經很香了。」他又想欺上去,卻又馬上被她的手給推開。

    「不要,我希望我們的第一次是盡善盡美的。」她嬌嗔道。「你先在這裡看電視,我馬上就出來,好嗎?」不待他回答,她起身施施然走向浴室。

    石為徑大歎一聲,兩手一垂。他才不相信什麼馬上就出來的鬼話,上次她以試用新浴室的名義,在裡頭足足待了兩個多小時,見他等到睡著便悄悄走了。

    這次又來,將他的胃口吊到半空中後,又放開繩子重重摔下,他的慾火當場滅了一大半。

    悶悶的看了十幾分鐘電視後,他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看顯示的號碼,他挑高眉毛。

    「怎麼會突然打電話給我?不討厭講電話了?」他好情緒的調侃著大學好友之一。

    「當然討厭,尤其是跟你。」葉飛空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你現在住在東方明珠裡了?」

    石為逕自然知道又是誰洩露的,不禁在心裡暗罵楊天樂大嘴巴。

    「如果你們想來個喬遷Party的話那就免了,這裡禁止狂歡。」連最不愛鬧的葉飛空都驚動了,他還真是小看了爪耙子楊天樂。

    「我沒有要給你慶祝。」葉飛空無情的道。

    「那你打電話給我幹麼?」石為徑大感驚奇。

    「我這裡有個東方明珠的小姐,麻煩你來把她帶回去。」他看著趴在桌上邊睡邊哭泣的江朔雪。還好她胸前掛著東方明珠的名牌,所以找石為徑是最方便的了。

    石為徑失笑。「葉飛空,你覺得我長得像警察或保母嗎?」

    「不像。像殺手,要不要加入我們幫裡的暗殺組織?」葉飛空問得認真。

    「謝老大賞識,我還不想死。」他拿起桌上的可樂喝了口。「這樣好了,看在你難得打電話給我的份上,你把她的名字給我,我打電話去給服務台,看她們怎麼處理。」

    「這不好,要是她因此被開除,那不是害了她嗎?」

    石為徑又是一陣驚訝。什麼時候天塌下來也面不改色的葉飛空,竟懂得擔心起別人來了?

    「她做了什麼事?在你那裡吃霸王餐,還是強吻你了?」他玩笑的問道。

    葉飛空笑了起來,決定不告訴他,她想花一百多萬買瓶紅酒及對他大吼大叫的事。

    「都不是,她喝醉了,睡得像隻豬,我叫不醒她。」

    一幕似曾相識的畫面突然閃進石為徑腦海裡。該不會那麼巧吧?若她真的有急事,現在應該是跟別人在一起,不太可能會獨自醉臥在好友的餐廳裡才是。

    他語氣一轉。「她叫什麼名字?」雖然認為可能性不高,但他還是問了。

    「江朔雪。」

    只聞石為徑低聲詛咒一句,而後一片靜默。

    「你還在不在呀?」那頭徹底的安靜令葉飛空懷疑他掛了自己的電話。

    「你沒對她怎麼樣吧?」他的口氣嚴肅凝重,先前的玩笑輕鬆早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飛空心裡劃過一絲錯愕,心念一轉,嘴角勾起一抹壞壞的笑。

    「現在沒怎樣,待會兒就不知道了。」他故意歎了口氣。「你知道,常有人對我酒後亂性--」這話一出,效果立竿見影。

    「我馬上到!」這次石為徑真的掛了他的電話。

    他的動作從未如此快速過,抓起車鑰匙、拿起外套後,掉頭往外走。

    「為徑?」剛出浴室,僅在身上圍了條浴巾的何詩然喊了他一聲,不解的看著他。

    石為徑一征,回過身,看見性感撩人的她,奇異的竟升不起絲毫邪念,而且……他該死的忘了她也在了!

    「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他握住門把,掙扎一下後又說:「如果我晚回來了,你就先回去吧。」

    他關門離去,留下一臉驚愕與受辱的何詩然站立在那裡。

    他真的變了!這可能性讓她感到一陣心慌。為什麼?跟她的沐浴精油被倒光有關?

    一個女人的影像驀地浮現在她眼前,令她蛾眉微蹙。

    雖然他告訴她那只是場鬧劇,他跟江朔雪沒有任何關係,她當時雖然相信了,但女人的第六感卻告訴她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她並不怕江朔雪那個姿色平庸的女人,她擔心的是石為徑動了心。

    在男人堆裡遊蕩多年,她知道越花心的男人一旦動了真心,就算她使盡渾身解數也難以挽回了。

    希望事情別轉變成如此棘手的地步才好。她陰沉沉的想。

    直到開車上路,石為徑才曉得Le  Papillion離東方明珠有多近,這段路只花了他三分鐘。

    葉飛空站在餐廳外抽著煙。

    看見他,石為徑恢復平常的冷靜自持,卻也不解自己方纔的焦躁是從何而來?

    「她在哪裡?」下了車,他問道。

    兩個男人身形相仿,同樣好看,但帥的類型不同。石為徑的帥外放懾人,葉飛空則是內斂邪魅。

    看見他眼睛上多了圈黑輪,葉飛空忍俊不住。

    「難怪天樂說你帥了一大圈,原來是這樣的一大圈。」知道自己會跟天樂一樣問不出他在哪裡吃的癟,於是索性放聲大笑,

    石為徑尷尬的俊臉一紅。他怎麼會挑上楊天樂當他的事業夥伴呢?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我可不是來聽你廢話的。」

    葉飛空沒說話,丟下煙用腳踩熄後,轉身走進店裡,

    Le  Papillion晚上九點半準時打烊,而他是在打烊後才打電話給石為徑的。

    當他領著好友走到江朔雪身邊後,只見石為徑原本無奈的臉色轉為凝重,而且隱隱透著怒意。

    「這是怎麼回事?」他問。

    她閉著眼睛,像睡著了,但卻不安穩,眼淚沾濕了她的睫毛,幾顆小水珠垂掛在上頭。

    在這裡,只有葉飛空是旁觀者。好友情緒的浮動是顯而易見的,旁觀者清,在他掛上電話的那時候,自己就隱約知道他們兩個的關係,絕不是住戶與服務員那麼簡單便能交代的了。

    經驗告訴他,這時候最好還是老實點,否則這頭野獸若是翻臉,即便是他,也應付不來。

    於是他將江朔雪與「前」男友之間的對話,以及她的反應、支票、浪費好酒的事全說了出來,細節無一遺漏。

    聽完後,石為徑倒是沒有太過驚訝。

    「就這樣?」他問,對著江朔雪搖頭。

    這女人果然蠢,被個爛男人拋棄,居然連個巴掌都不摑,只顧著灌醉自己?這麼古老的失戀戲碼虧她做得出來。

    「就這樣。」葉飛空也對她搖頭。心思與好友差不多,不過沒那麼毒辣。

    他轉向好友,研究什麼似的直瞧著他的臉。

    「幹麼這樣看我?」石為徑不滿的問。

    「你的臉上正慢慢浮現春天二字,恭喜了。」葉飛空正經八百的說。他就說江朔雪沒什麼好同情的,她的春天早就來了。

    不過這個春天不是那麼溫暖就是了,但,聊勝於無。

    倘若石為徑知道好友心裡在想什麼,還把他跟「聊勝於無」這成語擺在一起,只怕Le  papillion又要碗盤齊飛了。

    「我看是衰字才對。」他沒好氣的說,還伸手粗魯的拍打江朔雪的臉頰。「醒醒!」

    然而,她只是呻吟一聲,將頭從左邊趴向右邊,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一直耗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他彎腰抱起她。

    「你要帶她回你那裡?」葉飛空跟在他身後。

    「不行嗎?」待好友替他將後座的車門打開,他立刻將她給「丟」進去。

    江朔雪不舒服的縮在一起。

    「她可是個剛失戀的女孩。」

    「那又怎麼樣?」

    「你要趁人之危,我也沒辦法阻止你。」

    「那也得要我對她有興趣才行。」石為徑冷著臉的坐上車,接過好友遞來的東西。「這什麼?」他打開,是張一百二十萬元的支票。

    「那個小白臉給她的分手費,她醒來後交給她吧。」

    起初雨下得並不大,所以江朔雪沒有立即轉醒,直到雨勢越來越大,大到跑進了她的鼻孔裡、嘴巴裡,令她睜不開眼,她才驚慌的揮動雙手尖叫的坐起身來。

    突然,大雨停了。她抹去臉上的水漬,嗆咳不已,整顆腦袋像要裂開似的痛苦不堪。

    「清醒了?我真不明白,像你這麼沒用的人,怎麼這麼愛喝醉酒?上次給你的教訓還不夠?」

    江朔雪咳得面紅耳赤,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些什麼,只得拚命睜開酸澀的眼睛,想看清楚是誰在說話。

    當她自眼縫中望見高高聳立在一旁,手裡拿著蓮篷頭,面色冷酷的石為徑時,登時整個人清醒了一大半。

    「你……」覺得身下冰涼平滑的觸感不像粗糙刮人的柏油路,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大馬路上,而是一個熟悉的大浴缸。「我怎麼會在這?」她茫然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你被拋棄了,記得嗎?」

    他冷冷的聲音像一把銳利的刀,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在她傷痕纍纍的心口再劃一刀,痛得她冷抽口氣,臉上血色盡失。

    她縮在浴缸裡發抖。

    石為徑將蓮篷頭扔下,從架子上取下一件浴袍,丟到她身上。

    「沖個澡,然後出來,我給你二十分鐘。」說完,他轉身步出浴室,用力甩上浴室門。

    二十分鐘後,江朔雪走出浴室,卻發現他正跪在客廳裡擦著地板。

    她這才發現空氣裡飄浮著一股難聞的酸味,玄關處的原木地板上還躺著一個碎成好幾片的花瓶,眼前的一切讓她忽生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怎麼了?」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怯怯的問道。

    「你吐了一地。」他頭也不抬的,將手裡的衛生紙丟進身邊的垃圾筒裡,而垃圾筒早已積了一堆衛生紙。

    江朔雪一點記憶也沒有。

    「對不起……」她哽咽的道歉,雙手不安的絞著腰上的帶子。

    「我沒有怪你,別在我面前哭。」

    她連忙擦掉眼淚。

    「我……你……有人看見我……呃……」不知是被酒精侵蝕的腦子還沒清醒,還是其他原因,她無法確切表現自己的擔憂。

    「我用外套包著你,直接從地下停車場坐電梯上來,沒人看見,你放心吧。」石為徑不慌不忙的說,很瞭解她在恐懼什麼。

    由於住戶全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物,所以東方明珠的保全極嚴密,對出入訪客都經過再三確認才會放行。不過為了保護客戶隱私,所以正廳的三部電梯並未加裝監視器,只在地下停車場的兩部電梯裡裝上監視器以策安全。

    江朔雪鬆了口氣,卻也暗自驚訝他的心思縝密。她冷不防的瞥見電視上的電子鐘,上頭顯示現在已是凌晨三點零五分,她喘了一口大氣。

    「那麼晚了?!」天呀!朔望一定以為她失蹤了。

    「你弟弟打過電話來,我跟他說了你的情形,他很懂事,只叫你好好休息。」總算連地毯上的污穢也讓他清理好了。

    「你接了我的手機?」

    石為徑正將垃圾打包好。「你當時正忙著嘔吐。」他將垃圾袋從垃圾筒裡拿出來,走向大門。

    她尷尬又沮喪的站在原地,像犯了過錯的小學生。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Le  Papillion的?」等他回來後,她打起精神又問。

    隨手拿起一罐噴霧式的空氣芳香劑,他漫無目的的朝屋子四周噴了幾下。

    「那裡的老闆是我的好朋友。」他簡單答道。「你今晚就睡客房吧。」

    是嗎?還真巧。不過到Le  Papillion幾次,她都還沒機會見過老闆,沒想到竟是他的朋友。

    「剛剛那個花瓶是怎麼回事?」她鼓起勇氣指指已然空蕩沒有花瓶當擺式的玄關。

    「沒什麼,你不用在意。」他很累似的,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他都這麼說了,她怎麼可能不在意?

    「真是我摔壞的?」她無措的望著他。「多少錢,我賠給你!」

    「不用了。」石為徑疲憊的捶著自己的肩膀。

    江朔雪的罪惡感更加深重,急急走到他身後,主動幫他按摩肩膀。

    「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要賠給你。」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覺得自己虧欠他太多。「不然我也可以去買一個回來賠給你。」那種款式、花樣的花瓶她在大賣場看過,買到一模一樣的應該不成問題。

    現在的她已經完全忘記失戀的事,只想著該去哪裡找個一模一樣的花瓶來補償他,或許買一對更好,如果不是太貴的話。她想。

    「買不到了。」

    江朔雪站在他身後,看不見他的表情。

    「買得到呀!大賣場有在賣,而且還滿多的。當然,如果你要一模一樣的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得多花點時間去找,如果你願意等的話--」

    「那些全是複製品。」他打斷她的話。「你打破的那一個是真品,明朝官窯出身的青花瓷瓶,我從一個日本人手裡買回來的,花了兩百五十萬。」他站起身,憐憫的看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她。

    「兩、兩百五十萬?」江朔雪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她打破了一個兩百五十萬的古董花瓶?那不是大賣場的廉價花瓶嗎?兩百五十萬……

    石為徑歎了口長氣。「不用介意,快點去睡覺吧。」他伸了個懶腰,卻聽見砰的一聲。

    原本站在沙發後頭的江朔雪突然不見了,他傾身往下望去,見她就直直躺在那裡,看樣子是被兩百五十萬這個數目字給嚇暈了。

    石為徑無奈的走過去抱起她,走向客房。

    往好的方向想,至少她今晚能好好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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