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抱抱 第四章
    「就是這裡,我保證,從這裡走進去就可以通到三哥的別墅。」巴晶站在路口,手指著她認定的路。

    美麗細緻的臉蛋未施脂粉,烏黑的髮絲束在腦後,舊了個大背包,一身休閒裝扮,這樣的巴晶並不常見。

    「前五次你也是這樣說。」朱從循繼續往前走。

    他一直想不通,這兩個多小時他怎麼會去相信一個路癡所說的話?

    猛地,他被追趕而來的巴晶給扯住,被迫停下腳 步。

    「這次是真的,我有印象,一定是那裡沒錯。」她  堅定的說。

    「小姐,你看那邊,看到快完全掉進海裡的夕陽沒?」他指著在海平面上的夕陽與霞光。

    巴晶不解的點點頭。

    「你知道那代表什麼嗎?」

    「很漂亮呀。」她高興的回答。

    「錯!那代表很快就要天黑了,而我不想再繼續迷路下去!」他拋下她,繼續往前走。

    「呀。」巴晶一邊叫一邊拉住他。「你再相信我一次,這次絕對不會錯,如果這次還是錯了的話,罰我被狗咬屁股。」她不惜發下毒誓。

    「好。」朱從循欣然接受,跟著她往回走。

    這時一個綁了兩根麻花瓣的女孩騎著腳踏車從前頭過來,巴晶直盯著她瞧。

    矜亞也覺得這綁著馬尾的女孩有股說不上的熟悉感。

    腳踏車與他們擦身而過,兩個女孩的眼神交會片刻。

    巴晶回頭,看到腳踏車彎進他們身後那條小路裡。

    「小野人……」她像想起了什麼,然後拉住朱從循。

    「怎麼了?」見她臉色有些古怪,朱從循問道。

    「我剛看到小野人,她家就在我二哥別墅的對面,她剛彎進了那條小路,那表示……」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朱從循慢條斯理的截斷。

    「表示你又指錯路,要被狗咬屁股了。」

    她立刻眼眶一紅,一副很傷心的樣子。「沒想到你是如此幸災樂禍的人……你說愛我都是騙人的……」

    「裝哭也沒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舉右手發誓時,左手在背後打叉。」她有些什麼伎倆他會不明白嗎?

    巴晶見計謀被拆穿,乾脆耍賴的抱住他。

    「阿循真是大底下最聰明的人,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呵……」她傻笑道。

    「少噁心了。」朱從循的語氣雖然惡劣,但拉開她的動作卻是溫柔、含著寵溺的。「既然知道了正確的路就走吧,天都暗了。」他半拖著她彎進那條小路。

    小路走到底,巴晶發現站在前庭的矜亞,她正在等著他們,只是看著巴晶的眼裡有著不確定。

    十幾年沒見,任誰都會不敢貿然確定。

    「小野人,十幾年不見你還是那麼矮。」巴晶認定了矜亞就是當年她嘴裡叫的小野人。

    矜亞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要像巴晶一樣笑嘻嘻的。

    「你嘴巴能不能不要那麼毒呀?」朱從循對巴晶斥道,然後轉向矜亞,禮貌的說:「抱歉,她就是說話不經大腦,我替她向你道歉,請你別介意。」

    矜亞看著這挺拔俊朗的男人,羞澀的笑了笑。她不知道他跟巴晶是什麼關係,不過她感受得到他散發出來的善意。

    「阿循,你別看她柔柔弱弱的,其實那都是裝出來的,她小時候多野蠻呀,常常追著我喊打,還常霸住三哥,不讓他跟我玩,她就是那麼壞,所以我才叫她小野人。」巴晶拉著朱從循的手大訴委屈。

    依照以往的經驗,她的話都得打個五、六折才行。

    朱從循看到沒替自己辯護的女孩眉間蹙起。

    「那她小時候倒是跟你很像,難怪你會對她念念不忘。」

    「她是我小時候的惡夢,我怎忘得了。」巴晶白了矜亞一眼。

    不,你小時候才是所有人的惡夢。朱從循在心裡念道。

    「怎麼這裡全是畜生呀!呀!那只鴨子大便了,好噁心!」巴晶嫌棄的話引起矜亞注意,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小黑、小黃、大白、中白、小白都跑到前庭來了,連阿墨都正緩慢的穿過屋旁小徑往這兒走。

    感覺它們像是為了保護她而來,小黑和小黃甚至對巴晶猛吠。

    「那是鵝,不是鴨。」朱從循糾正她。

    「那是鵝?怎麼那麼像鴨子,不能怪我,誰叫它們長那麼像,都是兩隻腳。」況且她的重點是那只像鴨的鵝旁若無人的拉了坨大便!

    「你也兩隻腳,那你想當鴨還是當鵝?」朱從循問。

    「喂!我是人耶!」巴晶生氣了,這呆頭鵝在她出錯時總是不給她留點餘地,都是她男朋友了還這樣,汽死人!

    「現在你知道生命是不能隨便搞錯的了吧?」他認真的說,不理會她的驕蠻。

    巴晶嘟起嘴。可惡!她怎麼會愛上這種人,還偏偏愛他老不甩她這一點,真是自作孽!

    「知道了啦。」她悶悶的回道。

    小黑和小黃的吠聲引出了屋裡的巴駱遠。

    「小晶?」他步入前庭,看到她身邊的朱從循,以及兩人身上沉重的裝備,立即想到幾天前在宴會上遇到的老爸,頸後的寒毛跟著豎起。

    「三哥!」巴駱遠一打開大門,巴晶就想迫不及待的投入他的懷抱裡。

    不過當小黑、小黃一馬當先的衝出大門時,她立刻尖叫一聲逃到朱從循身後。

    「以後別亂髮誓,狗咬屁股很痛的。」朱從循揚眉道,聲音裡有著隱忍的笑意。

    矜亞拍了兩下手,小黑、小黃立刻乖順的回到她身邊。她本來是不想管的,不過看巴晶狼狽的模樣,念在她又是巴駱遠的妹妹,她不知不覺的就制止它們。

    不去理會他們兄妹重逢的畫面,提著剛買回來的菜,她逕自走進屋裡。

    ☆☆☆☆☆☆☆☆☆

    由於臨時多了兩個人,矜亞只買了兩人份的菜,因此有些傷腦筋,在冰箱裡搜尋一番後,她又做了意大利肉醬面、烤蘋果派、水果沙拉,以彌補份量的不足。

    雖然每個人都吃得很盡興,但在知道是矜亞做的菜之後,巴晶把「好吃」兩字吞回肚子裡,只給了普通的評價。

    吃完飯,四人移至客廳,矜亞端出自己親手釀的梅酒讓他們品嚐,當餐後飲品。

    「矜亞以後一定是賢妻良母。」朱從循啜了口梅酒後笑道。

    矜亞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巴晶則一臉的不以為然。「這麼簡單,我也會做。」

    她就不相信釀酒有什麼困難的。

    「你知道怎麼釀梅酒?」看她信心滿滿的,朱從循狐疑的問。

    「當然知道!」這麼看不起她?巴晶仰起下巴。「把梅子汁跟酒精混在一起不就好了。」梅酒不都這樣,只要有梅子味和酒味即可。

    朱從循開始擔心自己的後半輩子了。她是如此天才,哪天真吃到生米和飯混在一起的食物,他也不會驚訝,因為那是她所謂的「米飯」。

    巴駱遠不禁搖頭苦笑,「小晶,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們大家,你還是安心當你的千金大小姐,離廚房遠一點。」

    巴晶又回嘴,結果自然是得到朱從循與巴駱遠的取笑。

    矜亞只是含笑看著他們嬉笑怒罵,心裡卻一直發酸。

    她承認巴晶很幸運,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很嫉妒她。

    巴晶什麼話都敢說,喜怒哀樂藏不住,更是個備受寵愛的ど女,這點她十五年前就知道了,像現在,朱從循跟巴駱遠雖然糗她,但他們對她的愛也全表現在臉上、言詞上和一舉一動裡。

    反觀自己,她從沒有感受過這種純粹的寵愛。

    從小,她的父親為事業而忙,母親為社交而忙,姐姐為打扮自己而忙,弟弟為了自己的需要而忙。

    父親為了唯一的兒子,什麼都願意給,只要弟弟開口,沒有什麼東西得不到的。而姐姐是母親的驕傲,她們兩人都是社交界的花蝴蝶,交際手腕高超,母親出門總帶姐姐相伴,姐姐在國中時期,就常有人在她家門口站崗了,這點讓母親覺得非常光榮。

    而她,是個不愛打扮、不聰明的李家老二,父母親已經夠忙,沒空再將心思放在她身上,所以她得到的是自由,只要不破壞李家的名聲,她做什麼他們都不會過問。

    所以她花時間研究自己喜歡的料理,對這項技能,她是有自信的,任何東西只要嘗過一次,她就能說出食物裡的成份與添加的調味料。

    至於她花時間整理巴駱遠的別墅,因為它是她童年唯一美好的記憶,就是巴晶在她手臂上咬了一口也無法破壞的美好回憶,而他,更是她從小到現在一直無法淡忘的人。

    她不說,因為知道會造成他的困擾,他習慣漂泊,台灣留不住他,而她不想離開這塊熟悉的土地。

    「我希望你們這次只是來玩,沒有別的事。」笑聲暫歇,巴駱遠一口飲完梅酒,進人正題。

    「三哥好聰明喔。」 巴晶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她拿過自己的背包,裡頭那厚厚寬寬的精美盒子一拿出來,背包就扁了。

    巴駱遠太清楚那盒子裡裝的是什麼,矜亞則是很好奇,不知道那是什麼,怎麼一拿出來就讓他變了臉色。

    「把它塞回去,我不會看的。」 他沒得商量的說。

    「順便回去告訴老爸,說我是Gay,叫他死了這條心。」

    巴晶打開盒蓋,矜亞才知道原來盒子裡裝的是相親用的相本,而且還是很厚的一本。

    「這麼蹩腳的謊你自己去跟他說。」巴晶將相本推到他面前。「好啦,任務完成了。」她抱住朱從循的胳膊,對他甜蜜一笑。

    「那你就原封不動的帶回去,否則留在我這裡,它的下一個容身之處將是垃圾堆。」巴駱遠冷冷的看著她。

    矜亞想,他的臉色很陰鬱,看來他對相親真的很反感。

    兄妹倆互看了好一會兒。

    「原來老爸說的是真的。」巴晶變得鬱鬱寡歡。

    巴駱遠擰起眉頭。「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你一直不肯相親接受其他女孩,是因為你心愛的女人已經嫁給別人,你很傷心難過,卻又一直忘不了她,所以才遲遲不肯結婚。」

    一時之間眾人均安靜下來。

    矜亞看不透他的表情,心卻怦怦跳著。他心裡有著一個人?

    「他可以去寫小說了。」沉默過後,巴駱遠緩緩開口。

    「你別再騙自己了,我隨便抓了巴原望來問,連那小子都知道這件事,而且聽說當年你們還愛得轟轟烈烈,只是因為你當時仍不想定下來,所以國見亞美才會在她父親的安排下,含淚嫁給別人。」說到最後,巴晶不禁眼中含淚。「三哥,你真笨,遇到真心相愛的人不容易,而你卻輕易放走了。」

    巴駱遠翻了個白眼。「就算有,那也是過去的事情,我都忘了,你還記得那麼牢幹麼?」

    「你根本沒忘!我知道你為什麼不肯刮鬍子,自從國見亞美結婚後你就再也沒刮過鬍子,你留鬍子是為了懷念這段感情。」說不定留鬍子還是個詛咒,等到國見亞美離婚後,他才肯將鬍子剃掉。

    連他的鬍子都能跟亞美扯上關係?巴駱遠沒說話,因為他懶得解釋了。

    矜亞聽著,一顆心不住抽痛,不是因為巴駱遠心裡真的有個未曾忘卻的女人,而是他沒有否認。

    雖然只是一份沒說出口的感情,但她仍感到心痛難當。原來他不刮鬍子的原因是因為仍愛著國見亞美……

    「看吧,他不否認。」巴晶更難過了。

    「我說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他的表情像若是再提,就要把巴晶的嘴縫起來似的。

    巴晶敲敲相本。「那你選一個呀。」

    巴駱遠耐性耗盡,要巴晶選擇進房去睡還是出去找旅館住。

    一向寵愛她的三哥居然如此對她,巴晶受到打擊,哭著罵他沒良心,最後被朱從循拖進了客房裡。

    客廳突然安靜無聲,巴駱遠沒有說話,矜亞則默默的將桌上的杯子收進廚房裡洗於淨。

    走出廚房,見巴駱遠正對著電腦螢幕發呆,她悄悄走到他身後。

    螢幕上是個穿著日本和服的美女,柳眉大眼,巧笑情兮。

    「國見亞美」這名字在矜亞腦海裡浮現。她依舊沒有開口,悄悄離開屋子。

    ☆☆☆☆☆☆☆☆☆

    半小時後,巴駱遠在後院與矜亞相遇時,她正蹲著身子喂動物們吃晚餐。

    「忙完了?」她沒抬頭,慶幸幽暗的環境無法呈現她濕紅的眼。

    「我有沒有說過你把這裡照顧得很好?」 巴駱遠問,蹲在她身邊,手裡多了塊麵包,三隻鵝全擠了過來。

    「說過N次了。」

    「你真的把這裡照顧得很好。」他撕開麵包一一餵食它們。

    「謝謝。」矜亞站起身來,再繼續處在憂傷的氣氛裡,她會窒息。

    忽地,巴駱遠伸手拉住她。「別走,陪我聊聊天,拜託。」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

    矜亞閉了閉眼。她知道他想談什麼,但她就是無法甩開他的手離去。

    「我不知道要跟你聊什麼。」

    「那至少待在我身邊。」

    她願意,但他現在心裡想著別人,對她是種殘忍的折磨。

    「有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思索良久後,他終於開口打破沉默。

    「沒有。」她沒想過要離開這裡。

    『你該出去看一看,這裡雖然是個好地方,但太狹隘。」

    「也許吧。」她淡淡的說。「你是因為喜歡的人他嫁,所以才一直流浪的嗎?」

    巴駱遠有些詫異,轉頭看她,長髮遮住了她秀氣小巧的臉龐。

    「不是,因為我骨子裡愛流浪。」考慮過後,他老實回答。

    「即使喜歡的人要嫁給別人,也留不住你嗎?」她不想批判,只是想知道。

    「也許我沒耶麼愛她,也許她也沒那麼愛我。」他笑了笑。「說了你也不懂。」

    「不,別把我當小孩子,我二十五歲,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懂。」矜亞的語氣仍淡,但話裡的氣勢不容忽視。

    「那你得好好把握。小晶雖然老犯錯,但有句話她說得對,遇到真心相愛的人不容易,千萬別放走了。」

    見小黑舒服的趴在他腳邊,他撫著它的腦袋。

    「那也得他跟我有同樣的心情才行。」她很想繼續努力,但今晚知道了那些事,她已心灰意冷。

    「你暗戀他嗎?」巴駱遠更驚訝了。「放心,你是個好女孩,他終究會知道的。」他安慰道。

    「很難。」

    「那男的是太笨還是神經太大條?難道他瞎了眼?」

    「都是,也曾經瞎過。」

    「那麼慘?看來你的感情波折很多。」

    「我早就覺悟了。」如果他能忘記國見亞美,那她還不至於這麼絕望。

    她抬起頭,濕紅的眼眸瞅著巴駱遠,而他的眼裡因忽見她的淚光而浮現驚訝。

    「我是被迫覺悟的,畢竟他以為我是為了興趣才幫他維持一個漂亮的別墅,以為我做三餐外加下午茶和宵夜給他吃是因為我喜歡做菜。我以為總有一天他會把他記憶裡那個小女孩忘掉,正視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現在我明白了,因為他心裡住著一個無法忘記的女人,另一個人做得再多也是沒有用的。」

    不激動、不怒罵,矜亞平平靜靜的說完,眼淚也沒掉一顆。她踮起腳尖,隔著鬍子吻住了他的嘴唇。

    巴駱遠則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告白而被震懾住了,來不及思考也沒辦法反應。

    「巴晶說得對,遇到真心相愛的人很難,所以我還沒有遇到。」說完,她嫣然一笑,轉身離開,留下巴駱遠一個人在那裡發呆。

    也不知呆站了多久,小黑走過來磨蹭他的腿時,他才回過神來。

    「我被你的主人吃豆腐了。」他對小黑說,然後抬頭望著矜亞離去的小徑。

    早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自己,他就不會說那麼多自己的壞話了,那小妮子居然還煞有其事的附和他,真是不夠意思。

    要是她不跑得那麼快,他真想問她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小時候嗎?不可能吧,那時候她也才十歲,不過也不完全不無可能,畢竟二十歲的他不論身材或長相都已經優於同年齡的男孩,也許她就是帶著那小少女的傾慕長大的。

    他想起那天站在別墅大門外看到長大後的矜亞。

    如果她真是小時候就喜歡上他,那還真是多虧了她,時隔十五年,沒被現在這個滿臉鬍子,看起來像個落魄流浪漢的他給嚇到,還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居然喜歡他,而號稱感覺神經最靈敏的他,跟她相處了這麼久竟沒感覺出來,是她隱藏得太好,還是他的靈敏度降低了?

    他希望她幸福,而喜歡上他這種飄泊成性的男人,是不會幸福的。

    明天該怎麼面對她呢?他有點煩惱的慢慢踱進屋裡。

    ☆☆☆☆☆☆☆☆☆

    翌日,巴駱遠在起床打算吃早餐時,發現平時應該香味四溢的餐桌上,除了用塑膠袋裝著的燒餅油條和豆漿外,別無其他。

    他打了個呵欠,四下張望,尋找矜亞的蹤影,卻只看見巴晶坐在他的電腦前玩俄羅斯方塊。

    「小晶,這台電腦二十九萬九,玩一次遊戲算你五百就好。」他站在她身後說。

    「去找大哥拿。」她漂亮的消掉四排。

    巴駱遠又四處望了望。「阿循呢?」

    「他沒錢。」

    「我問他去哪裡了。」

    「帶小黑和小黃去慢跑。他沒錢。」一分心,她疊錯一個方塊,怪罪的罵了他一句。

    巴駱遠指指餐桌上的早餐。「那些燒餅油條是你們買的?矜亞還沒來呀?」

    「我喊餓,阿循特地去買的。」她得意的笑道,阿循可是很心疼她的呢!「那個小野人,我管她來不來……啊!」她慘叫一聲,才專心的想扭轉頹勢,可惜不到十秒,疊到頂端的方塊粉碎了她的努力。「叫你不要跟我講話嘛!」她氣急敗壞的回頭罵著。

    巴駱遠無辜的挑眉。「你可以不跟我講呀。」

    巴晶悶悶的起身,沒好氣的說;「有你的郵件啦。」

    「有我的郵件你還打那麼久。」巴駱遠移駕電腦前。

    看到寄件人署名國見三郎,他眉頭微蹙。三郎會直接署名,可見這與公司的事無關……

    「小晶,你沒偷看吧?」他忽然問,

    在他身後偷偷摸摸注意他的巴晶嚇了一跳。

    「沒……沒有呀,我只會玩遊戲,又不懂電腦。」

    她一副受辱的表情。

    「阿循說你學電腦學得很快。」巴駱遠輕易戳破她的謊言,看得她心虛。

    「呀!」巴晶忽然一擊掌。「我忘了叫阿循順便買些零食回來,我現在就去找他。」話一說完人就跑走了。

    她太瞭解三哥,他極注重隱私權,這點從他雖然已是知名企業家,卻依然婉拒媒體採訪的作風看得出來,所以雖然三哥寵她,但她仍害怕他對她發脾氣,既然被抓住小辮子,當然先跑為快嘍。

    看著巴晶的背影沒轍的搖搖頭後,巴駱遠便將注意力放到郵件上。

    他輕點兩下滑鼠,郵件展開。

    阿遠:

    想必已經知道這封信要談的不是公事。

    是關於亞美,她吞安眠藥並割腕自殺了,目前正在加護病房觀察中。

    她一直求我不要讓你知道她的情況,可是我還是認為你有知道的必要。

    她的婚姻已經結束,但我想,這並不是她想不開的主要原因,只是她什麼都不說,我們也無能為力。

    她看起來極為憔悴,雙親和家人都擔心她會再次想不開,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來日本一趟,我想,你說的話,她會聽得進去。

    不情之請,若造成你的困擾,還請原諒。

    國見三郎

    思考許久,巴駱遠面色沉重的關上電腦,打電話訂飛往日本的機票。

    回到房裡整理好行李後,才跨出大門,就看到對面二樓的窗口人影一閃。

    原來她不是睡過頭,而是不想過來。

    巴駱遠低下頭想了會,邊走邊拿出手機。

    「國偉,你幫我開張五百萬的支票,明天派個人送到我在墾丁的別墅給一個叫李矜亞的女孩,她會在那裡照顧她的狗。」

    沒理會劉國偉的詢問,他收了線後,在巷口招了輛計程車,直奔小港機場。

    ☆☆☆☆☆☆☆☆☆

    為巴駱遠辦事,除了效率還是效率,所以第二天一早,一張五百萬的支票就交到了矜亞手上。

    矜亞被這筆金額嚇了一大跳,籃子掉到地上,麵包滾了出來,引來大白鵝們爭食。

    送支票來的人看了不但一臉驚訝,還得閃躲三隻大白鵝為了爭食而怒張的翅膀。

    「你說這是誰……給我的?」 矜亞又問了一遍,依然有些恍惚。

    「是巴駱遠先生開的支票。」那人禮貌的回答。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給她那麼多錢?就算她幫他整理別墅,負責他的三餐,也用不著那麼多錢呀!

    「很抱歉,這就得請你親自去問巴先生了,我並不清楚。」

    她怔忡的情形很嚴重,所以連送支票來的人什麼時候告辭的也不知道。

    一直躲在門邊的巴晶待那人一離開,立刻走出來。

    「五百萬,三哥還真慷慨。」她瞄了瞄那張支票,語氣酸溜溜的。

    聽到她的聲音,矜亞才回過神來。

    「在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之前,我不會動這筆錢的。」

    「問他?那你有得等嘍,三哥昨天一早就迫不及待的飛到日本去了。」

    矜亞彎身拾起早已空無一物的籃子。

    是嗎?難怪昨天早上她在二樓時,看到他背起他的大背包出門,行色匆匆的,原來是到日本去了。

    「他總會回來的。」她會等到他回來。

    「他短期內不會回來。」巴晶得意的說。

    「為什麼?」矜亞不解的問。

    「因為國見亞美自殺啦,他去日本就是去看她的,而且她的婚姻也完了,所以三哥很有可能會跟她重新開始,要重新開始當然就得培養感情,而培養感情是需要時間的,所以我判斷,他短期內不可能回來。」巴晶信心滿滿的推斷。

    隨著巴晶的話,矜亞的臉逐漸失去血色,整個人如遭雷殛。

    她看著手上的五百萬支票。

    原來如此……是為了那晚她對他說的那些話嗎?

    因為他還是選擇了國見亞美,所以這筆錢是用來補償她的?

    一瞬間,這筆錢在矜亞眼裡變得極為不堪。

    她的心好痛好痛,可是痛到了極點,她居然有想笑的衝動。

    這算什麼?施捨、憐憫,還是同情?

    「對了,聽說你在我三哥不在的時候幫他整理這裡,是真的嗎?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三哥了吧?」巴晶突然問,語氣有些同情。「如果是的話,我勸你還是死心得好,國見亞美比你漂亮多了,當年都沒能留住我三哥,何況是你,尤其現在他們又復合了,你更沒希望了。」她想,小野人的頭髮還更長,一垂下來,整張臉都看不到。

    「我想找的是愛我的人,不是他。」淡淡的說完後,矜亞提著籃子,走出別墅。

    沒什麼的。她告訴自己,單向的感情算不上開始,持續十五年只能說自己傻。

    五百萬就當是她為他照顧別墅的酬勞吧,她的感情不賣。

    她可以這樣欺騙自己,但卻無法抑制惡劣的心情,原來從愛他轉為恨他,不是那麼困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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