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酒吧裡滿室燈光昏黃柔和,現場鋼琴演奏著動人心弦的古典爵士樂,氣氛優雅得使人陶醉。
舒品-好奇地打量室內,她只在外國影集裡看過這樣高級的場所,卻從未親身體驗過,此刻可真讓她大開眼界呢。
“威——這裡!”
任崇威和舒品-同時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主,只兒野茂與其他隊友坐正角落的位置上,正對他們倆招手。
隊友們的身邊還坐著一群女人,有紅發、金發、棕發的外國女人,當然也有黑發的華裔,而她們的共通點便是——美艷、火辣。
女人們個個都是濃妝艷抹,穿著性感的貼身洋裝,相較之下,她一身普通的輕便打扮,素淨的臉蛋,以及略微凌亂的短發,便顯得有些幼稚。
尤其見到她們前凸後翹的豐滿曲線,再低頭看看自己胸前那宛如餡料不飽滿的小籠包……哎,真是自慚形穢!
“你總算來了。”野茂秀央一手拿著酒瓶,一手勾著任崇威的肩,其余的人亦自動將位置讓了出來。
“嗨!”任崇威沒有立刻坐下,淡淡跟大夥兒打了聲招呼。“她是-兒。”他指著身邊的她,向大家介紹她的英文名字。
“原來是你妹妹呀,我們大夥兒還以為你跟哪個美女正在耳鬢廝磨呢。妹妹就妹妹,瞧你剛才在電話中搞得那麼神秘。”野茂秀央調侃道,然後與其他隊友一同親切地和舒品-打招呼。
他們那天都在球場上見過舒品-,因此對她一點也不陌生。
“你現在不就知道了。”他撇唇淡道,沒有澄清兩人的關系。
見任崇威沒有拆穿她這個“假妹妹”的身分,她揚起靦腆的笑容,“嗨!”
“那天忙著比賽,沒有仔細看你,原來你長得這麼可愛呀!”野茂秀央發自內心地稱贊。“不過,要是我有那麼可愛的妹妹,一定也會像威一樣,把你保護得好好的,免得被我們這群男人一口吃了。”他開著玩笑,惹得現場的人笑聲連連。
呃,沒想到在場上一向嚴陣以待的球員們,私底下竟是如此的風趣。舒品-尷尬地笑著。
不過,在野茂秀央看來,任崇威真的把她當成妹妹一樣,保護得好好的嗎?
“別開那些無聊的玩笑。”在眾人的笑聲中,任崇威冷然的嗓音顯得突兀。
一股沒來由的憤怒占據了他的心,他下意識地討厭野茂秀央那副熱絡的模樣。只是——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太反常了!意識到這一點,任崇威迅速將那莫名的憤怒拋開。
野茂秀央並沒有把他的冷言冷語當一回事,逕自又對著舒品-問:“咦,怎麼之後的比賽都沒見你來?”
“唔……我怕我忍不住大聲加油,會干擾了你們的比賽。”她委婉地說。
一來她又不是任崇威真正的妹妹,怎麼能說去就去;再者,那天她因為太吵,而干擾到他比賽,她可不想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一次。
“怎麼會呢?有這麼可愛的女孩為我們加油,只會讓我們更賣力而已。”野茂秀央話一說完,在座的隊友們紛紛表示認同。
“野茂,你都忘了人家的存在——”一名金發美艷女人嬌歎的語氣,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噢,對了,只顧著和-兒聊天,差點忘了正事。”野茂秀央不好意思地拍拍腦袋。“-兒,你先等等,我有事情跟你哥哥說。”
他暫且把舒品-晾在一邊,向任崇威介紹道:“她是珊蒂,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金發尤物,怎樣,正點吧?完全投你所好喔!”
投他所好?那就是說,任崇威喜歡曲線窈窕豐滿、長相嫵媚艷麗的女人羅?這麼說來,她這個尚未進入采收期的‘乾癟四季豆’,根本連一點希望也沒有!舒品-有點難過地想。
“你好。”任崇威唇角勾起瀟灑的笑弧,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
眼前的女人一向是他所喜歡的類型,但不知怎地,今天卻意外地一點也提不起他的興趣。
“威,人家還以為你今天不來,害我好失望——不過,幸好你來了。”珊蒂主動地靠了過來,嗓音嬌嗲軟噥。“我好欣賞你在場上的英姿,就不知道你——在其他的場合是不是也一樣威猛?”她的話暗示意味甚濃。
“大家讓個位置給威和珊蒂培養一下感情,至於-兒,就由我們其余的人來招待吧。”野茂秀央吆喝著。
旋即,他牽起舒品-的小手准備往空位移動。
“慢著。”任崇威驀然出聲,接著將野茂秀央握著的白嫩小手拉過來,緊緊包覆在自己的手裡。
他對自己沖動的行為感到不解,甚至——甚至連方才拋去的那股莫名憤怒,也都再度盤繞在他的胸口。
但不管怎樣,他就是無法忍受手中這只粉嫩柔軟的小手被別人碰觸。
他掌心的溫熱滲進她的肌膚,經由血液流竄至全身每一處,她很慶幸酒吧裡的燈光昏暗,才不會被人發現她兩頰的酡紅。舒品-低著頭悄悄地想。
“威,怎麼了?”野茂秀央疑惑地看向任崇威,在場所有的人也都覺得納悶。
“千萬別對她亂來!”他冷沉道。
“噢,老天,你對你妹妹也太過保護了吧,占有欲還真強!我不過是自願擔任保姆照顧她,讓你和珊蒂培養感情。一切都還在你的視線范圍內,好嗎?放心啦,我絕不敢對-兒有非分之想,我才不想被你拿著球棒追殺哩!”
他的話,令任崇威登時怔然錯愕。
占有欲?他會感到憤怒,是因為他對舒品-有“占有欲”?可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呀,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情緒反應?
“你別擔心,我會照顧自己。”她小聲地說。她才不會認為那是“占有欲”,那只不過是任崇威的責任感使然吧。
“那位珊蒂還在等你,別讓她等太久。”即便舒品-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她還是說出違心之論,然後強迫自己把手從他的手中抽離,將任崇威推到金發美女的身邊。
是她自己要求跟著他一起來的,總不能妨礙他的“聚會”!
“那——你若有事,記得叫我。”他忽略心中奇怪的情緒,不想讓自己對她太過在意。
“嗯。”舒品-朝他露出笑容,然而,只有她自己明了笑中的苦澀。
見到他與金發美女親暱地接觸、愉快地談笑風生,哎,她的心感覺好酸……好酸哪!
“說要照顧她,卻還讓她喝得醉醺醺,你在搞什麼?”任崇威扶著四肢癱軟,意識恍惚的舒品-,不悅地質問野茂秀央。
“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會一直猛灌雞尾酒?那已經是酒精濃度最低的飲料了!”野茂秀央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不跟你說了,我的女伴正在等找。大夥兒都把握時間和女伴去共度良宵,你也別冷落了珊蒂。”他暗示道。
話畢,野茂秀央便摟著女伴柑偕離去。
“威,我們也別浪費時間了。”珊蒂用纖指輕挑他剛毅的下顎。
“抱歉,我得送她回去。”他輕松地橫抱起矯小的舒品。
“那麼——先送她回去,我們再去happy?”
“不要……不要去……”珊蒂的話似乎傳進了舒品-的耳裡,令酒醉的她喃喃囈語,小手也無意識地緊緊摟住他的頸項。
“我‘妹妹’要我不要去,所以——抱歉,或許改天吧!”任崇威不失禮貌地婉拒,旋即沒再理會珊蒂,逕自抱著懷中酒醉的人兒便往停車處走去。
小巧柔軟的身體緊緊貼附著他,隨著他腳步的移動,磨蹭著他結實的肌理,加上晚風迎面吹拂,將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飄襲進他的鼻間。
倏地,他覺得體內燃起一團火球,盤旋在他的下腹……
該死!他低啐。
一整個晚上他面對一向喜歡的“尤物美女”,任由她柔軟豐滿的胸脯有意無意地碰觸自己,也沒有激起任何一絲的生理欲求。
此刻卻對這個他向來沒興趣的“鄰家女孩”,單純地因為走路而磨擦,便產生了生理反應——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迅速走到車子停放處,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副駕駛座。接著上車發動引擎,並且將前座兩邊的車窗降下。
藉由車子行駛中吹進來的涼風,一方面冷卻自己滿腹的火熱,另一方面也讓身邊酒醉的人兒稍微清醒一下。
半晌後,車子來到洪於璇的家門外。
“小-,到了,醒醒!”他輕喊她。
“唔……”舒品-嚶嚀了下,羽睫微微煽眨,意識仍未完全清醒,她張著略顯迷蒙的星眸凝睇著他。“我還以為你會就這樣丟下我不管,跟那個金發美女去……狂歡……”
“我不會丟下你的。”輕撫她的頭,他柔聲承諾。
“任崇威,我知道你一定是要跟那個金發美女去‘那個’,對不對?你是因為我阻礙了你,所以才沒辦法去的,對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妨礙你,可是我心中又很不願意見到你跟她去……”酒尚未醒,令她話說得有些顛三倒四。
他知道她所指的‘那個’是什麼,卻只是避重就輕地回答。“傻女孩,我沒有要跟她‘那個’;你也沒有妨礙我。”
“可是,就算沒有她,你一定也會跟別的女球迷‘那個’,對不對?”她依舊自顧自地問著。
“你醉了,快回家休息。”他顧左右而言它。
他覺得她太單純、天真,不適合討論這種“限制級”的話題。
不過,仔細想想,自從她到美國看他比賽的一個多禮拜以來,天天見到她可愛的模樣,他似乎沒再跟任何女球迷有過親密接觸。
霍地,她晶燦的圓瞳蒙上一層薄霧,接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就這麼滾落粉煩。
“任崇威,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不單只是以球迷的身分喜歡你……如果你會跟球迷‘那個’,那——你會不會考慮我?”她噙著淚水,天真地問。
“你醉得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他輕皺著眉道。
“你到底會不會考慮我?”邊問著,舒品-將身體-近他,小臉仰視著他,期待他的答案。
他凝睇著酒醉的她,陷入沉思——
會不會考慮她?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她來美國之前,自己壓根不會考慮。
只是現在,她的呼吸輕輕地噴灑在他的臉上,帶著屬於她的淡淡馨香以及甜甜的酒香,緩緩撩撥他沉睡中的欲望。
他厘不清自己對她是什麼樣的感覺,只知道——他渴切地想擷取那令他微醺的甜美果實……
驀然,大掌輕捧住她的粉頰,他極其輕柔緩慢的,在她嬌嫩水漾的唇辦,烙下屬於自己印記。
而她則是閉上眼,微嘟著唇,接收這美好的一切。
飛機上的夢又再度重演了,這一次,不會再有地震,也不會有任何人來中斷她與他之間、熱切甜蜜的吻……
早晨,溫暖舒適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射著床上的人兒。她慵懶地翻過身,伸了個大懶腰。
“唔……”唇邊帶著甜美的笑容,舒品-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昨晚,她作了一個美夢!
夢中的任崇威對她呵護備至,甚至還親吻了她。
他灼燙濕潤的唇覆住她的,仿佛是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輕輕地觸碰、吮吻,直到她胸腔的空氣幾乎被抽乾,他才眷戀不捨地離開。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抱著她進屋,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叮囑她早點休息後,才轉身離去。
這個夢好真實哪,也讓她覺得甜蜜極了!
她在床上賴了一下,回味著昨晚的美好,隨即下床梳洗一番。
走出房門,她元氣十足地與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洪於璇打招呼。“早安!”
“你終於起床啦,真是的,昨晚怎麼喝得醉醺醺的。”洪於璇抬頭看她,語氣隱約透著些許的不認同。
“嗄,我喝醉了?”她只記得昨天跟任崇威到酒吧,看著他與珊蒂在一旁“培養感情”,感到心情郁悶,於是連續喝了好幾杯雞尾酒。接下來的事,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看來,她真的-醉了。“那我是怎麼回來的?”她疑惑地問。
“還好意思說哩,你真該慶幸任崇威沒嫌你麻煩,不但送你回來,還將你抱到床上去。’
“呃,是……是他?!”舒品-驚訝得無法言語。
照這麼說,那些任崇威抱她進屋、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以及叮囑她早點休息的畫面,都不是夢羅?
那麼——就連他那溫柔的親吻,也是真的?!
他吻她……為什麼?是不是代表,他對她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的感覺?舒品-撫上被吻過的唇,腦袋紛亂得理不清頭緒。
不過,一股甜滋滋的喜悅驀然盈滿了她的心房。呵,好甜——她笑彎了唇。
“既然你醒了,那我要出去了。”洪於璇收拾好凌亂的報紙,站起身。
“我記得你今天不是沒課嗎?”收回心緒,她問。
“我要去郵局辦點事。”
“郵局?美國也有郵局呀?”她傻愣愣地問。
聞言,洪於璇差點沒昏倒。“不然你以為都是牛仔在送信喔!”她沒好氣地朝舒品-丟了一記白眼。
“哎,人家一時之間忘了嘛!”她搔搔後腦杓,俏皮地吐舌頭。
這不能怪她,她滿腦子都在想剛剛聽到的事情嘛!
“你喔——我看,除了任崇威,其他的事情你根本就記不得。”洪於璇輕敲她的腦袋。見好友一臉嫣紅,她索性問出心中的疑惑。“品-,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任崇威了?”
“我……嗯,我真的好喜歡他。”她羞怯地點點頭,沒打算向洪於璇隱瞞自己的心事。
“你這個傻瓜,他可是極受歡迎的棒球選手,身邊總環繞著各式各樣的女人,喜歡他的人更是不計其數,你以為他跟你一起出去玩,就代表對你比較特別?說不定會喜歡上你?”不是她故意要洩好友的氣,她只是希望品-能早點認清事實。
“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我喜歡他,並不一定代表他也非要喜歡我呀。能夠跟他單獨相處,制造那麼多回憶,我已經比別的球迷幸運很多了。就算我的單戀沒有結果,可是,只要一想起這些美好的記憶,我便覺得心滿意足了。
而且制造與他之間的美好回憶,本來就是我來美國的最大目的,夢想實現了,我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
不過,說真的,滿足歸滿足,她的心中或多或少還是有點失落。
倘若她的單戀能夠有個結果,那就真的太完美了。
“你呀,什麼都沒有,就只憑著一股傻勁勇往直前,讓人不得不擔心你會跌得滿身是傷。”洪於璇聽完她的話,低喃道。
“嗄?”她沒聽清楚。
“沒事。好了,不多說了,我得先去郵局辦事。那你今天有什麼打算?”
“當然是去看球賽羅!”那還用說嗎?噢,對了,她還要帶點東西去球場,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到超市一趟。“於璇,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出去。”
話畢,她像陣旋風似的,沖進房間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