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沒有醒嗎?」臥房內的小客廳聚集了人群,嘈雜的聲音擾得人更加心煩意亂,但坐在床邊的范昊-恍若未聞,只是一徑地望著陷入昏迷的「鄒-」。
第一次鄒-昏迷,醒來時成為文晴安。第二次文晴安昏厥,換回的是鄒。那麼,這一次呢?按照常理應該是文晴安,不是嗎?
帶著這微渺的希望,他在等待著。
他輕握著她的手,渴望是他愛的那一個、他願終生照顧、保護的那一個。
「各位,大家不要吵她,時間到了,她就會醒了。我們先下去等吧。」宋城飛看著范昊-一動也不動的身影,只有當起維持秩序的糾察,將這群著急、關心的人請出房間。
眾人明白一群人擠在這裡也無濟於事,只能歎氣地轉身離開,只是每個人在經過牆邊的畫像時,忍不住駐足,眼神無奈而感傷,再歎一聲,才魚貫的走出房間。
眾人離開後,房間一時間變得好靜,靜得范昊-覺得他都能聽到自己驚慌不定的心跳聲。
「晴安,晴安。」他俯身在她耳邊輕喚著她。「回到我身邊,你一定要回到我身邊。」
蹲坐在床邊的唐朝,似乎感受到主人的不安,輕輕地舔著他的手,圓圓的眼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范昊-抬眼看著守在一旁的愛犬,輕撫它的頭道:「你也很想她是不是?我們一起等她回來,好不好?」
唐朝無語的看著他。
范昊-輕歎一聲,苦笑道:「如果她再不回來,或許我就快瘋了,竟然會希望你能幫我救她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天色微熹,又一夜過去了,床上的人兒仍未蘇醒。
房門輕悄地被推開,宋城飛應眾人要求前來探查情況,當他看見床上的人沒有清醒的跡象,忍不住開口道:「老大,你兩夜沒睡了,先去休息一下吧,鄒伯母要替你照顧她。」
自從施法之後,鄒-就昏迷了兩日夜,而范昊-也就這樣陪了她兩日夜,再這樣下去,文晴安還沒回來,他恐怕就先倒下去了。
范昊-置若罔聞地癡看著她的睡顏,沒有回答。
「昊-?你聽到我的話了嗎?她不會這麼早醒的,你先去休息一下,你看看你自己的模樣,就算她回來只怕也會被你嚇到……」宋城飛用力按他的肩,將失神的他喚回。
「不,我要在這裡。」范昊-干啞地回道。
「你在這裡又能幫她什麼忙?還不如先養精蓄銳等她醒……」
「不行,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范昊-突然冒出一句話,讓宋城飛打住下面的話。
「你胡思亂想什麼?!」
「我不能不想,因為這種感覺那麼清楚,清晰地知道我一走,她就不會回來了。」他抑郁地低語。
「你振作點,法術不是成功了嗎?我相信文晴安會回來的。」宋城飛愈聽愈覺得毛骨悚然,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文晴安沒有回來,范昊-會變成如何,一個冰人崩潰?他連想都不敢想。
「真的成功了嗎?」兩日夜的等待,看不到未來的茫然不確定,宛如一張巨網將范昊-狠狠的套住。
看著他未曾有過的頹然迷茫,宋城飛不禁心驚膽戰,氣急敗壞地朝他低叫:「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你現在的模樣就像個未戰先敗的弱者嗎?你自己都失去信心,那文晴安怎麼辦?」
范昊-被他一喝猛然清醒,眼色由茫然而清明,半晌才望向宋城飛,自嘲道:「你說得對,我太怯懦了。」
「雖然我希望你能人性一點,但看到你這種表現,我倒寧願你是個永不融化的冰人,那樣還比較不會讓我擔心。」宋城飛咕噥。
范昊-撇唇給了他一個安心的淡笑。「放心,我知道自己沒有脆弱的權利。」
宋城飛眉宇仍是緊蹙,望了望床上的人兒,祈求著法術一定要成功,否則冰人可能不是融化,而是碎裂不成形了。
范昊-抬眼看他,淡淡地說:「你們都回家吧,等她醒來,我會通知你們。」
「你不會有事吧?」他仍然不安心地再問一次。
范昊-微揚眉睨他,淡聲道:「我沒事。」
不過是一次的失態,他就當自己是個隨時會歇斯底裡的男人嗎?
察覺他眼中的含意,宋城飛搔了搔頭道:「那……好吧,等她醒來我們再來。」
宋城飛離開後,又是一室的寂靜,范昊-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低語道:「城飛說得對,我太懦弱了,但你是我唯一的弱點,又能怎麼辦呢?」
他輕歎一聲,起身進浴室梳洗、整理自己。至少在她昏迷的期間內,他必須要振作,否則如何撐下去,如何能見她呢?
床上的人兒在他離開後,手指微微抖動,羽睫輕顫,緩慢地睜開了眼。
床上灑落的陽光,帶著暖意,一種慵懶的溫暖自她的四肢蔓延開來。她伸出手看著眼前展現修長而有力的手掌,眼眶突然間泛紅,手-著唇激動的流淚。
她回來了!她終於回來了!
文晴安止不住欣喜的眼淚,渴望見范昊-的心情驅動她翻身下床,望著四下的環境,她在范昊-的房間,走到小客廳,看著牆上的畫,不禁停步發起呆。
多麼奇妙的事情啊!猶記這幅畫她才剛完成不久,誰知現下卻已歷經時間的洗禮,成為古老、遙遠的記憶。
浴室的門打開,梳洗完畢的范昊-身著浴袍出來。墨黑的濕發帶著鬈度,墨墨深邃的雙眸帶著悒郁,整理過後雖然身體覺得輕松,但心理上的沉重感卻愈加難以承受。
當悒郁的眼看到修長的身影背對他凝望著畫像時,一顆心猛地一撞,他緊緊的盯著她的背影,遲遲不敢開口喚人,只怕得到的是失望的回答。
似乎感受到灼熱的目光,文晴安回過神來,輕輕地旋身,當她望見他憂郁的眼神時,忍不住眼眶又熱了。
范昊-屏息,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看見她眼中浮起的霧氣,他的心跳完全亂了節奏。
他一步步走近她,抬手想要碰觸她,卻在碰到她的頰時定住不動。文晴安泛開一朵笑花,輕輕地伸手覆住他的手,眼淚在瞬間滴落。
「我回來了……」她的話尚未說完,隨即被他拉入懷中,緊緊的擁抱,幾乎讓她窒息,但她只是反手擁住他,淚水愈流愈快。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范昊-倏地又拉開她,捧著她的臉,仔細、專注地望著她。
「真的是我。」她眨著迷蒙的淚眼低笑。
「晴安……」他喚著她的名字,看著她溫柔的眼神和如水般的笑靨,一顆不安的心才真正安定了下來。
「昊-,我真的好怕,怕不能再見到你……」她淚眼模糊地顫著唇說。
「不會有這種事,你回來了,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絕對不。」他吻著她的額、她的頰,吻著她的淚水和輕顫的唇瓣。
「昊-……」她長睫輕顫,輕喃聲被他的吻吞沒。
無數的輕啄細吻,仿佛要將這些日子的思念、恐懼、不安、痛苦吻盡遺忘。
她修長的身子緊貼著他堅實的身軀,好似兩個半圓嵌合成一個完滿的圓。
療愈的吻到最後蒸騰成灼熱的火焰,范昊-沿著她的細頸吮吻,留下一個個玫瑰般的紅痕,文晴安輕喘著盛接他的欲望,小手羞澀地撫著他敞開的浴袍下堅硬結實的肌膚,熱燙的溫度燒炙著她的手,她只覺得自己由腳到頭全熱成一片,膝蓋在他的手愛撫著她的背脊時癱軟,心髒差點自胸口跳出。
「昊-……我們……不該……」文晴安呼吸急促、神情慌亂地想推開他,但虛軟的手卻抖得使不出力。
「不該如何?」
他的氣息呼在她的唇間,望著他熾熱、充滿情欲的眸子,她到嘴邊的話全忘了,心抖動得幾乎喘不過氣,女子應有的矜持,如遇春陽的冰雪,化成一汪春水。
她的腦子一片氤氳空白,只能傻傻地望著他,蠕動雙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范昊-眼色暗沉地凝視著她的臉,輕舐過她紅嫩的唇,狂烈的熱情燒灼她的口舌,她只能無助地攀掛在他身上低吟。
「我要你。」
輕柔的嗓音迷惑著她的神志,深情、急激的眼神讓她無法思考,文晴安雙頰紅艷,悄悄地伸手攬住他的頸項,送上自己的唇。
一個小小的主動,將已焚燒的火焰擴成火海──
范昊-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向床鋪。
在床上放下她前又用力的吻她,與她一同斜躺在床上,靈活的雙手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褪去她的衣服,愛撫著她細致的皮膚。
衣服被脫去的瞬間,冷空氣觸碰皮膚讓她渾身的熱情稍稍冷卻,害羞的個性突地冒了出來,她困窘地瑟縮了一下,來不及伸手遮掩自己,他的唇舌已占領她胸前的柔軟,再度將她拉回激情漩渦中,再也無力躲避他帶來的快樂……
☆ ☆ ☆
濃烈情欲因為得到紓解而暫歇,文晴安嫣紅著臉以背靠在他胸前,與他肌膚相觸的羞意仍在,但她已經乏力,無法移動自己,在他那樣徹底地「了解」她之後,再害羞也沒有意義了。
只是緊緊環抱在她腰間的大手,仍是熱得讓她臉紅心跳,當他的手指在她的腹部輕輕畫著圈時,一陣電流貫穿她的全身。她知道自己早已由腳趾紅到頭頂了。
當大手逐漸向上滑動,文晴安的臉更紅,小手連忙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轉移他的思緒地說:「昊-,你知道嗎?我在離魂時看到鄒-耶。」
「哦!」他的手被她制止,反而伸張五指與她的小手交握,嘴唇則在她裸露的頸肩流連,吮吻、輕。
文晴安覺得癢地笑著縮著頸項,閃躲他的攻擊。范昊-微挑眉,眼神一暗,將她翻身向自己,用力吻她,直到吻得她氣喘吁吁、神智迷亂才松開她。
他抵著她的唇粗喘地道:「若不是你還不習慣,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感受到他仍昂揚的欲望,文晴安的臉更紅了。
范昊-看著她羞赧得只差沒挖地洞躲起來,不覺地笑了,雖然他的欲望痛著,但他仍是體貼地按捺下欲望,翻身離開她,但雙手仍留戀的摟著她的細腰。
「你剛才說你見到鄒-?」當文晴安回到鄒-的身體時,他就知道這輩子她不會再離開自己了,法術徹底將兩個人的靈魂對調,上蒼仁慈地成就兩對情人的姻緣。
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會要了她,讓她成為自己的人。
「我記不太清楚,但我確定見到的女子就是鄒-,她回到過去,而我回來你的身邊……」她輕柔地說道。「昊-,我們真的不會再分開了嗎?」她的心仍有著恐懼,害怕有一天老天又會開玩笑地讓兩人的靈魂換回。
「不會了,張靈澈留下了古軸,記載了封印古鏡的方式。」范昊-輕聲安撫她的擔憂。
「張靈澈?她竟然還留下古軸?」她訝然地問。
「幸好她留下古軸記載所有的過程,否則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為此,他對張家真是心存感激。
「沒想到她竟然會為我們做這麼多。」想起白發、白眉、白膚的張靈澈,她除了感激外,更為她的奇特而感歎。
「不提她了,你昏迷了兩天兩夜,餓了嗎?」他不想她為了一個遙遠的古人煩惱,遂放開她坐起身問。
經他一說,她才發覺自己的確有些饑餓感,小心地拉高被子遮住自己光裸的身子,她也坐起身道:「嗯,有些餓了。」
「我放僕人幾天假,恐怕你只有委屈吃我煮的東西。」
他笑著輕啄她柔嫩的唇,正起身披上浴袍,就聽到房門被用力推開。
「老大,我帶東西來給你吃了,她醒了嗎……」宋城飛邊走邊說。
話未說完,他人已站在寢室門口,卻意外聽到一個女子羞澀的低叫,尚來不及看清楚怎麼回事,迎面就被一只枕頭砸中。
「啊!老大!你干什麼拿枕頭丟我?」他不解地大叫,還想抗議,就看到范昊-披著浴袍,衣衫不整的怒瞪著他。
他的眼角自動移向床上鼓起的被子,楞了一楞,隨即會意,輕咳了咳,笑道:「看樣子人是醒了,真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只是擔心老大又會不吃不喝,所以送食物來給你,不過看起來你似乎已經不怎麼餓了……」
「你說完了沒有?」范昊-顴骨上有抹可疑的暗紅,瞪著他低吼。
「好好,我說完了這就走,我先把東西拿出去,不打擾了。」宋城飛笑笑,識時務的轉身欲走,走沒幾步,又想到什麼似的說道:「文小姐,歡迎你回來。」說罷,滿臉笑容的離開房間。
文晴安臉色忽白忽紅,躲在被子裡不敢見人,但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時,神色緩和下來,輕輕地揚唇輕笑,逐漸擴張,最後逸唇而出。
☆ ☆ ☆
「你能不能不要笑成那副狡詐的模樣?」范昊-八風吹不動的神情,遇到宋城飛那笑得曖昧的臉,仍不由得挑眉。
「老大,沒想到在我擔心你不睡不吃、精神委靡的時候,你竟然美人在抱,快活得很。」宋城飛趁著文晴安梳洗之時,故意揶揄他。
「少胡說,張靈河呢?」
「為了怕文晴安沒回來你會殺了他,我特地送他去住飯店,隔離你們兩個。」
聽不出他是說笑,還是認真,范昊-只是輕挑眉凝他一眼。「晴安回來了,就剩最後一個步驟。」
「知道了,我會帶他過來。」宋城飛點頭道。
忽然間,他們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范昊-立即警告他:「在晴安面前不要亂開玩笑,知道嗎?」
「愛妻如命,不知是不是你這種樣子。」他低聲嘲弄,在范昊-銳利的目光下,他歎口氣承諾道:「我不會亂說話的。」
話才說完,文晴安就出現在客廳裡,短發微濕的服貼在頭頸上,秀氣的臉蛋仍泛著紅暈,飛揚的眼眸、嘴角如今多了一絲溫馴,淺笑如蓮地盈盈前行。
范昊-朝她伸出手,她溫笑地走近他身邊,羞赧地將手迭放在他手上,任他將自己擁入懷中。
這種親熱她仍不習慣,尤其還有外人在,但她卻有逐漸上癮的趨勢,被人疼寵的感覺讓人沉醉。
宋城飛咋舌的看著她,外表雖然還是同一個人,但不過是換了個靈魂,她的舉手投足、眼波眉宇間就完全變了個人。依他看過的鄒-,打死他都不相信她會這麼溫婉、小鳥依人似地偎在一個男人懷裡。
「文小姐,你好,我是宋城飛,老大的死黨兼可憐的屬下。」宋城飛知道要范昊-介紹他們認識是絕無可能,只好自己開口。
「我知道,我們見過。」即便臉紅不自在,但她仍是有禮的回道。
「是啊,上次因為某人,所以我們沒時間認識彼此,今天就可以深入認識對方了……」宋城飛的話尚未說完,那個某人就打斷他的話。
「你餓了吧,我們先吃東西。」范昊-拉著她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老大,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耶……」
「一堆廢話,不說也罷。」范昊-冷淡睨他一眼。
「瞧,文小姐,這就是某人的占有欲,你要小心別被他吃得死死的。」宋城飛快步追上他們,對著文晴安小聲咕噥。
文晴安靦腆地笑道:「我無所謂的。」
「啊!果真是天生一對,虐待狂遇上被虐狂……」
「你胡說什麼?!」范昊-瞪他,將文晴安拉到另一邊,不受宋城飛的干擾。
他們走進餐廳,落了坐。
宋城飛隨即笑道:「是是,我不胡說了!不過,你們什麼時候要結婚?」
范昊-瞥了他一眼。
宋城飛笑道:「這不是胡說的話題,是正事吧?更何況你都把人給吃了,總得快點把人家給娶進門吧!」
文晴安一聽到宋城飛的話,連耳朵都紅透了,只能不斷的吃著東西掩飾她的困窘。
「等事情結束,我們立即公證結婚。」
「公證?」宋城飛不以為然的笑道,一個身世顯赫、身價上億的男人,他可不認為公證結婚可以了事,至少他的黑幫父母、將軍外公、賭場大亨的爺爺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的終身大事。「我是沒什麼意見,只要請我當伴郎、喝杯喜酒就行了。」
「少不了你的。」范昊-撇唇笑道。
他們兩個大男人徑自說著結婚的事,文晴安愈聽臉愈紅。
是嗎?她會成為這個男人的新娘?為他生兒育女?相互扶持?
「為了早些喝到你的喜酒,讓你將心思放在公事上,我現在就去把張靈河找來,徹底解決這件事。文小姐,我不打擾你們了,再見。」宋城飛起身,揮揮手,快步離開。
文晴安回過神,笑著點頭,之後,才偏首問范昊-:「昊-,你忘了這個身體是鄒-……你要娶我……」
范昊-凝著她,眼神格外溫柔。「在交換靈魂之前,我就向鄒-說過會照顧她的父母,現在你將以鄒-的身分在這個世界生活,成為鄒家的女兒,他們了解我們的感情,不會反對的。」
見他說得篤定,文晴安暗歎一聲,「希望如此。」
☆ ☆ ☆
宋城飛帶回張靈河時,也順便通知鄒家的人靈魂交換已經成功,雖然這個消息對鄒家人而言亦憂亦喜,但對文晴安卻是衷心喜歡,也高興她與范昊-有情人終成眷屬。
文晴安看著鄒父和鄒母,一顆心仍是忐忑不安,但見他們微笑地看著自己,她高懸的心才真正放下。
「伯父、伯母,我……抱歉……」
鄒母笑著輕拍她的手,「說什麼抱歉,我的女兒不也是占了你的身子、你的身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鄒家的女兒,我們一家子都是你的靠山。」
聽見鄒母熱情而真摯的言語,文晴安紅了眼。「伯母、伯父,謝謝你們……」
「都是一家人了,還叫什麼伯父、伯母,喊我們一聲爸媽吧,等你出閣時,我們一定會來。」鄒母笑著摟住她,親熱得仿如母女。
「當然,你們是晴安在這裡的家人,我們的婚事一定要請你們出席。」范昊-攬緊文晴安的肩,輕笑道。
「嗯,當然了,老頭,晴安和范先生快結婚了,以後生了孩子也是咱們鄒家的孫子。」即使靈魂不同了,但身上流著的血仍是他們鄒家的血,也稍微平撫他們的心情。
文晴安心中滿是感激,鄒家的熱情,讓她在這裡仍有家人的溫暖。
張靈河枯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上演著皆大歡喜的戲碼,忍不住插嘴破壞溫馨的氣氛。「我知道你們很高興,不過能不能把事情做完再高興?」
「就如張先生說的,我們先把正事辦一辦。」范昊-淡淡的說,只要鏡子一日不封,他的心底仍是不安穩。
「沒問題。」張靈河說著由背包中拿出范昊-交給他的雙龍白玉鏡。「現在最後的步驟就是以血封印。」
「血?用誰的血?」范昊-微蹙眉頭。
「當然是當事人的血了。」張靈河盯著文晴安道。
文晴安眨了眨眼,輕咬唇瓣柔聲道:「當事人是指我嗎?」
張靈河一雙眼好奇的看著她,「你真的是幾百前年的人嗎?」要不是剛才聽她說話、看她的舉止都秀氣得很,他絕不相信真有穿越時空這種玄怪的事。
「是,我叫文晴安,你是張公子吧?」文晴安柔笑著點頭。「謝謝你的幫忙,才能讓我們重聚。」
「什麼公子不公子的,不用那麼多禮啦,反正我也不是白出力,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張靈河被她又是公子、又是道謝的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是純粹的好心,而是一場交易罷了。「現在只要完成封印,你就能一輩子留在這裡。不過,你真的確定要留下來嗎?這個世界不同於幾百年前,可是復雜又混亂哦。」
「雖是如此,但這裡卻有我最重要的人,我甘願承受任何的磨難,只願求得與他相聚。」她堅定的眼神,深情無悔的話語,震懾在場所有人。
「啊!多感人的話啊。」鄒母感動得又熱淚盈眶,只祈求她的女兒鄒-也能如此幸福。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們就開始吧,請將你的血滴到這面鏡子上。」張靈河將銅鏡放在桌上,又將准備好的長針遞給她。
文晴安接過針,走近銅鏡時,只見范昊-臉色陰沉,不發一言。
「昊-?」她楞了一會兒,不解地看著他陰郁的表情。「你怎麼了?」
「他只是心疼你要受皮肉苦啦。」宋城飛揶揄地拍拍范昊-的肩,「老大,稍微忍一下吧,一點小傷卻能讓你們相守一輩子呢。」
范昊-被人說中心事,不免有些尷尬。
文晴安為他的憐惜而笑,拿起長針,毫不畏懼的用力往指頭刺下,霎時,豆大的血珠由指間溢出,滴落在銅鏡鏡面。張靈河照著古軸上老祖完留下來的封印法,用指醮血寫了幾個字,然後拿出前日請一位頗為著名的術士按古軸畫了一張天羅地網符咒,沾血貼在銅鏡上。
倏地,泛著幽暗光澤、仍可照人的銅鏡,遽然變成黑漆一片,再也無法映照人們的容顏。雙龍白玉鏡就好像失去生命、失去光澤,成了一面沒有光輝的古老鏡子,除了歷史外,再也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哇!還真的成功了!」張靈河看著鏡子的變化,忍不住叫出來。
原本他還在擔心自己萬一封印失敗,恐怕會離不開這個小島,想不到一試就成功,看來他還真的有天分,若是導演當不成,還能考慮轉行當道士呢。
封印成功,在場每個人皆百感交集,有人松了口氣,有人卻失落,但不論結果如何,這一面導致兩個靈魂交錯時空的銅鏡,終於在幾百年後完成它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