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妾鬧情史 第三章
    天色大白,陽光迤邐而人。連續幾日來,墜兒和步定羅都這種方式掩人耳目,一切都像真的,沒有人懷疑,她不清楚那每晚前來的探子究竟放棄了沒有,只能順著步定羅的意思繼續佯裝下去。

    幸好步定羅還有君子的一面,除了睡前做給探子看的吻戲之外,他從沒有-矩。

    常常當她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為公事東奔西跑,往往到晚上才見得到他。

    她轉個身,蒙-間看到一張俊俏的臉,對她淡淡地笑說:「醒了?」

    「呀!」她慌忙的坐起身,拉著被子結結巴巴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步定羅以為她早已習慣並信任他,但她那驚訝又錯愕的模樣顯示出她沒有改變對他的看法,對他的印象仍是個惡棍。

    「我馬上要出門了,在這之前有樣東西交給你」他拿出一方絲絹,絲絹裡放著兩支精緻的髮簪。

    「這是……」她好奇的傾身。步定羅將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身上,預她坐到鏡前。

    步定羅放下男人的身段,細心的幫她梳整青絲,鏡中的步定羅頗為愉悅,她屏息地正襟危坐,一顆心撲通直跳。

    今天他是怎麼了,因何突然那麼溫柔?

    「這幾日忙著公事,前些天看到這翡翠玉簪相當精緻,即刻買下來要送給你,怎知一忙又忘了,直到令早才記起來,在出門前先將王簪交給你,否則又要忘記了。」步定羅替她把玉簪插上,從鏡裡笑看她的嬌顏。

    「送我的?!」她對著鏡子問他,有些受寵若驚。

    「自我口頭納妾以來,我一直沒時間陪你,丫鬟們說你老喊悶,沒人陪你聊天逛街,雖然我都知道,卻無能為力,只好看看有什麼適合的東西送你當作補償。」他實在是分不了身,他必須去城外的農莊巡查,苦農民們需要補足些什麼才能隨即解決,然而這一來一回的行程就花去半天,所以他常常整天都不在府內。

    而且,他還即將起程到更遠的地方,將有一段日子不在府內。

    她不自覺的轉身面向他,他的眼神柔和,沒有虛假。她莫名的為這小小的心意牽動,心頭怦然,毫無防備的紅了臉頰。

    她是怎麼了?沒有人比她更瞭解步定羅的為人了,在研究冉青的生平時,連帶的將步定羅看清楚,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對別人好。

    「你不必那麼認真,府裡上下都明白我們有名無實,一日工頭鬆懈,這荒謬的關係就能中止,你也不必為我心煩了。」她下意識地拉扯披風,上頭殘留著每個夜裡他吻著她的芳草香,心旌一蕩,忙不迭地卸下披風還給他。她絕對不容許自己在不經意之間誤信了他的花言巧語。

    他壓制莫名的慍怒,沉默了一會兒,重新繫上披風,不帶感情地開口:「那就等上頭不追究再說,屆時一走還你自由。」他靜靜的承受心頭若有似無的傷痛。為何她總是排斥他,甚至偶爾在她眼裡見到敵意和憎惡?

    他滿不在乎的態度惹火了她。

    「這事於你沒有損失,你當然可以不當一回事,可是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每個夜晚總是戰戰兢兢。有哪個姑娘像我這麼倒霉,演戲演到床上去了,要是你有一念之差,我豈不是——」墜兒一古腦地發洩激憤的情緒,但當她望見他冷硬疏離的眼瞳,倏地閉上嘴巴。

    「我不知道我帶給你這麼大的煎熬和恐懼,但是危險一天不解除,你我的夫妻名分就必須持續。」他低沉的說,不因她的話語而失去判斷力。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一日一她被判了罪,連帶的將不只是他一人陪同喪命,步家上下都會受到牽連。

    她幾乎脫口說出道歉的話,在官差來抓她的時候,他大可袖手旁觀,可是他沒有,反而宣稱納地為妾,一旦有個什麼萬一不止她會受罪,受牽連的將是整個步府的人。

    她不是不明白這份苦心,卻不得不排斥對他逐漸增加的好感。她覺得自己像有雙重人格,既要恨他,卻又陶醉在他溫柔的懷裡……「這只是暫時的,探子不會逗留太久。」他反過來安慰她。

    他的溫柔體貼正是她不安的來源!

    「嗯。」她只能點頭以對,把所有不安的情緒隱藏起來。

    步定羅將她的不安看在眼裡,眼神不再冷峻,「我相信你不是奸細,他們必定找不出證據抓你,你安心在步府住下吧。」

    「可是……」她的確不是,但是被冠上莫須有罪名的人比比皆是,她反而擔心會連累他……胸臆間不知名的星火燃起火苗,熨燙著心-,她是怎麼了?

    「墜兒。」

    她幽幽回神,與他的目光相遇,瞬間火苗燒到她的臉龐上。

    「另外這支翡翠玉簪請你幫我交給念-,我已經數天沒見到她了,她的身體不知好些了沒有。」他感到些許愧疚。

    「交給念絮?」為什麼?她接過玉簪,心生疑惑。

    「你不是說沒有人陪你聊天解悶?不妨找念-談天。」

    「我的確好多天沒有去找她了。」自從「嫁」給步定羅後,她幾乎忘了徐念。

    「去找她解解悶吧。我得出門了。」

    見他離開,婉晴這才端著飯菜進來。

    「大人若還不走,飯菜涼了便難下嚥。」婉晴拉著她坐下來。「吃吧。」

    「婉晴,念-起床了嗎?」

    「起來好一會兒了,現在正在用膳。」

    「那剛好。」她端起飯菜往徐念-的房間走去。

    「墜兒。」徐念-看到她進門,頓時展開笑容。沒想到定羅會納墜兒為妾,說來最高興的人就是她了。

    「早,臨時決定來你這裡用膳,希望不會打擾你。」她坐到徐念-的對面。

    「不打擾,我很開心。」徐念-蒼白的笑顏總教人忍不住疼惜。

    「其實我是有事找你。」墜兒拿出一支玉簪。

    「好漂亮。」徐念-眼尖的看到她發上有支一模一樣的「還是一對的,跟你頭上的同款式。」

    「是步定羅請我轉交給你的。」她感覺到自己的笑容有點僵。

    「我從來不知道定羅會買飾物給女人。」徐念-很驚訝。

    「我幫你插上。」

    「墜兒,是真的嗎?」隨後而來的婉晴也很驚訝。

    雖然墜兒是步定羅的妾室,但她堅持婉晴叫她墜兒。

    「原來他不是個浪漫的人。」墜兒從她們驚訝的表情推測出來。

    「徐姑娘,大人終於注意到你了。本來我以為大人公事繁忙,所以忽略了你。未過門的妻子住進來兩年餘,卻遲遲不迎娶,不知道大人在想什麼。」婉晴像連珠炮般,把所有的不滿全說出來。

    墜兒手一抖,玉簪掉到地上碎了。

    「對不起」她連聲道歉,蹲下身想要拼湊它,可是沒有用。

    「沒有關係,別忙了。婉晴,將它掃走。」徐念絮拉起墜兒。

    「我……」見徐念-笑著原諒她,她反而有說不出的愧疚,這時候她才發現徐念絮脫俗的美麗不是外貌所致,而是她有溫柔寬容的心,難怪步定羅會想要娶徐念-為妻。

    而她呢?只配當個服侍徐念-的侍妾而已。

    墜兒順手取下頭上的玉簪,「是我太粗心了,不過沒關係,還有一支一模一樣的,我為你插上。」連玉簪都買一模一樣的,步定羅真是「天秤座」的男人。

    「不,墜兒,你留著吧,反正我鮮少出門,不需要這些首飾。」

    「這可不成,街上的男男女女看不看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步定羅要看。你插上它,一定美得教人移不開眼。」墜兒為她插上,仔細的打量後,滿意的點點頭。不過,雖然這支玉簪只在墜兒頭上待了一會兒,她卻挺捨不得的。

    「謝謝。」徐念-恭敬不如從命。「吃飯吧。」

    「嗯。」患得患失的心情讓墜兒失去胃口,她扒了幾口白飯後,眼神不時猶豫的往徐念-看,她不知道該不該問。

    「定羅從不曾在公事外特別花費心思,他今天的舉動教我吃驚。」徐念-道。

    「念-……」她要怎麼開口?

    「嗯?」徐念-睜著美眸,認真地傾聽。

    墜兒用力放下筷子,不平地道:「他怎麼可以冷落你?你不是進門兩年了,他還沒開口說要娶你嗎?」

    出乎意料的,徐念絮不生氣,反而笑了,這其中的因由只有她和步定羅明白,卻不能向他人提起。

    「是我不願嫁給他。」

    「為什麼?」

    「因為現在這樣很好啊!」

    她是不是眼花了?徐念絮的笑容和神韻竟和步定羅重迭在一塊。

    「倒是他娶了你,讓我好高興。墜兒,你不要介意屈居妾室,好嗎?」

    「不會……我不介意。」墜兒不知該說些什麼。

    墜兒趴在桌上打盹,身體因受涼而一顫一抖的,半夢半醒之間,她還記得要等步定羅回來,總覺得早上她的話太過分了,一點也沒有考慮到他的苦處,要是令晚不向他道歉,地肯定睡不著。

    不過她已經等了好久,他會不會到徐念-那裡去了?

    她霍然清醒,望著門。他一定是到徐念-那裡去了,因為想看看那支玉簪為她增添幾分美麗吧。

    就在她分不清這失落惆悵的心緒從何而來時,步定羅突然開門進來。

    「步定羅?!」她驚喜的叫出聲。

    「這麼晚了,你還不睡?」看她單薄的身子緊縮著,他不禁皺起眉頭。

    「還不想睡。」她敷衍地說。

    「你幫我把王簪交給念-了嗎?」他隨口問起。

    她一怔,「你沒去念-那裡?」

    「她已經睡了。」他經過念-的房間,看到裡頭已經熄燈。

    他對徐念-不願嫁給他抱持什麼看法?是不是很失望?

    「你的玉簪呢?」

    她下意識的摸向頭髮,遲疑的說:「碎了。」

    步定羅俊眉一皺,她不喜歡嗎?

    「我……」

    她還沒說完,就被他攔腰抱起,她反射地勾住他的頸項,偷偷瞧著他的俊容。

    他令天較嚴肅冷漠,平常掛在嘴角的笑不見了,可是沒有笑意的臉龐卻顯得更加性格,散發出成熟男人的味道。

    她被橫放在床榻上,接下來的事使她飛快地臉紅,不敢把目光鎖在他臉上。

    他為她卸去外衣,也卸去白己的,然後俯身向她,她不自覺地輕啟朱唇,等待他溫熱的碰觸。

    她好緊張哦!

    但是他卻在她面前停下來,注視她好一會兒,然後不置一詞的拉高被子替她蓋上,並將帷幔放下來。

    她相當疑惑,因為還沒「演」給外邊的探子瞧呢!

    步定羅打開密道的門,對她冷淡的說了聲:「睡吧。」就消失在床榻上。

    她不太能適應這突來的轉變——沒有吻的夜晚。

    墜兒翻來覆去了好久,還是睡不著,她坐起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密道口。

    他睡了嗎?

    又在床上怔了一會兒,墜兒的思緒總是定不下來。

    「偷偷的說,說完後就能入眠。」她找到光明正大的借口欺騙自己,忽略這是出自於真心想見他一面。

    偷偷地走進密道,黑漆漆的四周令她心生恐懼,地摸索著牆壁慢慢前進,直到看見前方有個微弱的光點才欣喜的加快腳步。在進人密室的時候,她不小心絆了一下,幸虧聲音極小,沒有吵醒他。

    她看到步定羅夫在桌案沉睡,沒有被褥加身,整間密室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還有點燃的煙火。

    他每個晚上都睡在這麼寒傖的地方?她的心突然揪疼,為了讓探子信得過,原以為最吃虧的是她,可是沒想到……墜兒回房取了件薄被為他披上,蹲在他身旁出了一會兒神。

    「對不起,我的口不擇言一定讓你很難過,我只是……很難接受這樣……的身份,好矛盾,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她痛苦地將臉埋在手掌裡。

    他相信她不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卻不知道她是冉青安排的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可將他毀滅,但她不想這麼做。所有的價值觀在相處的幾天內崩潰,她該相信誰?

    是歷史的見證,抑或是自己的感覺?

    「對不起……」她只能不斷的道歉,如果步定羅真如歷史所載一般,她就不會大傷筋了。

    離開密道後,她了無睡意。

    墜兒步出房門,看到月明星稀,哪一顆星才是她的故鄉、她的時空?

    「丫頭。」

    突然她的身後竄出一道黑影,聲音故意壓得極低。

    「誰?」她嚇一跳,連忙回頭。

    「哼,你成天陶醉在步定羅的濃情蜜意下,想必已經將任務忘得一乾二淨了。」

    雖然那男人蒙著臉,她卻可以想像他譏笑的臉。

    「我沒忘。」他是那天闖入書房的蒙面人。

    「哦?!那麼這幾日的詩詞毫無所獲,是怎麼回事?」

    「他……他沒作詩詞。」她扯謊。其實那些詩詞僅是他的所見所聞,描繪的是百姓的生活,尤其以悲們農家為最,她怎麼找也找不到叛變的證據。

    「你說謊。我天天監視著他,連夜裡都不放過,令人失望的是,你不但沒有照冉大人的話做,還倒人步定羅懷裡,你以為他會為你動心嗎?要是他看穿你接近他的目的……」

    「別說了!」她憤怒地瞪著那兩隻邪惡的眼,冉青的手下怎麼會是這種小人?

    「難道你想背叛冉大人?」

    「我沒有。」

    「沒有最好,冉大人不喜歡拖拖拉拉,你——」話未說完,他突然向前箝制住她,手圈著她的脖子。

    「你幹什麼?」她大叫,被他用力的拖了好幾步。「放開我!」

    「墜兒!」步定羅驚悸的叫著。他聽到了墜兒在密室說的話,打她絆了一腳時他就醒了,可是不知為何,他並不想理會,但仍忍不住跟了出來,不料就見著這幕景象。

    「定羅!」他何時醒來的?

    「別怕。」他擔心的跨前一步。

    「你最好留在原地別動,否則休怪我的手不長眼,傷了你的美人。」蒙面人一點也不擔心。

    「你可知道這是哪裡?」步定羅咬牙切齒的問。

    「就算是深宮內苑,那又如何?」蒙面人狂妄的大笑,對自己的身手極有自信。

    「別自以為是。」步定羅啐了聲,「你不過是想調查她的身份,難道幾日下來還不死心?」

    「你在說什麼鬼話?誰有興趣調查這丫頭的身份?我是來……」蒙面人邪笑,「探望步大人安否,怎知這丫頭三更半夜不在你懷裡安穩躺著,卻往外跑。怎麼?莫非步大人沒餵飽她嗎?」他輕佻的話語令墜兒惱羞成怒,真想割了他的舌頭。

    步定羅冷笑。甭再多問了,八成是冉青看他太閒,替他找事做。

    「既然閣下已經看過了,還牢牢抓著內人,豈不失禮嗎?」

    「尊夫人是我的護身符,還勞她送我一程呢。倘若有本事,你來追呀!」蒙面人挑釁的一笑,抱著墜兒跳上屋簷。

    「定羅,別過來!我不會有事的。」墜見朝他大喊。她的安危無虞,她擔憂的是步定羅一氣之下追來,到時不知會發生什麼危險,說不定蒙面人會乘機殺了他。

    這時陸續來了許多人,連徐念-也出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徐念-問。

    「賊!」步定羅簡單扼要地說,指節緊握得發白。

    順著他的目光,大伙全看到了屋簷上的兩人。

    「墜兒!」徐念-擔憂地叫出聲。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這個蒙面人為何要挾持手無寸鐵的墜兒呢?

    「不好意思,吵醒大家了,正好今兒個月色很美,不如你們賞月,而我和這丫頭先走一步。J蒙面人帶著譏笑道。

    「定羅、念-,別追來,我會安全的。」墜兒再次叮嚀。

    「我哪能容得下他在步府放肆?更何況你是我的女人。」步定羅斯文俊秀的臉龐染上殺氣,欲縱身而躍。

    「墜兒!」徐念-的小臉上盈滿擔憂,胸口一悶,連咳了好幾聲。

    「念絮!」步定羅回過頭,一個箭步上前,讓她順勢倒人懷裡。

    墜兒很高興步定羅有這份情義,但看到他慌張的呵護徐念-的同時,卻發覺自己的心也在咳著,而且咳出血來。

    「哼,我可沒興趣看你們恩愛。」蒙面人挾持墜兒飛掠而去。

    「大人,他逃了!」家丁叫著。

    步定羅驚望著沒有人的屋簷,四肢百骸彷彿被紮了針似的,疼痛啃蝕著他的骨髓,但他不能放著念絮不管。

    「我……沒事,定羅……」徐念-露出笑容,「你還等什麼?」

    「嗯。婉晴,照顧小姐。」他吩咐後,立刻追去。

    ★★★

    墜兒被帶到幾里外的竹林,深夜裡,竹林內的蕭瑟寒涼令人毛骨悚然。

    「夠了!放我下來!」她氣憤的用力推蒙面人。

    蒙面人將她放下。

    「我告訴你,我的使命不用你來提醒,若是找到不利於步定羅的證據,我會親自交給冉青,雞婆的你可以滾了。」

    「你說步定羅捨得下那個美麗嬌弱的姑娘嗎?或者,他會不顧一切的前來救你?」

    蒙面人心存不軌的挑撥離間。

    「不用你管。」她撇開臉,不想正視這個問題,但她明白他會擇誰棄誰。

    「既然他對你不專情,你又何必為他動心?」

    「我才沒有動心!」她的臉染上一抹紅暈。

    「別動氣,我只想提醒你別感情用事,否則到頭來你會落得什麼都得不到的下常」蒙面人嘲笑道,「他若有心,就看明天早上會不會突然想起你,來接你回去。」

    她鐵青著臉看他離去,竹林外還傳來他的笑聲及一聲「芙蓉鏡」。她忍不住打個哆嗦,明明是她提出要幫忙冉青的,但現在卻好像是個陷阱、是場惡劣的交易。

    她坐在地上無助的哭泣,這都是她自找的,不能怪任何人。

    芙蓉鏡在冉青手上,他答應會盡快回來接她,不過她不再渴望見到冉青翩翩的風采,她只想得到芙蓉鏡,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什麼人?」她恐懼地望向突然傳來怪聲的方向,驚惶的發問。

    「墜兒!」步定羅的身影快速的出現。

    熟悉的聲音讓她不顧矜持的奔向前緊緊的擁住他。但是她沒忘記剛才的談話,蒙面人的挑撥奏效了,她不能再累積對他的好感,否則她的不安就會更大了。

    「定羅……」她怯怯地凝視他,身子仍發抖。

    「他有沒有傷了你?」他嗓音-啞,將她的臉捧在手裡。

    「沒有。」

    「幸好!」他閉了閉眼,喘口氣,「把你嚇著了嗎?」他溫柔的低語,彷彿怕太大聲會驚動她。

    墜兒只是搖頭,淚水又決堤而出。

    「別逞強了,墜兒。」遇到這種事,有哪個姑娘家會不害怕?墜兒的身子猶在發抖呢!他心疼的吻去她的淚,然後不著痕跡的移到她誘人的唇。

    他一點一滴把溫熱傳遞給她。每吻她一次,他就越忘不了她的美好,像被施了魔咒般地渴望著她。

    今晚回到房裡時,他是壓住多少情狂才能柢擋她誘人的唇,故作冷漠地進人冷冰冰的密室,但是他再也克制不住了。

    縱使墜兒莫名的討厭他,他仍忍不住想攫取她的芳美。

    墜兒滿懷喜悅的埋人他的胸膛。

    「我不該留你獨自一人,令後你的房門外要加派人手守著才行。」

    她抬頭看他,看來受驚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對不起。」她對他有說不盡的歉意。

    「被抓走又不是你自願的,說什麼對不起?」

    「不是的。早上的事……是我太不懂得為你著想,我一直想向你道歉,卻說不出口,不止如此,還有……」她是奸細,是自願進來的。

    「我早就忘了。」他一笑。

    「你對我真好。」她靠在他懷中微笑,卻又想起一件事,秀眉不禁蹙起。「念-她沒事吧?」當他扶著不支倒地的徐念-,她還隱隱的嫉妒著。

    「應該沒事。」

    「你不確定?」她吃驚的抬頭。

    「念絮很擔心你,直推著我追來,現在她不曉得好些了沒?」

    是念-推著他追來,他才來的?她怎能嫉妒菩薩心腸的念絮呢?她的胸襟太狹隘了。

    「我們快回去,令晚我要陪著她。」墜兒由衷地說。

    「好,有你陪著她,我才放得下心。」他舒展眉頭道。

    他對念-真是疼愛有加。「為什麼你不親自陪她呢?只要你時時刻刻伴著她,她會更快樂。」

    「不,姑娘家比較細心,我一個大男人能做什麼?」

    ★★★

    一大清早,墜兒在徐念-身旁清醒,瞧那張蒼白的臉仍帶著滿足的笑,念-昨晚也是掛著笑人睡的,還說是因為有她作伴的關係。

    這樣的姑娘連她都不禁心生憐愛,步定羅肯定比她更加疼惜念-,但為什麼念-就是不肯與定羅拜堂呢?會不會是定羅求婚太不誠懇?

    古人三妻四妾十分平常,若她能與念素成為姊妹,她也毫無怨言,畢竟說起介人他們間的第三者,正是她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她目前妾室的名分也僅是掛名,她終究不屬於步府的一分子。

    昨晚折騰了一夜,定羅不知起床了沒?

    她走人大廳,找到了婉晴。「婉晴,定羅起床了嗎?」

    「大人比我還早起哩!喏,大人就在你身後。」婉晴偏頭看著她身後。

    墜兒侷促地回身。定羅令天的打扮不太一樣,他換下了慣穿的白袍,穿著一套普通的布衣,就似一般百姓的打扮。

    「早。」他微笑著走來。

    「早。你要出去嗎?」這不是廢話嗎?他每天都忙於公事埃「嗯。」不自覺的,他就是被她靈秀的秋眸吸引。

    「今天我想下廚做幾樣可口的小菜,等你回來吃」她已將當初開出的第一個條件忘記了。

    「今晚我不回來。」他又靠近她一步,親密的輕擁她的腰肢。

    「大人捨不得了。」婉暗和幾名家丁在一旁竊笑。

    墜兒不著痕跡的退了半步,才問:「有重要的公事要辦嗎?」

    步定羅微歎口氣,輕得讓人毫無所覺。她永遠將他排拒在外,就連想要多看她幾眼、記住她的芳香,她都吝於給予。

    「這次約莫要去十來天,甚至更久,我很想嘗嘗你親自做的美食,不過要等回來後了。」他惋借道。

    「這麼久?你一個人去?」

    「常榮去京城尚未回府,所以就我一個人。對了,為了防備再有惡賊騷擾,我已經加派人手保護你,你可以安心人睡。」

    就算有十個壯漢時時刻刻守在她房門外,都不及步定羅一個人來得讓她安心,而且她擔憂的不是這個,他即將一個人在外頭十來天,要是蒙面人跟蹤他,在途中起了衝突怎麼辦?

    「我得走了。」他走出大門,府內大部分的人都出來送行。

    他跨上駿馬,一改文弱書生的模樣,像個雄姿英發的騎士。

    步定羅再一次把墜兒的倩影烙印在腦海中,戀戀不捨的凝視她好一會兒。她此刻的微笑有些牽強,是不是也捨不得他?

    「墜兒,幫我照顧念-,好嗎?」府內還有另一個令他掛心的人。

    「別擔心,我會多陪陪她。」墜兒的笑容中夾著一絲苦澀。

    「謝謝」他得起程了。「大伙回去吧。」

    「等等,定羅。」墜兒奔到他身邊,抬頭看著他的臉龐。「小心一點。」

    步定羅看見她祈求的眼中帶著淚光,「回去吧。」他不再回頭的策馬離去,怕自己會承受不了離別的傷痛。

    「墜兒,大人都走遠了,別看了。」婉晴拉著她進門,她卻像被點了穴似的定在原地不動。

    「我想坐在這裡透透氣。」她坐在石階上,以手托腮,輕吁口氣。

    「不可以啦!這哪是姑娘家的舉止?」

    墜兒煩悶的抿抿嘴,充耳不聞。

    將有十幾天不能看到定羅,這讓她開始懸念起他。

    真的很糟糕,她懊惱的把頭放在膝蓋上。說好不容許自己對他付出情感,卻出乎意料的不能自制,明知道不能愛,卻又愛上了,她真恨自己。

    賭一賭吧!如果步定羅這一去能消弭她剛萌發的愛戀,她寧可辛苦的壓制感情,直到離開他的那一天,倘若下次再見到他,感覺卻更強烈,那麼她會排除萬難的去愛他。

    往後的日子她無法預料,但若是步定羅此刻出現在她面前,她會忘記時空的距離,用生命去愛他。

    「墜兒。」

    咦,是她對他的愛太強烈了嗎?她竟然聽到步定羅那柔柔的嗓音。

    「大人,你怎麼折回來了?」婉暗不解的驚叫。

    墜兒忙不迭的起身與他相對,怔仲了會兒,她嘴角上揚,忍不住的笑出聲來,眼角也不白覺的流下兩行清淚。

    「好久不見。」她抿抿嘴,對他笑道。

    「幾乎有三秋。」步定羅也笑了,他認真的道:「此去路途遙遠,可能要餐風宿露、跋山涉水,甚至還有盜賊騷擾,我不知道會有多少凶險在前頭等著。墜兒,你信任我有保護你的能力,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嗎?」

    「你相信我有能力帶給你幸運,讓你化險為夷嗎?」她俏皮地反問。

    「我很樂意試試你的能力。」

    「我也是。」

    兩人相視而笑。墜兒被拉上駿馬,他的氣息縈繞著她,這是她最愛的味道。

    「婉晴,念-就勞煩你了。」墜兒叮嚀著,心頭總覺得對念-過意不去,因為她霸佔了走羅。

    「我會的,你們一路小心哦。」婉晴依依不捨的目送他們離開。

    她在心裡想,大人好似比較疼愛墜兒呢!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