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薰羽打發完了客人,趁著空檔時偷偷的溜到倉庫門口意圖探勘些什麼風吹草動,耳朵在門上貼了許久了,卻遲遲聽不見一丁點動靜。怎麼的,兩人都睡著啦?
就在她苦等無動靜時,汀宇走了進來。方薰羽本來就憋得一肚子氣,再見罪魁禍首時整個人更是讓氣憤填得飽飽的,一靠近他便就開罵。
「我說你是怎麼搞的,世上的女人都死光了是不是?非得要跑來跟慕呈搶老婆,難得我們大伙都當你是朋友,你竟然連朋友妻都敢妄想,你還是不是人吶!」方薰羽先不分三七二十一,劈頭便是義正嚴詞的一頓。
「薰羽,你這話就不對啦,第一、孝堤根本就不是慕呈的妻,連情侶都不是,第二、如果你們真有把我當朋友,那你和以文就不該騙我,唬我孝堤和慕呈的關係。」如果說方薰羽的話是義正詞嚴,那麼康汀宇的反駁也是頭頭是道。
「這……」他知道了!方薰羽暗忖,「唉喲,反正他們現在不是夫妻以後也會是,這是一定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再說,我們是真的把你當朋友看,我們不也介紹一堆女人給你嗎,是你自己眼界太高看不上的,怪誰!」
「說到這個,我問你,你是怎麼知道那個人是我?」
「你當我們都瞎眼了不成,你偷瞄的功夫實在太差。」方薰羽照實說,想到之前剛認識他的情況,「對了,順帶一提,你的情書功力也不怎麼樣。」想到那些肉麻的情書她就想發笑。
「那是花店寫的,我怎麼知道花店的人會亂寫,那根本不是我交代的。」哦,那些情書把柄是他一輩子的羞辱。
「哦,是嗎?」方薰羽笑得賊兮兮的。
「你!算了,不跟你爭這個,孝堤呢?」
「不告訴你,哼!」
「哦,你也拜託一下,我康汀宇是什麼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康汀宇真是有口難言。
「嗟,難說、難說,這人心難摸、鴨噸難剝,我怎麼知道你這葫蘆裡還有多少壞主意?」
「唉,人說冷粥冷飯好吃,這冷言冷語就難受了,你怎麼忍心如此對我呢。」康汀宇落寞的低下頭,頻頻歎著。真倒楣,這甜頭嘗不到不打緊,現在可是走到哪都得碰釘子了,剛才是慕呈的利刃穿心,這會兒是薰羽的冷言譏笑,那要是再碰上以文那沖脾氣不知道又會怎樣了?唉,他怎麼這麼命苦啊。
「汀宇,你這臭小子,你到底在幹什麼呀!」
想人人到,以文的聲音不就來了嗎。
「我哪有幹什麼。」康汀宇可無辜了。
「還說沒有,阿崇親眼看見,親耳聽見,還有人證為憑,你還有話說?」
「我……算了,待會兒你們再自己問孝堤去,到時就能證明我的無辜了。」老天爺呀,拜託、拜託,你就讓慕呈那傢伙早點開竅吧,不然我大概會給以文亂棒打死。想他康汀宇真是「阿不倍」,被朋友誤會成這般。
「那孝堤呢?」屈以文問。
「問她。」康汀宇指向薰羽。
方薰羽對著倉庫甩了一下頭,然後使躡手躡腳的走到倉庫門口,屈以文和康汀宇也輕悄悄的跟進。
好一會兒……
「沒聲音啊。」屈以文說。
「噓!」方薰羽指頭擺在唇上,示意他們噤聲,「也許人家在——」她嘟起小嘴,兩手比了接吻的動作。
嗟,要真是這樣就好了,於是他們都不作聲的繼續貼在門上。
※ ※ ※
刁慕呈環著孝堤打開倉庫門的時候,未料到跌進來三個人。
「你們在幹麼?」
「沒事,沒事。」眾人尷尬的猛笑,並喃喃自語沒事、沒事……本來是沒事的,可是當康汀宇瞥見孝堤紅腫的眼睛時有事了。
「刁慕呈你對孝堤怎麼了,你居然把她弄哭了!」康汀宇倏地火起,從地上彈跳起身。
「要你多事!從現在起,孝堤是我的女人,你管不著,我可警告你康汀宇,你要再敢打孝堤的主意,我就把你剁碎了餵狗!」刁慕呈也不客氣了,想到這人自己還當他是真朋友,真是瞎眼了。
「慕呈,你誤……」古孝堤想解釋。
「誰怕誰,有種你就來。你要是沒本事讓孝堤幸福的話,你就別誤了她,她已經為你等了一輩子,夠了,不需要為你這種雜碎再浪費青春。」媽的,吵架誰不會,慕呈敢下挑戰書,那他也敢接。
「汀宇,事情不……」古孝堤想插話,卻屢被打斷。
「你才是雜碎,奪人所愛、搶人之妻,你這種男人憑什麼給女人幸福。」逢人且說三分話,不可全掏一片心,枉費自己全然信任他,當他就像是以文一樣的好哥們,如今這種背後被捅了一刀的感覺真教人抓狂。
「你又是憑什麼,你對孝堤根本就不珍惜,自己身邊的女人一個換過一個,你這種花心男人又算什麼,要論雜碎,你是雜碎得比我還徹底。」
「你根本就是嫉妒,你自己沒本事便眼紅別人的韻事不斷,沒用的男人。」刁慕呈狂吼回去。
「這種下流的事有什麼好嫉妒的,我還沒你這麼沒品!」康汀宇的聲音再壓過他的,場面愈發不可收拾。
「什麼叫下流,你這種不義的朋友才叫下流!」
「刁慕呈你……」
兩人你一來、我一往,愈吵火氣便愈大,出口的話更是愈難以人耳,屈以文的勸架一點作用也沒有。
糟了,怎麼愈說愈離譜,再這樣下去,這兩個人不用再一分鐘就會打起來了。「喂,解鈴還須繫鈴人,孝堤你得想辦法呀,我先到前面櫃檯去。」方薰羽帶著著急的心回到櫃檯,一邊結帳還一邊瞄著後頭。
「你們兩個別吵了,這都是誤會,你們……」古孝堤發現自己的聲音根本傳不進去他們兩人的耳朵裡,只好換個方法。
於是她板著面孔,走到他們中間,雙手抬起與肩膀同高、左右各頂著他們兩人,她什麼都沒說,就只是板著臉孔不說一句。
這方法很有效,一下子劍拔駕張的兩人都靜了下來。古孝堤看看左右,確定他們兩人都不再開口了,她才說話,「首先,慕呈你得向汀宇道歉。」
「為什麼,我才不……」刁慕呈本想反駁的話語,在看到孝堤難看的臉色後都吞了下去。
「你必須要道歉,你誤會汀宇了。」
「我……對不起!」刁慕呈心不甘情不願的,尤其是他在說完對不起後,汀宇那張得意的嘴臉,簡直讓人想撕爛它。
「哼!」康汀宇高傲的回敬他,一副-得可以。
「汀宇,你也要嚮慕呈道歉。」
「什麼!」康汀宇得意勝利的笑意在聽到這句話後凍僵臉上,「為什麼我也要向他道歉?」
「因為慕呈錯在前面,你錯在後面,所以你也必須道歉。」
「我……」看見方纔他的-樣現在移到慕呈臉上,康汀宇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願意……但,「好啦、好啦,……對不起!」他同樣回得不情不願的。
「好了,剩下的我們到前面坐下來談。」古孝堤像個老師交代著,人先走了過去,後頭的慕呈和汀宇就像是犯錯的學生乖乖的跟在老師後頭,吭也不敢再吭一聲。
屈以文看著這一幕覺得好笑又不敢笑,沒想到兩個平日生龍活虎的大男人,一碰上女人都成了這德行。
這孝堤,好樣兒,酷!屈以文心底佩服。
※ ※ ※
刁慕呈和古孝堤之間總算是撥雲見日,可是就在刁慕呈將情敵全數殲滅、兩人趨於穩定了之後,卻又有一堆蝴蝶在他們的愛情路上翩翩飛舞,而且數量是多的需要殺蟲劑的可觀。
真見鬼了,這年頭帥哥稀有,所以連中等而已的男人都這麼的吃香。不知道是刁慕呈真有如此優秀,還是現在的女人們都降低自己的標準。
而刁慕呈開始後悔自己以前的風光紀錄了。
在店裡,他一邊瞄著孝堤的反應,一邊思量著如何打發這位想吃回頭草的小薏。
「喂,慕呈和那女人未免聊太久了吧,你要不要過去?」方薰羽盯賊般的瞅著慕呈和那女人。
「不用,我相信慕呈自己能解決的,這是他的事,我毋需過問插手。」古孝堤依舊是老神在在。
「什麼他的事、你的事,你們現在不同了,他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就是他的事呀,你沒瞧慕呈直瞅著你,也許他就是需要你的幫忙呀。」方薰羽太瞧不慣孝堤的無所謂了,這女人應該要有醋勁的。在愛情領域裡,這麼冷靜的女人通常都會出問題。
「你的話沒有錯,但是我仍希望給他一點空間,況且慕呈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他能解決這些的,要是他連這些小問題都解決不了,那他就不夠資格成為一個女人的終生依靠。」古孝堤睨嚮慕呈的方向,「終生依靠」四個字是很令人震撼的字眼,還記得之前她曾說過要警告慕呈的老婆,說慕呈貪睡的缺點不足以成為一個好丈夫,而如今,自己居然就是那個女人。
見孝堤偷瞄慕呈的次數,方薰羽心裡偷笑著。什麼不在意,原來只是嘴上說著好聽啊,她就說嘛,哪有女人不喝醋的,除非她心裡沒有愛。「孝堤,這男人是不能用女人的標準來衡量的啊,女人是感性動物,男人是感官動物,女人用理性,男人用獸性,這是不能混為一談的喲。」
「是,小女子受教了,瞧你這位愛情大師分析得頭頭是道,多分點時間來想想你和以文的事吧。」古孝堤收回她的目光。
「我和以文哪有什麼事?」方薰羽不知不覺的紅潮襲上耳根。
「沒事嗎?那怎麼最近以文家都不回,就窩在你那。」
「唉,看片子看太晚了,又不是頭一回了。」方薰羽假裝對著乾淨的杯子抹抹擦擦的。
「哦,這樣呀,那你們就多看些片子吧,看到什麼好片再告訴我。」
「嗯。」方薰羽心中暗歎,什麼嘛,還不都是你們這對傢伙,談個愛情搞得亂糟糟的,害我都受了不良影響,成天也胡思亂想一堆。唉,前天夜裡,到底她和以文看了什麼片子,她根本一點也沒印象呢。
※ ※ ※
「請問古孝堤是哪位?」
早上十點,店才剛捲起鐵門,連燈都還來不及開,一位身著灰色套裝,看來精明能幹約四十有餘的中年女人便上門找孝堤。
古孝堤和方薰羽一見女人的來意不善都有了底了。
「我是,請問哪位?」
「你就是!」女人搞定了對象後,不客氣的朝孝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身都打量了數遍,態度是輕薄而不尊重的。
方薰羽見此更是站在孝堤的身旁,活像是捍衛小雞的老母雞,生怕這女人有什麼不利於孝堤的舉動出來。
「好,算你有點魅力,沒浪費我這張紙。」女人自言自語的從她的皮包內拿出準備好的支票簿,一打開使撕下第一張,「拿去,以後別再糾纏刁慕呈了,他是我女兒要的男人,沒你的份。」女人霸道的下命令。
「啊?」
來不及孝堤有所反應,方薰羽一聽女人的要求,馬上耐不住的吼了起來,「喂,老巫婆,你當你是誰,現在是民國,不是清朝時期,你少耍慈禧太后那套,信不信我拿掃把轟你出去。」
「沒教養的女人。」女人用斜眼睨了薰羽一眼,便冷哼一聲,一副懶得理你的調調。
「你!」
古孝堤拉著了薰羽的手,示意她別動氣。
女人見古孝堤的反應當她是怕了,於是頭抬得更高了,出口冷言道:「還是你聰明。」
古孝堤的腦袋迅速轉了一圈後,分析出第一個動作得先知道對手是誰。
「你女兒是……」
「李彤宜。」
是她,在貓空跺腳走人的那一個。嘖嘖,原來她的個性是先天遺傳加後天努力的。瞧瞧這母女還真都是一個樣。古孝堤在心裡嘲笑著,而方薰羽則是不客氣的說出兩人的想法。
「有其母必有其女,還好你家兩個男人沒得你的真傳。」方薰羽不屑道,看了李家女主人是這到德行,她更是將李家二公子三振於她的世界外了,有這種婆婆是挺嚇人的。
「哼!要你多嘴,沒見識的丫頭!」
「你這死老太婆,你才是沒見識沒知識、沒水準,外加缺德有餘的老巫婆,你給我滾出我的地盤!」方薰羽當真推著那女人走。
方薰羽的「恰北北」讓那女人是一陣的吃驚,她畢竟是養尊處優慣了,一向都是命令人的那一個,如今她被個少她一半年歲的女人凶著走,實在是嚇了一跳,顏面盡失。
「你……你……你干……嘛,欺負人吶!」女人邊撫胸口。邊瞄著外頭車上的司機,希望有人可以進來為她撐腰,豈知車上的司機意在打吨。混帳,回去非得把他開除不可。她在心中暗忖。
「你見鬼了,是誰欺負誰!」
「薰羽,別這樣。」古孝堤拉住了薰羽的動作,否則眼看那女人就要跌個狗吃屎了。
「瘋女人、瘋女人,像你這種女人準是一輩子嫁不出去!」女人見古孝堤的和善及阻擋再次挺直了身軀,驕傲的開口罵方薰羽。
「是嗎?信不信我就嫁到你家給你瞧!」方薰羽氣不過,賭氣的說著。就在這時,這個突起的念頭真的閃進她的腦海。
「你別作夢了,我們家的男人我又不是沒生眼睛給他們,他們要會看上你,我就叫你一聲媽!」
「好,這你說的!」女人的這句話,更加堅定了方薰羽剛興起的念頭。死老太婆,我就等你叫媽。
古孝堤見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她拿著支票還給女人,希望事情早早了結,送走她。
「這位太太,這你拿回去吧,我不會收的,感情的事要能用金錢衡量,那早就沒人希罕它了。」
「怎麼,嫌不夠?」
「我說了,金錢是不能衡量感情的,男女之間真要牽扯上錢字,除非是肉體交易,而令愛及夫人竟習慣這種方法,我這外人是無置喙的餘地,但很遺憾我們的價值觀有異。」古孝堤冷靜的回答他。
「是呀,你們要當妓女,可別拉我們孝堤下水啊。」
孝堤原是冷靜的拐著彎暗罵她們母女,但方薰羽怕這老女人的智商太差,索性直接幫她翻譯。
「你!你們兩個可別給臉不要臉,我們可是功夫世家要什麼不怕沒什麼,你這女人竟如此的不識貨。」
「是呀,就是不識貨呀,否則怎會你們李家大公子三番追求,孝堤都放不進心坎裡呢,唉,我們就是不識貨呀。」方薰羽就是看不慣這女人的嘴臉,忍不住和她鬥起來。
「什麼,淵何喜歡她!我怎麼不知道?」女人吃驚著說。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我就等著你叫我一聲媽,咱們走著瞧。方薰羽在心中打賭。
「李夫人,不送了。」古孝堤推開玻璃門送客。
「哼!」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李太太,偏又辭窮的想不出台詞,只能當場撕破那張人家不要的支票,然後冷哼一聲高傲的走人了。
「幹什麼呀,要走了,還留下垃圾!」方薰羽見了一地的碎支票,心有不甘。一大早的連開市都還來不及就給人觸霉頭,那今天肯定是不好過了。於是她撿起一地的碎支票走向已坐上黑色賓士的女人。
幸運的是這女人的車窗還沒搖上。
「喂,把你的垃圾一塊帶走!」方薰羽飛快的將紙屑丟進車裡,然後跑步離開。「耶!舒服了,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她高興的說著。
「你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畢竟她是長輩,而且是基於愛女心切。」古孝堤看著已揚長而去的車影說。
「長輩有什麼了不起,這種長輩一點也不值得人尊重,更何況她愛女心切的方法也不對,這是殘害,殘害一位無辜的女人,進而殘害了某位可憐的男人,再來是傷害到一個和諧幸福的家庭,更甚至如果她繼續用這套方法教小孩,那麼就造孽更多了,到最後還會危害到整個社會,造成社會的敗壞,這很嚴重的,難道我們要允許這種不良的示範及教育延伸到我們的下一代嗎?」
「你都搬出整個生物鏈循環了,我還能說什麼。」古孝堤不敢再談話,生怕她會搬出更多大道理。
「我告訴你,這還不算什麼,還有更過分的在後頭呢,我準備讓她叫我一聲媽。」
「什麼,難道你想……不要吧!」
方薰羽嚴肅正經的點頭,「有仇不報非薰羽,就是要了。」
※ ※ ※
夜裡,刁慕呈靠著孝堤房裡的窗台看著對面,這樣的動作從小到大不知道已是第幾遍,只不過這回和他對面相看的人就在他的身旁。
「對不起,最近讓你不得安寧。」刁慕呈的語氣裡有著滿滿的內疚。
「對不起什麼?」古孝堤和他一樣的動作靠在窗邊,玩著面前的紫芳草,她的問話其實是多餘的,她知道薰羽一定有打電話跟他小報告今天的事。
「我是……那些女人,今天還讓你受委屈了。」刁慕呈這才悔不當初,雖然他和那些女人都沒什麼。但是孝堤可是一路看著過來的,尤其現在居然還影響了孝堤的生活。
「哦,你都解決了不是嗎?」古孝堤談談的說。她是很想開口問他怎麼解決這些事,可是她告訴自己,聰明的女人是不會這樣的。
「對不起。」
「怎麼啦,一直對不起幹麼,我們認識又不是只有一兩天,我會跟你計較這個嗎?我信任你,絕對信任你、你就別再抱歉寫在臉上,把對不起掛在嘴邊了,這樣擔憂的你,我都快認不得了,你以前的自信哪去了。」
「唉,就如汀宇說的,我的自信是我的一大致命傷,要不,我不會到現在才找到你。」刁慕呈說出自己滿心的後悔。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同樣的,你的自信是優點也是缺點,就看你怎麼運用,不過,我倒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有自信、神采奕奕的刁慕呈。」
「謝謝。」一瞬間,刁慕呈心裡漲滿了感動,孝堤的善解人意更加引發他的自責。為什麼以前都沒想到要珍惜孝堤的好呢?她和他天天相見、日日相處,他竟不知道自己尋尋覓覓的佳人就在咫尺。
刁慕呈側過身體從孝堤背後環繞住她,然後在她的頸上輕輕的一吻。
「我們多久沒在這裡看到艷麗的紅霞了?」
「好久了,自從我們都離開學校後。」古孝堤一畢業就和薰羽開店了,服務業的時間讓她都要忘了夕陽的長相了。
「是呀,天邊的群山依舊相拱,落日紅紅、暮色蒼蒼,一天又一天,這一切似乎都沒變,我們每天都在如此美麗中生活,只是久了便容易忘記它的好。」就像……我對你的感情。刁慕呈內心醒悟著。
「怎麼了?」古孝堤感受到了慕呈的安靜。
「沒什麼,只不過覺得我太幸福了。」
「我也是。」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搬到對面去?」刁慕呈和她凝望著對面自己的房間。
古孝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反而笑語嫣然的說道:「你這人這麼會睡,本來我還為你未來的老婆不能用腳泡牛奶而同情,沒想到,那個人是我。」
「這……給我一點時間吧。」
給時間幹麼?古孝堤覺得奇怪,可是她沒有再問。
※ ※ ※
一連數天,刁慕呈為了孝堤的一句話,強迫的訓練自己在半夜要有風吹草動就能警覺的機警,可是在他隔壁的孝堤卻也因此而遭殃。刁慕呈的鬧鐘先叫醒的不是他,而是正好睡的孝堤。
不過效果還是有的,刁慕呈從鬧鐘響了五分鐘到現在不用一分鐘,誰說他沒進步呢,他的進步是「聽」得見的,教人不得不佩服愛情力量的偉大。
只是兩人夜裡的輾轉反側導致白天都是無精打彩樣,讓屈以文和方薰羽以為是這兩人晚上干太多壞事去了。
這回,孝堤又打了一個哈欠,方薰羽便再也忍不住的要一「虧」好友了,別怪她專找朋友的麻煩,實在是生活平靜的她,已感到無聊到要焚琴煮鶴的地步了,所以朋友便成了她生活的調味劑,再說,她也是好意嘛。
「喂,我知道你們小倆口現在正是濃情蜜意甜得很,不過……晚上要沒事的話就早早睡覺,過度縱慾對身體不好哦。」
「縱什麼欲?你腦袋又亂裝什麼『歪哥』思想。」
「唉喲,我們都好朋友了嘛,這事不用害臊啦,反正這是遲早的。」方薰羽擠眉弄眼的,笑得一臉奸詐。
「你不要淨想些五四三的好不好,我這是被慕呈害的。」
「我知道,這當然是他害的,不會有別人的。」
「不是啦,我是說,慕呈這幾天也不知道在幹什麼?晚上房裡的鬧鐘響個不停,一晚固定響三次,而他那個人睡著了之後,哪聽得見聲音啊,那鬧鐘響個老半天把我吵得不能睡。」古孝堤半夜被吵得有點吃不消了。
「他不是不用鬧鐘的嗎?」
「對呀,我也覺得奇怪。」古孝堤又倒了一杯咖啡,這已是今天的第四杯了。
「你沒問他?」
「一直忘了,哈……」誰說咖啡可以提神的,她的哈欠都要破百了。
「一來就看你打哈欠。」屈以文一來便見孝堤的無精打彩。
「以文,你來得正好,也許這事你知道。」方薰羽向以文打探消息。
「什麼事?」
「就是慕呈最近晚上用鬧鐘的事,你知不知道?」
「這呀,唉,還不是為了要訓練自己成為一位新好男人。」屈以文據實以告。
「什麼意思?」
「為了讓老婆有用腳泡牛奶的權利呀。」他把慕呈的計畫抖露了出來。
「啊?什麼呀?」方薰羽有聽沒有懂。
可是古孝堤明白了,她全都知道了,原來,慕呈是為了她的一句話……原來,他說的時間就是這個。
※ ※ ※
刁慕呈和古孝堤同年同月生,他才大孝堤六天而已的時間,所以兩家感情好的鄰居便也都合著一塊辦慶生。一年在刁家開派對,一個在古家玩通宵,反正是輪著來。
而兩位主角更是從幼稚園起,便有了交換禮物的習慣。
每年要是日子近了中秋,便知道傷腦筋的時候到了,因為一年一次的交換禮物,對他們而言是件大事,不能馬虎,可是……明知道對方什麼都不缺才是教人傷腦筋的。
夜裡,方薰羽在古孝堤家過夜,兩位小女人太久沒這樣一夜長談了,可是今天的房間裡,古孝堤低頭搖著筆桿,方薰羽卻躺在地板上看新出爐的小說,兩人不太有交集的樣子。
「薰羽,書先放下,你幫我看看這些名單上,哪樣東西適合送慕呈?」
「都可以呀。」方薰羽看也沒看便下了結論。
「你認真點啦。」知道她是懶得動了,古孝堤乾脆將紙張橫在她的書前,「看,哪樣好?」
方薰羽這才放下書,把孝堤拿紙的手提開了二十公分的距離好看清楚。
「西裝、音響、手錶、電腦、釣魚用具、健身器材……這些東西他都有,他是一樣也不缺呀,送這些幹麼?佔地方又礙事。」
「就是這樣才不知道要送什麼呀,你快幫我想想。」
「急什麼,還有一個月呀。」方薰羽再拿起小說用功。
「一個月很快就到了,我不要到時又胡亂買買湊數,我希望能送一個他喜歡的禮物。」古孝堤拿起名單繼續想著。
「唉!有了,我知道他喜歡什麼了。」方薰羽興奮的從地板上彈坐起來。
「什麼?」
「你呀,他喜歡你呀,那就把你包一包送他好了。」
「什麼咧,我還以為你真有什麼好點子,別鬧了。」
「誰跟你鬧,我是說真的,你就把你送給他不得了。」方薰羽張著盈盈大眼說著,見孝堤的不以為意,她再接道:「這個禮物最好了,包管他作夢也會笑。」她想著孝堤純白一身、白紗醉人的畫面。
而習慣了薰羽玩笑的古孝堤,卻是想到自己被繽紛的包裝紙包成四四方方從盒子起身出來的模樣。天啊!她才不會去做那種事,這種蠢行為不止是夜裡慕呈會被笑醒,就連他老弟也會譏笑上一年半載不停歇。不行,這種連幼稚園小朋友都不見得會做的事,她古孝堤怎能立榜呢。
「如何,就這麼決定好不好?」方薰羽閃動著眼裡的光芒問。
「不要。」
「為什麼不要,挑禮物是件麻煩的事,要是你把結婚紀念日和兩人的生日合併,那這樣一來你不是就省掉一樣麻煩了嗎,既省時又省錢,更可少掉苦惱時間,仔細算算,要是一樣禮物加一次的慶祝估計約花費一萬塊,那兩個人就兩萬塊了,這樣以此類推,和慕呈一輩子走下來就可以省下約一百萬左右的經費,哇,很可觀耶。」方薰羽數著指頭,大聲的叫著。
「慢著,我給你搞糊塗了,你是說,我的禮物就是選在生日那天結婚?」
「對呀,你那天白天就穿得美美的,晚上再穿得少少的,這就是最好的禮物啦。」
「哦,對不起,我剛誤會你的意思了。」怎麼差這麼多……古孝堤心想。
「這麼簡單還會誤會,不然你是想成什麼?」方薰羽搞不懂這麼簡單的事,孝堤還會想錯。
「沒……沒有啦。」
「那你到底意下如何?」
「這……可是慕呈又沒有開口說。」古孝堤吶吶道。
「都什麼年代了,這種事非得男人開口才能算數嗎?反正你愛他、他愛你,他有心、你有情,這還不夠嗎?」
「可是,婚姻大事……」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啦,你這人就是什麼事都得面面俱到。那好吧,我就雞婆當到底,這事就交給我辦吧,包你一個月後嫁出去。」方薰羽自信滿滿的擺出職業媒人的架勢。嘿嘿,開花了、開花了,這樁姻緣總算要有結局了,現在就差這臨門一腳了。
※ ※ ※
昨兒個晚上,方薰羽開心的和孝堤嘀咕到十年後的畫面,然後終於在午夜兩點多的時候帶著美夢入睡,但怎知,她才剛合上眼,就被隔壁的鬧鐘吵醒,一連三次,氣得她想K人。
一大早,聽見鳥叫聲了,感覺到溫度的變化了,方薰羽終於痛苦的撐著沉重的雙眼及軟趴趴的身軀爬到窗台邊,她從勉強撐開的眼縫中,瞄見了慕呈正精神奕奕的在做早操,看見他的好精神,她簡直想吐血。
「刁慕呈啊!」方薰羽咬牙切齒的叫著他的名字。
「早呀,薰羽。」
「早你的頭啦,你這隻豬!」
「怎麼了,一早就開罵,昨晚沒睡飽?」他招誰惹誰了,一早就討罵。
「廢話,你的鬧鐘響了一整夜,睡得著才有鬼!」
「真的,吵到你們啦,你們有聽見?」
「廢話,你那鬧鐘幾乎把全社區的人都吵醒了,就你沒醒!」方薰羽故意誇張化。
「怎麼會?我有聽到啊,我還起來把它轉到下一個時間……」
「你有病!」沒想到愛情症候群裡還有「自虐」這一項,「慕呈,你要是真的為了孝堤好,那就不該拖孝堤一起陪你受罪,你知不知道孝堤已經好幾天沒睡好了。」
「真的!孝堤怎麼沒說?」他為怕鬧鐘吵到她,還特地放在棉被裡,原以為……
「她會說才怪,她知道你是特地為她才這麼犧牲睡眠改變習慣,她還感動得痛哭流涕呢。」想到孝堤的反應,方薰羽不禁搖頭。嘖嘖嘖!可怕的自虐二人組,要是她以後談愛情,她才不要像他們兩個—樣的白癡呢。
方薰羽伸著懶腰、打著哈欠離開窗邊。
「起來啦,和慕呈說什麼?大呼小叫的,在一樓就聽到你的聲音。」盥洗乾淨的古孝堤走進房間。
「沒事啦,補說些昨晚沒說到的夢話,哈……」哈欠不斷的方薰羽便搖搖擺擺的晃著身子找廁所去了。
為了讓這社區的夜晚有個安寧夜,方薰羽決定非得盡快把兩人送作堆才成。唉,看哪,她小女子的責任多麼的重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