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芳茶香’就是這了吧?”一個身著休閒衣褲、身高體壯的男子,站在書店門口看著招牌說。
“可是她今天休息!”另一個一樣高大但略顯斯文的男子,帶著遺憾口吻回道。
“會不會是撞得太嚴重,出事了?”
“可是,聽小妹說,她只是車撞歪了而已。”
“她的話能聽嗎?那個任性的丫頭!”
“不然呢?”
“她上頭寫後天就開始營業了,那就後天再來了。”
“只能這樣了。”
於是兩人在店門前徘徊了一陣子,便坐上黑色賓士揚長而去。
※ ※ ※
八通關古道系本省僅存的隘道,早年亦是台灣高山中著名的一景。它隱於靜謐的山林間已有百年多的歷史,近年來隨著古道的探勘者多了起來,它才再度展現其神秘面紗。
遼闊的草原、壯麗的景觀,吸引了愈來愈多不辭辛勞的游客,來此一睹其風采。沿著古道一路行上,除了會有清新亮麗的白色花海外,還會經過一處斷崖、兩座瀑布,都是八通關的引人之處。
如此的盛景,怕是再累都值得的了。
刁慕呈和屈以文大步步上山頂,當他們到達觀高位置,也就是觀賞菊花的最佳景點後,時間已是不早。
晚上這裡沒有旅館可住宿,工作站及樂樂山屋、八通關山屋等都是無人管理,所以必須自備食物和睡袋。
刁慕呈的睡功向是無人能及的,只要他睡著了,不到七點半是雷公也叫不醒,可是這一晚他卻一連醒來數次,起初是因為他感覺身邊有東西一直在磨蹭著,勉強的睜開眼睛,發現原來是原先喊熱沒把睡袋拉鏈拉上的孝堤,此刻卻冷得在他懷裡抖著。為了不吵醒她,他便直接把睡袋張開當被子給她蓋上了,可是,不知怎麼搞的,就從這次醒來後,他便陸續醒來,為的都是看她被子有沒有踢掉、有沒有凍著。這對他而言,可真是破天荒的大奇跡啊!
刁慕呈入睡前的最後一個印象,是他干脆把孝堤摟到了懷裡,此後,他便安穩的入了夢鄉。
古孝堤在感覺到有股溫暖的氣息傳送進她的身子後,便也停止了掙扎,舒服的輕輕呢喃了一聲即沉沉的睡去。
※ ※ ※
夜裡刁慕呈夢到了他前陣子作的好笑春夢,而且場景都一樣,他仍是找不著桿子掀頭巾。
但這回他不會再讓他的新娘子逃掉了,於是卯足了勁的抱緊她,而意外的是他的新娘子也沒有逃。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感覺很熟悉,就像是……痱子粉的味道。
看來他這位新娘跟孝堤還有共通點,他記得孝堤最愛擦痱子粉了,她雖有七、八罐不同牌子的香水,可是她最愛擦的卻是痱子粉,她說痱子粉的味道最好聞,而且感覺很舒服、很清爽,沒有黏膩感。
沒錯,這味道真是好聞,尤其是在他的新娘身上,這感覺一點也不像夢,不單是味道,還有這抱著她的觸感,她的肌膚是那麼的平滑細致、柔軟有彈性,一切都真實得像是活生生的。
這是老天給的禮物嗎,還是月老給他的暗示?他打小至今韻事不斷,但就是還找不到一位理想的攜手伴侶。
這個新娘子就是他白首到老的另一半嗎?那他可不能錯過了。
刁慕呈小心的將他的臉頰輕輕的游移到她的耳邊、再緩緩的、細細的從她的耳根旁吮吻到她的紅唇,他在輕輕的點了一下她的唇瓣後,才張開燒灼熾熱的眸子。
從蒙了層霧氣的視線,到愈見清楚的影像,是短短的時間,待看清眼前的容貌後,他的心頭是猛不覺然的一陣緊縮。
孝堤!他的新娘子是孝堤?
刁慕呈嚇得身子抖了好大一下,在他的鼻尖彈離了孝堤的鼻尖後,他才驚覺到場景的不一樣。
他花了四秒鍾的時間,想起了自己身處何處。哦,原來是夢。
“唔……”古孝堤頓時失去溫暖的依靠,她縮著身子低喃著。
她的冷瑟動作讓刁慕呈又拉回了注意力,他趕緊將被子幫她披上。孝堤本能的找到了方才依靠的溫暖,她一下子便又鑽進他的懷裡。
而刁慕呈的腦袋在還來不及下任何指令之前,他的手已經將孝堤圈進他的懷裡。他這是在乎麼?這樣……合宜嗎?
他低頭靜靜的瞧著孝堤,從她平穩的呼吸可以知道她睡得仍甜。他忍不住的將她的一頭不規矩的短發,撫向同個方向,然後,滿足的閉上眼睛,將自己的下巴靠著她的頭。
慢著!剛說什麼來著?滿足的!
滿足!見鬼了,這是什麼形容詞。刁慕呈唉的再睜開眼,張著斗大的眼眸怔忡著方才腦袋突生的奇想。
他和孝堤,是不可能有任何不純潔或一絲暖味感的才對,他和她的感情那麼好,好得像兄妹、像家人,像是……超級的女朋……女的朋友!對呀,他們倆一切的親密行為都是那樣的……哥兒們,對!哥兒們,這樣無邪的交情,他要是想偏了,豈不是污蔑了這段感情了。
嗟!方才大概是自己剛睡醒,腦袋不夠清楚,才會有那麼一絲絲的雜念產生。或許,他是在可惜夢裡又未能見著他的新娘子吧。所以搞混了這種奇妙的關系,也許吧!刁慕呈腦袋混混沌沌的,抱著孝堤又沉沉的睡去。
※ ※ ※
一早,古孝堤勉強撐開了一下下眼皮,感應到強烈的光線刺來,知道已是天亮的訊息……
“哈……”再閉上眼睛,輕輕的打了個哈欠,准備再溫存一下便好起來了。她調整了一下姿勢,找到溫暖的源頭方向後,她便緊巴著不放。
唉,都什麼天了,氣溫還這麼冷,在家睡就這樣了,那在外頭還得了。“哈……”古孝堤再打了一個哈欠,腦袋混混沌沌的。
躺了好一會兒,待她意識清楚了點之後,她感覺到鼻尖附近,一直持續一股氣呼向他,讓她的發絲一下一下的擦著她的鼻子,癢死了,這是什麼東西?
古孝堤遲疑的張開眼睛,看見的是一對緊閉的眸子,眸子以下的鼻子和她的鼻子並排著,那就更別說她的唇和對方的就差一公分而已的距離了。這是……夢嗎,古孝堤張大了眼睛一眨一眨的要確定現在的情況。
這是誰?古孝堤把頭往後退些,拉開距離後,她看清了那是慕呈。
慕呈!他怎麼會和她睡一塊?而且還是這麼的……天呀,還是她自己巴著他不放呢!
這一刻,她終於完全醒了,想起了自己身處何處,這不是她的房間。她再轉頭,看見薰羽就睡在她旁邊。是了,他們現在是在八通關……
可是,這是怎麼搞的,為什麼她居然是粘著慕呈的,她自己的睡袋卷在腳下,身子卻縮在他的懷裡。
這……她和他……這……這一幕沒人看到吧?
古孝堤深感不妙的,猛一彈坐起身,緊張的望著周圍。現場一排七個人,除了她以外,每個人都還在作夢。
還好,還好,沒人發現……呼!她幾秒前的緊張,突然就這麼的放下來了。
看看表,八點多了。咦,奇怪,慕呈一向七點半就會起床的,怎麼今天失靈了。
算了,大概是睡外面所以不習慣吧!不吵他們,她自己先出去溜溜好了。
就這樣,古孝堤自以為什麼事都沒有的在那裡過了兩天。
其實只是大伙都心照不宣罷了。種了二十多年的種子只見綠意不見開花的燦爛,沒有豐碩的果實,算是可惜了。這回,看來是終於擠出個花苞來了,他們就不信這花苞開不出美麗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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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大伙從八通關口來後,古孝堤便一直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她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彌漫著一股神秘,聞起來像是春天的清新,但是又覺滲了股曖昧。這原因出自何處,她一直不知道,但是,直覺告訴她,這事絕對與她有關。
直到今天她在店裡接到一通電話,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她自以為沒人看到的事,別人都早知道了。
“大嫂,我們家老大有沒有在你那?”
“對不起,你撥錯了,我這是書店。”古孝堤就要掛上電話。
“沒錯呀,大嫂,我是阿崇啦,你聽不出我的聲音啊!”
“阿崇,是你呀,那你發什麼神經,你叫誰大嫂!”她斥責電話那頭的阿崇。
“哎呀,這遲早的呀,你能坐上這老板娘的寶座可真是眾望所歸,一點也不意外,我們就等著喝你們的喜酒了。”
“你少在那亂胡扯,這詞兒你同薰羽說去,她比較適合。”她不想在這話題上抬槓。
“哎呀,你們兩個都適合,一個蘿卜一個坑,少不了她一份也缺不了你的。”
“阿崇,你再胡說,我就真要掛你電話了。”
“大嫂,別這樣嘛,你一趟八通關之行,我們都看到了進步,這可……”
“你們看到什麼?”古孝堤猛一陣的霹靂劃過她的腦袋。
“看到你們恩愛呀,其實這沒什麼的啦,反正是遲早的事嘛,你和慕呈是天生一對,應該是在一塊的,這是大家都看好的,喂,你在聽嗎?喂,喂……”
古孝堤不自覺的把話筒垂落,心裡警鈴大響拉著警報。看到了,他們全都看到了!怎麼會?
“孝堤,你怎麼啦?臉色這麼難看。”方薰羽看見她如見異形般的驚嚇,關心的靠近她問。
聽見她手上的話筒傳來喂聲不斷,方薰羽接過話筒,“喂。”
“喂,我是阿崇啦。”
“阿崇啊,你跟孝堤說什麼,怎麼她變得一副癡呆樣。”
“沒有呀,我就說一個蘿卜一個坑呀,我……”完了,大嫂生氣了,他的印象裡她是少有脾氣的。
“一個蘿卜一個坑?什麼意思?”
“沒……沒啦,我只是想問慕呈有沒有在你們那?他的手機收不到訊號。”
“沒有耶,今天還沒看到他。”
“哦,那你看到他,再麻煩你跟他說一聲我找他。”
“好,拜。”掛上電話,方薰羽拿著話筒敲著孝堤的頭,“魂吶,回來嘍。”
“薰羽,我問你,我們……呃……”
“什麼呀,瞧你這副正經樣,怎麼說話也結巴了?”
“呃,我是想問你,我們在八通關的時候,你……你們……有沒有……呃……”
“什麼啦?我是直性子的人,你這樣說話,我很受不了耶。”方薰羽聽她這麼說話,連呼吸都困難了,感覺一口氣哽著那喉頭,難過極了。
“我是說,我們晚上睡覺的時候,你有沒有……有……看到……”奇怪,她不是一向自認坦蕩清白的嗎?怎麼這回竟覺得臉紅了起來,好似自己內心都不覺得這是尋常無奇的事了。
完了,自己都不覺得清白了,那要別人怎麼看她呢!
睡在一起,沒什麼了不起呀,她和慕呈從小到大,都不知有幾次這種經驗了,他們哪一回露營不是睡一塊呢,可是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發生啊,那怎麼就這回心裡鬧起了別扭,這從何來的,什麼道理呀!
“喂,我還在等你的下文呢?你是歸納完畢了沒?”方薰羽都已經利用這時間送出兩杯薰衣草茶了,回來卻還見她同副德行。
“呃,我是說……這……”哎呀,到底怎麼說好,如果說要直接厘清她和慕呈之間沒什麼,那這豈不更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可是若不作澄清的話,直接問薰羽有沒有看到什麼,這又代表了自己的在意。這……怎麼說才好,還是就干脆不理這事,別管旁人怎麼說,反正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不都是習慣了嗎?
“喂,你今天吃錯藥啦?”
“對呀,我也這麼覺得,我最近有點錯亂。”古孝堤甩甩頭,試圖揮去這些天來干擾她冷靜的奇怪念頭。
“怎麼了,夜裡沒睡好?”
“是呀。”
“在自己家裡睡覺是最舒服的一件事了,這樣也能沒睡好,是不是……少了溫暖的懷抱?”方薰羽沒預警的,一針便扎進孝堤的痛處。
“你胡說什麼呀?方薰羽。”
“說實話嘍。”她一副輕松道。
“你看到了!”
“那當然,這麼難得的畫面,我要是錯過的話,那我會飲恨一輩子的。”而且是連著兩個晚上。
“那你沒跟以文說吧?”
“我當然不會跟他說。”
好佳在。古孝堤暗自慶幸著。
“因為他也看到了,用不著我多話。”
“什麼!他……你……”這就是了,難怪這些天老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就是這原因。“那以文沒跟慕呈多嘴吧?”
“用不著……”方薰羽笑得很壞,擠眉弄眼的。
“用不著?什麼意思?”古孝堤有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因為慕呈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知道呀,不用別人跟他說。”第一回瞧到孝堤這麼滑稽的癡呆樣,方薰羽暗笑在心裡。
沒錯,人說愛情裡的人都是傻瓜,沒一個聰明。說得真好,方薰羽贊同的想。
“啊哈,真准,咱們的曹操不就來了嗎?”方薰羽指著門外的方向。
順著方向看去,就見慕呈朝裡頭走來,古孝堤頭一回有想在地上鑽洞的沖動。她失常的直沖洗手間而去。
“唔!要開花了。”方薰羽見孝堤此等怪舉,心裡覺得賞花日期已有眉目。
“孝堤怎麼了,看她用沖的,人不舒服嗎?”刁慕呈未進門之前就見孝堤用沖的奔向洗手間方向。
方薰羽沒注意他的問題,她瞄了一眼他背後跟進的“泡面”小姐,答非所問:“約會啊?”
“我們剛一起吃飯,給我們來點清腸胃的飲料吧。”說完,刁慕呈便和菁菁到旁的沙發坐下。才坐下,他想到什麼似的,又起身問著,“薰羽,你還沒回答我呢,孝堤怎麼了,不舒服嗎?”
“姑媽來了啦!”方薰羽隨便回了一句,白了他一眼,明明一旁就有一個女人,嘴裡還掛著孝堤,要是心裡真有孝堤的話,何苦天天帶女人來這示威。
“喂,你上哪呀?”她見慕呈在旁愣了一會兒,便要出去。
“我去買熱紅豆給孝堤吃,我馬上回來。”最後一句是對菁菁說的。
嗟,胡謅的,你也當真,方薰羽見他如此,馬上要出去追回他,但才到了門口,她便止了步伐。咦,這是個好機會,阻他干啥,他要對孝堤獻殷勤,那就讓他好好發揮吧。她回頭掃了菁菁一眼,見菁菁也盯著自己。
“嘻,一下子就好,他呀,就是捨不得孝堤受苦,每回連她的姑媽來了,他也要摻一腳,真是雞婆,見諒了、見諒了。他們是好朋友嘛。
嘻嘻嘻!這算不算挑撥離間啊,如果算,那麼這感覺還挺不賴的。天公伯呀,這可是牽人姻緣好事一樁啊,記得在獎賞簿裡記上我一筆啊!方薰羽希冀著好人有好報,而她就是那個好人。
※ ※ ※
“來,熱著的,我還特地請老板再加熱、再加糖,趁熱喝吧。”
刁慕呈二十分鍾後,果真提著熱呼呼的紅豆湯進來,這六月天了,要上街買熱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是熱紅豆,但是他總是有辦法買到這月事良藥。
“熱紅豆!”不知所以的古孝堤奇怪的看著慕呈手上的點心。
“是呀,慕呈見你今天臉色不大好,所以才進門連屁股都沒坐熱,就拋下女伴出去張羅你的事了。”方薰羽繼續她的挑撥離……呃,是姻緣的好事。
再笨的人也聽得出來,薰羽說話的含意為何?何況是一旁自認不笨的菁菁。這慕呈和孝堤的感情是絕對有內容的,而薰羽的捍衛也是顯而易見的。
“好了、好了,熱紅豆留下,你趕快去陪你的伴兒吧,人家等你好一會了。”古孝堤體貼菁菁的感受,便催著慕呈。
“好,你趕快趁熱喝了吧。”交代了一句,刁慕呈才走向菁菁。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沒關系,真是羨慕你們的友誼,居然可以從小到大感情數十年如一日。”這些菁菁斷斷續續的聽慕呈說了他們四人組的生活點滴,再看見他和孝堤、薰羽的相處後,她更是覺得不同。不論慕呈和孝堤私底下如何,菁菁很是欣羨他們的友誼,這年頭要找這樣的友情是真的很難得了。
“誰說我們的感情是數十年如一日,我們的感情是有增無減。”從刁慕呈說話的神情來看,他是以此友誼自豪的,不過,他是確實有此驕傲的本錢。
“媲美‘六人行’?”菁菁以為“六人行”的劇情只能在電視上演演而已。
“當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知道這是你幸運,還是他們兩位美人有福。”
“彼此、彼此……”刁慕呈發現和菁菁聊天不是件太壞的事,和一位有知識、有氣韻的女人說話是種享受。
才幾天的相處,刁慕呈就覺得菁菁這碗泡面果真可能是牛肉口味的,就目前為此,感覺不賴,有繼續吃下去的打算,如果順利,也許泡面就可以改成白飯了,可以一輩子吃下去,永遠不膩。
他覺得菁菁和以往他所認識的女孩子都不同,也許是因為他們認識的地方就是在店裡,所以她幾乎是同時認識他和孝堤、薰羽的,這樣的認知讓她還願意和他交往,就代表了她的接納,她接納他有如此要好的兩位女知己,這是何等的不同呀,情人眼裡放不下一粒沙,而菁菁居然願意一次放兩粒沙都不覺刺眼,這可是難得的好女孩。
“對了慕呈,阿崇在找你,剛才的事而已。”方薰羽一邊結帳一邊喊著,對於他們兩人相談甚歡的情形,她是頭一個不對眼。
“菁菁,那你坐會兒,我撥個電話。”
“沒關系,你忙你的。”
在慕呈打電話的同時,方薰羽看著笑得甜甜淡淡的菁菁,愈想愈不對。這前陣子好不容易解決了一位礙眼者,現在又來了一位絆腳石,而且這塊石看來質地還不錯,不好挑剔也不好亂丟的呢,這怎麼成!要繼續這樣下去,那這開花結果不就永無止日了。
而這慕呈也真是的,明明就是關心孝堤,哪怕是站著也關心,橫著也關心,可是居然能當著新歡的面做這些事,這是干啥呀?方薰羽氣悶的想著。
※ ※ ※
“孝堤怎麼啦?她進去廁所好久了。”剛掛上電話的刁慕呈,朝著洗手間的方向問。
“怎麼,你還算著她‘咪咪’的時間啊,有女朋友在那不陪,你管孝堤上廁所多久干麼?”方薰羽盡是沒好氣的說。
“怎麼了呀,你姑媽也來了不成,說話都帶沖味。”
“你才姑媽來了呢,腦鈍鈍、頭昏昏、眼花花、心不清,這些應有的跡象你都有,就差沒鬧肚子疼。”方薰羽數著抬頭,邊數落他的不是。
“我何時腦鈍純、頭昏昏、眼花花、心不清來著了?”
“何時,還問我咧。你看,你連自己有這現象都搞不清,這不就是最佳的證明了嗎?”
“證明什麼?”刁慕呈被薰羽弄得一塌胡塗,現在只顧著跟薰羽抬槓了,又忘了一旁等他的菁菁。
而方薰羽的余光知道菁菁正朝他們這注意,以女人的直覺來看,她知道菁菁正聚精會神的聽著他們的談話,所以她巧妙的提高了些聲調。
“我就說你是頭鈍、眼鈍、心也鈍,這八通關山上抱著人家睡了兩夜,這樣你也當沒事嗎?”方薰羽故意說得暖味露骨。
“哦,你說那個呀,拜托,又不是第一次,我們都什麼交情了,那純粹是怕她凍著了而已,你應該是最了解的了,怎麼反而說這話?”
“對,你這話就對了!我就是最了解這狀況了,所以我會這麼說……你也不想想,你和孝堤二十六年一路走來的過程,孝堤不交男朋友的原因是什麼,你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的原因又是什麼,你們之間的交情又是根深到什麼樣的地步,這真的只是純朋友、純鄰居嗎?當你在八通關上抱著孝堤入夢時,你真的不希望那一刻可以永遠停留嗎?你真的不會希望可以將那感覺在你的生命延續下去嗎?你真的沒有一絲絲對她的欲望,真的一絲絲都沒有?”
“我……”
“我不准你說沒有,要是你敢說沒有,那就是你自己在騙自己。你要是沒對孝堤有一絲的暖昧情愫的話,那你何苦為了怕她凍著,而不顧小宜,氣走了她也無所謂。要是你對孝堤無情的話,那你怎麼會因她出了車禍而擔心受怕一整天,而忘了和菁菁的約會?要是你真對孝堤無意的話,又怎麼會在約會的同時,還分神想著孝堤上了多久的廁所,還在這裡跟我談著她而忘了在旁等你的女件……這些都代表了什麼?”
“我告訴你,這只是一小部分罷了,但是卻都再再的證明了孝堤在你心裡的分量,這分量是別的女人所無法取代的,這也就是你的女友一換再按都換不通的原因,因為沒人能取代她在你心裡的位置呀!這些點滴都這麼明顯,你怎麼能不知道,怎麼能不懂啊!”
方薰羽愈說愈激動,干脆一鼓作氣的把積壓在心裡已久的感受,統統一古腦兒的拋出,待她發現自己的音量已經引發店裡客人的注目禮時,她輕輕的咳了幾聲,當是舒緩喉嚨,隨後,便調整了自己的姿勢,然後不當剛剛是一回事的,優雅的替客人結帳。
“對不起,慕呈,我想先走了……”菁菁不知何時已走到慕呈的身後,她輕輕的開口。
“呃,對不起,菁菁,我……”
“沒關系,我只是同你說一聲,我可以自己回去……”說完,菁菁留下一抹淺笑給他,然後便轉身離開。
“等一下,我送你……”刁慕呈在還來不及消化完薰羽的醍醐灌頂,他下意識的追上了菁菁,臨走前,他給薰羽拋下一個“待會回來再談”的表情,然後便旋身離開。
唉,要是這樣的明說他還是聽不懂,那麼她也沒轍了。方薰羽看著慕呈消失的方向感歎著。
咦!對呀,孝堤怎麼上洗手間那麼久?跌進馬桶了不成?方薰羽一邊結帳一邊盯著洗手間的方向,心裡和手邊都急著想結束這些客人結帳的動作。
豈知,古孝堤正躲在洗手間出來的轉角,久久不能平復。薰羽的一席話,像一聲聲的清晨鍾聲,次次又狠狠、用力的敲著她防備封閉已久的心鎖。
你真的不希望那一刻可以永遠停留嗎?你真的不會希望可以將那感覺在你的生命延續下去嗎?你真的沒有一絲絲對他的欲望,真的一絲絲都沒有?沒有嗎?沒有嗎……沒有嗎?真的……沒有嗎?古孝堤怔忡的自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