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閣走了出來,獨孤傲群竟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北館。當他意識到自己反常的舉止時,他人已在北館的迴廊上了。
天!他想做什麼?他搖了搖頭,正想離去時,走廊的彼端已響起了宋可琦和李暄的尖銳的叫聲:
「獨孤傲群!獨孤傲群!」隨即,她們追上前,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我們正要找你!」
「找我?」他不明所以地望著氣喘吁吁的兩人,從她們臉上看來,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
宋可琦喘著氣道:「這次嚴重了!晴晴她……她……」
他瞥了她們一眼,雙手環胸,漠然地問:「她怎麼了?」
順了順氣,宋可琦又道:「晴晴她……她下山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的話,大大地震撼了他。
李暄也道:「這次是真的了!雖然她叫我們別告訴你,可是我們實在是憋不住。」低下頭,她又道:「我看,她這次是太傷心了,所以狠下心來要忘了你。」
「是呀!」宋可琦忙著接口道,一臉怒意的撇轉開頭,說:「要是我,我也會難過地離開。誰教她正好撞見你和殷大小姐卿卿我我的樣子。她倒是沉得住氣,說什麼祝福你們,要是我的話,我早就……」
「別說了、別說了。」李暄拉拉她。
宋可琦一臉疑惑地望定著她,問:「為什麼不讓我說完?」
「人都走了,還說什麼?」
「人走了?」宋可琦回過頭,果然已不見他的身影。「走去哪兒了?」
李暄和宋可琦兩人對視了一眼,跟裡全寫滿了疑惑。她們意料不到,獨孤傲群這一刻也無法等地疾奔向攬翠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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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攬翠齋,他狼狽地將手肘靠向門邊,一邊喘著氣、一邊掃了偌大的大廳一眼。果然,雲晴晴不但沒有到北館,更不在攪翠齋裡。難道宋可琦和李暄說的是真的!她走了,徹徹底底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天!望著空洞的大廳,他震撼不已!向來冷靜的腦子,這會兒竟被一股強烈的不安所淹沒了。
就在此時,自背後,有人輕拍著他。他滿懷希望地回頭,怎知一回頭,他的心又沉了下來。
只見獨孤傲雪,正帶著幽怨的眼神看著他道:「你終於回來了!」
「她呢?」獨孤傲群問。
「她?」傲雪故意裝傻。「你指的她是誰?」
他濃眉微蹙道:「你明知道,我指的是雲晴晴!」
「呵!你還會關心她,真令我不敢置信。」她雙手環胸,定定地望著他。雖然語氣裡充滿了嘲諷,但她的心裡其實是深感欣慰的。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都得告訴我!」他不耐地道。
傲雪見他快被激怒了,這才趕緊將雲晴晴交給她的信,轉交給他。
「這是晴晴給你的信,你看看吧!說不定她會告訴你,她在哪裡?」說完,便轉身假裝離去,實則是躲到一旁偷偷地注意獨孤傲群的反應。
獨孤傲群迅速地將信拆開,專注地看著信上的內容:
獨孤:
我走了。雖然沒有當面跟你道別,但我還是忍不住提筆寫了這封信給你。
在這段日子裡,你給我的一切,不論是喜或是悲,都已令我擁有了奢求過多的回憶。這些點點滴滴,皆是我人生中最珍貴的一段,所以,我決定搏它留在攬翠齋裡。一來,是期盼能完善地保留它,二來,是因為只有這麼做,才能讓我徹底地忘了你。或許短時間內無法輕易地忘懷,不過我會盡我所能,不再想起你。至於,這些日子裡,對你造成的困擾,但願也能隨著我的離去而釋然。
最後,祝你和殷姑娘,同偕相守。
晴晴 留
傻瓜!獨孤傲群緊蹙眉峰,冷然地閉下了雙眸。
一旁捏汗的獨孤傲雪連忙跳出來,催促道:「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快到雲來客棧找她呀!馬也已替你備好了,你還不快去!快去啊!」在見他仍是一臉冰霜後,獨孤傲雪急得大叫:「難不成,這個時候你還掛念著你的院仕之名和殷大美人?還是你的心根本就是寒冰做的?」
忠伯也從不遠處走了出來,說:「少爺,馬已在梅林外等候了。」頓了頓,他又歎道:「少爺,別說我多事。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你是很喜歡晴晴姑娘的,你想欺瞞別人,卻騙不了自己啊!」
他真騙不了自己?獨孤傲群的心猛地一震。
傲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急急地說:「傲群,我告訴你吧!你再不去追回晴晴,她就要嫁給她表哥了!」
什麼?她要嫁給她的表哥!頓時,猶如一記鞭子般,狠狠地抽在他的心口上。
「傲……」
「少……」
正當傲雪和忠伯還想勸說什麼時,獨孤傲群已緊握起雙拳,冷冷地低吼:「別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隨即,他轉身來到梅林外,跨上了駿馬,一拉韁便駕著馬往山下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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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來客棧裡。
「晴晴,你在哭啊!」見雲晴晴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灶房裡的師傅們驚詫地叫了起來。
另一個師傅也跟著笑道:「當然要哭嘍!我們家晴晴上書院,書讀得不好,當然要傷心地哭了。」
「莫非,真被獨孤家的少爺說中了?」一旁正洗著碗盤的婦人道。
說完,三個人互視了一眼後,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雲晴睛吸吸鼻子,故作鎮定地道:「你們沒看見嗎?我是在切蔥啊!」頓了頓,她又低聲道:「我雲晴晴怎麼會為了一點小事哭呢?呀——」
她驚叫一聲,食指的指尖立即沁出了一條血絲。
「啊!晴晴!」師傅們驚呼了一聲。
雲大富聞聲,連忙衝進來,道:「晴晴!你是怎麼搞的?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出去出去!到外頭去替我收帳!」他搖搖頭又道:「你這麼笨,幸好還有個阿政要娶你,否則你恐怕找不到人嫁了!」
她真的笨手笨腳的,什麼事都做不好!雲晴晴皺皺眉,難過地掉下了眼淚。她揉著眼,走到櫃檯前,才一坐下來,門口的少二便大聲的喊著:「晴晴,有人來找你!」
獨孤!映入雲晴晴腦海的,是那個冰冷的男人。正當她迅速地抬起頭時,映入她眼裡的卻是嘻嘻笑著的阿政表哥。
她不否認,她的心像一顆巨石般又沉了下去。
阿政表哥靦腆地道:「晴晴表妹,我……我想找你出去走走,不知道……」
正當地緊張地不知如何繼續說下去,雲晴晴已霍地起身,笑意吟吟地答道:「好!不過先讓我去梳洗一下,好不好?」
他用力地點著頭。真沒想到晴晴表妹會答應得那麼爽快,甚至為了和他出去,還特地去打扮,這些都讓阿政表哥受寵若驚。
雲晴晴立刻轉身回房梳洗,等她再出來時,已見她換上了一襲粉紅色的衣裳,烏黑的髮絲上點綴著同是粉紅色的綵緞,臉上還略施了脂粉,將她紅潤的雙頰和鮮嫩的唇瓣襯托得完美無缺,恍若是一株紅梅般清麗脫俗,讓在場的所有人無不眼睛為之一亮。
她和雲大富和眾人驚艷的目光中,走向愣立在一旁的阿政身邊,笑道:「我們走吧!」
阿政自癡迷中醒來,連忙點頭。「好好好!走……走吧!」然後,兩人便在眾人的錯愕中離去。
「掌櫃,晴晴和阿政,他們……」
「讓他們去!讓他們去!我看晴晴是開竅了!哈哈哈——」雲大富望著兩人和樂的情形,不由得欣慰地縱聲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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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著熱鬧的市集,只要雲晴晴多看一眼的,不論多難買到,阿政表哥一定會拼了老命買來送給她。
「晴晴表妹,這個給你吃!」
「阿政表哥……」
「晴晴表妹,這個也給你!」
「嗯!」
雲晴晴心裡覺得感動不已,在這個時刻,她才發現阿政表哥其實是很善良、很熱情的,對她更是無怨無悔地付出,無時不刻不想盡辦法討她歡心。恐怕世上,除了爹和過世的娘之外,就只有阿政表哥是出於真心地愛著她吧?她應該也感到滿足了吧!
至於,那個深植她心裡的男人,就忘了吧!
遠離了市集,不知不覺地,兩人已坐到了樹底下乘涼。
「晴晴,今天好玩嗎?」
雲晴晴仰望著天上白雲,吃著糖葫蘆,點點頭,笑道:「當然好玩啊!你知道嗎?我好久沒這樣玩過了。」
「以後,你要再像今天這樣到處逛逛的話,我隨時可以帶你去,晴晴。」阿政表哥認真地看著她秀麗的側臉。
意識到他凝重而灼熱的目光,雲晴晴霎時一怔,停止了所有動作,緩緩地側頭望著他。
阿政表哥正定定地望著她嬌甜的俏臉,接著搭著她的雙肩,忍不住問:「晴晴,我問你的事,你現在可以回答我了嗎?」
天!阿政表哥又跟她提起成親的事了!身子一震,雲晴晴瞪大了眼望著他。
「你回答我啊!晴晴!」阿政表哥算是豁出去了,他早巳打定了主意,今天,他非得聽到晴晴的回答。
雲晴晴低下頭來,低聲支吾了半晌。「阿政表哥,我……我……」
「晴睛,你還考慮什麼?你會下山,若不是因為要和我成親,那又是為了什麼?」見她猶豫,阿政表哥緊張地喊著。
「我是……我是……」她明知道自己是為了逃避心痛,但是,阿政表哥對她一往情深,她怎能告訴他實情,刺傷他的心呢?
驀然,獨孤傲群的影子,又跳入了她的心底,狠狠地撞進她的心窩,令她沉痛了起來。
阿政表哥忽地抓住她的雙肩,低下頭就要吻住她的唇瓣時,一串串淚水不可抑止地從她的眼裡奪眶而出,滾落在她黯然的雙頰上……
阿政表哥的心口一震,搖撼著她的雙肩,沉聲吼道:「我知道!你還忘不了獨孤傲群那傢伙!是不是?是不是?」
雲晴晴低著頭,一排濃密的眼睫扇動著。她顫著身,掄起了雙拳,緊抓著她的裙擺,低聲嚷著:「我忘不了他!我忘不了他!我好恨我自己……」
隨即,她含著淚,奮力地推開了阿政表哥,轉身就跑。
阿政表哥沉痛地望著她,對著她離去的背影,呼喊著:「晴晴!晴晴!別走啊!我可以等你、我可以等你呀!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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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這輩子,我是注定忘不了你了!雲晴晴在心底痛苦地呼喊著。
抹去了淚水,當她再度抬眼時,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來到了溪流邊。潺潺的溪水,映照出她滿是淚痕的容顏,她用雙手掬起了一泓泉水,潑在自己的臉上。
珍珠似的淚水和進了溪水裡,她悲痛地低喊著:「獨孤!獨孤!獨孤……」
任由苦痛扎進她的心裡,她摀住了胸口,隱忍住心窩處陣陣的抽痛。忽然,身後傳來輕脆的馬啼聲響。她抬起頭,只見映照水面上的,除了她的憔悴的臉龐,還有那張牽引著她心魂的面孔……
她驀然回首,便見獨孤傲群正直挺挺地騎在駿馬上,向來冰冷的雙眸竟閃著焦灼的眸光,筆直地凝視著她。
獨孤!她心跳恍若停止,整顆心揪了起來。
「天!我是不是又在作夢了?」她緩緩起身,揉了揉眼。
雲晴晴再次睜跟定視,卻就這麼和他的眼眸對視著,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彼此。直到獨孤傲群翻身下馬,站在面前時,她才驚覺這一切都是真真實實的。
獨孤傲群注視著她,低吼:「你這傻瓜是怎麼了?明明說要忘了我,卻跑來這裡喊著我的名!你說!你是不是忘不了我?」
「你——」她脹紅了臉,蹙起雙眉,深覺難堪地道:「我說過我會忘了你,就是會忘了你!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我太瞭解你這傻瓜了!你只會說,卻做不來!是不是?」
淚水滾落在她的唇邊,她噙著淚嚷道:「好吧!就算我忘不了你,又怎麼樣?這也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不干你的事!你沒有必要特地來嘲笑我啊!」
獨孤傲群眉頭輕顫,無聲地抬起了他的雙手,捧住她的臉,以拇指替她拭去了臉頰上的淚水。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著實令雲晴晴的心跳更加凌亂了。當他的黑眸捕捉住她的視線時,她迎視上的並不是預期的冷峻,而是一絲灼熱、一絲痛楚。這個發現,令她屏息。
她張著一雙驚愕的美目,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兩人就在無聲中凝視著彼此……直到他俯下了臉,一張炙熱的唇狂烈而鷙猛地貼上她的。
「唔!」猝不及防的,雲晴晴倒抽了一口氣。然而,那股溫熱的氣息,很快的,就讓她醉意微醺了。在雙唇輾轉中,他低喊:「你既然忘不了我,就休想離開我!」他的語氣沉重得不容違抗。
說完,他緊緊地將喘息不休的雲晴晴,摟進自己的胸膛裡。葛然,他的唇角微揚起一抹笑。又道:「你這傻瓜,如果不親口告訴你,我喜歡你,是不是又要離我而去了?」
「你?喜……歡我?」雲晴晴的心口有如驚濤拍岸。她驚愕地仰起頭來緩緩地問他,深怕自己聽錯了一個字。
獨孤傲群埋首於她的髮香上,一聲聲地低喃。「聽著,我真的很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
呀!她作夢都想不到……獨孤傲群是喜歡她的!真的,喜歡著她!這她期盼好久好久的話,沒想到竟在此時實現了!
大大的震撼後,是頭昏腦脹。雲晴晴昏昏沉沉地倚偎在他的溫暖的胸膛上,什麼話都不想說了,就讓他一遍遍的告白,縈繞在她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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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雲晴晴還因震撼太大,而感到如宿醉般昏沉時,緊接著受到更大震撼的當然是雲大富和阿政表哥。
打從獨孤傲群駕馬和晴晴回到雲來客棧時,所有在場的人,不論是雲大富、阿政表哥、師傅、小二,或是來客棧用膳的客倌,無不睜大了雙眼,瞠目結舌地直盯著一個高大俊挺的男子,緊拉著雲晴晴邁步走進客棧。原本熱烘烘的客棧,頓時鴉雀無聲。
尤其是雲大富和阿政表哥,更是看得眼珠子和下巴都快掉出來了。直到獨孤傲群和雲晴晴站到了雲大富面前,對著他道:「請讓我娶晴晴為妻。」
獨……孤世家的少爺,竟要娶他無才又無容的女兒晴晴為妻!老天!霎時,有如電擊一般,雲大富只覺腦中一片空白,隨即昏眩了過去。
「爹!」
「掌櫃的!」
一時之間,眾人回了神,忙跑向前,雲晴晴和幾個師傅們開始手忙腳亂地拉扯著雲大富。
阿政表哥從人群裡跳了出來,對著獨孤傲群叫著:「獨孤傲群!我不能讓晴晴嫁給你!我不要!」說著,他又將晴晴從雲大富的身邊拉了過來,急切地道: 快告訴這傢伙,你要忘了他!你要當我的妻子啊!晴晴!」
雲晴晴滿是歉意地凝視著他,緩緩地說道:「表哥,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是……」
「讓我跟他說吧!」獨孤傲群將雲晴晴拉向一旁,對著一臉失落地阿政表哥道:「我也可以很真誠地告訴你,我不能失去她!請你放心地將晴晴交給我,我會盡我所能地愛她,一生一世!」
聞言,阿政表哥整個人呆掉了,望著獨孤傲群認真懇切的雙眸,他不得不屈服了。他像戰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道:「請你好好照顧她吧!」須臾,他抬起頭,望著潸然落淚的雲晴晴。「請你記得,除了你,我今生非卿不娶,如果他待你不好,就回來找我吧!我會好好地替他照……」
還沒說完,雲晴晴已激動地怒叱:「喂!你說的是什麼話!」說完,她便伸出一掄拳頭,不偏不移地落在珂政表哥俯近她的臉頰上。
「啊!晴晴——」在眾人的驚愕中,只剩阿政表哥未歇的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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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被劈開了!這天,朝陽鎮上的每個人皆感到震撼不已。
沒想到,獨孤傲群這個高高在上,像一座冰山的男人,竟然成親了!更令人震驚的是,他的新娘,就是那個曾經被他當眾叱為無才又無容的女子——雲晴晴!這麼大的喜訊,立即轟動了整個朝陽鎮。
在眾人的圍觀下和祝賀聲中,身披嫁衣的雲晴晴,在女婢的攙扶下,風風光光地嫁進了獨孤家。
不過,幾家歡樂、幾家愁。除了阿政表哥和鎮上仍小姑獨處的姑娘們為此感到失望外,最感心痛的莫過於殷家的大美人——殷若舫。
煙波釣叟書院的院仕、夫子和學生們,全來為他們祝賀。而殷若舫雖也到場了,卻始終沒有綻露出半點笑容。她落寞地佇立人群裡,遠望著正和院仕敬酒的獨孤傲群,心裡不由得一陣抽痛。
就在此時,有個男子走到了她身邊,道:「以你殷家大小姐的身份,還怕沒法找到更好的夫君嗎?」
好熟悉的聲音!殷若舫一抬頭,只見袁傑正以著關愛的眼神凝視著她。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你應該知道吧?獨孤早就跟院仕談過了,他很堅持地拒絕了學上乘兵法的機會,也就是說,他把院仕的寶座讓賢了。」袁傑笑道。
「這我當然知道,不用你再說一遍。不過……」她疑惑地望著他,問:「這和你有關嗎?」
「當然!」袁傑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隨即,得意地道:「獨孤告訴院仕,若說整個書院裡,能和聰慧的你共同專研兵法的人,就屬我袁傑一人了。」
「你?傲群說的?」
「正是。」
「能被傲群讚許的人除了我,就只有你了。」殷若舫以著眼尾打量了他一眼後,道:「不過,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了!」
「隨時奉陪!」他道。兩人的視線有著互別苗頭的意味。
忽地,僻哩啪啦的鞭炮聲響起,將整個喜宴沸騰了起來。
雲大富高興得拚命喝酒,不一會兒便醉倒在桌上;至於獨孤南,他看著兒子的婚事,終於能塵埃落定了,不由得在一旁偷偷拭淚。雖然,他為兒子能放棄當院仕的機會,感到欣慰不已,不過,卻對沒法子說服兒子接管他朝中之位或是承繼祖業,而頗感無奈。看來,一切就只好寄望這個兒媳婦,能再次感化傲群了。他深信,能將這座冰山劈開的雲晴晴,一定是個奇女子,想要再融化這座冰山,應非難事!
忽地,雲晴晴從喜房裡衝出來。在眾人的驚愕中,氣喘吁吁地來到了獨孤傲群的面前。
獨孤傲群一怔,低聲問:「你是新娘子,怎麼跑出來了?」
「我有話問你?」她仰起小巧的下巴,晶瑩的雙眸瞅著他的深眸。
他微慍地望著她,壓低了嗓音,在她耳畔警告似地道:「有什麼話,等回房再說!」
一旁幾個帶著醉意的賀客,卻開始起哄:「有什麼話,就說嘛!」
「是呀!還害什麼躁呢?新娘子和新郎倌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嗎?」
獨孤傲雪、宋可琦和李暄也好奇地湊上前來,睜著大眼,笑道:「今天是大喜之日,就別管什麼繁文縟節了。晴晴,有悄悄話就大聲地告訴我們吧!」
「是呀!快說吧!」
雲晴晴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便踮起腳尖,對獨孤傲群細聲道:「七夕節時,你是不是吻過我了?」
她怎麼知道!獨孤傲群身子一震,睜大了雙眸凝視著她綻笑的俏臉,久久無法成語。
透過他因不敢置信而激射出疑惑的眸光,她可以清楚的確知答案了。她對他調皮地眨了眨眼後,緩緩地揚起手來……
呃!只見一條姻緣線上,正繫著一條綵緞!
在她被送人新房,坐在床上時,竟在枕頭上摸出了這條繫著綵緞的姻緣線,當下她便明白了一切。
「這是我的姻緣線,對吧?而我當晚夢見你吻了我,也是千真萬確的吧?」她笑道,綻起唇邊深深的梨窩,煞是好看。
然而,她的笑卻在獨孤傲群略微深沉的目光裡瞬即斂起。慘了!是不是她說得太直接了,讓他惱羞成怒了!正當她驚慌地猜測時,他已湊向她身邊沉聲道:「看來,我這個新郎倌若不再給你這個氣勢過高的新娘來點下馬威的話,難保哪一天不會被你踩在腳下呵!」
接著,他轉身對著眾人道:「既然今日什麼繁文縟節都免了的話,那麼,就恕我招待不周,請各位自便吧!」
不等眾人從不解中回神,他已拉起雲晴晴,逕自往後院走去。
離開了人群,獨孤傲群突然停下了腳步,一回身,便將她拉進了懷裡。他低首凝睇著雲晴晴錯愕的雙眸,凜冽的唇角驀然牽起深濃的笑意,道:「你那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
說著,他一把搶過她手裡的姻緣線,溫柔地將線的一端纏在她的小指上,另一頭則綁在自己的小指上。
這個深刻的感覺,和她夢裡的一模一樣。
沒想到,這條姻緣線早在當時,就注定了兩人的姻緣。
她會意地抬起頭,笑意靦腆地道:「沒想到,你竟是個趁人之危的人!」
他眼眸裡儘是溫柔地道:「現在也是啊!」說完,便趁其不備地吻住了她的紅唇。
啊!這般深刻的溫柔,和夢裡的一樣真實!
回想過往,雖經歷漫長的等待,悲歡的煎熬,然而這座冰山,還是被她不懈的熱情融化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