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爾境內的聖母峰上,白雪皚皚,到處是一片銀色世界。
這一天,陽光燦爛,白雲朵朵。
就在這座山脈的雲煙深處,一支來自台灣的登山探險隊,在一個雪巴人的帶領下,正準備攻上山頂,完成一項神聖而偉大的攀登任務。
他們一行六人,都是熱情洋溢的登山健將。
其中的江雨藍,是隊伍中唯一的女孩。
她和領隊沈若堯,是一對金雕玉琢的浪漫戀人。
當他們一同來到一片雪原時,年輕的雪巴人卻停下了腳步,四面張望的說:
「糟了!我們可能迷路了。」
一聽到「迷路」,大家部緊張起來,異口同聲的叫:
「怎麼會呢?薩伊。」薩伊是那年輕雪巴人的名字,他身材健壯,皮膚黝黑,有一對大大的黑眼珠子,正帶著滿臉歉意凝視著大家。
「對不起!」他焦慮而低聲的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走進這雪魔谷裡來,而且相傳,這雪魔谷,是聖母峰山下,最迷離、最險惡的一個雪原,只要進到這山谷裡,就很難再活著走出去,幾百年來,不知有多少入因為迷失而喪生在這裡。」
薩伊的一番話,聽得大家膽顫心寒,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確定這兒是雪魔谷嗎?」
好半晌,沈若堯才開口問。
薩伊點點頭,指著前方一座巨大如妖魔鬼怪的山峰說:
「你們瞧!前面那座奇形怪狀的冰塔,就是尼泊爾人稱為千年雪魔的標記。」
不禁,沈若堯深深打了一個冷顫,他回頭看了看一旁的江雨藍,又看了看大家,緊張兮兮的問薩伊: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是啊,薩伊。」隊伍中的阿泰也著急了起來,「攀登聖母峰是我這一生的志願,在未完成夢想之前,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在這裡,你趕快想想辦法,帶我們走出雪魔谷。」
「別急!」帶著一身濃濃書卷氣的梁書豪,冷靜的勸著大家:「我們還是聽薩伊的,他對這座山熟悉,大家千萬別亂了方寸,反而增加他的麻煩。」
「嗯。」沈若堯心有同感:「書豪說的對,我們還是別慌,聽聽薩伊怎麼說。」
面對大家凝重的臉色,薩伊收住了四處搜尋的眼光,沉思的說:
「我想,唯今之計,我們只有先找到離開雪魔谷的出口。」
「那麼,」始終不語的江雨藍,終於開了口:「我們可以順著原路走回去,不是嗎?」
薩伊搖搖頭。
「沒有用的,」他說:「這雪魔谷天蒼蒼,野茫茫,到處是一片片的雪丘,地勢十分險峻,猶如一座機關重重,沒有出口的迷宮,根本找不出原路可退網去。」
「或許,」江雨藍說:「我們可以利用地圖和指南針,找出正確的方向。」
「我試過了,」薩伊面有難色的說:「這兒很邪門,指南針動也不動,根本無法測出方位,否則,我也不會這佯為難。」
看著薩伊皺緊了眉頭,沈若堯的一顆心也跟著沉重起,他氣急敗壞的說:
「難道……我們就要這樣聽天由命嗎?」
「不!」江雨藍倒抽了一口冷氣,凝望著沈若堯說:「我們的運氣不會這樣壞的,若堯,你先別灰心喪氣,我相信以薩伊的沉穩和經驗,他一定可以帶領我們走出這迷霧般的雪魔谷。」
「所以,」薩伊拍著沈若堯的肩膀,吸口氣說:」我們必須趕在太陽下山之前,找到離開雪魔谷的出口,否則入夜以後,這裡奇冷無比,我們鐵定會被凍死的,而成為禿鷹和雪狼的腹中物。」
「那……」沈若堯眼中燃著一絲希望,急切的說:「事不宜遲,我們大家快去找出口吧!」
「別急!若堯。」薩伊叫住他,「攀登了一早上的山路,途中又是驚險萬分,我想大家也累了,我們不妨先休息一下,弄三亞咖啡,好提提神,而我正好利用這個時間,先到附近的雪原上觀察地形,看看有沒有出口的痕跡。」
說完,薩伊就向前方的雪地走去。
梁書豪馬上從背包中取出小火爐,開始煮咖啡。
大家就圍著小小的爐火坐著。
冷風一陣陣吹來,江雨藍就這樣靠著沈若堯的背脊,望著遠方白雪茫茫的山巒,矗立著一座座寒氣逼人的冰塔,冷傲中自是有一股美麗。
忽然,天空中飛過一隻翠鳥。
那艷光四射的羽翅,閃耀著綠寶石般的光芒,她不禁大聲的叫:
「瞧!那裡有一隻漂亮的翠鳥。」
大家隨著她的眼光極目望去,那綠色的光燦,在雪白的大地上,自在而優美的飛翔著,更折射出一道道懾人的眩爛。
「那是安哥斯翠鳥。」阿泰驚喜的說。
「是的。」沈若堯附和著,「聽說安哥斯翠鳥,只出生在喜馬拉雅山高寒一帶,因為它會帶來幸運,所以又有幸運鳥之稱,」
「這麼說來」」江雨藍一臉的雀躍,「它的出現,是要為我們帶來好運。」
「也是要來指引我們找到出口的,所以雨藍,你別擔心,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離開雪魔谷,順利登上聖母峰,來吧!書豪的咖啡快煮好了,先喝上一杯、暖暖身子再說吧。」
「但是你看那翠鳥,」江雨藍眼光始終凝視著天空,充滿柔情的說:「這麼美麗的羽毛,揮動之間,閃耀著點點的綠色光華,好像神話一般,好像傳說中王母娘娘飼養在瑤池的一隻青鳥……」她突然叫了一聲:「啊!它掉下來了一根羽毛。」
說著,她向前方一望無際,佈滿冰塔的雪原奔去。
只見半空中一根綠色的羽毛,正隨風飄飄墜下。
「雨藍。」沈若堯猛然驚憔的叫:「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撿拾翠鳥掉落的羽毛。」江雨藍一邊跑,一邊回答。
「不行!」沈若堯阻止的喊:「前面是雪魔谷,而且到處有冰塔和陷阱,太危險,你快回來!」
但是,那彩色羽毛似乎有一股魔力,深深吸引著江雨藍。
她根本聽不清楚沈若堯的呼叫,整個人好像被一種神奇的力量牽引,而要把她帶到一個神秘虛幻的夢境裡。
於是,她愈跑愈遠,看得沈若堯都慌了,也亂了。
「不可以!雨藍。」炮急急的追上前去,一路狂喊著:「你快轉身回來,前面的雪山深奧迷離,又處處隱藏著危機,要是你碰上了雪崩,或發生什麼意外,那我該怎麼辦?」
他的呼喊聲,聲聲在雪魔谷裡迴響著。
同時,綠色羽毛已飄在江雨藍的眼前了。
「哦,安哥斯翠鳥的羽毛。」她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低喃,就展開雙手,飛撲過去。
那一奔馳,她似乎沒有注意到前方的斜坡下,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斷崖絕谷,是一個蒼蒼茫茫而不可知的冰河世界。
她來不及停下腳步,「啊」的一聲,整個身子就凌空而下,隨著那綠色羽毛不停的往下掉,往下掉……最後,掉落在一大片晶瑩剔透,白霧紛飛的冰湖上。
就在她陷人昏迷之際,她蒙朦朧朧的看見遠方,一個高大的白色身影,騎著一匹白馬,帶著一群騎隊,正朝著她的方向而來……
當江雨藍從一片迷濛中悠悠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豪華的屋子裡。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帶著迷人的芬芳氣息。
她立刻從床上坐起來,卻猛然看見一個宛如仙子般的女孩,穿著一身華麗的衣裳,用她那一對明亮而黝黑的大眼睛,不停的猛盯著她瞧,嘴裡呢呢喃喃的念:
「像,太像,簡直像極了!」
她的背後,分別站著兩個普通打扮的女孩,額上都綁著長長的絲巾,垂到肩膀上,有一種吉普賽的風情,她們七嘴八舌的說:
「豈止像而已,根本是同一個模子雕出來的。」
「要不是她長髮披肩,還有那一身裝扮與我們不同,我還以為是艾薇雅皇后復活了。」
「好了!朵拉,蜜兒。」那仙子般的女孩說:「這姑娘醒過來了,你們一個快去通知我哥哥,一個去端些熱茶湯過來,她身上還有些凍傷,該消消一些寒氣。」
「是!貝露絲公主。」朵拉和蜜兒齊聲應了一句,就雙雙退下去。
屋子裡,只剩下江雨藍,用一雙帶著驚愕和好奇的眼神,深邃的凝視著眼前這美麗而尊貴,清純而典雅的女孩。
「你是誰?」她眩惑的問:「為什麼她們稱呼你是公主?還有,這是什麼地方?我又為什麼會在這有如皇宮的豪宅裡?」
貝露絲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你別怕。」她溫婉的說:「我叫貝露絲,是這個國家的公主,而你現在所在的地方,確實是一座美麗的皇宮!!夏爾柔皇宮。」
江雨藍大大一震。
「什麼?」她驚駭極了,「你是公主?這兒是夏爾柔皇宮?那麼……我是在不丹,還是在尼泊爾的境內?」
貝露絲又笑了。
「都不是。」她搖頭說:「我的國家叫古科拉月牙國。」
「古科拉月牙國?」江雨藍再度睜大了眼睛,閃亮亮的說:「這兒是傳說中失落的女兒國?」
「嗯。」貝露絲用肯定的聲音回答:「這兒千的萬確是古科拉月牙國,你聞,這空氣中到處有月下香的幽香,還有每個城鎮的大街小巷,都盛開著這種獨一無二的白色小花,那也是我們的圖騰,由此就可以證明,我沒有騙你。」
「可是古科拉月牙國,不是早在一百年前,就從地圖上消失了嗎?」
「沒有,沒有!」貝露絲迭聲的說:「我們的國家,並沒有真正的消失,只是我們的祖先,當初為了要讓雪桑那布達族統治的王國,能夠繼續生存下去,才決定用巫術封山鎖國,與世隔絕,把原來的女兒國,變成一個兩性共處,如夢似幻的香格里拉。」
江雨藍不禁看著窗外那一簇簇開得燦爛的月下香,眼中亮出光彩說:
「太神奇了!想不到在冰封雪埋千年的聖母峰之下,也有這樣一個神秘,而常年鳥語花香的地方,想來,這應該就是天堂,就是海角樂園了。」
貝露絲笑得臉上的兩個小渦兒更深了。
「所以你能夠由天而降,掉落在我們的國度裡,」她說:「那是你運氣好,才被我哥哥在雪山深處的冰湖上,把你給救回來。」
「你哥哥救了我?」
「是的。」貝露絲輕輕頷首,「我哥哥是古科拉月牙國的統治者,也就是這兒的國王,他叫瓦都,深受人民的愛戴,要不是他心血來潮出去狩獵,要不是他為了追趕一隻雪兔,才會在冰湖上發現了你,否則,你早就死了。」
江雨藍的心中掠過一陣感激。
「瓦都國王他人呢?我得當面謝謝他。」
「不急。」貝露絲熱情的拉住她的手,微笑的說:「我的國王哥哥正在主持大臣會議,我已經叫朵拉去通知他了,恐伯他正從議事殿趕著過來看你呢。」
「看我?」江雨藍一陣惶恐,「為什麼?我不過是一介平民百姓,怎麼值得他尊貴的身軀,放下國家大事不管,而趕回來夏爾柔皇宮看我?」
「因為,」貝露絲臉上盛滿了柔意,細聲的說:「你的出現,把我哥哥眼中的憂鬱全部一掃而空了,也使他恢復過去的神采奕奕,恢復消失許久的果斷和自信。」
江雨藍愈聽愈糊塗。
「我不懂,貝露絲公主。」她心慌的問:「我到底有什麼神奇力量,可以讓瓦都國王這麼為我?」
貝露絲輕輕閃動著睫毛,微笑的說:
「那是因為你長得太像艾薇雅皇后了,所以我哥哥……」
「哼!」
驀然,寢宮裡傳來一個低啞而略帶磁性的聲音,江雨藍和貝露絲不禁抬頭,就一眼看見一個高大挺拔,氣質不凡的男子,頭戴一頂綴有流蘇穗子的小斜帽,身穿一襲繡有美麗圖騰的白色短袍,英姿煥發的走過來,帶著威嚴的口氣說:
「貝露絲,你是不是又在背後說我壞話了?」
「哥。」一見到瓦都,貝露絲馬上露出天真無邪的表情叫:「你這麼寵我,這麼高高在上,是咱們古科拉月牙國的國王,我怎麼敢說你的壞話,除非我不想活了,存心要讓你砍我腦袋。」
瓦都笑著。
「就因為我太寵你了,你才敢仗著公主的身份,在我面前胡作非為。」 !
「呵!」貝露絲嘟起了小嘴嚷:「你呢?你還不是仗著你是一國之君,想在外人面前給我來一個下馬威,好展現你的威風。」
「瞧你!」瓦都揉著她的頭,苦笑的說:「貝露絲,你一點都沒變,到現在還是那麼刁鑽,把我形容得如此專制和獨裁,看來我非得趕快找個人把你嫁掉,免得你以後爬到我頭上來撤尿。」
頓時,貝露絲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她嬌羞的說:
「哥,我公主還沒當過癮,才不想那麼早就嫁人,你還是多關心自己,什麼時候才要再娶一個『新』皇后,給咱捫古科拉月牙國添添喜氣?」
說著,她轉頭看了江雨藍一眼。
「好了!我的國王哥哥來了,如果我再不知趣,再不自動退下,恐怕就真的罪大惡極了。」
說完,她調皮的對瓦都扮一個鬼臉,就匆匆離去了。
屋子裡,只留下瓦都挺直的站立在那兒,眼睛深邃的凝視著江雨藍。
那眼中,似乎盛滿了光彩,盛滿了柔意。
江雨藍不覺一震,發現他一頭留到耳際的微卷黑髮裡,有一張俊逸的臉龐,和帥氣的五官,尤其他的舉止優雅,散發著一股王室貴族的氣質,配上他高挑的身材與朗朗氣度,是那麼的尊貴不凡,是那麼的英氣逼人,她不由自主的被震攝住了,就立刻從床上翻身而下,卑躬屈膝的喊:
「參見國王陛下,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瓦都很快的扶起了她。
「所謂大恩不言謝,你就別多禮,也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但是,陛下……」
「叫我瓦都吧。」
他親切的說:「雖然我貴為一國之君,但你是我的客人,就別跟我客氣,何況,能在冰湖上救了你,算來也是一種機緣,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會昏迷在那片冰天雪地裡?」
「瓦都。」江雨藍怯怯的喊他,「其實我是隨著登山隊,準備攻頂到聖母峰而來,卻在雪魔谷為了撿拾一隻安哥斯翠烏掉落的羽毛,而不小心堅下雪山崖,才跌人那片空曠的冰湖上。」
「天啊!」瓦都叫了起來,「你從那麼高的深山絕谷跌下來,掉落在我們國度的邊境,竟然毫髮無損,只受了一點凍傷,也昏迷了三天三夜,卻奇跡似的醒了過來,實在是太幸運了。」
「什麼?」江雨藍睜大眼珠的盯著他,「我昏迷了三天三夜?」
「是的。」瓦都說:「而且你在昏迷中,不斷叫著一個名字。」
「什麼名字?」. 「如果我沒有聽錯,應該是『沈若堯』三個字。」
江雨藍不自覺的心中一抽。
「對了!」她慌張的說:「我掉落在冰天雪地的萬丈深谷,若堯和書豪他們一定急瘋了,也會到處找我。」她猛然抓住瓦都的手,用哀求的眼光迎視他:
「不行!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離開古科拉月牙國,去和若堯他們見面,瓦都,我求求你,帶我回到雪魔谷去,好不好?」
瓦都面有難色。
「不是我不帶你回到雪魔谷去,而是我真的無能為力。」
「為什麼?」江雨藍退了退身子,無助的喊:「你為什麼不能?瓦都,你是一國之君呀!」
「沒錯。」瓦都望進她的眼眸深處,「我確確實實是一國之君,統治著數以萬計的古科拉月牙國子民,也應當是無所不能,但是你知道嗎?我的國家早就從地圖上消失了,一百年來,你是外界唯一進人我們國境的人。」
「那又怎麼樣呢?」
瓦部忽然走到窗欞邊,望著窗外一朵朵開得好燦爛的月下香,一臉沉靜的說:
「就因為當初我的曾祖母碧翠絲女王,決定要改變這個從前的女兒國的命運,而以巫術將古科拉月牙國,冰封在喜馬拉雅山群峰之間,從此我們就過著與世獨立,不染紅塵世俗的歲月。所以,在這個國度裡,我們保有古老的傳統風貌,沒有現代文明,沒有工業污染,沒有汽車飛機,有的只是道路上的馬車、騾子和鹽子這樣的交通工具,才能保有這裡的純樸和美麗,而唯一的改變,是這裡有了男丁,有了繼承,我才能幸運的成為古科拉月牙國的統治君王。」
「這麼說來,」江雨藍失望的垂下眼簾,「我的要求是給你出了難題?」
瓦都慢慢回過頭來迎視著她,有些氣餒的說:
「不是難題,而是事實,畢竟我們早就跟外界失去了接觸,也讓別人走不進來,我不知這是幸,還是不幸?」
不禁,看著瓦都臉上流露出小小的失落,江雨藍的心中竟掠過一份歉意,於是,她輕輕抬眼注視著他,卻發現他眼睛裡的憂鬱,她不安的說:
「對不起!瓦都,我的闖入一定帶給你許多麻煩。」
瓦都淡淡一笑。
「沒有。」他搖頭說:「你的出現沒有帶給我麻煩,反而給了我許多啟示。」
「什麼啟示?」江雨藍好奇的問。
瓦都又笑了。
那笑裡,有一種迷人的風采。他說:
「那啟示,就是我該如何把國家治理得比我曾祖母碧翠絲女王更好,更完美,更完善,讓它成為一個永遠美麗的月下香王國,只是……」
他又斜睨江雨藍一眼,
「只是我很遺憾,無法把你送回到原來的世界去。」
「不!瓦都。」江雨藍急急的喊:「承蒙你的捂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你千萬別說出自責的話來,雖然你沒有辦法讓我離開古科拉月牙國,回到原來屬於我的地方,雖然我的心中有一些小小的失望和難過,但這一切或許是天意,是我逃不掉的命運。」「不過,」瓦都安慰她說:「你放心好了,只要你留在這裡的一天,我就會好好的照顧你,直到援救隊找到你為止。」
他的一番誠懇,聽得江雨藍心中升起一絲絲的暖意,她感激而動容的說:
「謝謝您!陛下。」
「又來了!」瓦都瞪視著她,「我不是要你叫我瓦都嗎?姑娘,既然你住在我的夏爾柔皇宮裡,自然就是我和貝露絲的貴客,也是古科拉月牙國的嘉賓,你就別跟我們生疏了。」
「那麼我也不叫姑娘,瓦都,我的名字是江雨藍,江水的『江』,下雨的『雨』,藍色的『藍』。」
「江雨藍?」瓦都喃喃的念,「這名字取得很美,就像你的人,清清柔柔,宛如是一顆晶瑩剔透的小雨珠,閃耀著水藍色的光芒。」
瞬間,江雨藍漲紅著臉。
「你笑我呢!」她囁囁嚅嚅的,「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是真的,雨藍。」瓦都看進她眼中的柔波裡,「因為你有一種柔情似水的迷人氣質,也充滿了靈性,除了艾薇雅,那是雪桑那布達族的女人所欠缺的。」
「艾薇雅?」江雨藍忽然仰頭問:「她究竟是誰?」
瓦都的眼底立即蒙上一層灰暗,他迅速別過頭去,把眼光停留在窗外的一朵白雲上,聲音啞啞的說:
「我們別提艾薇雅,好嗎?」
江雨藍輕輕走過去,透著陽光,發現他眼底的憂傷,是那麼的深不可測。
「對不起!」她愧疚的說:「我一定撩起你心裡的創痛了,是不是?」
瓦都慢慢回頭,淒楚一笑的說:
「你的確是撩起我心裡的舊傷,但一切都過去了,雨藍,我不會有事的。」
「那你能不能再告訴我,為什麼你們這個神秘小國的語言,說的竟然也是道地的北京話?」
瓦都沉思了一下,才說:
「其實古科拉月牙國的官方語言,是雪桑那布達族的母語,但是一百年前,我的曾祖母碧翠絲女士,因為愛上一個來自中國的紅頂商人,也就是我的曾祖父,而決定改變當時她統治的女兒國命運!所以從此以後,古科拉王朝的繼承大統,就開始有了中國人的血脈,也承襲了一些中國的風俗和文化,自然而然的,北京話也在這兒流傳,演變至今,它和雪桑那布達族的母語,早成了我們國家的共通語言,更何況,在更早更早的幾千年前,雪桑那布達族是隸中國西藏的一族,只是他們翻山越嶺,在寒冷的喜馬拉雅山上流浪,而成為世間少有的女兒國,這樣你懂了嗎?」
猛然,江雨藍心有所悟,眼光就不由自主的飄進瓦都那充滿柔光的星眸裡。
「怪不得,」她夢夢的說:「在這裡,我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而你和貝露絲公主,就好像是從回夢的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既然是這樣,」瓦都再度揚起了嘴角,「那你就別擔心,把這裡當成是你的家,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這個開滿月下香的王國,喜歡這裡的神秘美麗和處處充滿奇跡,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境。」
是的,看著眼前這金碧輝煌的夏爾柔皇宮,看著氣宇非凡,風度翩翩的瓦都,尊貴得就系天神一般,江雨藍竟感到這一切,迷離得就像是個夢,她不禁在心底喃喃的說:「這古科拉月牙國,確實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境,只是我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如此超凡脫俗的瓦都,在他那一隻明亮的眼睛底下,隱藏著一層淡淡的藍色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