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透女郎 第九章
    「靳先生,這是我最新的報告結果。」王筱芬興致勃勃的將自己怎麼把錢為中騙得團團轉的消息一一轉述給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靳希聽,「現在他以為我肚子裡懷了他的骨肉,為了跟我結婚,還不惜跟他爸媽翻臉呢。」

    王筱芬停了停,等著靳希稱讚她,可卻愕然發現靳希正心事重重直盯著桌面看,根本沒有在聽她說什麼。

    「靳先生?靳先生?」她困惑的輕喊道。

    「呃,我在聽。」靳希猛的回神,掩飾自己的心不在焉。

    王筱芬微笑的點點頭,「那你一定很替我的成績感到高興吧?」

    「嗯。」靳希簡短的回應,可臉上卻沒有半點欣喜的神色。

    「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呢?是不是要趁他帶我回家時,告訴他,我肚子裡懷的其實是別人的孩子,我根本從來沒有喜歡過他?」王筱芬詢問道。

    靳希斂眉沉默了半晌,才抬起頭直視王筱芬緩緩道:「沒有接下來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沒有接下來?!」王彼芬怔了怔,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可是我還沒有把這場戲劃下句點啊。」

    靳希淡淡的瞅了她一眼,打開抽屜取出一包公文袋遞到她面前,「這些是你的酬勞,你拿了就走吧。」

    王筱芬遲疑的拿起公文袋,往裡面看了看,哇,好幾捆仟元大鈔,看來這裡應該有上百萬跑不掉吧?只是……這並不是她想要的。「靳先生……」

    「怎麼?嫌少嗎?」靳希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蹙。

    「不是不是。」王筱芬連忙搖頭,將公文袋放回桌上,「我不要酬勞。」

    「你不要酬勞?」靳希挑起眉,眸底閃過一絲不解。

    「嗯。」王筱芬點點頭,「我說過,我不要酬勞,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他好像記得是有那麼一回事。「你說吧。」靳希不以為意的道。

    王筱芬潤潤唇,鼓起勇氣道:「我要你。」

    靳希的雙眸陡的一黯,沉聲問:「你要我給你什麼?」

    「我要你這個人,包括你的一切。」這就是她打的如意算盤。

    靳希冷冷的扯扯唇角,站起身緩緩走到她面前,「你要我?你以為你憑什麼?」

    「憑你答應過我,要答應我一件事當作是我的酬勞。」他眼中的黑暗深沉難測,讓王彼芬有點畏縮了起來。

    「嗤。」靳希嘲諷的笑了聲,舉起一隻手緩緩的撫著王筱芬的臉頰,「你的膽子滿大的嘛。」

    王筱芬嫵媚的笑笑,將臉往他手指偎去,「我不只膽子大,我其他方面也都很強,絕對能讓你滿意的。」當酒家女的那段時間她可不是白混的,有太多男人迷醉在她的床上功夫中無法自拔。

    「是嗎?」靳希扯扯唇,可眼中卻絲毫沒有一絲笑意。

    「何不試試看就知道了呢?」王彼芬話還沒說完,手已經往他的胯下探去,可卻在半途被靳希給捉住。

    「我對你這樣的女人沒興趣,我勸你還是收下那筆錢走人,不要在這裡自取其辱了。」靳希將她的手甩開,坐回座位上冰冷的道。

    「你——我有什麼不好?」王筱芬不死心的問。

    「你好不好不關我的事,請離開。」靳希淡漠的回應。

    王彼芬咬咬牙,恨恨道:「靳希,你想要說話不算話。」

    靳希挑挑眉,將公文袋丟到她面前,「你能夠得到的只有這些,要不要隨你。」

    王莜芬考慮了片刻,終於無法抗拒物質的誘惑,自桌上一把抄起公文袋,忿忿的邊往外走邊撂下話,「我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你等著,我會讓你後悔的。」

    嫁入豪門的美夢破碎讓王筱芬氣瘋了,她的如意算盤竟然這麼容易就破滅,真該死。

    想要這樣就把她一腳蹋開?門兒都沒有,她王筱芬可不是這麼容易打發的女人。靳希一定要為這件事付出代價,她發誓。

    ∼∼∼

    「媽,你會不會累?」錢忻樂幫母親捶著背,關心的問道。

    陳美郁搖搖頭彎起唇,「不累,就算累也值得,至少比那時候靠別人提供的金錢揮霍來的踏實多了。」

    錢忻樂同意的點點頭,雖然眼底有抹揮不去的痛楚,不過仍然努力讓自己笑的燦爛,「是啊,自食其力才是最聰明的。」

    「沒錯,只是……唉,這一切真是付出了太大的代價。」想起那天在潘小麗住處找到丈夫的情景,陳美郁還是忍不住神情黯然了下來。錢忻樂繞到母親面前,認真的瞅著她問:「媽,你有沒有可能原諒爸爸,他或許只是一時糊塗……」

    陳美郁輕輕的搖搖頭,「忻樂,我們不要談論這個問題吧,倒是你,最近老是落落寡歡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女兒是她生的,她很瞭解她肯定有事情藏在心裡不說。

    錢忻樂掩飾住自己落寞的神情,佯裝精神百倍的道:「沒有啊,我唯一的心事就是不知道弟弟現在過的如何,還有爸爸離開之後到底去了哪裡。」

    「就這樣?」陳美郁審視的盯著女兒瞧,她沒有忽略女兒跟那個姓靳的男人之間所充斥的暖昧氣氛。

    「要不然還要怎樣?」錢忻樂避開母親的眼神擠出抹笑。

    「唉,沒想到那個靳希竟然就是當年便利商店唯一存活的小孩,我們也不是有心要害得他們家這麼淒慘的啊,誰會想到他竟然會為了當年的事情設下種種圈套讓我們往下跳?甚至作假來騙你,讓你以為自己賭輸了……」陳美郁感歎的道。

    「當年我們家也有錯,不過現在就算是一筆勾消吧,我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錢忻樂口是心非的道,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她其實還是一直注意著有關維新的種種消息。

    陳美郁若有所思的瞅了女兒一眼,緩緩道:「忻樂,如果你有任何的打算,不用顧慮我,我不會反對你跟他交往。」

    「媽,你說到哪裡去了?人家可是堂堂的董事長有錢人,更何況又對我們恨之入骨,我怎麼可能跟他有那種關係?」錢忻樂心虛的極力否認,「反正我們好好的過我們的日子就是了,現在我擔心的只有弟弟跟爸爸而已。」

    「唉,你那個弟弟自從說要結婚之後就毫無消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娶老婆了,就算娶了,也該帶回家來讓我們看看啊;至於你爸,我已經無心去管他的死活了。」陳美郁幽幽的道。

    看著母親黯然的神情,錢忻樂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才好,只有轉移話題道:「媽,你看我們小吃店的生意還不錯,乾脆申請個投注站如何?」

    她們在家庭風暴之後搬離了靳希所給予的房子,自己租了個店面經營著小吃店。

    「投注站?可是那不是要殘障人士才可以申請?」陳美郁知道女兒的用意,也就順著她的話題道。

    「不用,聽說——呃,總之我會去問清楚再說。」

    「好啊,你問問也好。」陳美郁點點頭。

    「這樣我就可以每天在自己的投注站選號碼了。」錢忻樂吐吐舌道。

    「你這孩子,今天又要去參加哪個抽獎活動啦?」

    「就是瞞不過你,我出去買報紙,順便溜溜看,有沒有什麼好康的可以A。」即使心情不好,錢忻樂還是不會忘記每天買一份報紙收集發票。「去吧去吧,早點回來就是了。」

    「遵命。」

    錢忻樂掛著笑走出小吃店,可才一轉身,笑容便從臉上消逝。

    沒想到在短短的時間,她的家庭就支離破碎,而她也不再是以前的錢忻樂,魔鬼霸佔著她的心頭深處,無時無刻浮現她的腦海擾亂她的思緒。

    她幾乎還可以感受到他灼熱的觸摸跟低喃的輕語,而這每每讓她夜不成眠,無法入睡。該死!

    明明知道他是為了報仇才接近她、逗弄她,可為什麼她卻無法忘記他?這樣的心情跟感覺究竟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會有結束的一天嗎?她懷疑……

    ∼∼∼

    「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做?」王揚拿著今天剛出爐的晚報匆匆忙忙的推開門,闖近靳希的辦公室。

    靳希懶懶的抬起眼睫,望了眼王揚,淡淡的道:「什麼事情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

    「你還問什麼事?今天晚報的頭條可是你跟何秀珍的婚事耶。」王揚真沒想到,靳希竟然沒對他透露半點消息。

    「那件事啊……」

    「什麼那件事啊?我問你,你什麼時候決定要跟何秀珍結婚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你會想跟那樣的女人結婚?」王揚真是越來越搞不懂好友的想法了。

    「只是結婚而已。」靳希的語氣一樣的平淡,絲毫沒有任何即將要新婚的喜樂。

    「希,這陣子你真的是陰陽怪氣的耶,不要怪我戳破你的心事,你根本就是要逃避自己對多多的感情對嗎?」王揚早就察覺他的不對勁了。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靳希低下頭,埋首在桌面上的卷宗。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知道的才清楚,自從那天之後,你整個人就失魂落魄的,整天藉著工作的忙碌來麻痺自己,可是卻不再有以往那種幹勁跟精明。」王揚皺皺眉,語重心長的道:「希,你現在只是個軀殼罷了,失去了你的靈魂,你會後悔莫及的。」他不想看到那樣的靳希。

    「她只是我完成復仇的一個籌碼,現在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我也沒必要跟那種平民有任何接觸了。」靳希冷冷的道。

    「是嗎?那為什麼你要叫王筱芬不要繼續騙錢為中?如果你真的這麼恨他們的話,就該把戲演完,給他們最致命的一擊啊。」這擺明就是心軟了嘛。

    靳希沉默了半晌,才緩緩的道:「我只是覺得他們已經不值得我繼續對付了,即使不用我再使用手段,那個家也無法再維持完整了。」

    「希,你並不是冷情的人。」靳希扯扯唇道:「這算是誇獎嗎?」

    「正因為你不是你表現出來的冷情,所以你現在才會這麼痛苦矛盾,希,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該放手了。」

    靳希不慍不火的道:「我現在很好,你不要亂猜了。」

    「既然如此,你怎麼會突然決定要跟何秀珍結婚?」分明就是嘴硬嘛。

    「很簡單,因為跟她結婚可以結合兩家的利益,對我們維新只有利無害。」

    王揚翻翻白眼道:「神經,維新不需要你這樣的犧牲自己。」

    「我沒有犧牲自己。」靳希閩起卷宗,倏的站起身。

    「你要去哪裡?」這個男人實在頑固,他想他是不會承認自己愛的根本就是錢忻樂了。

    「跟『未婚妻』去選戒指。」靳希輕描淡寫的道,帶上門走了出去。

    看著緊閉的門扉,王揚忍不住搖搖頭,在心中數著日子,他倒要看看這個傢伙可以忍到什麼時候。

    他就不信他可以就這樣放棄錢忻樂,等到感情的堤防潰堤之後,想必將會有場大風暴隨之而起吧……

    ∼∼∼

    靳希坐在車內,遠遠的看著剛走出便利商店的錢忻樂,心頭就沒來由的緊緊的揪成了一團。

    這種感覺就是愛情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是他從未經歷過的感覺,即使跟這麼多女人交往過,可迄今依然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像錢忻樂那樣觸動著他的靈魂深處,讓他對她無法忘懷。

    陽光下的她是那麼的動人,白皙的肌膚即使在遠處也可以看到雙頰上微微泛起的紅暈,一如她每次沉醉在他懷中時那般的惹人愛憐。

    若他們之間沒有那些複雜的過往,或許今天一切都會不同吧……

    雖然嘴上始終不肯鬆口對她的情感,不過靳希看著錢忻樂的愛戀眼神,卻是怎麼都無法掩飾自己的情不自禁。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樣躲在遠處看著一個女人,彷彿初中生般的青澀暗戀。

    靳希自嘲的扯扯唇,微微踩了踩油門,他沒忘記自己跟何秀珍約好要去試婚戒,實在是不該再放任自己的情緒,像個笨蛋似的躲在車內看著一個對自己恨之入骨的女人。

    理智雖然是這麼想的,可是靳希依然忍不住在驅車離開前再看她一眼——

    不對,只見錢忻樂的臉色霎時蒼白了起來,拿著報紙的手劇烈的顫抖著,一副要昏倒的模樣。

    靳希飛快的衝出車外奔向她,忘記了所有的顧忌與理智,他只想知道她沒事。

    「你怎麼了?我送你去醫院。」沒有多想的,靳希攔腰抱起她便往自己的車子衝去。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錢忻樂有瞬間的怔愣,不過很快的便意識到那雙抱著自己的結實手臂,及這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都是屬於一個讓她魂縈夢牽的男人的。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她的第一個想法。「放開我,不要碰我。」這是她隨之而來的理智作祟。

    靳希將她放入駕駛座旁,關上門後,繞回駕駛座坐好,大腳猛踩油門,「你不舒服,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我好的很,用不著你的虛情假意。」錢忻樂咬咬下唇道,她總不能說她是因為看到報紙上刊載有關他跟何秀珍的婚姻訊息而難過吧。

    靳希皺皺眉,微微側過臉睇了她一眼,「我剛剛明明就看到你的臉色發白,雙手顫抖,一副要昏厥的模樣。」

    該死,那副糗態竟然全落人了他的眼底?

    錢忻樂努力讓自己維持淡漠的道:「很抱歉不如你的意,我身體強壯的很,你很失望吧?」

    一抹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閃過靳希的眸底,他將方向盤猛的往右一轉,煞車一踩,車子瞬間停在路旁。

    而錢忻樂也沒有浪費任何的時間,一待車子停下,便打開車門往外跳,快速的跑著。

    她只有一個念頭,離開他越遠越好,否則她肯定又要被傷得體無完膚了。靳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衝下去阻止她的離去,他的雙手緊捉著方向盤,青筋明顯的自皮膚下浮起,緊咬著的牙關透露了他內心的掙扎。

    他該就這樣任由她離去的,反正他們本來就不該有交集,往後更不該有任何關聯。可是……

    「該死!」靳希懊惱的低咒了聲,在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時,已經下車捉住了錢忻樂的手臂,將她拉往自己的懷中,俯下臉熱切的親吻著她紅潤的唇瓣。果然被王揚料中了,他實在無法放下她。

    短暫的迷醉讓錢忻樂不由自主的沉溺在他的懷抱中,可在想起報紙上斗大的頭條時,所有的濃情密意霎時轉為陣陣的心痛,讓她猛的清醒,一把推開了靳希。

    「你這樣是什麼意思?報復我的家庭還不夠,現在還要繼續玩弄我嗎?」錢忻樂雙唇微顫的道。靳希深深的凝視著她半晌,自嘲的低喃,「我是在玩火自焚呵……」

    「你說什麼?」錢忻樂沒聽清楚他的話,警戒的瞇了瞇眼。

    「沒有。」對她的情感,應該永遠是秘密的。

    錢忻樂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既然今天跟你碰到了,那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清楚,我希望我們兩家問的恩怨糾紛就到此為止,互不相欠如何?」

    靳希愣了愣,仔細想了想,愕然發現,曾幾何時這件事情對他已經不再重要?「怎樣,你的回答?」

    靳希淡淡的道:「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放心吧,我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

    錢忻樂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就算他要跟別人結婚了,至少她知道他或許不再那麼恨他們,那就夠了。

    「那好吧,我該走了,你最近應該很忙吧,我不打擾你了。」祝福你,她在心中默默的道。

    「忻樂。」看著她的背影,靳希忍不住開口喊住她。

    錢忻樂的身影微微僵了僵,這似乎是她第一次聽到他開口喊她的名字。「什麼事。」她忍住激動的情緒,不敢轉過身去看他,就怕自己不小心洩漏了對他的情感。

    看著她纖細的背影,他突然開始後悔自己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了。後悔?!沒想到他也會有後悔的感覺?

    難道他忘記當初他家被害得有多慘了嗎?靳希的雙手在身側微微的緊握成拳,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恨我嗎?」

    恨?錢忻樂苦笑的搖搖頭,「你不覺得恨人很累嗎?我只希望恢復平靜的生活。」是啊,恢復那個只知道參加有獎問答、征獎活動之類的錢忻樂。「你的意思是,只要看到我就不平靜?」

    「你都要結婚了,來問我這些不是很好笑嗎?我想你以後應該也沒時間想起我們這家害人精不是嗎?」錢忻樂咬咬下唇,趁自己還可以維持平靜之際朝他告別,「我還要回去幫忙店裡的生意,再見了。」

    「忻樂——」靳希伸在半空的手緩緩的落了下來。

    的確,她說的沒錯,他們是該恢復成兩條平行線了。

    靳希咬咬牙,硬生生的阻斷了自己想要攔住她的慾望,轉身往車子走去,強迫自己不要回頭,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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