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告訴我,你跟那個杜可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葉子修逮到機會就抓住黑巖追問。
黑巖扯扯唇,沒有回答。
「當初你不是寧願跟你爸爸脫離父子關係,也不願意相親的嗎?怎麼才幾天不見,杜可柔雖然沒有嫁給你,卻反而變成你的情婦了?」這根本就是只有在連續劇才看得到的劇情嘛。
「我也不知道。」黑巖淡淡的道。
「你不知道?你可是當事人、男主角耶,快點說,你到底是用什麼樣高超的手法迴避掉這門婚事,甚至還讓她乖乖的當起你的情婦來著?」這招高明,他可要好好學起來才是呢。
黑巖自嘲的扯扯唇,「是她自己拒絕嫁給我,選擇當我的情婦。」
「啥?!她放著堂堂正宮大老婆不當,卻反而要當地下夫人!」葉子修對這個女人實在感到好奇極了。
黑巖點點頭,唇角勾起一抹笑紋,「她要當囂張的地下夫人。」
「哈哈哈,這個杜可柔真的很有意思,跟她的名字可一點都不像呢。」葉子修忍不住大笑,不過馬上又好奇的問:「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是不願意履行這門企業聯姻嗎?怎麼又跑去相親了?」
「你剛剛已經說出原因了。」黑巖看著好友。
葉子修怔了征,回想著自己方才說過的話,隨即咧開唇道:「沒錯,這麼有意思的女人,也難怪你會有想『昏』的念頭。」
「呵,我就是要故意娶一個根本不合乎他們理想媳婦形象的女人回家,氣氣我那個頑固的父親。」當然啦,他不否認自己對她也有興趣,而且……興趣還不低呢。
葉子修納悶的皺起眉頭,「但是她不是你爸媽強力推薦的人選嗎?」
「哈哈,這就是諷刺的地方,他們根本不知道她原來是這種個性的『千金小姐』。」想到那天父親幾乎要被她毫無修飾就脫口而出的話嚇昏的模樣,就讓黑巖忍不住的想大笑出聲。
葉子修瞪圓了眼,也跟著笑了起來,「想必當時的狀況一定很精彩嘍。」
「最精彩的部分就是她提出要當我的情婦那段。」黑巖微微收起咧開的嘴角。
「快轉播給我聽聽。」葉子修等不及的向前傾身。
「你可以想像幾個老人明明就被這驚世駭俗的宣言給氣到快吐血,卻還是為了兩大企業結盟的利益而寧願點頭答應,讓我們送作堆的神情嗎?那真是尷尬及虛偽的極致表現了。」黑巖嘲諷的笑道。
「呵呵,真可惜我不在現場。」葉子修做了個惋惜的神情,「不過,她的舉動真的很出乎人意料之外,那你呢?有什麼打算?」
黑巖聳聳肩,「自己送上門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只怕你一吃就上癮了。」葉子修話中有話的調侃。
瞧那天黑巖對她能夠這麼容忍的情況來看,這個杜可柔的確不簡單呵。
黑巖的笑容霎時收起,佯裝冷淡的否決,「肥肉油膩,不可能上癮的。」
沒錯,她只是一種新鮮的點心,一旦新鮮感消失,就失去吸引力了,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問題。
黑巖不斷的在心中說服著自己,但是腦海中卻也不斷的浮現她甜蜜可人的臉龐,及那個讓他必須洗好幾次冷水澡才能平息慾火的親吻。
真的只是新鮮感嗎?黑巖心底有股小小的疑惑聲響起,逐漸的擴大、擴大……
「起床啦——」
尖銳的喊叫聲鑽入了黑巖還漂浮在夢境的靈魂,讓他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不要吵。」他發出了低沉的囈語,將身子轉向另一邊,拒絕清醒。
呵,這個大男人怎麼睡著的時候像個小孩子一樣啊?
杜可柔站在床邊偷偷觀察著黑巖的睡臉,情不自禁看得出神了。
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覺得他像個天生的名模,一直到現在,她還是覺得他放著這麼帥的臉蛋跟一身的肌肉不好好利用,實在可惜極了。
嗯,說不定她可以當他的經紀人,狠狠的大撈一筆哩。
杜可柔越看越入迷,索性坐在床邊,俯身仔細的打量著他的五官。
就是這唇吻得她血脈賁張、欲仙欲死的嗎?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沿著她的唇型撫摸著,緩緩移到他堅毅的下巴,感受被他胡礎刺在皮膚上的搔癢感。
睡著的黑巖少了些森冷與霸氣,卻多了稚氣與柔和的感覺。
尤其是那扇又長又翹的濃密黑睫,搭配上立體的五官,讓睡著的他看起來甚至有點兒混血兒的俊帥漂亮,讓她情不自禁的悸動了起來,甚至不禁懷疑起,若是在別種狀況下與他重逢,說不定她還真的會被他迷倒呢。
杜可柔的手指又從他的下巴緩緩的回到了他的唇瓣上,正意猶未盡的想往上移時,卻突然感到一陣溫熱包圍住了他的手指。
天,只見黑巖不知在何時早已清醒,瞅著她的黑眸帶著嘲謔的笑意,俊薄的唇瓣則含住了她纖細的手指。
「啊——」杜可柔驚呼了聲,又羞又尷尬的將手指自他的唇中抽回。
「這種叫人起床的方式還真不錯,繼續吧。」黑巖揚起一抹性感的笑容,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抱向自己,牢牢的貼靠在他的胸口之上。
「你快放開我,別胡鬧了。」他身上有種淡淡的煙草味,讓杜可柔有種昏眩的感覺。
「如果我說不放呢?」黑巖低沉的聲音透過胸腔傳入她的耳中,加快了她狂跳的心跳。
天,她覺得自己好奇怪,為什麼會有種讓她心慌的騷動呢?彷彿身子逐漸脫離她的控管,有了自我意識。
杜可柔努力不讓自己沉溺在這種怪異的情緒中,用力的將自己從他的懷抱中抽離,佯裝平靜的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賴床,快點起來。」
黑巖對她從自己的懷中抽離感到有些空虛,微微撐起身子,看了眼床邊的鬧鐘,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凌晨六點?」該死,他從來沒有這麼早起床過。
「是六點沒錯。」杜可柔撫平了悸動的心跳,點點頭附和。
黑巖懊惱的抓抓自己凌亂的短髮,又躺回床上,「如果你想上床的話就直接上來,否則就請離開時把門帶上。」
他可不想這麼早就跟周公說再見。
杜可柔深吸口氣,大喊,「起床啦。」
「該死!」黑巖低咒了聲,睡眠不足的腦袋因認她的喊叫而脹痛著,「你在搞什麼?!」
「起床,快點起床。」杜可柔邊叫邊微微退後,刻意不站在他可以攫住她的範圍之內。
「女人,別打擾我睡覺,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耐性。」黑巖咬牙迸出了威脅。
「總之你一定要照著我的話做,否則我就喊到你起床為止。」杜可柔已經退到了門邊。
「你完蛋了。」黑巖低吼一聲,驟地自床上躍起,忍住低血壓造成的昏眩,朝杜可柔跑去。
杜可柔哪可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等他來抓她,早在他跳下床的那一刻就一個溜煙閃出了黑巖的房外,直奔餐廳。
黑巖追到了餐廳前,身子霎時頓了住,睡意全消。
只見杜可柔正站在一桌子的稀飯小菜前,揚起唇畔的看著他道:「我做好早餐了,先去刷牙洗臉,我等你。」
一種奇妙的感覺瞬間充斥了黑巖的每一個細胞。
從小到大,雖然他並沒有缺乏母愛,但是家中的煮食一向都是由傭人處理,沒什麼值得期待的地方。
而今天,這是第一次有個女人特意為他準備食物,竟讓他有種雀躍的感動。
呵,他肯定是老了,才會為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感動,他自嘲的暗忖。
「快點去啊,你該不會早上起床都不刷牙洗臉的吧?」杜可柔用嘲諷掩飾瀰漫在兩人之間的尷尬沉默。
黑巖瞇了瞇黑眸,沒有吭聲的轉身走了開。
他該不會又跑回去睡了吧?或者根本不鳥她?
杜可柔擔心的伸長脖子猛瞧著他離開的方向,提心吊膽的計算著他離開的時間,就在她等了二十分鐘,正打算再返回他房中抓人之際,黑巖高大的身影突然又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過來坐這邊。」杜可柔心情一鬆,揚起笑來。
盥洗後的黑巖看起來英姿煥發,烏黑的短髮用發雕隨意抓出了個型,看起來帥氣極了。
「你不去當模特兒實在很可惜。」她忍不住替他出色的外表,感到可惜。
黑巖坐在杜可柔安排好的座位上,挑著眉看她,「如果我必須靠賣肉跟賣臉維生,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可不是每個人都賺這種錢的本錢呢。」杜可柔坐在他的對面,不甘心的反駁。
黑巖挑挑眉,嘲諷的開口,「你這麼早把我挖起床,為的就是鼓勵我去當模特兒?」
「當然不是。」杜可柔故意忽略他的調侃,低頭吃了口稀飯,再抬頭望向他時說:「等一下我們去運動。」
「運動?!」黑巖驚愕的反問。
「沒錯,就是運動。」杜可柔明亮的大眼笑咪了起來,又吃了口小菜。
嗯,她越來越佩服自己在英國鍛練出來的好手藝了,真是好吃的不得了。
該死,他的全身快要酸痛死了。
黑巖坐在會議室內,睡眠不足加上渾身酸痛,讓他原本就嚴肅的臉色顯得更加冷峻了。
他到現在總算知道她所謂的囂張情婦代表什麼了,原來就是由她這個情婦主導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生活跟習慣。
雖然他不得不承認她煮的東西的確很可口,但是有低血壓的他一大早就要被逼的起床慢跑,這簡直就是他這輩子最痛苦的一大折磨。
從小到大,他好像還沒有六點起床過的紀錄,而現在竟然被她給破壞了這項紀錄。
但更讓他懊惱的卻是,他竟然會乖乖聽話,任由她擺佈?
這絕對不是個好現象……
黑巖的眉頭緊蹙了起來,不想去探究那份逐漸霸佔心頭的異樣感覺。
該死,他幾乎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會是第一件,也不會是惟一一件她干涉他生活的事情。
「以上就是我的報告——」剛做完簡報的員工戰戰兢兢的結束報告,忐忑不安的等著今天看起來特別恐怖的老闆給予評論。
「我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繼續發生!」黑巖忽地大吼,讓在座的每個人都嚇掉了半條命,尤其是那個站在白板面前的男子,更是臉色慘白,冷汗直冒,一副準備赴死的淒慘模樣。
「總、總裁,請……請問我的報……報告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請指……教。」提案的員工掏出手帕拭汗,一條帕子已迅速濕得可以扭出一桶水來了。
「什麼?」黑巖皺皺眉,黑眸朝向不住打顫的員工望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喊了出聲。
「總裁,您剛剛不是說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嗎?」一旁的總裁特助周美美小聲的提醒他。
「我有說出口嗎?」黑巖的濃眉更攏了緊,低咒了聲,「該死。」
「總裁?」周美美詫異的瞅著身邊的黑巖,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工作的時候失神咧。
「請、請總裁下達指示。」提案的員工已經緊張得快要休克了。
黑巖嚴肅的臉色閃過一絲尷尬,不過還是佯裝著冷酷,「你剛剛說了什麼?」
頓時全場個個目瞪口呆,一起朝黑巖投以見鬼似的注目禮。
「咳咳——總裁不是要你再說一遍嗎?」周美美趕緊替黑巖解圍。
雖然她也很驚訝今天黑巖的反常狀況,不過她可以晚點再慢慢「逼」問。
「是的,關於如何度過後SARS的艱困時期,我覺得集團所附屬的旅遊業與航空業應該採取減價優惠的活動,以良好的服務與低廉的價格吸引客人。」提案的員工瞄了眼黑巖,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又繼續的報告,「我們可以大量密集的在集團所屬的台灣時報打廣告,相信很快就可以收到良好的回應。」
提案的員工停頓了下來,提心吊膽的等著老闆的決定。
黑巖沉吟了半晌,再次揚起的黑眸犀利得讓人不敢直視,在場的人人紛紛垂下眼睫迴避。
「這樣的提議沒問題,但是細節部分需要再詳加討論,低廉的價格必須不傷成本卻又讓客人覺得賺到便宜,服務方面更需要採取高水準,以人人皆為VIP的身份對待,絕對要鞏固客源。」黑巖聲音低沉的下達結論。
「總裁說的是,我們會詳加研究的。」提案員工彎腰回應。
「還有,」黑巖的黑眸掃過四周的高級主管,冷冷的詢問,「聽說最近台灣時報出了些問題是嗎?楊總編?」
「是、是的,關於這件事情,是採訪編輯一時大意的失誤,沒有詳察便把林煥然立委不實的婚外情醜聞刊登上報,我已經下令革職那位編輯,並且登報道歉了。」楊總編立刻站起身,恭敬的回答他的問題。
「那你呢?」黑巖冷冷的道。
「呃,我……我?」楊總編嚇出了一身冷汗,結巴了起來。
「採訪編輯的文字稿與編輯所下的標題。尤其是頭版大標,不是都要經過你過目審查的嗎?」黑巖如利刃的眸光集中在楊總編身上,沒被點名的人莫不偷偷鬆了口氣。
楊總編低垂下頭,輕聲回答,「是的。」
黑巖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的道:「督導疏忽,記大過一次,不可再有相同的錯誤發生。」
「是的。」楊總編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
黑巖緩緩點頭,嚴厲的目光又開始在集團下各個分公司的高級主管逡巡著。
慘了慘了,下一個被點名的不知道是誰?
真是太奇怪了,總裁今天似乎比平常還要更加嚴厲,而且表情更冷,更讓人覺得毛骨聳然。
正當人人自危,努力祈求自己不會是下一個被點名的倒霉鬼之際,外頭卻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這住小姐,總裁正在開會——小姐——」曾秘書的聲音隨著被打開的門扉而傳進了會議室。
「你是誰?曾秘書,你怎麼能讓閒雜人隨便進入會議室。」周美美率先站起來發飄。
「我有請她留步,但是這位小姐卻硬是要闖進來啊。」曾秘書委屈的回答。
周美美皺起了眉頭,對於她竟然可以闖過樓下門口的關卡感到納悶。
「你們不要怪她了,是我硬要進來的,現在都已經十二點多了,本來就該散會去吃飯,否則身體會不健康的。」杜可柔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黑巖身邊走去,滿臉笑容的對著他說:「你早上六點就起來慢跑了一定很累,我特地來跟你吃午飯的。」
六點就起來慢跑?!這怎麼可能?誰都知道總裁最討厭有人在十點以前打電話去吵他,曾經有個分公司經理不幸在九點五十九分打電話給他,就被自睡夢中讓電話聲吵醒的總裁大發雷霆的罵到臭頭,最後還被外放到南部分公司去做苦工。
而這個女人到底有何能耐,竟然能在六點就把他從床上挖起來?
霎時每個人都又紛紛將目光投向這個身材玲瓏有致、容貌亮麗的女子身上。
意識到大伙打量的目光,杜可柔揚起了紅唇,愉悅的朝大家點頭示意。
該死,她到底又想玩什麼把戲?
黑巖低咒了聲,鐵青著臉站起身,拉著杜可柔的手腕低吼,「我工作的時候誰准你來打擾的?」
「哎喲,小巖,都已經中午了你還沒吃飯,人家可是會心疼死的耶,快點散會啦。」杜可柔故意用嬌嗲的聲音道。
小巖?!
在場的人除了驚訝之外,還要忍受憋笑的痛苦。
小巖?像在喊個小孩子似的。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你們幹嗎每個人都在發抖,很冷嗎?要不要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一點啊?」杜可柔眨眨眼,黑眸中閃過一絲調皮的芒光,故意又問:「啊,還是你們覺得我叫他小巖很好笑啊?」
「不、不是,當然不是。」眾人的臉色因為見黑巖沉下的臭臉而驟地慘白,連忙搖頭否認。
「小巖,你不要這麼凶嘛,這樣會嚇壞人家的。」杜可柔將身子往黑巖堅實的身軀靠去,撒著嬌。該死,他幾乎可以聽到幾聲憋不住的笑聲了。
「走。」黑巖咬著牙,扯著她往外走去,邊喊道:「今天到此為止,散會。」
「這樣就對了嘛,聽我的準沒錯,中午不吃飯會沒力氣的。」杜可柔無視黑巖鐵青的臉,還朝他無辜的眨眨眼。
「你最好有心理準備。」黑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威脅,扯著她繼續往外走。
「等等,你到底是誰?」竟然一副跟總裁很親密的模樣,讓她看了就一肚子火,周美美終於按捺不住的問道。
「我?」杜可柔轉過身,嫵媚的一笑,「我是他的情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