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陶德對她喊。
弄清楚舒沂彤為何鬧別扭後,他心情出奇的好,以往女人吃醋,他只覺得煩,她吃醋,他卻很得意,甚至認為她鐵青的臉很可愛。
“就跟你說不要,聽不懂嗎?”舒沂彤抱緊自己,橫眉豎目地瞪他。
“我懂了。”陶德閒適地點點頭,“但我就是要你上來。”他黑眸進出精光,伸長的手執意地捉住她上臂,將她整個人往上拉。
“放手,你放手。”舒沂彤不斷掙扎。
但任憑她怎麼罵,陶德就是不放手,她一個使勁,反將他整個人拉下地窖,砰地一聲,他難堪地以狗吃屎的姿態,跌得一臉灰土。
無論處於何種情況,他都有本領讓自己悠哉自在,但此刻他真是遜斃了,三更半夜來討好她,還被她惡整。
眼前的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可惡至極。
“舒沂彤!”陶德倏地站起,風度盡失地咆哮,他非常狼狽,也非常憤怒。
“你活該,我說過要你放手了。”舒沂彤好笑地斜睨他,意外他也有狂怒失控的時刻。
居然說他活該!陶德氣得火冒三丈。
“你知道你有多幼稚嗎?我冒著生命危險來看你,你卻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耍脾氣,你比那兩個花癡姐妹還蠢。”
舒沂彤臉色愀變,“我就知道……”她喉嚨哽咽,心口酸澀,嗓音顫抖,“我是比她們蠢,還比她們丑,比她們不懂人情世故。”
脫去尊貴驕傲的表象,她什麼也不剩,來到這裡,她才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是,她能給他的,那兩女人同樣也能。
她在她們眼中看見和她一樣的迷戀神采,被陶德青睞的女人,沒有不心跳加速的,而他卻仍是一派冷靜自制。
舒沂彤渾身冰冷,像整個人被掏空,眼神痛苦地望著他,“凱薩琳或是莎莉,你喜歡哪一個,還是你兩個都愛?”
陶德氣怒地瞠大眼,“拜托,你聽不出那是氣話嗎?”問那什麼白癡問題。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你和她們兩個感情好得不得了,憑你一句話就能救我,她們很重視你嘛。”舒沂彤語中帶著自嘲的成分。
她們就像她一樣,一頭栽進他瞬息萬變的溫柔裡,殊不知溺斃的痛苦。
陶德覺得莫名其妙,難道她要他袖手旁觀,任她被打得半死,以示他和那兩個海盜婆子沒曖昧?
“天,我快瘋了。”陶德煩躁地爬梳一頭亂發。他怎麼會在這裡和她討論這種愚蠢問題?
他陶德犯得著跟任何人解釋他和其他女人的關系嗎?是犯不著,但很可惜,舒沂彤並非任何人。
“你不用瘋,你盡管選你想要的,反正本來就是我自作多情。”舒沂彤語氣輕幽,心痛欲裂。她覺得自己真傻、真笨,他從沒說過愛或喜歡,一切都是她一相情願。
“你想像力可不可以別這麼豐富?我有可能看上那兩個花癡嗎?”陶德口氣凶惡。他要怎麼說,她才肯相信?
“這個世界上,什麼事都有可能。”舒沂彤冷冷地說。她堂堂一個富家千金都會為了個小白臉淪落海盜窩為奴,那還有什麼事不可能?
“這個世界的確什麼都有可能。”她真的惹火他了,他眸光陰沉地盯她,“你這麼篤定我和那兩個海盜婆子有染,是不是你自己也另結新歡?”
“你在說什麼?”舒沂彤皺眉。
這個疙瘩擱在陶德心裡許久,他怒火高張,猛然脫口而出,“那天在花園那個男人是誰?”
才一問出口,陶德就想殺了自己。
好,很好,他陶德已經墮落到跟一個不知名的男人吃醋,驕傲狂妄如他,目空一切自恃不羈的他,居然會有問這麼個蠢問題的一天。
他眼眸閃爍地瞪著舒沂彤。都是她,都是因為她逼迫他讓步。
“花園?男人?”她愣了下,恍然大悟,“你是指威爾?”
“我管他叫什麼。”陶德驟然一吼,顧不得兩人身上塵土髒污,一把將她攬進懷中。
舒沂彤驚愕地攀住他胸膛,心跳失速。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三更半夜摸黑上山是為了誰?”他瞇起眼眸,口吻輕慢且危險,“我又是為了誰,在這裡爭辯這些蠢到極點的問題?”
救她還得忍受她使性子,哪個女人給過他這般鳥氣受?就只她——舒沂彤!
“我……我不知道。”她怔怔地看著他。
“你。”他惡狠狠地瞪住她,蠻橫地貼近,讓她眼瞳中充滿他,“就是你,就為你,你快把我搞瘋了!”
俯下頭,他一點也不溫柔地握住她雙唇,一股連自己也沒想到的欲火在瞬間被勾動,他滿腦子就只想要將她壓倒,把她吻個徹底……
舒沂彤暈頭轉向地喘息著,略微推開他,矜持地拉緊領口,羞窘地瞪著他。
“你……你……”她臉蛋一下子漲得通紅。
“我想要你。”眸中欲望炙人,他直言不諱言
“不……不可以。”舒沂彤慌亂地搖頭。
“為什麼?”陶德嗓音曖昧沙啞,已經忍耐到極限,“你不愛我?”
“我很髒,我還沒洗澡。”她囁嚅地說。
她想像中的第一次是唯美且浪漫的,不是在這骯髒地窖中,在他可以清楚嗅聞她一身髒臭的時刻。
“原來你是在意這種事呀!”他爽朗一笑,讓她窘迫得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陶德溫柔地凝視她,她低垂首,羞赧地躲避他的視線。四周一片靜謐,仿佛只有他們兩人狂肆跳躍的心跳聲。
“我根本不在乎這種事。”他莞爾,“要不然,我帶你去洗澡吧!”
他倏地將她騰空抱起,舒沂彤驚呼聲,雙手擁住他脖子,他長腿一躍,三兩下爬出地窖,往深山小徑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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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霧渺渺,蒸氣氤氳,溫熱的泉水白山澗源源不絕地冒出,舒沂彤驚訝地瞠大眼。
“居然有溫泉耶!”她歡嚷,這是她來到這小島後,最值得歡呼的一刻。
陶德挑眉看著她,她還真是單純,剛剛還氣得鼓起腮幫子,現在又歡天喜地地叫。
“水好清澈呢!而又沒有硫磺味。”舒沂彤眉眼飛揚,“好溫暖喔,你看,連深山裡的彌猴都跑來泡溫泉了耶。”
他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你實在太容易感動了。”溫泉就溫泉,泡起來還不都差不多。
舒沂彤一怔,望著他閃閃發亮的雙眸。
陶德勾起一抹溫柔微笑,“不氣了吧?”他笑意變得深沉,洩漏出連自己也沒發覺的深情,“別隨便亂生氣,我這張飯票,只有你能兌現。”
他這是在解釋嗎?舒沂彤迷惘了,他是在告訴她,他和海盜婆子之間沒有什麼嗎?
下一瞬,陶德忽然放手,就如同兩人第一次見面,他將她拋進了泉水中。舒沂彤跌坐在深及脖子的地方,不小心誤吞了幾口水。
“你……你干什麼呀?”她嗆咳著,慍怒地罵,“我的衣服都濕了。”
“是我的錯,我來陪你吧!”唇邊揚起深奧難解的淺笑,他撲向她,擁著她一起往更深的地方而去。
他深黝眼眸流連她曲線畢露的身軀,看著她每一個表情,她惶然失措,卻又期望屏息,他眼中如火欲望瞬間到達燃點。
他吻住她唇瓣,迅速扯掉兩人衣衫。無法形容的深吻,讓激情懸浮在須臾浮起沉落的片刻,天崩地裂的快感席卷兩人,直到他們遺忘了天地,只記得彼此。
須臾,一陣情潮全部退卻,他們累得在泉瀑後的石洞中睡著了,許久之後,悉卒的吱吱聲令陶德昏沉沉地醒來,睜開眼皮,一只小猴子在洞口歪著頭打量他們。“去別處玩,你會吵醒她的。”他薄唇微啟,伸手輕揮。
小猴子仿佛聽得懂他的話,骨碌碌的眼睛轉了轉,轉身跳離。
陶德低頭看著舒沂彤天使般睡容,說不出心中復雜的感覺,方才那耳鬢廝磨、纏綿悱側的深刻震駭了他,相擁過後,他竟對她產生更多溫柔。
“對不起。”抬起她手腕,他一指一指地輕吻遍她手指,“對不起!”她指上每個傷痕都令他心疼,他懊悔自己將她卷進這場災難。
水聲潺潺,瀑布若簾,遠方天際微微地亮了,他的眼色深沉,心中一片混沌,理不出一絲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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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他們往河口方向逃,還不快追。”凱薩琳大聲喝斥,大批人馬手持槍械在山嶺中搜尋逃跑的奴僕。
“不知道是誰罰那該死的小女僕關禁閉,才累得現在得滿山緝捕人。”莎莉說著風涼話,涼涼地瞟向凱薩琳鐵青的臉。
“哼,你也推卸不了責任。”她聲音陰沉,“別忘了,是因為你沒將門禁把關好,陶德才會有機可趁。”
莎莉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殺氣逼人地咆吼,“第五小隊跟上我,我們抄捷徑去追!”
不遠處的前方,陶德與舒沂彤狼狽地跑著,背後槍聲冷肅,宛如電影黑道追殺情節,誇張得不像真的。
腳下砂石松動,舒沂彤踩了個空,顛簸了下,要不是陶德抓著她的臂彎,她早摔倒了。
“就算我真的偷了莎莉的項鏈和戒指,她們也沒必要擺這樣大陣仗地追殺我們吧?”她氣喘吁吁地自嘲。
“這個事件給了我們一個教訓……”陶德挑眉,“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兩只母老虎,卷進兩個海盜婆子的明爭暗斗是很可怕的。”
“你還有心情說笑?”她白了他一眼。
“難道你想看我哭嗎?”他拉著她,一邊疾跑,一邊痞痞地笑。
舒沂彤氣喘如牛,“我要是能預測到今日,從小開始該學的就不應只是彈琴、禮儀和舞蹈。”應該順道把射擊、拳法、刀劍一並學一學才對。
陶德挑了挑眉毛,“我要是能預測到今日,那時候就應該暗示你選韓宙宇,等你和他結婚,我再跟你偷情,暗吞他們韓氏一家家產。”
她皺眉,“還沒見過哪個被迫殺的人像你這般愜意。”
“好說,我也未能有幸見識別的被追殺的人,到目前為止,也僅只你一個能參考。”他回答得一派輕松。
陶德的確是心情愉快,後頭有幾只蒼蠅縈繞,這不是很刺激嗎?這陣子他的游戲都太乏味了點,正需要一點煙硝味調佐。
兩人一路逃到河口,溪河的盡頭是一道白涓瀑布懸傾入海。
“怎麼辦?沒路了。”舒沂彤絕望頹喪。
“怕什麼?”陶德自信過人地指著崖下大海,“你看,那是什麼?”
“天吶!”她眼眸瞠大,掩住小口驚呼。
大批海上巡艇在地平線上湧現,往海盜窩小島駛近。
陶德自草叢中拖出兩具折疊好的滑翔翼。“不要告訴我,你不會操作這個。”他勾起一抹挑釁的微笑。
兩人同是有錢人的優點就是,這種花錢的運動,他們或多或少都接觸過。
“你早料到她們會追來?為什麼?”舒沂彤愕然。他仿佛十分享受被迫殺的刺激,甚至樂在其中。
“有機會你會知道的。”他笑容神秘地說,“等她們追來,我們已經飛到附近海域,有海警接應,諒她們也拿我們沒轍。”
舒沂彤狐疑地瞟著他。計劃聽似萬無一失,但為何她總覺得他笑中隱藏了天大秘密?
“快,做好預備動作,你先飛。”他催促著,將護具遞給她。
一切進行順利,但舒沂彤心中就是泛起不安漣漪,穿戴好護具,她握住滑翔翼橫桿,在意地頻頻回頭。
“快飛吧!”他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我會一直看著你,馬上就追上你。”
舒沂彤開始助跑,長長山徑斷絕於峭壁,她一路加快步伐狂奔,就在即將躍下崖邊時……
“背叛我的男人,你以為你跑得掉嗎?”莎莉領著一隊海盜越出叢林,追趕而至。
陶德擰眉,莎莉抄捷徑提早趕到,似乎出乎他的預料。
“陶德……”舒沂彤心慌大喊,卻已來不及停下,她的聲音飄散空中,滑翔翼墜落一段距離後迎風飛起。
山崖上的人影越來越小,她不斷回頭觀望,背脊掠過一陣陰冷,看見莎莉的手下將陶德團團圍住。
“你知道我都是怎麼處理不聽話的玩具嗎?”莎莉冷笑,銳利如刀的眉毛高高挑起。
“願聞其詳。”被數十把槍口對准,陶德依然手插口袋,神態悠閒。
“摧毀,毫不留情地摧毀。”她嗓音冷咧,下一秒,狠絕地扣下扳機。
槍響劃破清冷空氣,子彈射入陶德胸膛,他倒退幾步,身軀晃了晃,腳一傾,陡然跌下峭壁。
舒沂彤傻了,心髒仿佛被撕裂,海潮洶湧,浪花瞬間吞沒陶德身影,海風如喪鍾般呼嘯。
“不!”她睜大眼地嘶吼,幾乎抓不穩手中橫桿,滑翔翼不斷搖晃著,“陶德……不,不要,我不要你死啊!”眼淚擰不及防地湧出,模糊了墜入浪花中的人影。
一切就恍如夢境,他的擁抱、他的吻,還深烙在她肌膚上,甚至浸沁入骨髓,而今卻成為一種最惡毒的病毒,讓她冷,讓她落淚。
五髒六腑、血液神經都碎了。痛啊!是怎麼摧心搗肺的痛,傷啊,是怎樣無痕無跡的傷,唯情一字,可以在瞬間撕裂一個人於無形。
滿懷錐心之痛的舒沂彤順利降落在巡艇上獲救了,而國際刑警循線剿了島上的海盜窩,並且安排人手打撈陶德屍體。
“你說他叫什麼名字?”警方替她制作筆錄。
“陶德。”裹著毛毯,舒沂彤緊緊環抱住自己。
“哪裡人?家住哪?還有哪些親人?怎麼聯絡?”警方詳盡地詢問。
“我什麼都不知道。”她緩緩地搖頭,“我只知道他……是個漁夫。”她艱難地說著,嗓音仿佛全梗在咽喉,淚凝聚眼底,在開口的瞬間滑落。
她對他一無所知,他什麼都沒留給她,除了無止境的哀慟。
仰頭望著蔚藍晴空,舒沂彤卻覺得冷,從心中湧出的惡寒令她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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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沂彤失魂落魄地被送返家中,趙千菱心疼女兒遭受顛沛流離,又喜悅她歷劫歸來,一下哭、一下笑。
她緊緊抱住女兒,“你爸爸用盡所有人脈管道就是找不到你,媽還以為永遠失去你了,幸好佛祖有保佑,你平安被救出來。”
舒崢雖面無表情,但口氣卻出奇溫柔,“去休息吧,想吃什麼,叫你媽吩咐下人去做。”他踞坐書房,頭也沒抬地處理手邊公事。
舒沂彤眼神恍惚地望著一向威嚴不可侵犯的父親,忽然發現他頭發泛白許多,臉龐盡是皺紋,總是直挺挺的身軀也有些佝僂。
“對不起,爸。”她發自內心地為自己的任性懺悔。
舒崢手中的筆停頓下來,抬起頭,眼眸深處閃過幾不可見的詫異,從女兒沉靜的面容,他敏銳地感受到她的改變。
他惡聲惡氣地責難,“你哪裡對不起我,你只對不起你自己,好好的有錢少奶奶不當,偏要跟個窮小子受苦。”
“爸。”她感動地低喚。以往她若聽父親說這種話,一定生氣地予以反駁,但此刻她聽出了父親對她的愛。
“那窮小子呢?”他認了,女兒愛上的,哪個做父親的比得過。
“他……”舒沂彤苦澀地回答,“他死了。”
舒崢深深一歎,起身拍拍她肩膀,“把那些事都忘了吧!好好待在家裡,我不會再逼你嫁給韓宙宇了。”
忘了?真忘得了嗎?舒沂彤閉起雙眼。
她愛過、痛過、瘋狂追逐過,她的心有了改變,再也難以回復以前天真無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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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作劇,只是一場瞞天過海的惡作劇。
所有舒沂彤看到的,都是陶德為自己,也為她准備好的分手劇本。生離死別,多淒美、多動人,他跌入海中時,甚至還聽見她淒厲的喊叫。
“說老實話,特洛伊,你覺得我很過分嗎?”陶德懶懶地問。癱坐在法國別墅的安樂椅上,這一周,他過得渾渾噩噩。
“不,不是很過分。”特洛伊沉聲回答,表情難看到極點,“是非常非常非常過分。”
花了好幾天才找著主子下落的他,沒想到自己立刻被賦予一個使命,主子吩咐將游艇藏在瀑布附近暗處!再安排蛙人在海中接應。
唉!有負心混蛋的主子,害他也成為幫凶,噢!他一定會下地獄。
“少爺,你知道你有多可惡嗎?”特洛伊不顧身分就事論事地開罵,“你明明知道她愛你,居然詐死騙她對你死心,看她心碎很好玩嗎?”
陶德聳聳肩,“我知道我是個混蛋。”他也認為莎莉那一槍不該只打在防彈衣上,應該直接打進他心髒才對。
“錯。”特洛伊糾正他,“是宇宙超級無敵大混蛋。”
陶德聞言挑眉,“特洛伊,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唷。”居然敢罵他。
他凜容道:“少爺,請你馬上到台北向舒小姐解釋並道歉,否則我明天就卷款潛逃。”
舒沂彤為主子所做的一切,他全都查明清楚了,她是個好女孩,不該承受主子如此的對待。
“哇!你進步得真讓我吃驚,卷款潛逃?唔,還算有創意。”陶德為他鼓起掌來。
見狀,特洛伊嘴角抽搐,有種想弒主的沖動。
陶德燃起一根雪茄,悠哉地續道:“不過,蘭氏百貨可不是你一朝一夕卷得走的,我建議你不妨考慮淘空資產,再利用鑽石洗錢。”
半晌,室內一片寂靜無聲,好一會,特洛伊才開口,“少爺。”
“想稱贊我的主意不賴是嗎?”他勾起迷人微笑。
“你很有罪惡感吧!”特洛伊一臉假惺惺。
“哦?”陶德眉梢挾得半天高。
“你一直拼命找我說話。”主子厲害,他也非省油的燈,“以前你覺得跟我說話悶死了,巴不得逃離我。”
“你……”陶德驚愕地瞪著他,雙眼駭然地眨了眨,接著仰頭哈哈大笑。
“你變聰明了,特洛伊。”唇邊掛著自嘲笑容,他稱贊腦筋難得靈光的助理。
特洛伊該死的說得對極了!罪惡感,如果罪惡感能殺人,他應該已經死了上千上萬遍,她傷痛欲絕的呼喊猶在耳邊,凌遲他僅存的良心。
他以為遠離舒沂彤就能斬斷那莫名其妙的牽絆,不但能讓她徹底死心,也能使自己斷絕念頭,但沒有,一點用也沒有,他思念她,瘋狂又毫無道理的思念她。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難以自拔的焦躁,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少爺,是你變笨了。”特洛伊直言道,不客氣、珠連炮似地指責他。“你何曾為了跟個女人分手如此大費周章的,直接告訴她,這只是游戲一場不更干脆?但你不,你安排詐死,保留你在她心中的位置,你太卑鄙、太自私,少爺,我看不起你。”
陶德因他的話而震懾不己,但慘的是,他居然找不出話反駁。
“少爺,你竟蠢得沒發現你已經愛上她。”特洛伊指著主子痛罵。
他渾身一震,手上雪茄落地。
愛,這就是愛嗎?藕斷絲連、牽扯不清,平靜無波的心洶湧不歇,她一顰一笑占據腦海,思潮湧現的盡是她,這是愛嗎?
陶德怔仲問道:“特洛伊,愛上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
“就是少爺你現在的感覺。”他忽然覺得他家主子簡直是白癡智障加三級,而語重心長地提點,“想她戀她憐她,拋不開、甩不去,全都是她。”
心頭一緊,陶德再度燃起一根雪茄,急促地抽著。
直到此刻,他才有了勇氣正視自己的怯懦。舒沂彤影響他太大,所以他狼狽逃離;警覺她已經超越他內心防線,所以他撤退;他害怕,所以佯裝沒知覺。
一直是個貪玩的彼得潘,卻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天,與虎克船長的冒險決斗再也引不起一絲快感,他只想墮入凡塵,擁抱最閃亮的一顆星。
特洛伊重重一歎,“少爺,你已經一個禮拜沒出門了,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你會無聊得卯起來要我學狗叫。”
“特洛伊,揍我一拳。”陶德忽然要求。他得讓自己清醒一點,特洛伊的話回蕩在他腦海,心中迷霧逐漸散去,透出一絲曙光。
“少爺,牆壁在那裡,我建議你去撞牆。”他無情地撇下一句,“我要去計劃卷款潛逃的事,失陪了。”
特洛伊走了,空蕩蕩的起居室只剩陶德一人,前所未有的空虛立刻襲上他。
空虛?在以往從不曾出現的名詞,恐怖得令他真的想撞牆,好擠出滿腔對舒沂彤無可發洩的思念。空洞的胸懷,渴望她柔軟炙熱的體溫,渴望到疼痛。
太想念她的發香,就仿佛空氣中缺了某種成分,讓他幾乎窒息,而她的倩影,她憨傻冒險送面包的笑容,她承受苦難的十指更揪緊了他的心。
他按下直達助理房間的內線,“特洛伊。”
“少爺,如果你要無病呻吟請去對牆壁說,別打擾我草擬卷款潛逃的計劃。”特洛伊大牌地回應他。
“去准備專機,我要到台北。”陶德森冷地吩咐。看來當了一個禮拜的病貓,他這助理已經食髓知味地騎到他頭上了。
“少爺!”特洛伊驚喊,“你終於開竅了,不枉我一番殷殷開導啊!”他太感動了,心情宛如看著小鳥飛離巢的母鳥。
他苦口婆心地勸說:“少爺,舒小姐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她呀,她為你犧牲了這麼多,你得好好跟人家道歉……”
喀地一聲,陶德飛快切斷內線。"
這助理真是越來越愛念耶!這還用得著他說嗎?想通了自己對舒沂彤的情感,他巴不得她就在眼前,讓他懺悔道歉賠罪。她這麼愛他,一定不會氣太久,很快就會原諒他的。
然後,他便可以帶著她玩遍五大洲、四大洋,到處去冒險找刺激……他已經忍不住計劃起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