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六年十二月。
天色陰暗,嚴冬冷冽,冰霧在-人心骨的低溫下飄浮在半空中,放眼望去儘是一片單調的灰白,地上積雪及腰,雪花紛飛,正是一幅標準的北國景象。
半山腰上的小木屋內,燃著熊熊火焰的火爐,木柴發出小小的爆裂聲,火光一跳一跳地,染了一室的暈黃,也染出陣陣溫馨煦意,只是,這樣難得的暖意,卻仍染不上冰封已久的人心……
「這件事交由你全權負責,別令我失望。」莫以烈一手持煙,一手將文件摔了出去,冷凝嚴肅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是。」表情空白的鍾期未曾多吉,接過文件後,沉靜地立於一旁。
「計畫開始著手了?」莫以烈眼光落在窗邊瑩亮的霜雪上,一雙冷然精銳又睿智湛然的幽深黑瞳,在氤氳的煙霧後輻射出無遠弗屆的自負與自信,絲毫看不出少年早成的浮躁。
「是,人選已經敲定,只等時機。」鍾期沉穩地回答。
「很好。」莫以烈捻熄手中的煙,迅捷地起身,拂了拂並不存在於潔白如雲的軍服上的微塵,「三個月的時間——」
「這是最保守的估計。」鍾期很快地接口,他知道時間緊迫,但事緩則圓,有些事情只能等待水到渠成,急不得的。
「總之,你看著辦。」莫以烈淡然的語氣由嚴苛肅然的唇間吐出,乍聽之下彷若毫不在意,然而,低沉冷凝的嗓音卻傳達出毋庸置疑的權威。
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縱然無法完全形容由他的心情,卻也相去不遠了。再次以冷眼掃過鍾期手中的卷宗一眼,莫以烈終於難掩激情,流露出纏綿熾情。
「是。」鍾期仍是一副必恭必敬的模樣。
「記得別讓其它人發現。」莫以烈在門扉前頓了一頓,回首叮囑,「尤其,當心以熾,他的野心比誰都強。」有時打草驚蛇不見得是件壞事,尤其當對手是個天性多疑的小心眼,格外好用。
「是。不過……」鍾期蹙著眉頭,猶豫了一秒鐘,還是決定全盤托出,「關於尹梵水小姐,有許多傳言……」
莫以烈始終保持默然,靜靜傾聽,在聽完鍾期的報告之後,他那張俊美懾人的面孔上,倏然湧現起森涼的層層氛圍,一時之間,竟然使得這座位於英格蘭高地的小石屋裡的火爐失去作用,呈現出與屋外銀白大地相同的凍人低溫。
「只要她是巨燁集團的繼承人,就是我的目標物!」一瞬間,莫以烈身上迸發出蟄猛凌厲的氣勢,黑眸深不可測,「聽清楚了?」
「是。」鍾期快步躍至門外,為主人拉門,「大少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