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嗚——
數日後的黎明,一陣陣刺耳的聲音吵醒尚在睡夢中的兩人。
「哇!得救了!那是我國軍隊的號角聲。」
歐陽劍修欣喜地跳了起來,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應該是嚴國師來找他們了,從那吵雜的聲音聽來,他應該還帶了不少人馬過來。
他驚喜地催促彩虹起身穿衣,還高興地站在水邊猛踢踩著水花。
而,彩虹卻是如臨大難似的呆滯,由著他著裝,然後被他拖著往水裡跳。
當他們浮出水面時,嚴國師早在一旁等待,還命令數名侍衛下水接他們上岸。
「王子,老臣來晚了。」
嚴國師一見到歐陽劍修上岸,便跪地請罪。
「師父,您不必自責,我們沒事了。」雖然在眾人面前,他還是行師徒之禮,並無意改口。
「你是不是受傷了?」嚴國師見他氣色不好,前去攙扶並關心地問。
「師父,我中了毒針,差點沒命。現在還有餘毒留在體內,請師父醫治。」
聽他這一說,嚴國師也緊張起來了,立即差人送他進入營帳,準備為他解毒。
據嚴國師多年的經驗判斷,這種獨門奇毒,是由數十種毒物所煉製的,歐陽劍修能僥倖保住一命,堪稱奇跡。
在湖畔的主帳內,嚴國師以銀針為歐陽劍修逼出餘毒,又為他準備了解毒藥及一大桶藥浴。
「修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數日前的夜晚來了好多奇怪的人,他們好像是針對明心而來,非置她於死地不可,我只好帶她逃了出來。那時外面正下著大雨,我在湖邊跟他們打鬥,一不小心就中了毒針,只好拉著明心跳入湖裡。」歐陽劍修舒服地泡在嚴國師為他準備的藥浴中,述說著這場劫難。
「修兒,你的毒是誰幫你治的?幸好未傷及心脈。」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活過來的。當我一中毒針,立即拔出並自封穴脈,到了湖底的密穴內,才割開傷口,是明心幫我吸出部分毒血。」
「這種奇毒豈是如此輕易能解。」
歐陽劍修想了一下,又道:
「大概是明心的祈禱讓佛祖聽到了,我才保住性命;不然就是她的護身符真的有效。」
他不敢說出彩虹為了救他所做的「傻事」,怕嚴國師責罵。
「護身符?」
他取出胸前的項鏈。
「就是這條項鏈,您不是看過了嗎?」
「原來如此,還好你跟明心在一起,而她又在無意間把這條項鏈給了你,才救了你一命。」
「這條項鏈真的那麼神奇嗎?」
嚴國師很想說出實情,讓歐陽劍修知道這是他送給彩虹郡主的滿月禮物,但他還是決定保密。
「這七彩石跟彩虹草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都能解天下奇毒,它所產生的磁力幫你護住心脈,你才能活到現在。但若要完全治癒,需花上一段時間,加上你的內力大受影響,最快也要調養半年才行。」
一聽到要養傷半年,歐陽劍修就靜不下來了。
「師父,這幾天我躺得骨頭都快散了,要是再躺半年,那我豈不成了廢人了。」
「那可不。不過依你好動的個性,只要別到處亂跑就行了。」
「這還差不多。」歐陽劍修滿意地回話。
在主帳中療傷已過了兩、三個時辰,歐陽劍修都沒見著彩虹,他焦急地問:
「師父,明心呢?我要見她。」
「修兒,你現在的身份是北境國王子,不宜與她過於親近。」嚴國師避重就輕的擋下他的問題。他們孤男寡女的獨處已違禮教,況且,她又貴為郡主,若讓人知曉此事……
「我才不管那麼多,現在我以王子的身份命令你帶她過來。」此時為了彩虹,歐陽劍修不得不擺出王子的架勢說話。
「王子——這不妥,萬一傳了出去,對你們不利。」
「我才不怕,誰敢亂說,我就斬了他!你快去把她帶來。」
見他激動的模樣,嚴國師不免起了疑心,擔心地問:
「王子,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歐陽劍修心知紙包不住火,早晚都會被發現的,也不敢瞞著嚴國師,便道出實情:
「師父,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天啊!好小子,讓他們單獨相處是要培養「感情」,現在居然都快養出「孩子」了!這叫他如何跟慶親王交代?
嚴國師滿腹自責卻僅化為一句:
「這件事萬一讓慶親王知道就糟了!」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歐陽劍修不解地問。
「嗯——」
一時間,嚴國師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才好,就聽到歐陽劍修很高興地說道:
「讓慶親王知道最好,認為我有很多女人,一定很花心,他就不會把彩虹郡主嫁給我。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安心的把明心帶在身邊,永遠跟她在一起。」
「這——萬萬不可……」嚴國師試著阻止他,畢竟一切還是要照「規矩」來辦,讓彩虹郡主光明正大地嫁到北境國來。
「您是指她是女尼的事嗎?我相信佛祖會原諒我們的,父星跟母后那邊我也會解釋清楚,您就別管那麼多了,快去幫我找她來,不然——我自己去找。」歐陽劍修任性地說著,根本不容任何人反對。
為了讓歐陽劍修專心養傷,嚴國師只好順著他的意思了。
「唉!天意。」
嚴國師丟下這一句話後,就搖著頭走出營帳。這些意外是他千算萬算都沒算到的,接下來的「善後工作」可讓他大傷腦筋了。
***
在另一座營帳中,彩虹坐在地毯上,手裡握著一把梳子。她靜靜地梳著自己的長髮,那一頭如絲綢般的青絲柔順得像是道瀑布落在她肩上,連梳子都無法在上面多停留一會。
燈火下閃閃發亮的烏絲是男人渴望在手撫弄的,然她的頭髮只許一個人把玩,只是從今日起,他再也不能……
因為,天一亮她就要離開。
過了今夜,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今早歐陽劍修一聽到軍號聲,就高興地拉她跳入水中游出洞口,並未察覺她是如此的不願意……
正當她陷入沉思時,有人走入營帳。
無須回頭,從腳步聲就知道是嚴國師來看她了。
她站了起來對他輕輕頷首,等待著嚴國師帶來有關歐陽劍修的消息。
而嚴國師卻只淡淡說了一句:
「郡主,王子有請。」
見她定在原地不動,嚴國師又勸道:
「王子現正吵著要你去他的營帳中陪他,請郡主動身吧。」
她搖頭,拒絕他的請求。
「你不想見他,是不是覺得不妥當?」
她輕輕地點了下頭,默然地看著衣角。
「我也這麼認為,但他執意如此,如果你不去見他,他一定會來找你的。」嚴國師又說:「既然你們相愛,就該照著原來的約定完婚,別再蹉跎了。」
她搖頭。
「你不想嫁給他嗎?」
她點頭。
「還是以前那些理由嗎?你們相處了這麼多天,你還沒打開心結嗎?不管你有何缺陷,他都不會介意的,而且他絕不會讓你從他的身邊逃開的。」
她想了一下,才在地上寫下:
「我會跟他說清楚的,我不希望跟他再有任何牽連。」
「然後,你打算怎麼辦?」
她抹去地上的字,考慮了好一會,才見她又寫:
「我往何處來,便往何處去。請您明早送我離去。」
這時,帳簾被人用力拉開了,一個人氣沖沖地衝了進來。
歐陽劍修一見到地上的那些字跡,心中大怒,他狠狠地踩踏,一手抓起她,忿忿地說道:「我不許你離開我!」
他的樣子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王子,請別動怒,這會加重傷勢的。」嚴師父在一旁勸道,深怕歐陽劍修會傷害她。
「我不在乎!」
「王子,明心只是個小女孩,你可別嚇壞她了。」嚴國師一面護著她,一面擔心地說著。
「師父,您錯了。我還沒嚇她,就先被她嚇死了。她居然想逃跑!」
「王子,你別太強人所難,她想離開就讓她走吧!不屬於你的東西是強求不得的。」嚴國師冒著觸怒王子的危險,替彩虹說出她心裡的話,也試探他的反應。
「師父!您怎麼胳臂往外彎,竟幫著外人說話。」
「我是為你們好。」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請您別管。」他停了一下,又道:「幫我傳令下去,即刻起嚴加戒備,若有人敢幫她逃走的話,一律處死。」
最後那句話似乎是針對嚴國師而來,叫他心中五味雜陳。
歐陽劍修一說完,便拖著彩虹走回主帳。
***
在主帳內,歐陽劍修氣急敗壞地怒視著眼前的女人。
「你是我的女人,就該永遠跟著我,知道了嗎?」他大聲對著彩虹吼道。
她不懼他的盛怒,試圖「說」出自己的想法,在他面前比著:
「我又沒說過要留在你身邊。」
「你沒『說』,就表示是默認了。」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硬是要留住她。
「你不能強迫我。」
「你應該比我清楚是誰強迫誰的,而且,我是為了你才會受傷的,你竟想一走了之,棄我於不顧!」
「我沒有!」彩虹激動地否認他的說詞。
「那就留下來。」
「不行!」
「我不允許我的女人對我說『不』,知道嗎?從現在開始,你不可以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我又不是犯人,你不可以這樣。」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還要我再提醒你嗎?」他靠了過來,很曖昧地在她耳際說著,還拉她坐在腿上。「你如果不順從我,我就把這幾天我們在洞裡的事公諸天下,看誰還敢收留你。」
「我那麼做都是為了救你。」為了掩飾不安,她努力地辯解著。
「才不呢,你對我覬覦已久,這次好不容易讓你逮到機會,你還敢拿那種爛理由來當藉口。」歐陽劍修說得好似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簡直是在混淆視聽,硬要積非成是。
「不!你誤會我了——」
彩虹急著想再解釋,卻「說」不過他。他的一雙大手緊緊抓住她的小手,不容她再表示任何意見。
「你別不承認了,一切佛祖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容你狡辯。」他語帶威脅,不讓她有再反駁的機會。
他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
「在這裡雖有大匹人馬保護我們,但是我還是想早點回宮。明兒天一亮,我就帶你回去。」
她死命地在他眼前搖頭,希望能改變他的決定。
「你又忘了,不要對我說『不』。」接著他抓著她走到床邊,帶著命令的語氣道:「今晚我們就睡在這裡。」
她掙脫他的手,比著:
「孤男寡女不宜共處一室,且……」
他不讓她比完,抓住她的手,狠狠地看著她。
「如果誰敢多嘴,我就割了他們的舌頭。」
從他盛怒的眼神中,她不敢再「多話」。
就這樣,她便留在主帳中過夜。
次日一早,大隊人馬便拔營離去,浩浩蕩蕩地前往北境國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