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下定決心要從此木魚青燈過一輩子?」白慈庵老尼姑受路梓楠感動,已答應要收她為徒,為她削髮,但仍謹慎的再確定一次她的心意。
路梓楠身著青衣,一臉平靜的點頭。「是的,梓楠心意已決。」捨棄塵俗是她唯一的選擇,也是消除孽障的唯一方法。
老尼姑額首。「既然想清楚了,老尼就動手了,從此塵俗事將與你絕緣,不再有情。」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閉上眼,輕點頭,不再有情……
老尼姑舉起了剃刀,念了一段佛經便要下刀。
「啪」一響門被撞開了,趙恆衝了進來,看見了臉色蒼白震驚的路梓楠,再看向老尼姑手中刺目的剃刀,他一個劍步搶下剃刀推開老尼姑,怒火沖天的說:「你真要剃度?」握著手中的剎刀不住發顫。
她見他攝人的神色,心驚的想逃,他抓住了她。「告訴我,為什麼?」他大怒。
她掙脫不開他。「放過我吧!」她潸然淚流,他總在她下定決心為自己做選擇時!出現打亂了她的一切,紊亂了她的心思。
「放過你?反過來你為何不放過我?」他激動的說。
「是啊,楠夫人,他為了您心力交瘁,您看看他為了您已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小柱子趕來說。
她看向他佈滿血絲的眼,裡頭的痛楚全是為了她嗎?「不要,求您忘了我,我已經決定削髮為尼,了卻紅塵了。」
「不,我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他目皆盡裂。
她掙扎的推開他。「您若再逼我,無非是要我死。」她激憤的說。
「倘若說愛你便是逼你,那你何嘗不是在逼你自己,你當真看破了紅塵?當真忘得了我?」他咄咄逼人。
她倉皇的搖著頭。「忘得了,忘不了我就是死路一條!」
他扼住她。「要死我陪你死!」
她慌亂的掙脫他。「不,您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她轉向老尼姑,「師太,求您立即幫我剃度。」她撿起被他甩在地上的剃刀,顫抖的遞給了老尼姑。
他又上前搶下。「誰敢削你一根發,本官要誰的命!」他怒極了。
「您太跋扈了,就算身為太子,也不能如此強迫人。」她生氣的說。
「我說話算話,誰敢動你,便是公然逆上。」他怒目看向老尼姑。
老尼姑登時嚇壞了,想不到此人便是威鎮全國的太子,她嚇得跪下直打哆嗦。「老尼不敢違逆。」
「若你想保下這座尼姑庵,就立刻離開。」他指著老尼姑。
這無妄之災令老尼姑立刻驚慌失措的奔了出去。
「您怎能對這麼一個老人家說這種話?」她氣極。
他步履不穩的走向她。「楠兒,跟我回去吧,我要你在我身邊。」他以一太子之尊懇求她。
她動容,淚水滾滾而下,哭得淒愴。「我不能,如今您已立了太子妃,就該收心將心思放在新妃身上才是。」她仍是勸他。
「你應該知道,立王氏為妃是被逼的,我心裡只有你,也只容得下你。」他深情的說。
「不要再說了。」她快受不了,好不容易武裝的決心,又要一一瓦解了。
「不,我要說,跟我回去,我要廢了王氏改立你為妃。」他拖著她走。
「不,您放手,我不會跟您回去的,我也不會允許您廢了王柔水,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她錯得可多,犯了心胸狹隘善妒失德之罪。」
「您——她才新立為妃,是您存心為難。」她氣結。
「她確實如此,她心腸毒辣,你比我更清楚。」他扳住她的身子說。
她別過臉。「我不想與您談論她,她已是您的新妃,您該回去好好照顧她才是。」
「不,我想照顧的人是你——」
「我有菩薩照顧,您可以放心。」她神色斷然堅定。
他受打擊。「你仍執意伴青燈?」
她深吸一日氣,堅絕的點頭。
他驚愕受創,身子不住晃了兩下,一口氣上來,當眾噴出鮮血。
「太子!」小柱子大驚,急忙上前。
她見著他噴灑而出的鮮血,濺到了她身上,乍然變色。「太子……」她愕然之後奔向他。
他不支半跪在地上。
「您這是何苦?」她淚滴淒楚,為他心疼痛心。
他顫抖的伸出手撫著她的長髮。「我喜歡撫著這頭青絲,多少個夜晚,我滿足的撫著它聞香人睡……」他氣虛,不住咳了起來。
「我……」她該怎麼做?
「楠夫人,奴才求您,您若當真削了發,奴才擔保不出三日,太子必失魂喪命。」小柱子說。
他又用力咳了幾下,鮮血淋漓。
「太子,您需要的是太醫啊!」她驚慌的為他拭血。
他沉痛迫切的抓住她的手,「醫藥枉然,我需要的是你。」
「是啊,太子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藥醫的。」小柱子為主子說。
「可是……」她恐懼的事……
小柱子知道她的擔心。「楠夫人,您不離開,太子也許平安無事可多活些時候,但您這一離開,不出三日他便斷了魂上……這全是一個路,您不如珍惜這一切,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他索性說個明白。
心念一轉,她悲喜交加,太子如此深情是她之幸,也是不幸,處在幸與不幸中間倍覺茫然,該怎麼走?該怎麼做?她已全然失了主張。
「楠兒,若你執意為尼,我不再加以阻撓了。」他神色淒愴的說。
她迷惘的看著他,心底毫無知覺。
他已再無生氣,由小柱子扶起。「我決定也削髮為僧,與你心靈相伴。」
他幽然由小柱子扶著,要步出白慈庵。
「別走。」她由震驚中回神,追了出去。
他淒楚的望向她不發一語。
她知道他是說真的,他真會為她也削髮為僧。這麼尊貴的人,願意為她拋卻一切名利權位,她硬關上的心,又狠狠的被衝破。她抱住他,「我答應您,我不削髮為尼,您也別為我做傻事了。」她哭得悲切。
原本絕望的臉,露出欣喜,反手緊抱住她。「你是說真的?」他要再確定一遍。
「是真的。」她哭著說。
「楠兒。」他大大吁了一口氣,他以為他們再也無緣。「我們回去。」他拉著她急著離開這個地方,怕多待一刻她會後悔不願走了。
「回哪兒?」她心痛的問。
「當然是回東宮。」他理所當然的說。
東宮?她清楚知道他立了王柔水為妃,王柔水容不下她的,她不想破壞東宮的和諧,而且與太子太近……「我不回東宮了。」
「什麼?」他吃驚。
「我答應您不出家,並沒有答應跟您回東宮,我想回我自己的家。」
「回路府?不成!」他斷然不許。
「為什麼不成?」她不解,回她白己的家是最好的安排,他為何動怒?
他歎息了。「你是我東宮之人,更是我的寵妾,若任你回府,如何見人?況且你若回路府,以後咱們見面多所不便,不妥。」
「不妥?唉!但回東宮更是不妥。」她搖頭。
「你若擔心王氏,我已教訓過她,相信不敢再對你放肆,還是安心隨我回東宮吧!」
「不,嘔——」她乾嘔了一下,十分不舒服。
他吃了一驚。「怎麼回事?」手扶著她擔心不已。
她順了順氣。「不知道,應該沒事的。」她最近經常如此。
「怎麼會沒事,瞧你臉色蒼白,一定是生病了。」他一臉擔憂。
「一會兒就會好,您別擔心了。」她勉強露出笑容,事實上她覺得不舒服極了,但她不想讓他擔心。
他不會放心的。「不成,咱們一回宮,就立刻喚太醫為你好好把脈。」
她無奈。「我不會同東宮的。」她還是堅持。
他胸膛一陣起伏,臉色寒霜。「不要胡鬧了。」
「我絕不回東宮。」她撇過臉。
他抿嘴。「唉!不回東官,我也不能允你回路府,我是在保護你啊!」他軟言。
「在東宮您就保護得了我嗎?」
他心頭彷彿被紮了一下。「是的,你說的沒錯,我是連你都保護不好。」他十分沮喪。
她歎聲。「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回到東宮會讓我窒息,太接近您會讓我心慌害怕……」
他用力緊擁她人懷。「我明白的,我也不忍見你生活在恐懼中,但你放心,我一定能洗刷你心中的陰影,只要你相信我,再給我一點時間來證明。」
「您還是不死心。」她歎道。
「我永遠也不會死心,一定要證明你的無辜,不為什麼,只為見你真心踏實的笑顏。」
她淚流不止,說不出話來,只能拚命搖頭。
一旁的小柱子見狀,腦袋一轉便上前建議道:「若楠夫人堅持不回東宮,而太子又不放心楠夫人回路府,不如送楠夫人到皇后那兒去,皇后一定會善待楠夫人的,再說楠夫人在那兒,若王王妃要尋晦氣,也多少有點顧忌。」
「這主意不錯,楠兒你沒意見吧?」趙恆覺得可行,便問她。
她皺眉,事實上她只想回爹娘身邊,但眼看太子是不會許的。唉!「好吧。」也只有暫時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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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路梓楠一早起來便乾嘔不止,難受極了,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呃……嘔——
這回她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楠夫人,皇后來探望您了,您還是這麼不舒服?」珠兒進來通報,見她臉色死白嘔吐不止,驚駭的急忙上前拍拍她的背讓她順氣。
「我——皇后駕到,梓楠——」她看到了皇后已出現在她面前了,急忙要起身。
「不用多禮了,聽珠兒說你病了,特意來探望。」皇后要她重新躺回床上,不用行宮廷禮儀了。
「珠兒真是多嘴。」她不悅的督了珠兒一眼。
珠兒連忙低下頭,吐吐舌頭。
「你也別怪珠兒了,你現在住在哀家的宮裡,若沒好好照顧你,太子是會來找哀家興師問罪的。」皇后笑著說。
「我沒事的。」她才說完,又低首忍不住想嘔吐。
「還說沒事!」珠兒連忙咕噥的倒杯參荼給她。
她聞到參茶的味道立刻又乾嘔了一陣。「拿走,快拿走!」她急忙推開珠兒端來的參荼。
「是是是。」珠兒覺得莫名其妙,連忙將參茶端離她遠點。「您是怎麼了?怎麼最近對任何東西都反胃得緊?」
她難受的吐了口氣。
皇后盯著她瞧了瞧,最後露出了笑容。「你這種情形多久了?」若猜得不錯,她恐怕是……
「楠夫人這情形少說也有個把月了,她還一直逞強不願找太醫來,更瞞著太子不讓他知道,真不懂她是怎麼想的?奴才不得已這才前去稟報皇后您知道。」珠兒無奈的說。
「這麼說,這情況已經有一個月以上羅?」皇后喜上眉梢。
路梓楠難受的點頭,看來她真的病得不輕。
「來人啊,快宣太醫。」皇后迫不及待的下旨。
「什麼人需要太醫?」趙恆來到,皺眉的問。
「是楠夫人。」珠兒搶著說。
他登時大為緊張。「楠兒怎麼了?」他走向路梓楠,見她臉色確實不佳,其實他早發現她的不適,但她偏偏一日咬定沒事,他也依了她,這會兒竟讓她病成這模樣,他為自己的疏忽不住自責。
「皇兒,待會兒太醫診過便知。」皇后含笑,一臉神秘。
他不解,瞧著路梓楠覺得心疼。「一定是我沒能好好照顧你,如果你能待在我身邊就好了。」
「我只是覺得有些不舒服罷了,您別這麼自責。」她若承認自己有病,他一定會大驚小怪的把她鎖在床上,當成了重病患者來照料。
「你總是不要我擔心。」他無奈的搖頭。
「太醫到了。」珠兒說。
大醫一到,先行對皇后和太子行過禮後,便開始對路梓楠隔帳把脈。
只見他不斷點頭,一臉笑呵呵。
趙恆覺得不解,「太醫?」他詢問,有些不悅。
「皇兒,你別急,待會兒太醫一定會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見太醫的表情,皇后已可以確定自己的猜測了,不過她這個一向聰明絕頂對事情觀察人微的兒子,這回竟連想都沒想到這上頭?她搖著頭不免對他有些責難。
他更是一頭霧水,楠兒生病跟出其不意的答案之間有關連嗎?「這是怎麼回事?」
「太子,恭喜了,楠夫人有喜了。」大醫笑開的宣佈。
「什麼?」他錯愕。
「傻皇兒,梓楠有喜了,你要升格作父親啦!」皇后眉開眼笑的再說一遍。
他這才開竅的狂喜。「楠兒有喜了,楠兒!」他衝到路梓楠面前。「你懷有咱們的孩子了。」他簡直興奮得無以復加,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
「我懷孕了?」路梓楠也有些愕然,竟沒想到自己的身體不適是跟懷孕有關係,她真是太疏忽了。
「楠兒,從今起我要你搬回東宮,讓我好好照顧你,不,我要為你再蓋一座宮殿,只有你、我以及我們未出世的孩子,讓你遠離是非過著自在舒服的日子。」他激動的說。他就要做父親了!
「皇兒,你別興奮過頭了,等你宮殿蓋好了,梓楠也生了。」皇后笑著說。
「那無妨,宮殿還是要蓋的,這段時間,楠兒隨我回東宮吧,若不能親自照顧你,我是怎麼也不放心的。」他轉向路梓楠。
路梓楠為難。「我在母后這兒過得很好……」她還是不想回東宮。
「就算母后再怎麼細心照顧你,若你不在我身邊,我仍會無時不惦念著你,你忍心讓我為了你牽腸掛肚,無法盡到太子的責任嗎?」
「我……」
「回東宮吧,你現在不比從前,孩子必須在東宮誕生,那將是他的家。」他進一步勸說。
「是啊,梓楠,不是母后趕你,是該回去了,你現在懷了太子的龍種,身份非比尋常,母后也擔不起這個責任。」皇后故意這麼說。
路梓楠無奈。「要我回東宮也可以,可是太子必須答應我,不可太靠近我,倘若來探望也不能多過一個時辰。」她訂出條件,還是保持距離以測安全。
「你這是何苦?」皇后搖頭興歎。
「母后,無妨的,只要楠兒願意隨我回去,待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她開什麼條件我都可以依地。」
「你們兩個這是——唉!」皇后也拿他們沒轍了。
只要見楠兒能平安的待在他身邊,他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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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路梓楠懷孕了?」王王妃大驚。
「沒錯,這會兒人兒都大搖大擺由太子呵護的回東宮,風光極了。」王柔水一早便跑來哭訴。這下路梓楠懷孕了,她在東宮更是沒地位了。
「可惡!」王王妃怒極了。想不到這妖女竟搶先懷了太子的孩子,這事情可大了。
「我聽宮女說,太子還決定蓋一座宮殿給路梓楠,這……嗚……」王柔水不甘心的大哭。
「好了,別哭了,都什麼時候了,就知道哭,哀家問你,你可也有懷孕的跡象?」
王柔水登時漲紅了臉,難堪的說不出話來。
「哀家問你話,你倒是說啊!」王王妃不耐的催促。
「我……」儘管是白己的姑姑,王柔水還是難於啟齒。
「怎麼回事?你成了太子妃也有一段日子了……難道太子連碰都沒碰過你?」王王妃見她的樣子,氣憤的逼問。
她簡直難堪的無地自容。「太子他心裡只有路梓楠,根本無視於我的存在。」她委屈極了。
「太子真是欺人太甚了!」王王妃氣得拍桌,轉而又朝向她,「你也真是沒用,平日哀家都白教你了,連個太子也擺不平,枉費你爹從小把你捧在掌心訓練這麼多年,全白費了。」她氣憤的數落。這丫頭就是沒她的功力,瞧皇上不就教她哄得服服帖帖!唉!不是親生的就無法得到真傳。
「娘娘,我已經盡力了,可是太子就是討厭我,見了我有氣……」王柔水沒敢把她立妃大典後第一晚發生的事告訴王王妃,她怕更會被王王妃斥責。
「這麼說來上哀家千方百計為你弄來這太子妃的頭銜是毫無用處了?」王王妃氣惱的說。
王柔水不敢應聲。
「你這沒用的東西,看來你在東宮根本毫無地位,更別想跟那妖女一較長短了!」王王妃大為動怒。
「娘娘,這一定是那賤人施了妖術,否則太子怎麼會對她如此癡情?」王柔水推說。
「自個兒不如人,就別再找藉口了。」王王妃怒斥。在宮裡待久了,這些失寵妃子的話她可是聽多了。
「娘娘……」王柔水噤聲。
「真是沒用!」王王妃不住又怒罵一聲。「本來還寄望你得到太子的寵愛,將來太子繼承天下,咱們王家的勢力得以延續,看來是全無指望了。現在太子的一顆心全落在路梓楠身上,如今她又懷了龍種,太子的心怕是收不回來了,咱們得另外想個法子了。」王王妃一臉算計的樣子。
「娘娘的意思是……」王柔水小心的問。
王王妃不悅的瞪了她一眼才說:「哀家這是最後一個法子了,若不成,咱們只好——」她眼神變得深沉。
王柔水一驚。「娘娘!」她知道娘娘的意思了。
「別怕,若這回你不能完成任務,哀家不得已才會走上那一步。」
「娘娘要我完成什麼任務?」王柔水小聲心驚的問。
「我要你想辦法讓路梓楠失去這個孩子,若沒有孩子作後盾,該太子再寵她也成不了氣候,」王王妃一臉得意。「只要皇上還在一天,哀家就有辦法叫路梓楠沒法正身,沒法危及到你的地位。」
王柔水明白了,卻有些心驚。「倘若失敗被發現,太子他——」他一定會將她大卸八塊,讓她死得慘不忍睹。她思及此,不住顫抖。
「別怕,若失敗了,你忘了哀家另有訐畫。」王王妃眼中透露出更大的野心。
連王柔水見了都不禁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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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夫人,您近日氣色好多了。」珠兒滿意的看著路梓楠日漸紅潤的臉頰,不再似從前的蒼白病容。
「嗯,近日我不再嘔吐反胃得這麼嚴重了。」路梓楠笑著。
「這可全要歸功於太子,三天一小補五天一大補,把您補得白白嫩嫩的。」珠兒戲謔。
「瞧你說得我像小豬似的。」
「等肚子大了,也許太子會把您養得更像。」珠兒大肆揶榆。
「你這丫頭愈說愈不像話。」路梓楠佯斥。
「楠夫人,饒命啊!饒命啊!」珠兒也假裝的喊了兩聲。
楠兒又好氣又好笑的起身追著她打。
「唉喲,你們這是幹什麼?」小柱子一進來看見路梓楠正在追著珠兒,這可緊張了。「珠兒,快讓楠夫人坐下,她可是有孕在身啊!」他趕緊阻止。
珠兒這才吐舌,她太大意,急忙停住身要將路梓楠扶回床上去。
「不用了,我沒這麼嬌貴。」路梓楠推開珠兒的手,莞爾的說。
「您當然嬌貴羅,您要出了個什麼差池,太子不將我們這幾個奴才剁成肉醬才怪。」小枉子滴著汗說。
路梓楠輕笑,她知道太子為了她有可能這麼做。
「小柱子,太子這回又要你來交代什麼話?」珠兒問。楠夫人堅持太子不得常來探望她,而太子又一心只掛念楠夫人,所以每每要小柱子代表前來瞭解她今日的生活,還不時要小柱子送來大量珍貴補品,東交代西交代好不放心,恨不得能親自陪在她身側,太子真是將楠夫人疼進骨子裡了。
「太子這回又撥派了六名宮女,要全天小心的伺候楠夫人,還有,這是前天夏國人進貢的滋補珍饈,太子要奴才送來給楠夫人。」
「告訴太子,他上回才派了六名官女,這回又來了六名,加上我殿裡原來的,人太多了,我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路梓楠說。
「您不讓太子常來探望,他怕人太少伺候不周,這些人您就暫時留下吧,否則太子會食不下嚥,老是擔心您哪兒不舒適。」小柱子笑著說。
路梓楠頗為無可奈何。
「楠夫人,無所謂的,反正大夥兒都喜歡在這兒當差,您人好又善良,又沒有架子,在成虹殿上當差既輕鬆又愉快,大夥兒對您可是愛護得很。」珠兒說。
「沒錯,大夥兒一聽說成虹殿缺人,全爭著要來伺候您,可見楠夫人您人緣多好,不像太子妃那……」小柱子突然住口,他不該在她面前提起太子妃的。
她蹙眉,「太子妃她可好?」她擔心的問。
「奴才該死,太子交代要奴才們別多嘴。」小柱子惱怒的掌嘴。
「小柱子,太子妃她不好嗎?」她急著追問。
「您就別管她了,只要照顧好您自個兒的身子便成。」小柱子無奈的說。
「瞧你這樣子,她一定是過得不好了。」她有些同情王柔水,難怪她會有那麼多的恨,得不到愛的女人,哪有不恨的道理,同樣是女人,她能瞭解王柔水的心情。
「這全是她自找的,您不是不知道太子的脾氣,他最受不了女人勾心鬥角耍手段了,而且太子心中只有您,她硬是要來搶屬於您的位子,太子當然不高興了,對她反感到了極點。」
「唉!一切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出現,也許太子妃會有希望的。」
「那也不可能,太子這人對感情挑得很,若他會接受太子妃這樣的姑娘,早幾年皇上催他立妃時,他早閉著眼隨便挑一位交差了事了,所以您和太子是命定愛侶,人間奇緣。」
「命定愛侶,人間奇緣?」她笑得慼慼然。唉!她不信,他們的愛如此危險,隨時瀕臨瓦解,這能叫命定愛侶,人間奇緣嗎?能嗎?好悲哀,
「楠夫人,您又皺眉頭了,太子見了會不高興的。」珠兒提醒她。
「是啊!太子最心疼您了,您可要保持好心情,對了,太子還交代,說他今晚會來探望您。」
「昨天不是才來過,怎麼今天又——」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在太子來看,已是如隔三秋了。」小柱子抿著嘴說。
她搖頭。「他——唉!」她愈要把距離拉遠,他就意想辦法拉近,這樣的拉鋸戰讓她疲於應付。
「好了,楠夫人,小柱子任務執行完畢,要回去交差了,太子還等著奴才回去報告您今日的心情呢!」
她苦笑不得。「回去吧,向太子說,我很好,要他別掛心了。」她交代。
「奴才會傳達的,但據奴才觀察的結果,這些話有說跟沒有說都是一樣的,太子永遠不會放心您的。」他無奈的說出事實。
「你——」
「好了,楠夫人,您就別為難小柱子了,他也是實話實說。」珠兒插嘴。
「你們——唉!算了,小柱子回去交差吧!」她只能用無奈來形容。
「那小柱子這就跪安了。」小柱子退了下去。
「楠夫人,太子如此對您,真是您天大的福氣。」珠兒羨慕的說.
路梓楠並不這麼想,「現在看來是福氣,那麼以後呢?……」她茫然失神。
「唉呀!您就別想這麼多了,以後的事誰知道,走一步算一步羅!」珠兒勸她.
她重歎一聲。
「楠夫人,太子命人送來這盅雞湯,讓您務必飲下。」一名宮女端著一盅雞湯來到。
「喔!先擱著吧。」路梓楠覺得現在沒胃口。這些天她吃多了這些東西,都有點怕了。
宮女小心翼翼的放下雞湯。「可是太子交代,請您立即飲下。」宮女說。
她皺眉,「我一會兒會喝-太子也真是的,每日淨逼她喝一大堆補品。
「可是……」
「先下去吧,楠夫人才喝了一碗蓮子雞蓉,這會兒是喝不下了,待會兒我一定督促她喝,你可以回去覆命了。」珠兒見著路梓楠見了雞湯的表情,也只好幫著她打發這名宮女走。
「那好吧,奴婢就先退下了,請楠夫人待會兒一定要喝。」宮女福了福!不放心提醒了一聲才退下。
這名宮女一走,珠兒才搖著頭感到有些不解。「真是奇怪,太子命人每日送來補品,也不曾像這回這樣硬逼著您立即服下,難道這盅雞湯是什麼千年藥材精燉而成的,非要立即進你肚裡不可?」她好奇的聞了聞這盅雞湯。「味道還滿香的。」
「若你喜歡,分給大夥兒食用好了,就算再補我也吃膩了。」她不在意的說。
「這怎麼成?這可是太子賜給您的……可是,說也奇怪,方才小柱子來時怎麼沒提,或者順道帶過來便成,還另外叫宮女送來?」珠兒覺得奇怪。
「也許小柱子忘了吧,這盅雞湯你就帶下去分給所有人吃了,我一點胃口也沒有。」
「那好吧,奴才們這就謝過楠夫人的賞賜了。」珠兒喜孜孜的說,這樣的精品楠夫人是吃多了,但他們這些奴才可沒這好命,這會兒姊妹們可大飽口福了。
「嗯,我想休息一會兒。」打著呵欠,孕婦總是特別容易疲倦,才下床一會兒她又覺得累了。
「那好,您休息吧,珠兒不打擾了。」珠兒為她蓋好被子才端著雞湯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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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夫人,不好了,珠兒她們全病了,上吐下瀉的好痛苦的樣子。」一太監匆匆來報。
「怎麼會這樣?」路梓楠大驚。
「不知道,她們喝了您賜的那盅雞湯後才開始不適的。」太監急著說。
「雞湯?這是怎麼回事?」雞湯是太子命人送來的,怎麼可能出問題?「她們找大夫服過藥了沒?」她暫時掃開腦中的疑慮,關切的問。
「大夫來過?也服過了藥——」
「服了什麼藥?楠兒,你又哪兒不適了嗎?」趙恆一臉關切的步人成虹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