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後,各大臣議論紛紛。原因無他,因為今日皇上下旨要各朝臣舉一千金進官供太子選妃用。
各朝臣只要有女兒長得稍具姿色的,無不摩拳擦掌,打算把自己的女兒打扮得花枝招展送進宮去,若有幸成了太子妃,將來自己成了國丈,前途不可限量啊!
至於那些沒有女兒,或者自知女兒長得不登大雅之堂絕難選上的,就只有扼腕苦歎的份了。
在眾朝臣中,就屬王股朝最有希望成為未來的國文,其實他已是國舅之尊,妹妹便是皇上近年來最寵幸的王妃。他又育有一女,可以說是從小就有計畫的培養要人宮為後,野心勃勃可見一斑。
「王大人,聽說您有一女長得國色天香,這次太子妃人選怕是非她不可了。」立刻有人識時務上前奉承一番。
王股朝可得意了。「好說,好說。」
不一會兒,他身邊便圍滿了阿諛諂媚的人,你一言我一句,捧得他好似已當上了國丈。
儘管他向來高傲仗勢,這會兒也不免笑得合不攏嘴。他的笑容在目光轉到路正西面前時收斂了起來。他與路正西一向交惡,兩人道不同不相為謀,見面也少有好言相向的時候。他臉有得色的排開眾人走向路正西。「我說路大人,您不是也有一女嗎?聽說還長得國色天香,只可惜……」他故意奚落的掩嘴譏笑。
「哼!」路正西很懊惱,別過臉去。
「喲,惱怒了?這也難怪,生了個全京城都知道的掃把星,一連剋死三任,不,是四任夫婿了,這種女子百年難得一見,路大人,路家之女不簡單啊!」王股朝竭盡所能的嘲弄。
「你——」路正西氣得橫眉豎眼。「我府裡的事用不著王大人關心!」他咬牙說。這老不死的,欺人太甚!
王股朝嗤之以鼻。「我當然關心,歹說咱們同朝為官也數十載了,您路大人的事,我怎能不盡心一二呢?不過,不是我說您,也該認命羅!您的寶貝閨女是出不了閣了,此次選妃她絕對無望,畢竟這種會剋夫的女子,怎能當上太子妃呢?這國家必會大亂的。」
「你——」路正西大怒。
「別吹鬍子瞪眼的,我說的可是事實!」王股朝不放過羞辱他的機會。
路正西忍無可忍。「姓王的,我女兒不會嫁不出去的,你等著瞧好了,她一定會被太子看上的,到時候我會讓你笑不出來!」他原本不敢將女兒送進宮,打算依原定計畫送她到揚州招親,但經王股朝這麼一激,說什麼也要爭一口氣回來,絕不能教王股朝得意下去。
「哼!不自量力,就憑你女兒也想跟我家柔水鬥,不說別的,就說名宇,路梓楠活脫脫就是個男人的名宇,難怪強得剋死丈夫,不像我女兒柔水,柔情似水,光是名字就教太子的心化了。想跟我鬥,門都沒有!」
「好,咱們就來鬥鬥,我就不信我們家楠兒會輸給你們家柔水!」路正西氣得大袖一甩,不顧一切衝出殿,孰可忍孰不可忍,他決定說什麼也要楠兒當上太子妃不可。
「這老傢伙,隨便把府裡那支千年掃把拿出來就想當權杖使了,真是笑話,老話一句,不自量力!」王股朝譏諷。他很有信心,他精心訓練出來的女兒,是不會令人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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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你也真是的,你明知道楠兒是什麼情況,還非要跟人家鬥,你——唉!真是的!」路夫人氣得指責路正西。年紀一把了,還是這麼衝動好強,這下可麻煩了。
路正西也有些後悔。「這都怪王股朝那老奸臣,是他逼得我嚥不下這口氣,才會……總之,話已經說出口,要收回來是不成了。」
「你這不是徒惹笑話嗎?誰都知道咱們楠兒的過去,這會兒若是硬報了上去,根本用不著到太子跟前,就會被一些老臣們刷了下來,如此一來,你不是教咱們楠兒更難在京城立足嗎?」路夫人憂心的說。
「我知道,可是咱們賭他一賭,說不定楠兒能鹹魚翻身——」他不甘心。
「也說不定會動搖了王朝。」路夫人打斷了他,不悅的戳了他一下。「你這個老糊塗,太子立妃何其重大,楠兒命中帶煞,萬一當真克中了太子,這可不是楠兒一人有罪,是咱們全族百餘口要跟著抄斬啊!」
路正西這才驚覺事關重大。「我已呈報了上去,要改是來不及了,夫人,這該怎麼了得?」他也慌了。只為賭一口氣,一時之間倒沒想這麼多,這……這完了嘛!
「老爺,你先別急,就如先前所說,楠兒的紀錄是不可能被列人太子妃人選的,那些持重的老臣在第一批立妃人選裡就會把楠兒刪掉的。」
「這就好,這就好。」他撫撫胸口,定定神,差點就闖了大禍。
「好什麼好,你還要不要楠兒今後見人啊?經過這麼一鬧,別說京城了,恐怕連揚州都聽得見楠兒的惡名聲了。」她哭訴的抱怨。
他懊悔得很。「唉!都怪我不好。」他頓足。「此事要不要讓楠兒知道?」
她想了一下。「最好不要,反正橫豎連人選的資格都沒有,何必多舌讓她添煩惱。」
「夫人說得極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唉,都怪自己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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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恆一掃先前的不願,興致勃勃的參加了這場選妃大典。今天父皇為了不給他造成壓力,並沒出席,他高坐殿上,一一打量這群濃妝艷抹、經過巧思裝扮過的佳麗。
他打聽過了,路正西路大人的女兒也報名了,可怎麼不見她在這群人裡頭?他有些焦急。他是為了她才有興致坐下來這麼久的,如果不見她,這一切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他焦急的在上百名精選佳麗裡搜尋,就是不見令他日夜思盼的俏顏。會不會距離太遠看不真切?否則以她的容姿絕不可能被大臣們排拒掉,他起身走向了佳麗。
眾女見太子親自走下殿,暗自欣喜,卯足了勁要博得太子的注意。
只見太子視若無睹,一一從她們面前一閃而過,不僅笑容沒一個,還連連皺眉。
他踱步到了王柔水面前,本來一樣要一閃而過,可是她見機立刻假裝絆了一下,故意倒進了太子懷裡,媚眼直拋。「太子,恕罪。」連聲音都訓練得教人聽了酥酥麻麻的。她就不信太子注意不到她的絕美容姿。
他將她扶正。「小心點。」他連看都沒正眼看她一眼,一心只想找到他心中期盼的人。
王柔水臉都綠了。「謝謝殿下關心。」她氣炸了。她這出水芙蓉之貌,他竟連多停駐一會兒都沒有,這真是奇恥大辱。
其她選妃見她這造作伎倆失敗,皆暗譏在心頭。老是自以為絕色,瞧,太子連瞧都沒多瞧她一眼,看她以後還得意什麼。
趙恆心不在焉的匆匆走過,絲毫沒把王柔水放在心上,讓躲在簾後的王王妃和王股朝心急不已。「這可怎麼辦?太子似乎不中意柔水。」王股朝著急的說。
「不急,今日說什麼太子也得選出一人為妃,這是皇上對太子下的最後通牒,瞧這些女子裡就屬柔水最出色,等太子巡視了一遍,最後一定還是會選上柔水的,你放心好了。」
「可是……」
「別擔心,如果太子選了別人,我們就現身,以咱們今日的勢力,太子也該賣幾分面子才是。」王王妃得意的說。她可是後宮現在最得寵的妃子,只除了立太子這件事之外,皇上對她是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王股朝放心的點頭。「說的也是。」
他們繼續看著太子有什麼動作。
趙恆愈發不耐煩,沒有,她竟沒有在這裡頭!
「請太子欽點。」陪同一旁選妃的大臣之一許大人,見太子已巡過了一回,該是有所決定了,請示說。
趙恆一臉怒潮。「是否有人沒在這其中?」
陪侍選妃的大臣們各個心驚。「啟稟太子,所有人選皆已在其中,並無一人缺席。」許大人冒冷汗回話。從沒見過太子發這麼大的脾氣,是哪兒惱怒了他?
「大膽!明明是少了一人,你們竟敢欺瞞於本宮,罪該萬死!」他大怒。這批老臣一定是膽大的將她刪了去,否則今日殿上怎麼見不到她的倩影。
眾大臣見他發怒,登時腳下一軟,全跪了下去。
「太子,息怒,老臣們確實清點過人數,一個都沒少,請少子明查。」許大人抖著聲代替眾人說。
「還敢狡辯!」他重擊龍座。
許大人這時連忙低首說:「敢問太子,您說缺了個人,這人是何許人也?可否告訴老臣們。」真是有眼無珠該死得很,太子一定是已有心上人了,而且不小心教他們這群老眼昏花的老傢伙給刷了去,這下真是慘了,可得罪太子了。
「哼!就是路正西路大學士的獨生愛女,路梓楠。」這才是他心之所繫一心要立妃的人選。
「原來是她!」眾人大驚。
「怎麼?不可以是她?」趙恆見眾人的反應,不悅得很。
「太子,恕老臣該死,斗膽說一句,這位路姑娘實在不宜為太子妃人選,所以老臣們毫不考慮,一致決定將她刪除資格。」許大人不得不說。
「你們好大的膽!」趙恆怒極了。
「太子,請聽老臣一言就知原因——」
「不用說了,你可是要說她已命克四位夫婿,命中帶煞不宜為妃?」他早已查過有關路梓楠的一切,他不信這套無稽的說法,在他眼裡,認定這些死去的新郎官非命定於她,她此生一定是在等他,等他破除魔咒,迎娶為妃。
「沒錯,既然太子知道這其中利害,當能體諒老臣們的苦心。」許大人說。
「你們這群老糊塗,本宮是真命天子,難道還會遭煞不成?所有鬼神見了本宮都要退避三舍,何況是一名小女子,你們太大驚小怪了。」
趙恆震怒。
「這……」許大人這會兒也不知如何平息這種場面了。
另一位大臣岳大人只得連忙接口道:「太子,您雖是人中蛟龍,邪物避諱之身,但為避免萬一……」
「沒有萬一,去,速去喚人將她請來。」趙恆沉聲。今日若沒有她,這妃如何選?
「可這……」岳大人仍覺得若讓此等女子參選,實在不宜。
「太子,姑不論路大小姐命盤如何,且論她已嫁過四任夫婿,將來若由太子選中為妃,如何母儀天下?如何不會招致非議?」許大人勸退。
趙恆臉色幾近鐵青,正在暴怒的邊緣,小柱子見狀,急忙附耳說:「太子,您稍稍息怒,此事若鬧大,驚動了皇上可不好。」
趙恆青筋暴凸,要他選妃的也是父皇,如今有了心儀對像卻百般受撓,教他怎麼按捺得下。「路家小姐雖成過四次親,卻沒一次完成婚禮,所以不能說是出嫁過,只能稱為參加過四場失敗的婚禮。」他咬牙為她辯護。
「太子,這……」許大人苦惱。想不到太子對此女如此堅持,這如何是好?
趙恆見他們仍在拖延,口氣忍不住強硬起來。「兩位大人所擔心的事不無道理,但卻不能阻止本宮的決定,若再不去請來路小姐,那麼此場選妃就到此為止。」他拍案。
「這萬萬不可,皇上有交代,今日若沒讓太子順利完成選妃,要砍我們這幾位不值錢老臣的腦袋啊!」許大人與幾位老臣們登時嚇得手腳發軟。
「既是不值錢,留著何用!」趙恆故意譏誚的說。他們再不妥協破除對楠兒的成見,別說父皇不留他們,他也容不下他們,一群冥頑不化的老頑固!
「太子,饒命啊!老臣答應您去請來路家小姐便是。」岳大人連忙說。
趙恆這才咧嘴。「還不快去!」他已等不及要再次見到路梓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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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梓楠,想不到太子竟看上路正西這老頭的女兒!」王股朝怒不可遏。若當真讓路老頭的女兒當上太子妃,那他的顏面豈不蕩然無存,今後還要受盡他的譏笑羞辱,這不如教他去死,他無法忍受。
「放心,太子不可能立她為妃的。」王王妃篤定的說。
「可是見太子的神色是非她不可呀!」
「哼!他想皇上可不想,你想想,皇上會讓他鍾愛的太子立一掃把星為妃嗎?萬一不小心連太子都剋死了,這豈不是天下大亂了嗎?」
「嘿,有理。」他拍手叫好。「可這會兒皇上不在這兒,這……」他有意的看向她。
「哥哥,此事包在我身上,皇上這會兒不在,待會兒準會出現,順便要我的好甥女放心,她這個太子妃是當定了。」她保證說。
「多謝娘娘了。」他一臉喜色,有了妹妹這強有力的靠山,他還擔心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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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進宮,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何時報名選妃了,爹,這是不是搞錯了?」路梓楠吃驚的問向路正西。
宮裡竟派人來請她,還要她立刻打扮隨他們人官,說什麼太子正等著她參加這場選妃大典,這簡直莫名其妙,這事怎麼會扯到她身上?
路正西硬著頭皮。「沒搞錯,爹也沒想到你會入選……」
「什麼?這麼說來是您自作主張把我呈報上去的。」她錯愕。
「楠兒,你就別怪你爹了,他已知道錯了,這會兒你不進官也不成了。」路夫人焦慮的說。
「為什麼太子非要我進官參選不可?」路梓楠不解。
「這是太子御意,誰也違逆不得,你快去打扮,隨這幾位差爺進宮參加選妃大典吧!」路夫人無奈的說。原本和老爺打算等選妃之事一結束,就立即將楠兒送走,以免楠兒受到流言的傷害,但沒想到太子竟會注意到楠兒,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我不去,這事可笑得緊,我不願意進宮去鬧笑話。」路梓楠有自知之明,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被太子看中的,再說太子又沒見過她,此番招她人宮一定是聽了外頭的閒言閒語,想要見見她這專門剋夫的女子生的是何相貌,要加以羞辱罷了。
「這由不得你,難道你要得罪太子?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爹娘多想想啊!」路正西火燒眉毛的求道。
「你們——」路梓楠重歎,這場羞辱是免不了了。「好吧,我去就是了。」
「太好了,那快進去打扮吧!娘幫你。」路夫人拉著她便要進房巧妝一番。
「不用了,打扮不打扮都無所謂了。」她悻悻然的說。反正他們要看的並不是她裝扮後的樣子,目的不過是要藉機羞辱她。
路夫人哪裡會不曉得女兒的心思,她腦子轉的也是跟路梓楠一樣的方向。唉!真是為難楠兒了,這全是這老糊塗闖的禍,這會兒卻要教女兒來擔。她忍不住埋怨的瞪了路正西一眼。
路正西全身一抖,自知是罪魁禍首,卻也無可奈何。「楠兒,為父的對不起你!」他懺悔的低首。
「算了,爹,女兒進宮去了。」多說無益,一切看命運的安排。
「楠兒,等一下。」路夫人喚住她。
「娘,還有什麼交代?」
路夫人有些難以啟齒,但此事不事先提醒又不行。「楠兒,如果太子選中你……當然這是不大可能的事,不用娘說你心裡也有數,只是萬一……你一定要推辭,咱們路家……承受不起這樣的後果。」她是在提醒路梓楠若萬一被選中為妃,而她的命運又是注定無夫君相依,若不幸剋死了太子,全家必遭牽連,無一倖免。
路梓楠悲哀的苦笑。「孩兒知道的。」她垂下肩頭,舉步亦發艱難。難道自己的命運注定如此悲慘,累及父母也無法挺胸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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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路家小姐到了,正在殿外候著呢!」小柱子火速來報。
「她來了。」趙恆等得不耐煩,打算她再不來就要親自去接人了。「快宣她進來。」他急切的下令。
「是的。」
小柱子立刻宣路梓楠人殿。
路梓楠沉著臉,昂首闊步的走進殿內。她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只等著受這些大人們譏嘲耍樂完便要退下。
當她不馴的目光與高坐殿上的太子相遇時,她愣住了。怎會是他?她驚愕的走向他,相要看得更清楚,證明是自己看錯人了。
「站住!大膽女子,你竟敢冒犯太子……」殿前侍衛立即持著大刀上前攔阻。
她心一驚,自己怎麼了?竟如此放肆,她呆愣的看著架在她頸上赫赫的大刀。
「住手,退下!」趙恆斥喝。急忙推開架上她頸項的刀。他可不希望這刀偏了,不小心傷了他的心上人。「讓你受驚了。」他有些歉然。旁若無人的擁著她人座。
她恢復鎮定後,急忙跳起,「太子,這麼做不合宜。」她瞄著數百雙充滿妒意的眼,覺得如芒刺在背,讓她陣陣心驚。
「不合宜?本宮賜坐,何來合宜不合宜?」他堅持要她坐下,並喚來左右端上參荼。「喝杯參茶壓壓驚,方纔他們太放肆了。」他親手為她端上。
她硬是慌忙的不敢接受。「太子,您……那日的冒犯還請見諒。」她心慌的低下身。想不到他竟是太子,而她當日在湖邊對他可是無禮放肆得很,是因為這個原因太子才要招她來一出當日之氣嗎?她不禁擔憂起來。她竟無意中得罪了太子。
「不知者無罪,本宮不曾怪罪於你。」他愛憐的將她扶起。
不是惱於當日之事?「太子喚民女來,是……?」她小心的詢問。
一旁的小柱子笑嘻嘻的插嘴。「太子是招你來參加選妃大典的,要選立你——」
「皇上駕到——」
「父皇駕到了,快迎接。」趙恆速速到殿前恭迎聖駕。
「皇兒,這麼多佳麗任你挑選,可有中意之人?」皇帝故意問。他由王王妃陪著來,原因無它,就是王王妃跑來告訴他皇兒要立一妖女為妃,不得不火速趕來,若當真任皇兒胡來這可不成。
「啟稟父皇,兒臣確實心中有一人選。」趙恆坦然說。
「哦,」皇帝坐定。「是哪位大人的愛女?」
趙恆微笑的走向路梓楠,牽起她的柔荑,來到皇帝面前。「父皇,她便是路正西路大學士的獨生愛女,路梓楠。」
路梓楠當場傻了,錯愕不已。速轉頭盯著趙恆。
這怎麼可能?他竟選她為妃?
皇帝不悅的看著路梓楠無禮的盯著趙恆看。「皇兒,你可慎重考慮過?」他知道趙恆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少有更改。
趙恆定定的看向路梓楠。「兒臣非立她不可。」
「若父皇不准呢?」
趙恆雙眉一斂。「選妃之事是父皇一手安排,如今已決定了人選,父皇有何不准的理由?」想必父皇也是聽了旁人之言,對楠兒有了誤解。
「此女並非是選妃裡頭的人選,父皇要你另立一妃,須得在這已經過挑選過濾的佳人裡擇出一女。」
趙恆低吟,握著路梓楠的手不住縮緊。他不會放棄她改立別人的。「不,兒臣心已所屬,請父皇成全。」他非常堅決。
皇帝動氣了。「皇兒,你竟敢違逆父皇!」
「兒臣不惜與父皇抗爭也要立楠兒為妃。」他斷然的說。
「你——」皇帝發怒。
「唉喲!皇上,您就別氣了,氣壞了龍體可不好,太子年輕不懂事,得罪了您,您就別與他計較了。」一旁的王王妃假意的說。
「哼!」皇帝氣得別過頭。
「我說太子,此女容貌雖長得不凡,可惜命中帶煞,是做不成咱們皇家人的,你最好三思而行,別氣壞了你父皇。」王王妃暗示的提點。
趙恆冷笑,誰不知道這王王妃一向視他為眼中釘,多次除他不得,這回一定又有什麼計謀要使。「娘娘,多謝關心了,不過,若不立楠兒為妃,您說還有誰夠資格當咱們皇家的人?」他皮笑肉不笑的問。
「有,當然有,就是王大人的三女柔水,她聰慧乖巧,立她為妃最為恰當。」她藉機推薦,並且將王柔水由人群裡帶出,推至他跟前。「瞧她長得也是如花似玉,並不輸給你身旁的路家小姐。」
他看了一眼滿是羞怯的王柔水。「王大人的千金?那不就是娘娘的甥女嗎?」原來如此,想用美人計來套住我,哼,算盤打得可真響亮。
王王妃有些不自然的說:「是啊,正是哀家的甥女,她可是從小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她對自家人吹捧一番。
「這麼說來,她該去甄選朝廷女官才是,而不是到此來爭妃的。」他冷笑。
王王妃當場白了臉,卻又不得不按下滿腔怒火。「來,柔水,還不快向太子問安,讓他見見你的麗容。」她暗示要王柔水用美人計,盼能迷倒太子。
王柔水會意,立刻朝他嬌笑的說:「太子,奴家仰慕太子已久,盼能長伴太子左右,請太子成全。」她顯得弱不禁風的要倒向他。
他的身子一偏,讓她倒進了身旁的小柱子懷裡,小柱子立即滿臉笑容的說:「王小姐,奴才給您扶著呢。」這王柔水長得也是嬌媚動人,太子就是不中意,他可惜之餘也覺沒轍。
王柔水滿臉通紅的急忙站直身。真是奇恥大辱,太子居然如此不領情,她求助的看向王王妃,王王妃也氣得無可奈何,只得轉向皇帝。
「皇上,您說我這甥女生得如何?」只要皇上中意了,怕太子反對也無效。
皇帝讚賞的看向王柔水。「果真是大家閨秀之姿,又是愛妃的甥女,配皇兒倒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他點頭。
「既是如此,何不由皇上作主賜婚,歷朝太子妃都是由皇帝欽點完婚的。」王王妃更進一步說。
「不,父皇,兒臣說什麼也不會放棄楠兒的。」如果父皇堅持欽點賜婚,他不惜抗旨拒婚。
皇帝忍下怒氣,他不願正面與太子衝突失和。「你當真非要她不可?」
趙恆堅定的點頭。「是的!」
「好,父皇成全你。」
趙恆大喜。
「皇上,您怎麼可以——」王王妃正要反對,皇帝揚手阻止了她。
「我答應讓你們在一起,不過她只能為嬪妃,不能立為太子妃,而太子妃的人選需為王股朝之女。」這是皇帝的條件。
「不,我不答應,除了楠兒以外,我不會另立妃子,我不能教楠兒委屈了。」
路梓楠還在錯愕中,根本無法反應。
「你是要氣死父皇不成,明知道此女是危險人物,可能危及你性命,父皇是在保護你,讓她為嬪妃已是天大的恩惠,你該感謝父皇才是,卻處處杵逆。既是如此,不如下令將此妖女削髮為尼永伴青燈,如此也不會危及我們父子的關係。」皇帝龍顏大怒。
趙恆並不畏懼。「如果父皇當真這麼做,兒臣不惜也削髮為僧,從此不過問俗事。」
「你——」皇帝氣得瞠目。
「父皇,兒臣真的中意楠兒,求父皇成全。」趙恆不得不軟下聲。他也不想和父皇衝突,但也不可能放棄好不容易覓得的佳人,他希望父皇能體諒。
皇帝這才重新打量起路梓楠,見她驚魂未定,卻有一股我見猶憐的氣質,水汪汪的大眼似乎有著難以言喻的憂鬱。皇兒愛上的是這樣一雙眼睛嗎?
路梓楠發現了皇帝的眼光,急忙低下首來。
「你,抬起頭來。」皇帝指著路梓楠道。
趙恆鼓勵的拍拍她的肩頭,她才緩緩的仰起臉來。「皇上,萬福。」今日與她來時的想像完全不同,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成為這場大典的主角。
其實皇帝並不特意排斥路梓楠,見她哀憐矜持的模樣,他也不禁懷疑為何有人忍心加諸「妖女」這詞在她身上?「你可知犯了什麼罪?」
「父皇——」趙恆急忙要護著她。
皇帝揚手要趙恆別開口。
「民女不知。」她坦然無懼的搖頭。事實上她何罪之有?今日的一切,根本是無妄之災。
「不知?好,由朕來告訴你,你可知你已成了朕和太子失和的禍首了。」皇帝怒聲。
她立即跪下。「民女無意挑起任何戰端,請皇上明查。」
她倒沉穩,皇兒識人一向準確,也許立她為妃是可行的……可惜她……。他不得不多做考慮,畢竟事關重大。「起來。」
趙恆馬上心疼的將她扶起。她一起身,立即離開他一丈之遙。她可不想讓皇上誤會更深。
趙恆對她的疏離,略略蹙眉。
「皇兒,今日的選妃父皇心中已有決定,父皇要你將王柔水以及路梓楠二女收人東宮為嬪妃,等日後再由這兩女中擇一立為太子妃。」也許皇兒是一時對路梓楠迷戀,過段時日便玩膩生厭了,到時候再立愛妃的甥女為太子妃也是一樣的。
趙恆雖不能苟同,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已是父皇的最後讓步了,如果再反對只會更激怒父皇,他暫時忍下委屈了楠兒,有朝一日他一定會立她為太子妃的。「此事就依父皇了。」
「不,我反對!」路梓楠大喊。
眾人皆錯愕。
皇帝更是驚愕。難道她不甘屈為嬪妃,敢公然逆上?「你為什麼反對?」
她清亮的眼神毫無退縮的迎向皇帝。「皇上,請恕民女放肆,民女不願人東宮為太子嬪妃,更無意將來爭太子妃之銜。」她沒有忘記娘的交代。
「楠兒,你是在拒絕我?」趙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他只知道自己要她,從來沒想過,她也會有抗拒他青睞的可能。
「太子的心意楠兒心領了,請太子懇請皇上收回成命,民女萬萬不配到東宮去服侍太子。」
「你——」趙恆呆愣住。他萬萬沒想到以他太子之尊竟會遭人拒絕。
王王妃得意得很。「太子,既然她有自知之明,你就不要勉強人家了。」這樣最好,柔水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是啊,太子,若她不知好歹,還有柔水可以伺候您啊!」王柔水高興的倚向他。
他全身漲滿了怒氣。「不管她願不願意,聖旨既下,她便是屬於本官的嬪妃,容不得她說不。」他推開了王柔水走向了路梓楠。「你已是屬於我,即刻起就隨我回東宮,不必再回路府。」
「太子,你——」路梓楠有口難言,不想害人害己,想要勸阻。
「小柱子,還不伺候楠兒回東宮。」他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直接就要把她接至東宮安置妥當。
「那我們家柔水怎麼辦?」王王妃臉色難看的問。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王柔水。「隨便她要何時進東宮都可以,本宮不勉強。」
「你——」她氣得轉向皇帝。「皇上,您看太子這態度,我瞧我這甥女一進東宮定要吃虧的。」她嗲勁十足的抗議。
「既怕吃虧,不如不要送進我宮裡了。」趙恆正希望如此。
「太子,你——算了,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們家柔水比那妖女好上千百倍。」她氣得口不擇言。
「你說什麼?」這次趙恆是真的動怒了,她竟敢說楠兒是妖女。他青筋暴跳。
她見他發怒的神情,不禁全身一顫,立即躲到皇帝身邊。「皇上……」她攏絡太子不成,這麼想除去他,也就是這氣勢總教她害怕,讓她在他面前沒有一絲長輩的尊嚴,辦起事來處處受制,以至於她的權勢始終不能更進一步。
「皇兒,不得無禮,再怎麼說她也是娘娘。」皇帝無奈的說。太子與愛妃始終不合,這教他傷足了腦筋。
「父皇,她若再口出有損楠兒的言論,兒臣是不能坐視不管的,還請父皇見諒。」這女人有父皇做靠山,勾結朝臣已近乎無法無天了,若再任她胡作非為下去,天下必亂。
皇帝歎息。「愛妃,路梓楠已是皇兒的嬪妃了,也等於咱們皇室的人,以後你可不能再說這種話了。」
可惡!竟連皇上也向著他。「臣妾知道了。」她裝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皇帝見了就心疼。「好了,好了,此事已定。愛妃還是陪我回寢宮。」他要好好安撫補償她一番!也許賜她一批遼國進供的珠寶,會讓她笑逐顏開。
王王妃一臉得意的隨皇帝離去。她挑釁的看了一眼趙恆。
「娘娘——」王柔水不知如何是好的追了出去。
王王妃轉身附耳對她說:「你也快隨太子回東宮,別讓他有和那妖女相處的機會,哀家過幾天會去看你,放心好了,這個太子妃的位子非你莫屬,將來咱們王家的天下就要靠你了。」說完揚長離去。
王柔水這才匆匆走回殿上,卻發現太子以及所有人早已離去了。他竟沒有等她,也沒留
整座殿空蕩蕩的,只有她滿腹的怨氣在殿中瀰漫著。「太子,等著瞧,我一定要您拜倒在我王柔水的石榴裙下。」
她怨憤不休的逕自往東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