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沅沅一步入城門,便往西街的方向走去;穿過熱鬧喧嘩的市集,就連那扮猴兒要 的雜技團,她都不屑去看一眼.這似乎違反了孫沅沅的常態,使得欣兒感到異常納悶。
但見小姐行色匆匆、面色拘謹.她也不敢多問,只得莫名其妙地跟在後面走。
兩人剛拐入官道。迎面而來三頂華麗、堅固的轎子.前面兩頂是八人抬的茶色大轎 ,後面一頂是桃木原色的官轎。
孫沅沅一眼便認出前面兩頂是夏府的轎子,故而停下腳步。當轎子經過面前時,她 從轎子側窗看見了坐在前頂轎子的是夏立商,中間轎裡的是夏夫人和夏-兜口
他們要上哪兒去?她自問。
當第三頂轎子來到面前時,她愣住了。
因為轎裡生的正是她日思夜夢的李延晉。而他正掀開珠簾。探出頭來。時間仿佛靜 止了般,兩人的目光在瞬間交纏,彼此的心都“碰碰”跳起。
他仍舊英俊蕭灑,眉宇問的那股傲氣更深一層,唯獨那俊秀的臉頰顯得有些消瘦, 讓人心疼。
李延晉屏住呼吸好熟悉的一對眼!那眼神——那眼神——他想不出自己在哪兒見過這位 小兄弟,但那感覺好親近、好熟悉……“停轎。”李延晉道。
轎子突然停了下來,嚇了孫沅沅一跳!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李延晉走下轎,迎向 他而來,並且全身上下地打量她一遍,彬彬有禮地問道:“這位小兄弟好眼熟。不知在 下是否曾與你相識?”
難道這就是緣分?孫沅沅抑住體內那般想哭的沖動,勉強牽唇擠出一絲笑容,目不 轉睛地注視著他挪對深遂的眼眸。
“李公子真是好記性。秋試前,在下曾在你的字晝攤裡買了幅字畫。”
欣兒皺起眉頭來;她可以說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小姐,更何況秋試之前,小姐正病重 。怎可能出門?而且還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這事真是有夠古怪!不!該說是小姐一 命嗚呼又突然醒了後,一切言行舉止都詭譎異常,偏偏她又猜不透其中玄機!
李延晉牽唇一笑,拱手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李某一看見小兄弟,便有種似曾相 識之感。”
似曾相識!難道是心靈相通?否則,在自己的靈魂進入另一個軀殼後,他居然還能 有這種感覺!孫沅沅忍不住燦然一笑.那笑容今李延晉呆怔了好幾秒。
“不知李公子行色匆匆的。想上哪兒去?”孫沅沅瞥見夏府的轎子走遠,忍不住探 問。
李延晉眸光黯然下來。“城南安國寺。”
安國寺?
“不知李公子可是與夏大人夫婦同行?”她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問。
“你怎知”
今非初一,.也非十五。他們前往安國寺做什麼?
李延音的疑問被孫沅沅打斷。“小弟也正想前往安國寺,不知李公子可否讓我與你 同行?”
“這”他顯得有些為難。
“少爺”欣兒長喊一聲.她一聽小姐要與這位她從沒見過的人去安國寺,心情可緊 張了。
“你先回去吧!我與御史大人同行,不會有事的;回去告訴爹娘,不用替我擔心。 ”孫沅沅吩咐道。
這位公子就是聲名遠播的御史大人——李延音?小姐怎會與他相識?欣兒壓根兒就不 信小姐曾向他買過字畫一事,因此對小姐如何結識李公子一事,更加感到莫名其妙!正 當她疑雲重重之時,孫沅沅已被李延昔請上了轎子。
“少爺”欣兒踝腳,莫可奈何地望著逐漸遠去的轎影。
孫沅沅坐在李延晉身邊。他身上的黑袍子使他看起來有些蒼白、死氣沉沉。
“李公子,不!不!不!我該稱呼你李大人才是。”
“小兄弟苦不嫌棄,可喊我李兄。”他微笑了一下,柔和了臉部略顯陰沉的線條。
“不知這位小兄弟該如何稱呼?”
“敝姓孫,單名揚,城外燕波村人氏,李兄就直接喚我孫揚好了。對了!不知李兄 上安國寺所為何事?”她不明白李延晉為何會與它的家人一同前往安國寺。
李延晉眠了下唇,下巴的肌肉緊繃起來,一張俊逸的臉頓時變得異常冷峻,眸中流 露出一抹噬心的哀痛。
“今日是我亡妻頭七,我在安國寺為她辦了場法會。”
“亡妻?”孫沅沅心頭一震。“恕小弟冒昧,記得那日夏家辦喜事。李兄迎娶的人 是夏家大小姐,而我剛才地見夏家大小姐與夏夫人共乘一頂轎子,不知李兄口
中的亡妻是何許人也?”
李延晉目光犀利地移向她,態度森冷地道!“夏-兒不是我妻,夏寧兒才是。”
他的語氣是如此斬釘截鐵,目光是如此堅定,難道.
“你真的娶了夏寧兒的屍體?”她尖叫起來。
還記得自縊的那日,她看見李延晉穿著大紅袍。坐在新房內的床上.抱著她的屍體 痛哭的情景。那分悲切淒涼,如今仍歷歷在眼前。
她的心糾痛起來,眼眶濕濡地泛起水光。
這就是答案了。怪不得陰司大人及兩位陰差口口聲聲稱我為星主夫人,因為我已是 李家的——鬼。
她的雙眸睇李延晉,感動的情緒使血液沸騰起來。
難得世間有情郎!早知道他寧願娶我的屍體,也不願娶姊姊,當初就該爭取到底, 而非逆來順受地任爹娘安排。若非上天憐我。讓我重生,今生今世,我與李公子豈不絕 緣?
看著他,她的心宛如被撕扯般疼痛,她喃喃地自語:“你真的沒忘記承諾,真的沒 忘記!”
李延晉睜大一對被淚水浸得更加清澈的黑眸。“你怎知我對寧兒的承諾?”
“我”她收口,她多麼想告訴他自己就是夏寧兒,可他不能,那種感覺好痛苦。“ 寧兒生前與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她因為你被關在府中的那幾日,我會去看過她。”
軟了口氣,她的視線有些模糊。“那時候,唯一支撐它的就是你讓小菊帶回的承諾 。因此她開始期盼、開始祈裔,終於盼得你考取功名上門來;誰知道,你卻答應了夏大 人娶夏-兒,躲在屏風後的她。當場仁了過去,然後憂郁成疾。可憐的她,拖著殘弱的 身子,三番兩次去求夏-兒成全她,誰知道夏-兒的心比鋼鐵還要硬……否則。她也不 會走上絕路。”
提到這件傷心事,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而掩面痛哭,並且在不知不覺中倚入了李 延晉的懷中。
李延晉因他突來的舉動而怔住。她那動作——李延昔幾乎以為她就是那女扮男裝的夏 寧兒。不!我一定是想寧兒想瘋了,才會有那種錯覺!他暗忖,猛地甩了兩下頭,企圖 使自己的頭腦清醒些。
他抓住她的臂膀,企圖推開她;誰知一碰到那香肩,他連心都頭動起來。那是一對 女人的肩膀!老天!他覺得自己全身都滾燙起來,那種感覺,像回到了初遇夏寧兒的那 日——
“不!”他緊閉雙眼。抱著頭大叫。
孫沅沅猛然離開它的胸前他這一聲尖叫,著震嚇著她了。
“李公子?”她錯愕萬分地低喊。
轎子也在瞬間停下,在寺前廣場等候李延晉的是夏立商夫婦及夏-兒,他們在聽見 這一聲吼叫後,便奔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夏立商問轎夫,只見轎夫聳了聳肩。一副不解的表情。
李延晉下了轎,孫沅沅尾隨著他走出。
爹!孫沅沅的目光迎向夏立商,在心中激動地喊著,然後打向夏夫人,內心叉是一 陣刺痛;才多久沒見。她蒼老了很多,雙鬢也冒出密密白點,那原本明亮的雙眸,被一 片灰暗所取代——自己的死對她的打擊一定很大。夏寧兒因自己的不孝深深感到自責:可 當她的目光觸及夏-兒的冰冷無情時,心中立即豎起一道防御城牆。
那是個可怕的女人,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剛剛是怎麼了?”夏立商的目光掃過孫沅沅,緊張地問李延晉。
“我沒事。”李延晉覺得自己的額上都冒出了冷汗。
“這位是”夏立商終於正視孫沅沅。
“這位是寧兒的好友孫揚。”李延晉介紹。
“孫揚?”夏立商夫婦及夏-兒的目光皆集中在孫沅沅身上。
夏夫人道!“怎麼沒聽寧兒提超過你?”
“夏大人、夫人。”孫沅沅躬了下身,心中一陣尷尬,胡亂地找個理由解釋:“我 與寧兒是在市集上認識的,當時的寧兒女扮男裝,且個性豁達,因此兩人便成了好朋友 ;沒想到才沒多久。寧兒就……”她露出傷心的神情,但願蒙混得過去。
夏立商夫婦很容易便相信了她,只有那夏-兒,她正用一種銳利且怪異的眼神在端 詳她。
夏立商轉向李延晉。“原來你剛剛耽擱了一會兒,是遇見了孫公子,我還在奇怪你 怎麼慢了這麼久?”
“快進去吧!讓大師們等太久可不好。”夏夫人道,眸中盡是悲傷的神情。
夏立商率先走在前頭,孫沅沅與李延晉並肩殿後。
南無地藏王菩薩殿的氣氛顯得有些悲涼,十幾名僧侶在殿中誦經超渡亡魂,夏立商 夫婦、夏-兒、李延晉跟著僧侶又跪又拜,站在一旁的孫沅沅不知怎地,淚水如泉湧般 完全無法控制地滑下臉龐;她驚於自己迷離的淚水,倏地,旋身沖出南無地藏王菩薩殿 ,奇怪的是,淚水竟不自覺地停住了。
索性,她在寺旁的石椅上坐下,一顆心莫名其妙地感到揣揣不安。
法會中途,夏-兒從手中走出。一臉憔怒地朝孫沅沅走過去,大剌剌地生了下來。
“夏姑娘為何事生氣?”孫沅沅斜硯地問。
夏-兒氣急敗壞地道!“我就不相信我有哪一點會輸給那個“死人”?”
孫沅沅怔了下,沒想到她都已經死了。姊姊還是這般冷酷!她盡量保持冷靜,眠唇 淺笑。
“夏姑娘,逝者已矣,你何須”
“她是該死!她害我在成婚之日在眾人面前丟人現眼,而那個負心漢,他居然寧願 娶一個死人,也不願娶我!”
孫沅沅打了個寒顫;夏-兒的目光充滿了恨意,那比冰還冷的臉孔教人發寒。
她怎麼地想不到一個活人可以如此地恨一個死人.而那個死人還是自己的親妹妹這 實在大可怕了!
她皺起一張清麗的臉,低聲道!“夏姑娘,寧兒與李公子本來就兩情相悅,你和他 這段姻緣,是在陰錯陽差下勉強湊上的,因此,你震在不該如此怪罪寧兒。”
“我不怪她,怪誰?哼!我就不相信我會斗不過一個死人!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把 他的人和心一塊兒從那個死人身上搶過來。”夏-兒州著牙,忿恨地握拳。
孫沅沅心痛地閉了下眼,她實在不願相信自己和她是同一父母所生,但偏偏兩人是 雙胞胎姊妹,那兩張臉便是最好的證據!她站起,移步至寺前廣場,不願再聽見夏-兒 說任何一句話;因為從夏-兒口中吐出的任何一句話,都足以令她痛斷肝腸。
片刻,夏立商夫婦及李延晉自佛殿中走出,夏夫人在夏立商的攙扶下,仍在掉眼淚 ,而夏立商也雙眼微紅。至於李延晉,孫沅沅一見他,心都碎了;他雙眸黯然,臉色凝 重,眼角還懸了顆心痛的淚珠,把她的眼眶也惹紅了。
夏-兒朝李延昔走過來,不料李延晉瞥了她一眼後,便拍了下孫沅沅的肩。
“走吧!”他頭也不回地朝轎子的方向大步走去。
孫沅沅看了一眼恨得牙癢癢的夏-兒後,也隨著李延晉的腳步而去。
她在人轎坐走後,道!“李兄切勿太過傷心,你和寧兒一定會有機會再見面的。”
“見面?”他冷冷牽唇。“你這安慰人的話,未免說得太令人無法接受了。”
“只要她仍活在你心中,你不就隨時都可見到她?”她俏皮地挑高一邊眉毛。
李延晉終於笑了。“你說話的表情像極了寧兒。”
“只要你願意,就當我是寧兒好了。”
李延晉歎了口氣。“可你不是。”
“至少我像呀!是不是?我知道你有這種感覺的,對不對?”孫沅沅抬著一對燦亮 明眸看他。
李延晉的心“碰碰”跳起,那眼神、表情,真是像極了夏寧兒。
“你說你家居何處?”李延晉再問一遍她來程說過的話。因為他真的忘了。
“燕波村。孫子賢是家父。”
孫子賢?那麼他是孫子賢的千金——孫沅沅!因為孫子賢只有一個女兒。傳說七天前 ,孫沅沅一命嗚呼,卻又不知為何突然活了過來,活過來後,個性、脾氣、言行舉止都 大為改變,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這件事很令他感興趣,可當時他正值喪妻之痛,無心多 做研究,而今,自己居然結識了她。而她的言行舉止又跟寧兒百般相像,像到自己不由 自主地把她當寧兒看,這實在有點離奇。
以日子來推敲.孫沅沅死而復活。那口不就是寧兒自縊身亡的日子?天啊!難道 ——
“你在想什麼?”孫沅沅貝他陷入沉思。忍不住問。
“沒沒什麼!”他注視著她那對晶亮的眼眸,心兒又怦然一動。
一陣達達馬蹄聲由遠而近。轎子忽地一陣搖晃,孫沅沅差點栽下轎外去。所幸李延 晉及時伸手攬住她的細腰,一把將她擁進懷中;而她在一陣驚慌恐懼之下,更是緊緊地 箍住他的頸項不放。
轎子停下來了,她仍顫抖著身子,縮在他的懷中。
李延晉的心一陣悸動,這種感覺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她的身子是那麼地柔軟, 依偎在自己懷中的樣子是這麼地膽怯柔弱,他忍不住閉上雙眼,將臉頰貼在她的發上摩 擦,嘴裡喃喃囁孺“寧兒,寧兒”
他真是將她當成夏寧兒了!
孫沅沅頓時板起臉,他現在抱著的可是孫沅沅,而不是夏寧兒!他怎麼可以抱我以 外的女人?而且是在我屍骨未寒的情況下!盡管孫沅沅體內的震魂就是夏寧兒,但是他 並不知道呀日她猛地推開他。噘著唇警告著!“李兄,寧兒的屍骨未寒哪!更何況我還 是個男人,你有此動作,未免遭人議論?請自重。”
李延昔驚慌地看她。她不是寧兒!她不是寧兒!我到底怎麼了?為何三番兩次地把 她當成寧兒?我他感到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隱隱抽痛。
“在下剛剛真是失禮,但話孫兄弟別介意。”他哎了下牙,拱了下手,抬腿下轎。
孫沅沅並非真的生氣,他只是只是有點兒吃醋,跟孫沅玩的“身體”吃醋!她也趕 忙地追下轎。
“別別是怎麼回事?”李延晉問轎夫。
“回稟大人,是安公子。”轎夫答。
“又是他!”李延晉握住雙拳。“我就在這兒等他回馬。”
孫沅沅急了,扯住李延晉的手臂。“你別招惹他行不行?雖然你已考取功名,並獲 皇上賞識,封為御史台御史,但是,兵部尚書那種人.你邊是惹不起的。別惹他了,好 不好?”
李延晉飛快地皺了下眉。這些話是寧兒說過的,如今從這孫沅沅口中再說一遍,那 語氣、神情居然一模一樣?老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真的想寧兒想瘋了?還 是火迫其中真有玄機?
他正納悶、狐疑之際。那狂嘯的達達馬蹄聲又策了回來。他縱身一躍,把安締廷那 家伙從馬上攔了下來。
安締廷自馬上翻落,在地上滾了幾圈後站定,目露凶光地瞪著李延晉,吼道:“你 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哦”他認出他就是上回從他馬下救了夏寧兒的人。“原 來是你!你這家伙武功不弱啜!好,沖著本公子今兒個心情好,請你土煙翠樓喝兩杯, 彼此做個朋友如何?”他反轉笑臉。大剌剌地拍幾下李延晉的肩。
李延晉注視他片刻,一張臉嚴肅得有些嚇人。
“安公子,你三天兩頭在天子腳下策馬狂奔。驚擾百姓,是仗著尚書大人的威勢, 抑或有意藐視天子龍威?”他慢條斯理地道,眉宇間散發著一股不容侵犯的氣息。
安締廷這會兒看起來有些惱怒。“你這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竟敢管起老子的閒
事來!”
“這對你來說,也許是閒事;但你驚擾百姓,對我來說,可就不是什麼閒事了。”
李延晉更向前邁了一步。
孫沅沅看起來有些慌,上前拉住李延晉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別再招惹安締廷,但 李延晉拂掉她的手,用命令的口氣道:“退後。別多事。”
安締廷怒目道!“看來。你真有意管老子的閒事!可老子現在對你沒興趣。”
他不懷好意、嘍心巴啦地看向李延晉身邊的孫沅沅。“這小兄弟細皮嫩肉的,挺像 個大姑娘。”他看出孫沅沅是個姑娘。伸手就要去摸他那漂亮、白皙的嫣紅粉頰。
李延晉伸手撥掉安締廷的手,喝斥道:“不准對地無禮。”
“不准?哈……”他仰天大笑。“你以為你是誰?天皇老子嗎?就連我爹都不敢對 我這麼說,你又憑什麼?”
李延晉和他卯上了,別開臉.挺直胸膛,冷冷地道!“憑我看你不順眼。”
安締廷出手了;李延晉就是想逼他出手.他根不得能狠狠地揍他幾拳。
兩人打起來,引起眾人圍觀;孫沅沅急得五官都扭曲地站在一旁直跳腳。
眼見李延晉就要制服安締廷,不料安締廷心懷狡詐,從袖中取出一把十公分長的短 劍射出。李延晉見狀,連忙翻身閃躲,短劍到破他的衣袖.卻射中站在一旁直跳腳的孫 沅沅左臂。
“啊”孫沅沅尖叫一聲,往後跌坐在地上,臉色因疼痛難耐而慘白。
安締廷見狀,躍上屋頂逃走了。
李延晉奔過來抱起她,一股腦地往轎子裡鑽,命轎夫起轎回府。
孫沅沅咬住失去血色的下唇,閉著雙眼,隱忍著來自手臂上的那股疼痛。一顆顆晶 瑩的淚珠從她緊閉的眼角滾出來。撐不了轎子抵達李府,便已昏厥過去。
李延昔一陣心悸,駭然地看著這張慘白的臉。時光仿佛又回到了新婚之夜自己抱著 夏寧兒軀體的那一剎那,一時控制不住那股悲痛地掉下淚來。
李府裡亂了好一陣,如今已安靜下來。
大夫已經處理好孫沅玩的傷口.所幸那劍在刮破李延昔衣袖時削減了氣勢;否則, 肯定射穿她的骨頭.那後果就難以想像了。
李延晉已經派人去知會孫氏夫婦.這會兒想必就快到了。此刻,他坐在床沿上凝眸 著這張柔美卻蒼白的面孔,心中的痛非筆墨能形容。他已經深刻地感覺出這姑娘對自己 造成了莫大的吸引力,一股難掩的情愫在體內沖撞,使他感到矛盾、惶恐、痛苦。
“寧兒屍骨未寒哪!我怎麼可以對,外一個女人如此眷戀?如果寧兒泉下有如,豈 不要傷透了心?像我這樣的男人,怎值得寧兒為我輕生?寧兒……寧兒!”他自責地喃 喃低語。
“李公子,李……公子,姊姊……不要呀,姊姊……把李公子還給我…:姊姊…小 菊……我不想活了……爹……娘……把李公子還給我……姊姊……成全我!姊姊……求 你……求……”
孫沅沅一長串的嘍語,聽呆了李延晉。一股寒意從他腳底竄上。穿過背脊,沖上腦 門,他運打了好幾個寒顫。
事實愈來愈如自己所推敲;自古以來,“借屍還魂”一事便在世間流傳著,而他一 直只當它是“怪力亂神”,如今,他卻愈來愈相信有這麼一回事,他甚至渴望這孫沅沅 體內的魂魄真的是夏寧兒所有。
孫沅沅的囈語聲轉低而結束,眼睛也睜了開。
就在此刻,下人領著神色憂慌的孫氏夫婦進門;孫夫人一見躺在床上的女兒。
立即奔了過去。
“沅沅,娘的心肝寶貝,都怪娘不該縱容你喬裝出門,否則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娘再也不准,再也不准了!”孫夫人哭嚷著。
“娘,我沒事的。”孫沅沅痛苦地蹙眉。
孫子賢也至床前來。心疼地道!“唉!你這孩子,病才剛好,怎耐得如此折騰?萬 一……”
“爹,是女兒不好,害您擔心了。”她歉疚地說。
“是我不好,沒有好好地保護孫姑娘.才讓他受了傷。”李延晉難辭其咎。
孫沅沅怕她爹會怪罪於李延晉.因而焦急地道!“爹。不關李公子的事.您千萬則 怪他呀!”
瞧她如此緊張李延晉,莫非……孫子賢牽唇。慈祥她笑道!“爹怎會怪李大人呢?
要怪就得怪兵部尚書太縱容自己的兒子!這長安城,只要有他在,永遠不得安寧。 ”他的臉色轉為忿怒。
“老爺”孫夫人驚嚇地扭頭。“你可別亂說話啊!這可是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難道我說的不是?”孫子賢難得一見地憔怒。
李延晉向前邁了一步。“孫夫人好似很怕安尚書一家子?”
“怎能不怕?兩年前。北曾村的陶家拒絕了安尚書公子的求婚,不久,陶府就失火 了,一家十幾口,無一幸免。後來聽說官府發現死者胸口都刺入一把短劍,火垣分明是 人為的滅門慘案;而追查此案的趙大人,也在不久之後突然暴斃身亡。”
孫夫人一想到這件可怕的事,就心有余悸。
短劍?李延晉望向桌上那把從孫沅沅手臂上取下的短劍,心裡開始揣測起孫夫人說 的那滅門慘案來。
孫沅沅讀出李延晉心中的想法.驚心地坐起,道:“李公子,你千萬則介入這件事 呀!”
李延晉正氣凜然地道!“我既身為御史.聽聞此事.怎可置之不理?”
孫子賢拍手叫好。“好,這天下百官若個個像你,百姓就可長享安樂太平之日了。 ”他以賞識的目光相對。
“爹呀!”孫沅沅長喊一聲。氣得瞪眼睛。
“你就別阻撓李大人了.男人胸中無志,豈不成了儒夫?”孫子賢雖如此說,但仍 不覺有點兒擔心,他轉向李延晉。“這案子很棘手。你可千萬要小心。”
“多謝孫員外提醒,在下自有打算。”李延晉道。
孫沅沅憂心不已地糾著眉,一顆心更感志忑不安。
“咱們該回府了,轎子在外頭等著呢!來。娘扶你。”孫夫人溫柔地對女兒道,並 輕扶她下床。
“李大人,告辭了!”孫子賢拱手一禮。
“慢走。”李延音比一比手,目光不覺得移向臉色蒼白的孫沅沅;而她正以一種依 依不捨的目光看著自己。他牽唇一笑,說!“我會去看你的。”
孫沅沅展眉一笑,點頭。在孫夫人的攙扶下,出了李府。
李延昔回到桌邊坐下,執起那支褐色短劍,在手中瞧了又瞧,也許部走一趙,陶家 的滅門慘案,他非查出真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