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一路打聽暖玉閣,在受夠了沿途眾多女子嫵媚而怪異的眼神之後,他幾乎要放棄了。他懷疑暖玉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是樂館?詩社?還是一個有著優雅名字的監獄?不管是什麼,都不應該讓這些女人用這種眼光看他啊!
走了大約足有兩個時辰,他總算走到了城西,遠遠的,看到一道牌樓,寫著「暖玉閣」。
這暖玉閣好大的排場!再往裡走,觸目而見的是一座湖,寬闊的湖面澄藍清澈,佈滿了翠綠的荷葉和裊裊婷婷的荷花,湖的中心是一幢高樓,足足有四層樓,一磚一瓦都是白玉製戍,窗邊繫著淺綠色的紗簾,放眼望去竟像是座世外桃源。
隔著老遠就聽到絲竹聲,有人在裡面奏樂,還有隱隱的歌聲傳來。
秦羽站在湖邊,四下環顧卻沒看到一座橋。怎麼?難不成要他在這裡修練凌波微步嗎?
此時在湖心的另一側,穿過層層荷葉,有人撐著一艘小船漸漸駛了過來。
船上是個俏生生的女孩,她正對他招手,「喂!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上船咯!」
看著那神采飛揚的臉,秦羽不太確定她是不是昨晚的妙兒。
跳上船,他依然沒將目光移開。
女孩白他一眼,「昨晚沒看夠啊?」
果然是妙兒!只是昨夜的她哭哭啼啼的,今天看來卻青春爛漫、朝氣十足,一點也不像是個重病之人。
「你的病,好多了?」秦羽疑問。
妙兒笑笑,「我得的是怪病,只有晚上才病得死去活來,白天就如常人一般。」
這樣奇怪的病狀,他並未聽說過,只是覺得她的笑如盛開的荷花奪目燦爛,他幾乎不能想像她被病魔折磨時的樣子。
「這暖玉閣是什麼地方?」他想起一路走來眾人異樣的眼光,不禁問道。
妙兒解釋,「這是西涼的國中國。」
「國中國?」他一愣,「怎麼講?」
「在這裡住的都是外國人,他們因為種種緣故不能離開西涼,所以西涼人為他們建了這座暖玉閣,為了讓他們住得開心。」
原來是這麼回事,可是這有什麼特殊的?會讓西涼人提起暖玉閣時唇角露出曖昧的笑容?
她說話間,船已靠岸,清脆的喊了一聲,「五叔!有人來咯!」
「妙兒,你來得好早。」伴隨著爽朗的笑聲,一個俊逸的男子從樓中走出。
秦羽看到那男子,瞬間眉峰微微下沉,正遲疑著是否和妙兒一起稱呼,那人卻先看向他,對妙兒問:「你從哪裡領來的男孩?剛上島的?」
「是啊,昨晚在海邊遇到的。」妙兒似乎和五叔很熟,親暱的拉著他的手臂不肯鬆開,
五叔皺起眉頭,「真是胡鬧,昨晚剛遇到的人,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領到閣裡來?讓玉郎知道了,肯定敲掉你的小腦袋。」
「玉叔叔最疼我,才不會呢!」妙兒衝著五叔做了個鬼臉,回身拉住秦羽的手,說道:「快進來,你大概也餓了吧?樓裡有茶有酒有點心,肯定讓你吃個痛快。」
她不提起,秦羽倒幾乎忘記了,自他出海到現在,還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飽飯,從昨天開始已經餓了十幾個時辰。
被妙兒拉了進去,大廳裡滿滿的人幾乎嚇傻了他。
在這裡手拿絲竹排演歌舞的全是男子,個個身著白衣,容貌都很俊美,舉手投足問極有風采,不像是渡海到此的商人,反像是讀書趕考的仕子。
這些人看到秦羽進來表情很冷淡,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他指著這群人問妙兒,「他、他們……」
「等會兒再介紹給你認識,先吃東西吧!」妙兒塞了一個大饅頭到他的嘴裡,笑嘻嘻的,「吃飽了才有力氣開口說話啊,你心頭那麼多疑問,總要一個一個慢慢說。」
見秦羽險些被嚥住,臉色泛青,她對五叔道:「廚房後面有沒有湯?叫他們熱一鍋來。」
五叔歎口氣,搖搖頭,「你總是這麼沒規矩,玉郎平日真是對你驕縱慣了。等會兒他要是打你,我可護不了你。」
她嬌笑,「您都說了玉叔叔疼我,他又怎麼捨得打我呢?對了,今天就是十五,晚上閣裡有什麼好看的新玩意兒嗎?」
「這可不能對你這個小丫頭說。」五叔低聲對旁邊人說了幾句,然後又道:「玉郎昨天晚上感染風寒,今天怕是不能早起了,動你還是盡快帶你這位朋友離開,暖玉閣不能留他。」
妙兒眨著眼問:「為什麼不能留?我偏要他住在這裡。難道你們還能吃了他不成?我又沒讓他賣身。」
秦羽正在喝茶,聽她這話出口,含在口中的茶驟然噴了出來,咳嗽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你、你說什麼?」
賣身?!他過得好好的,不愁吃穿,也沒有需要他埋葬的親人,賣什麼身?難道這暖玉閣的男人都是被賣到這兒來的嗎?
妙兒用自己的小手帕擦著他的嘴角,嗔怪著,「看你,弄髒了衣服、地板,一會兒要是讓玉叔叔看到了,若嫌你髒,說不準就真不要你了。」
「多謝你的好意,可我並未準備留在這裡啊。」他覺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我可以去驛館住。」
「在驛館住久了,早晚也是搬到這裡來,費那麼多事做啥?」她翻著白眼,像是在嘲笑他不懂事。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秦羽的一聲大喊將她嚇了一跳,她正要喝止,從二樓的樓梯上傳來一個男子淡淡的聲音--
「誰這麼放肆?」
這聲音優美如一道銀色的光,穿過空氣進入秦羽的耳膜,他從沒有想到世界上有這麼美妙的聲音,這聲音有一種奇特的誘惑力,引逗著他欲跑上樓去,看看說話人的廬山真面目。
妙兒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責怪他的魯莽,隨即跑向樓梯口,「玉叔叔,是妙兒來看你了。」
「妙兒來了?」還是很淡的聲音,飄若浮雲。
秦羽這才發現,他剛開口時,滿樓都沒有了聲音,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像是在聆聽那人的訓示。
他大氣都不敢喘,定定的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人。
和屋內其他男子一樣的白衣,但穿在此人身上就是有種超群脫俗的韻味,那張臉或許不再年輕,但反而有種成熟的穩重圓潤,他身似楊柳,面若梨花,秦羽面對他時,心頭赫然閃現出四個字--玉樹臨風。
如星辰似春水的眸子,淡淡掃向秦羽時卻如刀劍一樣鋒利,彷彿在一瞬間將他裡裡外外全都看透。
秦羽渾身一顫,知道他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物。
「玉叔叔,聽說您身體不舒服?好點了嗎?」妙兒關心的問。
玉郎看著她,眸中的春水有了些許攪動,「就算不舒服,聽說有貴客到,總要起來迎接吧。」
妙兒雖然頑皮,但在他面前似乎不敢太放肆,牽著他的衣角輕聲道:「這是我的朋友,為了救我而來的。」
他再度將目光投向秦羽,「閣下怎麼稱呼?」
「秦羽。」秦羽答道。怎麼搞的?在此人面前他竟有些手足無措?
玉郎又問妙兒,「你說他為了救你而來?怎麼救你?」
不等她開口,秦羽先從懷裡掏出昨晚拿到的藥瓶,遞送過來,「妙兒姑娘,這是我昨晚在皇宮找到的靈珠草丹。」
妙兒笑盈盈的伸手去接,「辛苦你了!」
眸光一沉,玉郎攔住她的手,「你搞什麼鬼?」
她笑得有些不自然,「我身體不好啊,玉叔叔一向都是知道的,昨晚碰到秦大哥,他答應幫我找藥,但藥只有皇宮裡才有,所以……」
「所以你就耍人家?」玉郎嚴厲的質問讓她垂下了頭,秦羽則傻在那裡。
被耍了?他被這個小丫頭耍了?
「玉叔叔真是討厭!」妙兒忽然一甩手,搶過玉瓶,「我怎麼是要他?我只是要交他這個朋友而已!」
「交朋友可以有很多種,但不是你這種交法,你這樣做,也許會讓他不明不白的斷送了性命。」
「我怎麼可能會讓他送命?我又不是要害他。」
「但你要他做的事便等於是在害他。」
「我……」
「停停停!停一下好嗎?」秦羽打斷正在爭論的兩個人,他們討論的焦點是他吧?但兩人卻對他視若無睹?「麻煩兩位,可以說得清楚點嗎?」他不喜歡打啞謎。
玉郎淡淡的說:「讓妙兒告訴你,然後立刻離開暖玉閣。」
妙兒急了,「不!他要留在這裡,我要他留在這裡!」
「我說不行。」玉郎的黑眸越凝越深,話也越說得來越少。「五郎,你看著辦吧。」語罷,他不再理會妙兒的要求。
「且慢!」秦羽再度舉手打斷,蹙緊的濃眉說明他已經動了氣。「抱歉,各位大概是誤解了,我和這位妙兒姑娘沒有交情,只是為了幫她的忙才會到這裡來。我不管你們的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我也不管你們要不要我留在這裡,反正我有我的事要做,我也並非沒有去處,所以我不會留下來。告辭。」
他大步往外走,妙兒急得跳過去用手扯他的袖子,叫道:「唉,你、你不能走!」
正拉扯著,樓外飄來一陣樂聲,隨之而來的竟是濃郁的香氣。
五叔一頓足,「好,讓你們走,你們不走,現在想走都走不成了。」他回頭看了一眼玉郎,「先讓他們躲一躲吧?」
玉郎沒有說話,只是直直的站在那裡,神情掠過一種難言的僵硬和痛苦,看在秦羽眼裡,心頭的疑竇又添了一層。
妙兒似乎也知道即將到來的狀況有多危險,扯住秦羽的袖子就往樓上跑。秦羽本來要走,但見他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甚是奇怪,而身在異地,還是客隨主便的好,於是便任憑她將他拉到二樓的一間臥室中。
從臥室的門縫中正巧可以看到一樓的大廳,妙兒虛掩了門,從門縫裡往外看,秦羽見她興奮的樣子,也忍不出湊過來,從她頭上的門縫中偷看。
似乎有船靠近了暖玉閣,然後有人走了進來。
原本他以為暖玉閣氣氛如此凝重,必定是有一群仇家殺上門來了,但是從門外無聲走進來的,只是一個頭戴面紗的女人。
窈窕的身形,端莊的站姿,雖見不著她隱在面紗後的雙眸,但可以感覺她正在凝視玉郎。
「你來了。」玉郎淡淡的問候,應是與這個女人認識已久。
那女人沒有說話,卻伸出一雙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倏然玉臂伸展,旁若無人的將他摟在懷中。
秦羽看得有些不解,想問妙兒這個女人是誰?她卻像是早知道他的心思一樣,小手摀住他的嘴,輕聲道:「噓--好戲才剛開始。」
看來這一幕對於暖玉閣來說早已是老戲碼了。
他將視線低垂,只看到妙兒光潔瑩白的臉頰和柔細的雪頸,大概是距離太近了,鼻尖裡鑽進一股香氣,癢癢的、麻酥酥的。
秦羽深吸了一口氣,他喜歡這種甜甜淡淡的味道,忍不住靠近她,幾乎碰到她的鬢髮。
妙兒渾然不覺頭上有個正在偷香的登徒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樓下那對男女。
眼看著玉郎和那個女人一前一後的走上樓梯,漸漸走近他們的房門,她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拽住秦羽的衣角,用蚊語般的聲音說:「準備,門一開就跳窗跑!」
然而那兩人拐到他們右邊的房間,沒進這間房。
秦羽和妙兒同時聽到對方呼出一口氣,不禁相視一笑,這回兩個人倒是很有默契的一起把耳朵貼到連接隔壁的牆上偷聽。
但奇怪的是,隔壁沒有任何人聲,只是有人開始撫琴。
琴聲很美,隨著窗外的湖水波浪的翻騰聲一起,慢慢地注入人的心底。雖然柔緩,卻不拖沓,好像一池春水被人緩緩的攪動。
秦羽聽了半晌,除了琴聲還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他拉過妙兒,問道:「那個女人是誰?你玉叔叔的朋友?」
「不算是朋友吧。」她歪著頭想了想,「應該是他的死敵。」
死敵?誰見了死敵不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哪裡有心情彈琴作樂?這種迎敵的方式還真是奇特啊。
忽然,琴聲似乎有了改變,帶著一種嫵媚的魔力,聽得人心情有些躁動,按捺不住。之後琴聲越來越快,迅疾如風,像是存心要撩撥超人的情慾,秦羽覺得自己的心要從胸腔蹦出來了。
這時,琴聲戛然而止,隱隱的,他們聽到了另一種聲音,那應該是人的呻吟聲吧?似乎有男聲,也有女聲,夾雜在一起,說是歡悅,又像是痛苦。
秦羽立刻明白了隔壁屋裡的兩個人在做什麼,即便他是個大男人,臉都立刻紅了。回頭去看身邊那個小丫頭,卻見她津津有味、意猶未盡的還在偷聽,顯然這種聲音對於不解世事的她來說並沒有太多影響。而他畢竟是個男人,男歡女愛的事情就算是沒看過,也聽過,自然感覺不同。
他一把將妙兒拉離牆壁,正色警告,「以後少做隔牆耳,讓人看不起!」
她眼睛眨巴眨巴的一笑,「那你剛才在做什麼?」
他的臉又紅了,「我、我還不是怕你聽了不該聽的。」
「什麼是不該聽的?」
要命!這個妙兒問的問題越來越難回答了。
秦羽語塞半天,才勉強給她一個回答,「事關人家私事的。」
其實這也是廢話,關起門來,誰說的不是私事?難道還有哪個官吏會在這種屋子裡升堂問案,或是有哪個皇帝會在此召見群臣嗎?
隔壁屋子裡的聲音漸漸小了些,他一口氣才提上來,想起有好多事要問妙兒。
「你總是偷聽?」看她真像個「慣犯」。
這妙兒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認,「只是每個月十五。」
每個月偷聽一次人家的風月之事?這對於年紀尚小,估計更不可能嫁過人的妙兒來說,是不是有些「早熟」了?
「你,你……你竟然有這個癖好?」說癖好還算是客氣,說得難聽些,簡直就是變態。
妙兒小手一擺,「我只是對這兩個人有癖好。」
「他們是……」他企圖套話,她卻機警的轉移了話題。
「我該吃藥了。」她打開玉瓶塞,倒出幾粒藥,從桌上的茶壺裡倒了一杯茶水,將藥服下。
秦羽疑問:「喝茶不怕解藥嗎?」
「這藥不會,因為靈珠草本身就是一種茶種,但因為罕見,所以一般人不清楚。」
「哦……」他點點頭。忽然樓下一陣喧嘩,似乎又有不少人進了暖玉閣。
再度從門縫看出去,進來的都是女子,年紀大約都在三十上下。雖然不知道她們的身份,但人人嫵媚妖嬈,盛裝打扮,像是趕赴什麼盛會。
「真遺憾。」妙兒歎氣道,「不能出去看。」
「看什麼?」他問。這個丫頭,一直鬼鬼祟祟的太可疑。
「看表演啊!今天是十五,按慣例,每月這個時候都是暖玉閣吟簫弄月的好日子,你沒看外面來了這麼多人嗎?」
「看那些男人吹拉彈唱?這還需要等日子?」他只覺得心裡怪怪的,以前在中原都是男人看女人表演取樂,到了西涼女國,一切都反著來,他還真不適應。
她一笑,「當然要等,這是女王的法令。而且可以上暖玉閣的人也非一般人,至少要是皇室宗親,或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才可以,年紀太小的不行,太老的也不行。」
「為什麼?」今天他的疑問實在是太多了。
「因為這些男人就是漂亮的風景,我們女人想欣賞美的風景,首先要把自己變成風景,融入景色當中,太醜太老就會『殺風景』了,而天天看風景,再美的風景也會膩。這回懂了?」
好一篇「風景論」……他算是聽明白了。把他們堂堂七尺昂藏男兒當成「風景」來看,這話若是傳到中原去,那裡的男人怕不是被氣死無數?
樓下絲竹聲起,又有歌聲傳來,屋裡的兩個人捺不住,把房門又悄悄推開了一些,探出半個頭看樓下的「風景」。
一看之下,秦羽又差點摔倒。
原來不只有歌,還有舞。
八個男子各持笙管笛簫、琵琶琴箏合奏,另有十二名男子分列兩邊翩翩起舞。
看他們舞姿輕盈,體態健美,比起女子之舞倒是陽剛之氣十足,應該不只練了一朝一夕。
妙兒不忘在他耳邊解釋,「這是胡舞,舞者以擅長旋轉為拿手絕技,上個月剛剛傳入西涼。還是暖玉閣的人聰明,學得這麼快。」
「斯文掃地,忝不知羞!」他咬著牙,才迸出這文謅謅的八個字,將門一撞,怒道:「不許看了!」
「怎麼?」她又眨巴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忽然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們中原男人習慣了看女人為你們跳舞解悶,便不習慣我們女人看男人表演?這算什麼?一會兒歌舞唱罷,這些貴婦會將帶來的信物交到自己看中的舞者手中,然後今晚便與那人同宿。」
「什麼?!」秦羽幾乎要跳起來,「讓我們男人做你們女人的……」
妙兒一點頭,接答,「做我們女人的寵妓。」
他眼一花,差點坐倒在地上。
她眼明手快的扶住他,笑道:「別怕,我把你留在這裡只是把你看做好朋友,不會對你下手的。」
看她如花笑容,全無羞怯之色,明亮如星的瞳眸閃閃爍爍,秦羽心中大覺後悔,真氣自己來到西涼女國,恨不得立刻衝出去,駕船逃走。
但定秦劍……那可惡的定秦劍一日未見,他就一日不能離開,但留在這裡,又不知道還要生出多少是非?
此時旁門一響,玉郎和那個女人走了出來,兩人衣衫整齊,玉郎依然是高昂著頭,冷淡的樣子。剛才兩個人還在一起纏綿親熱,轉眼竟成了陌路。
「這玉郎到底是什麼人?」看氣質、外貌,玉郎的來歷應不簡單,而他在這暖玉閣裡氣派十足,也算是人上人,為什麼他對這個女人卻好似百般無奈,委曲求全?
妙兒幽幽道:「玉叔叔是暖玉閣的主人,這樓原是為他而建。」
「那個女人又是誰?」
她沉默一瞬,答,「為他建樓的人。」
為他建樓的人?那應該是個來頭很大的人物咯?
待那女人下樓,秦羽始終瞇起眼睛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門口。
在樓門口,那女人停住腳步,回身又望著相送的玉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此時風兒忽然吹起,掀開了那女人面紗的一角,露出她大半張臉來--那是一張已不再年輕,卻依然美艷的容顏。
秦羽看到她的真面目時,心頭「轟」的劇顫了一下。
那竟是--西涼國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