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溫暖喔!像極了小時候師父睡在她身邊,隨時煨暖她冰冷的手腳那般舒服,就連耳邊「怦怦怦」的規律心跳都如此的相似……
慢著!心跳?她自己一個人睡,哪來聽到別人的心跳?睡意朦朧的昏沉意識霎時清醒,杏眼暴瞠,卻見一張赫然放大的熟悉睡臉映入眸底。
「哇——」尖銳-耳的慘叫劃破靜謐清晨。
砰!
月星魂被嚇得摔落在地,忙不迭地慌亂直喊。「怎麼了?發生啥兇案了?」
「你、你……」驚嚇太大,一時說不出話來。
勉強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看向床楊上縮到一角、滿瞼驚慌的陽艷歌,他打著呵欠招呼。
「呵……你醒啦!」話音方落,矯健身軀一翻,又躺上床準備再去夢周公。
砰!
「哇啊——你、你這惡毒女人,做啥踹我下床?」再次摔落在地的月星魂這下睡蟲全跑光了,揉著發疼的屁股抱怨不已。
唉!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昨夜兒他有多累啊?竟然大清早就亂使性子,吵得他不得安寧!
「你、你怎會在我床上?」怒指著他,陽艷歌簡直無法承受一覺醒來,所有事情全亂了分寸的震愕。
在她床上?月星魂眼兒一瞟,視線乍然落在她胸前便再也-不開,唇角泛起曖昧笑容。
「關於這件事兒,陽大姑娘,你要下要待會兒再討論?」
「為啥要待會兒,現在你就給我說清……」益發覺得他笑得詭異,尤其那雙賊眼幹麼緊盯著……陽艷歌警覺,順著目光低首一看——
「啊——色胚,你混帳!」花容失色,以雷霆電火之勢迅速奪來棉被,將自己乍洩的春光包得密實,陽艷歌如花般的小臉快哭了出來。「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啊!好可惜!養眼春色沒了。忍住嘴邊的歎氣,月星魂爬坐回床沿邊,大掌爬過散亂的黑髮,另一隻手將她粉嫩小耳朵扯了過來,卯起來用力大吼。
「做什麼?救了你的清白啦!還不快跪下謝恩!」想到這個,他火氣就上來。若不是她胡亂誤會吃醋,一個人躲到這兒,豈會差點讓姓朱的賤胚佔了便宜!哼!他未來娘子的清白,她怎麼可以不好好保護?真是太失職了!
耳朵吃痛,又被他驚人的吼聲嚇得一愣一愣,乍見自己衣衫下整的驚慌羞愧霎時忘得精光,小嘴只能吐出沒人聽懂得的結巴言詞。
「你……你……我……那……」
見她發傻憨呆,月星魂不禁笑了出來。
「想問我在說什麼,你怎聽不懂?還有那到底是怎回事?」呵呵……不得不讚歎自己竟然猜得出她在說什麼。
陽艷歌完全失去言語能力,只能點頭表示。
「唉!昨晚哪……」搓著下顎,月星魂緩緩地將昨夜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出,聽得陽艷歌俏顏乍白還青,身子不禁顫巍巍地發抖,向來紅潤的朱唇更是蒼白不見血色。
她簡直不敢想像,如果他晚來一步,自己會被怎麼糟蹋?
敏銳發覺她打心底竄出的害怕恐懼,月星魂亦感心疼,雙臂一攬將她發顫的嬌軀擁入懷中,柔聲拍撫安慰。
「沒事的!已經沒事了……」
一聲緊接著一聲的撫慰夾著沉穩規律的心跳沁入她心底,讓她繃緊的情緒逐漸放鬆,發白的臉蛋亦浮上血色,神志慢慢地回復冷靜……
好啊!這姓月的以為事情就這樣了結了嗎?才沒這回事!
砰!
「你、你、你又踹我下床!」還沉浸在佳人在懷的柔情蜜意中,沒料到她翻臉不認人,月星魂摔得眼冒金星、連聲抗議鬼叫。
「你該死!」裹著棉被,她氣沖沖地跳下床直追著他打。「你慢來救人,害我被佔了便宜就算了,為啥救完人後,你會和我睡同張床,你告訴我啊?」
可惡!可惡!黃花大閨女和個男人同床共枕一整夜,傳出去還能聽嗎?她這清白名節可不教他給毀了嗎?
「我、我累了嘛!」抱頭竄逃,非常無辜辯解。「你床位還空著一大塊,借睡一下有啥關係?做人別那般吝嗇啊!」
「睡你個鬼!」越聽越是生氣,陽艷歌跺腳嗔怒責難。「人家……人家可是個姑娘,你、你這樣像話嗎?」
「大不了我娶你嘛!」衝口而出,月星魂這才發現說出這句話的感覺挺不賴。
「你、你……」陽艷歌又羞又窘,更有一股狂喜湧上心頭,直讓她說不出話來,最後才羞羞怯怯,滿臉紅雲赧問:「那……那你是不是該說些什麼?」這個時候不是該說些甜甜蜜蜜,教人臉紅心跳的情話嗎?
月星魂頓時傻眼,很是不恥下問。「該說啥?」
轟!
熾火狂燃,滿腔羞澀化為噴火悶氣。
「什麼都甭說了!你回去找你的賣藝姑娘啦!」嗚,就知道他對她沒感情啦!對別的姑娘比對她還溫柔,說不出一句愛她的話兒來,那還嫁他做啥?
如果只為了道德禮教而不得已要娶她,嫁他還會有啥幸福可言?
越想越是傷心,水眸盈滿清淚,陽艷歌強忍哭意,倔強地逼他脫下外衫讓自己套上後,便不理他呼喊,自己奪門跑走了。
啊——現下是什麼情況?不是還羞羞怯怯的嗎?怎麼一下子天地翻轉、無緣無故又扯上賣藝姑娘,然後噙著淚、甩下他定人?
這女人還真是說風是雨,教人摸不著底啊!
房間內,月星魂滿頭疑雲,猶自苦苦沉思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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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混蛋月星魂,我要毒死你,讓你永遠也沒辦法對別的姑娘說情話,嗚……」既然她沒辦法聽到他的情話,那就讓別的姑娘也聽不到。
「唉——」這丫頭到底要哭到啥時候啊?陽雪天非常無奈地瞧著她將瓶瓶罐罐裡的粉末東挑一點,西揀一些,甚至還不知從哪兒抓來了「紅玉血蛙」在煉製毒藥。
「嗚……可惡!毒死你、毒死你……」
「唉——」實在是謊話連篇。既然要毒死他,何必又多事製作解藥?陽雪天美目朝一旁已制好毒藥,此時正在調配解藥的愛哭姑娘瞟去,忍不住搖頭歎氣。
「師父!」掛著滿臉淚,火大的回頭抗議。「人家已經夠悶了,您不要一直在那兒歎氣,增添人家的煩躁!」
一口氣才正想歎出,收到她火爆射來的白眼,陽雪天非常沒師父威嚴的吞了回去,一瞼的愁容。
「艷兒,師父想歇息了。」熬夜有損美顏,他向來是能避則避。
「睡啊!」怪了!又沒阻止他,師父幹麼欲哭無淚的模樣?
「你在這兒哭哭啼啼的,師父哪睡得著?」唉!從清晨一太早回來就躲到他房間調配毒藥,趕也趕不走。「回你房裡去?」
「才不要!」陽艷歌斷然拒絕。一回「水月閣」肯定會被月星魂給堵上,她暫時還不想見他。
陽雪天拿她沒法,乾脆下床看她到底弄到何種程度。
「這是解藥嗎?」拿起擺在桌上的小瓷瓶到鼻下嗅聞,果然一陣清冽芳香。
「哎呀!師父,您別亂碰啦!人家有味藥兒還沒添加進去。」連忙奪下小瓷瓶擺了回去,還不忘瞪他一眼。
「真要毒死星魂啊?」陽雪天笑問。
說到他,陽艷歌火氣又來。「沒錯!就要毒死他!」嘴裡這樣說著,小手卻一刻不得閒,忙著做解藥。
沉沉瞅視那瓶製作到一半的解藥,陽雪天忽然飄-笑了……也許,也許透過月小子的幫助,將可一圓埋在他心底數十年的夢想啊……
趁她沒注意,陽雪天再次抬手撫上小瓷瓶瓶口,潔白修長的指頭摩了幾回後,他緩緩退開,噙著柔笑望向正埋頭調製藥物的愛徒。
未久,陽艷歌捧著玉缽來到桌邊,小心翼翼地將玉缽裡的紫紅色液體倒進瓷瓶裡,和裡頭的透明液體混合成一體。
「解藥完成了!」陽艷歌的臉上還掛著淚,嘴邊卻漾起好大的笑花。
「艷兒,恭喜你了!」陰美眼眸-地閃過一抹精芒,陽雪天微笑探問。「那你可以回房歇息去了嗎?」
「師父,您還是老樣兒,時間一到就忙著補眠。」何嘗下知師父的怪癖,陽艷歌雖嘀嘀咕咕,倒也下為難他,歡天喜地出去了。
目送她消失的身影,陽雪天的笑臉轉為輕歎……艷兒,別怪師父,師父也是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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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古怪!這事兒透露著古怪!
瞅著花廳內正埋首享用點心的陽艷歌,月星魂戒慎恐懼地在她身邊坐下,滿臉堆笑。
「陽大姑娘?」那些兒糕點和她沒仇吧?犯得著下手這麼狠,使勁往嘴巴塞?
陽艷歌身子一側,連瞧也不瞧他一眼,直接背對著他。
唷!火氣這麼大,從早上氣到深夜啊?月星魂不死心,繞到她面前坐下。
「陽……」
連讓他說完的機會也不給,直接轉身,再次背對他。
連碰兩次釘子,月星魂尷尬地摸摸鼻子,這回乾脆從背後出手搔她胳肢窩,不信她能再裝聾作啞。
「哇!」陽艷歌跳了起來,隨即怒沖沖地轉身。「你——」
「終於肯理我啦!」呵呵……一指搔功還真神奇。
怒橫一眼,她不發一語,直接抓起茶壺,倒出一杯濃郁的鐵觀音,重重地住他桌前一放。
「呃……這是幹啥?」不是還火著,哪會這般好心倒茶給他喝?其中必有詐!
「不是見我喝茶吃點心,也想討杯喝喝,不然叫我做啥?」
「嗯……能不能不喝啊?」嚇死人!只見她光吃糕點,也沒見她喝下一滴一毫的茶水,再笨的人都猜得出來,那壺茶肯定加了「好料」,誰會傻得去喝啊!
「不喝算了!」語氣火爆,還帶點酸溜溜。「反正我又不是賣藝姑娘,沒資格替月少爺您倒茶布菜啦!」話還說著,小手不自覺地捏爛了手中糕點。
唉——怎又提起賣藝姑娘的了?月星魂聽得心驚膽戰、冷汗涔涔,瞧她俏臉含煞,這下就算茶水裡加了入喉斃命的劇毒,說啥也得硬著頭皮喝下去,不然往後可沒完沒了,一輩子都要淹沒在醋海喊救命了。
「說那啥話!賣藝姑娘哪能和你比?這茶經過你一倒,可都成了瓊漿玉液,小的我哪有下喝的道理!」月星魂見風轉舵,涎著笑臉直吹捧。
陽艷歌不出聲,任由他去要猴戲,一雙杏眼就在他和茶水間來來回回瞄著,其心思不言而喻。
真要命!若往後她一生氣就要毒他一次,那他日子可難熬了。月星魂忍不住歎氣,以壯士斷腕的悲壯心情端起茶杯。
「我喝了喔!」快啊!快阻止他啊!
「請!」喝就喝,哪來這麼囉唆!
唉!看來是鐵了心了。悲淒睨她一眼,他仰喉一口喝下肚。
原本哭得紅腫的眼睛瞬間笑瞇成彎月,陽艷歌歪著螓首笑問:「有沒有感覺?」
「有!」這女人出手還真狠,竟然下了「紅玉血蛙」之毒。月星魂瞼色瞬間轉成鐵青,只覺腹中萬針齊鑽、額際豆大冷汗不斷冒出,喘著氣苦笑。「這……這樣你氣……氣消了嗎?若……若消了……我想……我要昏倒了……」不知她有沒有解藥?不然他這一昏可不知要多久才會醒來。
「慢、慢著!」陽艷歌連忙撐住他,被他痛苦的模樣嚇壞了。畢竟以往不管下啥毒在他身上,他都笑嘻嘻、好端端的,沒想到這次會這麼嚴重,果真不愧「紅玉血蛙」!不過還好,還好她早巳制好解藥了。
「我、我不氣你了,快把解藥服下。」見不得他痛苦難熬,忙掏出小瓷瓶,她迅速餵他服下,急得結結巴巴。
呵……她是喜歡他的吧?不然怎會先把解藥備好,見他痛苦就慌得趕緊為他解毒。
俊臉浮起笑意,順從的吞下瓶中的汁液……
「啊——」只見汁液一入喉,他竟激烈慘叫地推開她,整個人像比先前更加千萬倍痛苦地滾倒在地,臉色從鐵青轉黑。原本只覺腹中萬針齊鑽,如今那針鑽之苦卻竄往四肢百骸,讓他不能自已在地上翻滾、直抽搐。
「怎、怎會這樣?」被推得跌坐在地,陽艷歌眼見他這驚人模樣,嚇得撲了過去,抱著他驚慌失措哭喊。「你怎麼了?怎麼了?不應該是這樣的,那解藥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瞧她驚嚇、慌亂的眼神,月星魂縱然筋肉僵直,卻仍勉強勾起一抹笑,艱難地想抬手安撫她。「沒……沒事……」話未完,大掌無力落下,已然氣絕昏迷。
「哇……對不起……你不要嚇我……」抱著他,見俊臉發黑呈現死氣,陽艷歌放聲哭叫。「師父……芽兒師姊……快來人啊……求求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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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閣,月星魂房裡擠滿了人,沉重凝滯的氣氛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在一片沉悶、肅靜中,不時有著斷斷續續的抽噎聲傳出。
「唉——」一聲輕歎在眾人注目下響起。
「芽兒師姊……你、你歎氣是啥意思?」哽咽不已的陽艷歌只覺心下一沉,害怕聽到任何不祥消息。
診完脈,月芽兒將病人的大掌放回錦被下,盈盈起身後,對著眾人關切的目光,不禁愁著臉。
「星魂身上的毒,連我也診不出來。艷歌師妹,你確定是下『紅玉血蛙』的毒嗎?」
臉色霎時慘白,陽艷歌禁不住淚水狂飆。「我……我確實是下……『紅玉血蛙』的毒……而且也給他服下解藥了……芽兒師-……你真的診不出來嗎……」
月芽兒見她這般傷心模樣,也下忍出言責怪,一切只能說是命啊……難道爹爹親卜的卦象果真往最壞的方向實現了嗎?
「我以為……以為給他服下解藥就會好的,誰知道……誰知道……」她放聲大哭,怎麼也想不通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
南宸顥、南靖-父子亦感驚愕,怎麼也無法想像一向活蹦亂跳的人,竟然會死氣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尤其南靖-更是無法接受。
「娘,您真的沒辦法……」
搖搖頭,月芽兒沉吟了會兒,視線轉到從方才就未發一語的陽雪天身上。
「陽師叔,您專研各式毒物,可否請您為星魂瞧瞧?」
「師父瞧過了。」師父是第一個趕來的人,那時就請他看過了。陽艷歌淚流下止,悄悄握住病床上的大掌,冀望他能感受到她的溫暖。
「陽師叔有何見解?」
大掌拍拍傷心欲絕的愛徒,陽雪天低垂的美眸迅速閃過一絲旁人無法察覺的異彩,緩緩說道:「我相信月師兄肯定有辦法救他。」
未注意到他避重就輕的回答,月芽兒不安地道:「爹也許行,可從玄湮谷趕來京城,少說也得十來日……」側首見病床上發黑的臉龐與逐漸微弱的氣息,她歎氣難寧。「我怕星魂撐不到那時。」
聞言,陽艷歌心中緊抽,淚珠兒直落,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唉!怎麼這丫頭現在除了驕蠻外,又加了愛哭這一項缺點?陽雪天不忍她難受,只好對月芽兒道:「相信憑我們兩人之力,要維持他那條小命到月師兄趕來,應該不是難事。」
「師父,您說的是真的嗎?」陽艷歌乍喜,心中燃起希望。
「師父何時騙你了?」微微淡笑。
「有陽師叔這句話,那芽兒就放心了。」月芽兒本怕自己能力不足,可如今有他這句話,心下總算安了。
接下來該做的事就是快快飛鴿傳信給爹爹,要他盡速趕來,否則……想到心裡,她苦笑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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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焦慮、著急的一夥人並沒有苦等十來日漫長時間,出人意料的,月銀嵐在月星魂中毒第三天時,便已來到定遠王府。當然這又是他再一次的神機妙算的驚人展現。
早在幾日前,他心神不寧地卜了一卦,從卦象中看出兒子近日在京城方位有災厄,當下便馬不停蹄地趕來。
果然,一到定遠王府,女兒瞧見他像是瞧見救命菩薩,當下拉著他直往「水月閣」跑,一路上將所有事情原委也道了個明白。
一踏進房裡,只見裡頭除了南宸顥父子倆,還有個雙眼紅腫的面生姑娘,想來應該就是芽兒方才話裡臭小子的命定冤家了。
呵呵……看她消瘦、焦慮的模樣,肯定臭小子是拐到人家的芳心了!
月銀嵐不惱她毒害自個兒的兒子,反而先是衝著她一笑,笑得陽艷歌莫名其妙。還是月芽兒笑苦向她解釋,她才知道原來這個看起來俊挺瀟灑、保養得當的男子就是月銀嵐。當下她既愧疚又難過,忙苦自床邊退開,好讓他能診治月星魂。
來到床邊坐下,月銀嵐瞧兒子那黑的可怕的臉色,不由得搖頭歎氣。「都警告他說老子沒興趣替人收屍了,怎這小子還是這般不聽話。」
「對、對不起……」聞言,陽艷歌眼淚像斷線珍珠直直落,喃喃著抱歉言詞。
「哭什麼?」月銀嵐轉頭笑罵。「都還沒死絕,你哭什麼?等真死透了,再哭也不遲!」
「啊?」陽艷歌登時掛淚傻眼,不懂這個月師伯怎完全不著急、緊張?這種說話口吻和月星魂還真是一個樣,難怪是父子。
這廂才笑罵完,那廂他已落脈於月星魂,細細診斷起來。誰知才一會兒工夫,只見他原本瀟灑不拘的俊朗臉龐漸漸扭曲變形,殺氣騰騰地起身怒吼。
「陽雪天,你給我滾出來!」
所有人皆被他這一聲大吼給嚇住,只有一人不但沒被嚇著,反而還拍掌佩服。
「哎呀!爹,您真厲害,我都還來下及告訴你陽師叔也在這兒,怎麼您就知道了?」月芽兒越來越崇拜自家爹爹的神通廣大。
「不用你告訴我!」月銀嵐破口大罵。「臭小子身上的毒就只有那混帳會下,他不在這兒還在哪兒?」
「呵呵……」一陣陰柔笑語,陽雪天悠悠然然自房外踏入。「月師兄,你果然料事如神,咱們好久不見了!」
「師父……」陽艷歌驚愕瞧著師父,眼中淨是不解。若照月師伯方纔所言,那就是師父趁她不注意時,在解藥中下毒了。可是師父為何要這樣做呢?
彷彿接收到愛徒的疑惑,陽雪天只是對她笑了笑,「別擔心,有你月師伯在,那小子死不了的。」
月銀嵐懶得聽他廢言,火速將陽雪天抓到桌案前,取出匕首俐落在他手腕處劃下一刀,瞬間血液順腕滴落……
「拿杯子來!」月銀嵐大喝,總算看呆了的眾人回神,月芽兒更是馬上取杯奉上,隨即被他奪去承接艷紅鮮血。
低垂的眼瞧著自己手腕上那只緊抓著他的大掌,陽雪天眸底隱含難言激切,心神為之一蕩……
「師兄……」
「閉嘴!」截口怒斥,月銀嵐大掌一翻,直伸到他眼前。「銀葉雪蘭呢?」
陽雪天此時漾出一抹嫵媚動人至極的笑。「你怎知我有?」
「憑你那種婆媽性子,我不相信你真想毒死臭小子,肯定身上有啥靈丹妙藥能立即解開你下的毒,而那種東西下多不少,世上只有一種,名字就叫——銀葉雪蘭。」斜橫一眼,冷冷哼笑。
哇!月師伯好瞭解師父喔!連師父的婆媽性子都一清二楚耶!陽艷歌不禁懷疑這兩人感情到底算好還是不好?
「師兄,世上唯有你最知我。」陽雪天笑歎,心甘情願地拿出銀葉雪蘭。
瞧他那股子柔媚樣,月銀嵐忍下住打寒顫,故作不知地轉身研製起解藥。
就見他東轉西忙,掏出身上瓶瓶罐罐裡的各式丹藥丟在藥缽裡搗碎,最後才將方纔那杯鮮血與銀葉雪蘭丟進去,只見銀葉雪蘭丟進混雜藥性的鮮血後,瞬間化為清香的透明液體,不一會兒便和鮮紅血液混合了。
扶起月星魂,月銀嵐一匙一匙地將藥缽裡的解藥餵進他嘴裡,直到缽裡無一滴殘留,他才起身微笑宣佈。「算那小子福大命大,沒事了!」
聞言,陽艷歌驚喜萬分地衝到床邊,果然見到月星魂原本發黑臉色正一點一滴、慢慢地回復正常血色。
「太好了、太好了……嗚……」焦慮自責的心一旦放鬆,她禁不住哭了。
「怎……怎又哭了?」月銀嵐頭大不已,不過心底也有點高興。看來她是真的很喜歡臭小子了。
月芽兒聳了聳肩,好奇笑問:「爹,為啥您要用陽師叔的血?其他人的血不行嗎?」
「當然不行!姓陽的這怪胎喜歡在自己身上煉毒,他身上的血隨便一滴便可毒殺一人,用他的血正好可以引出銀葉雪蘭特殊藥性,別人取代不了的。」
「原來如此……」
正當父女兩人叨叨絮絮說著話兒,沒人注意到陽雪天竟悄悄來到月銀嵐身後。
「師兄……」
「幹啥?」沒好氣地轉頭。
就在霎那間,一件讓眾人青天霹靂、目瞪口呆的事兒發生了——
但見陽雪天傾身攀上月銀嵐毫無防備的偉岸身軀,迅疾而柔情萬分地覆唇吻上驚愕微啟的薄唇,隨即趁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前,如流星般翻窗竄逃而出,只留下一串陰柔媚笑……
「陽雪天,我要宰了你——」飄怒狂吼追殺出去,留下一房間嚇掉下巴的人。
月芽兒算是最快回神過來的人,瞧了眼還在震驚中的夫婿、兒子一眼,決定不予理會,直接轉頭問那個此刻一臉恍然大悟的人。
「艷歌,師叔他……」語氣有點兒尷尬。
「師父他是喜歡男人沒錯啊!」陽艷歌理所當然地點頭,彷彿這件事兒她早就知道。「所以之前師父說月師伯拐跑他的未婚妻,我才會覺得奇怪。不過現在我總算明白了,其實師父並下喜歡他的未婚妻,原來他喜歡的是月師伯,所以這些年來才一直在尋找著月師伯的下落。唉!師父還真是個癡情人呢!」
嗯……師父的愛情好偉大喔,只為了求一個吻,竟然耗了這麼多年,費了這麼多工夫,真是教人感動啊!
唉……月芽兒此刻也只能啼笑皆非的歎氣了。
原來陽師叔的目標是爹,而不是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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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艷—歌—還—我—命—來——」拖曳老長、哀怨至極的淒厲鬼嚎飄散。
「你發癲啊!」刮了裝神弄鬼的人後腦勺一記,陽艷歌笑啐,手上捧著梅花糕在他床邊坐下。
「打我?我可是病人耶!」月星魂憤憤抗議,
「哪個病人像你這般有精神的?」吃一口梅花糕。嗯……真不錯!
見她紅濫濫的小嘴邊沾了塊餅屑,月星魂邪魅一笑,傾身將它舔掉,一語雙關笑得曖昧,「不錯,真是好吃!」
俏瞼暈紅,她羞赧嗔怒。「你、你又亂來!人家又不是你什麼人,你別亂佔便宜啦!」這個人真是過分,清醒後這些天動不動就吃她豆腐。
見她沒啥推拒,只是礙於姑娘家的矜持,口頭上抗議一下,月星魂索性將她擁入懷中,不正經的笑問:「那要不要當我的什麼人?」
「你、你說什麼啊?」
「問你願不願意當我娘子啊?」呵呵……這女人害啥臊?不過她這模樣還真令人心動。
耐不住心底激盪,月星魂乾脆將她壓倒在床上,細細啄吻誘人至極的紅唇,直到兩人眼底都蒙上一層情慾氤氳,他才喘著氣將頭埋在她纖細的粉肩上。
「那、那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說?』嬌嬌羞羞地反問。
又是這問題?嘿嘿……不過不怕!經過他前些天詢問過老姊後,老姊除給了個大白眼、罵他下解風情外,還順道指點他一番,如今他可不伯她問了。
翻身仰躺,順勢將她扯到自己身上,月星魂先是大掌將她螓首往下一壓,狠狠給個熱吻後,這才星眸含笑、慢條斯理中帶著隱藏的柔情。「我愛你!請問陽大姑娘願意當我的娘子嗎?」
聞言,陽艷歌只覺眼眶微熱、心中滿滿的感動,喉中好像梗了塊硬物,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陽大姑娘,答案呢?』他都表白了,她可不能裝傻混過去啊!不然他可是會跳起來砍人的。
「嗯!」
「嗯啥麼?」不算、不算!光個「嗯」字作不得數的。
「你就硬要逼人家講!一點姑娘家的矜持也不留給人家。」陽艷歌叫笑著捶打他胸膛。
「有來有往才公平啊!」
「好啦、好啦!」這男人真是愛計較。
「喂!你這口氣很勉強喔!」月星魂瞪眼鬼叫。「剛剛不算,再來一次。」
陽艷歌又好氣又好笑,乾脆直接捧著他的臉,直勾勾凝視,「我願意讓你當我的相公啦!這樣月少爺,你滿意了嗎?」
雖不滿意,但勉勉強強接受啦!月星魂瞇苦笑眼提醒她。「還有句話你忘了說喔!」
還有句話?陽艷歌沉思了下,眼珠兒滴溜溜一轉,趕在他翻臉前輕聲笑語。「我也愛你。」
呵……多美妙的話兒!難怪她硬是要聽那句話。月星魂將她緊擁在懷裡,心滿意足地笑了。
終曲
這日,定遠王府裡的一夥閒人再次熱熱鬧鬧地同聚花園涼串裡,品茗話家常。
「爹,怎不見陽師叔?」輕啜口茶,不見某個陰柔美男,月芽兒好奇問道。
「別同我提起姓陽的!」月銀嵐翻臉怒吼。
可惡!早知姓陽的有斷袖之癖,又對他有股異常迷戀,他才會為避開他而偕同愛妻隱居了數十年,沒想到到頭來竟還是遭了狼吻,真令人惱火!
想到這兒,月銀嵐又再次恨恨地擦了自己嘴唇好幾下,恨下得將被男人給親了的可怕記憶給一同抹除。
見他這憤恨神情,月芽兒既感好笑又為爹爹感到可憐,倒也真不敢再多問。
至於南宸顥、南靖-父子兩人經過初時的震驚後,此刻也能平心靜氣接受,所以兩人未發一語,悠悠閒閒地享受茗茶清香。
倒是陽艷歌笑著接話。「師父,他說他數十年來的心願達成了,所以要四處遊歷去了。」
「走的好!走的好!」月銀嵐像趕蚊蟲似的直揮手,就盼他盡早消失在眼前,免得整日提心吊膽伯被偷襲。
他那驅魔趕鬼的誇張樣,讓眾人瞧了大笑下已。
就在大夥兒一片談笑聲中,月星魂總算切人正題,滿臉堆笑。「嘿嘿……接下來該是準備婚禮了吧?」
眾人像是沒聽見,逕自聊笑,只有陽艷歌羞紅臉輕啐。「你、你急什麼?」
「我當然急啊!」瞪眼怪叫,他轉頭再對那一群不理他的人叫喊:「喂喂喂,別不理人好下好?真沒禮貌!」
只見眾人紛紛起身朝外走去,不睬他急呼大喊,直到所有人身形一個個消失在園子裡,只剩下月芽兒時,她才回身取笑。「早給你備好了,就等你倆選個好日子!真是,以前還警告人家不許嫁他呢!怎如今猴急成這樣……」笑話聲隨著她身形遠去而漸弱,終至沒了聲響。
「啊!都是你,教人給看笑話了。」涼亭內只剩下他倆,陽艷歌嗔羞不已。
「呵……原來早準備好了。」月星魂傻呼呼地笑了起來,隨即他像想起什麼事關生死的要緊事,一臉的緊張兮兮。「你以後不會再動不動就對我下毒了吧?」經過此事後,她應該不敢了吧?
「可是……」她好生為難。「你這種怪胎,不拿來試毒好浪費喔!」
「喂!」月星魂瞼都綠了。「你還想對我亂下毒啊?不怕我真被你給毒死了?」這女人還沒學到教訓啊?不是聽說他性命垂危那些天,她哭成淚娃兒了嗎?怎麼他才一好,她又故態復萌了?
「不怕的!反正你又毒不死!」陽艷歌笑嘻嘻回答。
師父臨去前有交代,經過月師伯自小的栽培鍛煉,加上又服下師父歷經數十年在自己身上煉毒的劇毒鮮血,這世上想再找出能毒死他的毒藥,恐怕是沒有了。
啊——怎會這樣?月星魂垮下臉來,這時腦中-竄入先前姊夫對他說的一番話,於是抱著悲涼心情慾求解答。
「你告訴我,如果我不是自小被我爹抓去『凌虐』成今日這種幾乎百毒不侵的體質,你還會在我身上下毒嗎?」
以看傻子的目光瞅著他,陽艷歌似笑非笑。「我又不是呆子!若你不是百毒不侵的身子,我怎敢真對你下毒?人家又不想當寡婦!」
嗚……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月星魂此時悲切萬分,總算深刻明瞭那時姊夫對他說的啥撈什子因果關係了!
到底是老爹卜出他會被未來娘子以毒伺候,所以打小練就他幾乎百毒不侵的身子,以應付未來的苦難?還是因老爹先未雨綢繆,鍛煉出他這種身子,造成未來娘子有侍無恐,所以才敢在他身上亂下毒?
因果、因果,到底哪個是因,哪個又是果?
嗚……爹啊!原來您才是兇手,兒子被您給害慘了!月星魂此刻在心中淒楚悲吼、
呵呵……唯一可以預見的是,未來日子還是一場苦難啊!
——全書完——
編註:月芽兒和南宸顥的故事請看天使魚02l《相公不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