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有了紫熏的悉心照顧,再加上巴仁提供的珍貴藥材,在安登國王宮裡療傷的伊斯雷的身體狀況已經大為好轉。
在此期間,為了防止馬山國來犯,伊斯雷遂命令娑羅全權負責獅子帝國大軍的調配,協助安登國邊界的防守。
除了嚴肅的國家政事,其余時間,伊斯雷則樂於享受難得的養傷時光,天天期待著心愛人兒的到來。
「安登王!」
一日的午後,正與母後在花園裡閒聊的紫熏聽見遠處傳來的呼喊聲,他不禁回頭。「娣兒,怎麼了?看妳喘的。」
「葛……王太後……妳好……」喘吁吁的女孩朝紫熏的母親作揖行禮,「我們的陛下又不肯喝藥了!我和若娜怎麼勸陛下都沒用,所以只好來找你啦!」
身受重傷的王自從脫離馬山國,便一直由安登王照料著,所以當他一鬧起脾氣,她們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安登王。
卻見紫熏不由得墅眉蹙額。「噢∼∼又來了,那家伙很難伺候耶!」
伊斯雷的確難伺候,剛返回安登的前幾天,他還算是聽話的病人,可打從他的傷勢逐漸好轉之後,每天、每天……那家伙對吃藥的不合作態度就造成紫熏很大的困擾!
「皇兒,伊斯雷陛下在我們這裡養傷,好不容易快痊愈,在這個時候,你更應該好好看護他,讓他早一天完全康復、回到南方才是。」
紫熏瞟一眼母親和直點頭的娣兒,他不禁歎一口氣。「我知道啦……母後,我這就過去看看那家伙。」
瞧著兒子向她行完禮,無奈的跟隨娣兒離開花園,葛王太後忍不住笑出聲。
午後的陽光映在亭台、花木之上,當紫熏行經園林、來到伊斯雷養傷的宮室內,便立時望見若娜樂得從床沿起身,將盛著藥湯的瓷碗塞到紫熏的手上,「喂陛下喝藥就麻煩你啦!安登王,容我和娣兒先告退!」
「嗄?」紫熏還來不及答腔呢,就見若娜和同他一塊前來的娣兒迅速向床上的病人行個禮,又迅速溜出屋外。「喂!你們……」
紫熏無奈的雙手端著熱湯藥,不自覺又歎一口氣,轉身走向床榻。
此時,伊斯雷將兩手背在頭後,舒舒服服的靠坐在枕頭上,凝望著來到他身邊坐下的愛人。
「把藥喝了。」
「我不喝。」
「你別鬧了,快喝完它!這藥對你的傷口愈合有很大的幫助。」
「我的傷已經好了,我才不要繼續喝這麼苦的東西。」
又來了!伺候伊斯雷喝藥,每回都非得這麼辛苦?紫熏禁不住又歎氣了。「你的傷是『快要』好了,不是『已經』好了。」他用湯匙輕攪熱湯,捺著性子勸說:「聽話,伊斯雷,這藥是有點兒苦,你喝完這一次,只要再喝兩次這藥湯,我就不會再勉強你了。」
同時,紫熏卻也在心裡直嘀咕……到底是誰受傷必須治療啊?他為什麼要做服侍人吃藥的苦差事?
伊斯雷憋笑注視著面前的紫熏,「要我乖乖聽你的話喝藥也可以,不過,你必須先喂我喝一口,我才要接著自己喝。」
「真的?我喂你喝一口,你就會把這碗藥全部喝完?」紫熏急呼呼的舀起一匙藥便送往伊斯雷的唇邊。
「我要的不是這樣的喂法。」伊斯雷推開湯匙,笑嘻嘻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道:「我要你用這裡喂我喝藥,然後,我就一定會把這碗藥喝得一滴不剩。」
紫熏立刻明白伊斯雷的企圖。「你、你簡直是無賴!」
伊斯雷笑望怒的人兒。「你不喂我就算了,反正我也沒想要吃藥。」他丟出一句,旋即拉起被子,倒頭就睡。
哼!不吃就不吃,他干嘛要求伊斯雷吃藥啊?紫熏掉頭想走,可一股照顧傷者的強烈責任感絆住他,教他逗留在原地。
瞅著伊斯雷的背影,他掙扎好久才終於開口,「好啦……算你贏了!我喂你就是了……但是,我得告訴你,要不是……要不是你的傷是因我而起……我才不做這麼丟臉的事情!」
吞吞吐吐的嗓音讓伊斯雷樂得又翻了個身,靠坐回枕頭上。「你別講這麼多廢話,來喂我,我已經准備好了。」他快速的擺好姿勢,噘起嘴,像孩童興奮的等著領糖果一般,等待愛人主動的接近。
瞪著眼前男人的表情,紫熏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發笑?遲疑了一會兒,他只得就著碗喝一口,然後俯下身,將含著藥的嘴輕輕覆上伊斯雷的唇。
「嗯……」伊斯雷滿足地接收自芳香口唇送來的湯汁,忽地感到苦藥不那麼苦了。
紫熏推開伊斯雷。「可以了吧?現在你總該自己喝完藥了吧?」
伊斯雷意猶未盡地以食指輕撫著留有紫熏香味兒的雙唇。「好吧!把藥給我。」
紫熏就這麼站在床邊,盯著皺眉的伊斯雷一口氣喝完整碗藥湯。
伊斯雷瞧著紫熏匆匆離開的背影,「好痛!熏,哎呀∼∼痛死我了……好難受……」他不禁以手撫著纏在胸前的紗布,喊得呼天搶地。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紫熏嚇得連忙將碗擱在桌上,奔回床邊,仔細檢查伊斯雷的傷口是不是又出血了?
伊斯雷憋住笑,偷瞟紫熏緊張的樣兒。「胸口……我的胸口不舒服……你摸摸看,它怎麼一直撲通、撲通跳得厲害?跳得我好難受喔!」他故意一面喘氣,一面抓著紫熏的手、壓在他的心房上。
紫熏害怕地感覺伊斯雷的心跳。「你的胸口怎麼會不舒服呢?沒道理啊!你的傷又沒出血……」看見伊斯雷終於憋不住的「噗」一聲爆笑,他登時氣得縮回手。「你……你假裝的?」
「我不假裝痛一下,你又要從我身邊溜走了。」伊斯雷伸臂拉住纖細手腕。
「啊!」紫熏低呼,眼見他一個使方便將他扯上床,他滿臉通紅的吼道:「喂!你別胡鬧了。你吃了藥,應該好好歇息……」
伊斯雷卻盯牢兩只長臂膀,動作敏捷地將紫熏緊壓在他的身體底下。「好啊!熏,我倆一塊兒『歇息』。」
聞言,氣得紫熏啐道:「大白天的,你別這樣行不行?」
「哦∼∼你是說,晚上我們才可以『這樣』囉?」伊斯雷挑高眉,在紅透的粉臉上偷襲一口。
「我、我才沒這麼說!」紫熏忙別過臉,感到和伊斯雷貼近教他莫名的燥熱。「你有傷在身,還老想著、想著……難道你的腦子裡除了發情,就不能想想別的事嗎?」
「不能。」伊斯電沖著懷中人壞壞的一笑。「熏,都怪你太誘惑人啦!害得我無時無刻想對你『發情』、想一口吞了你!」
「伊斯雷,不行啊……」除了無數個親吻,他還開始在他身上上下其手,這讓紫熏警覺,下意識的掙扭,用力推開他!
「呃!」被突然推開的伊斯雷悶哼一聲,這次他身上的傷口真的是被弄痛了。
「喂,你沒怎樣吧?」紫熏不由得停止掙扎,伸手檢查伊斯雷胸膛的傷勢。「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用力推開你……」
「沒關系的,比起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抱到你,這點兒小痛根本不算什麼。」伊斯雷握住擺在他胸上的兩只手,黑曜石般的晶亮雙眸盛滿熾熱。
紫熏無法再拒絕這深愛著他的男人,「真拿你沒辦法……」他輕歎一聲,放下矜持,任由對方予取予求。
「熏,噢∼∼我的熏……你好美……」
聆聽耳畔的低沉呢喃,感受火熱唇舌襲上他的喀、他的臉龐、頸側、衣襟敞開的胸膛……忽地,紫熏竟察覺到他不再排斥厭惡伊斯雷的親吻摟抱!
這奇妙的轉變,似乎是在他確定自己對伊斯雷的的感情之後,開始發酵,「伊……斯雷……」被滾燙的手掌撫弄著幾乎衣不蔽體的身子,紫熏情不自禁的喘吟。
「熏,我愛你!好愛你……」
「嗯……」伊斯雷翻過他的身子,將甜言蜜語烙印在他背上已結疤的箭傷之上。
紫熏渾身為之顫動不已,驀地,德琳的容顏浮出他的腦海。對不起,德琳公主,我愛的人是伊斯雷……紫熏不禁在心裡低呼著。
伊斯雷困惑地揪著恍神的人兒。「我的愛人……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德琳公主……」紫熏的話才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因為聽了他的回答的伊斯雷立刻停下動作,俊臉布滿冰寒。「你同我在一起,腦袋裡卻在想別的女人?」
紫熏頓時感到兩邊的肩膀被鐵爪般的大手猛力拉住,他痛得驚呼,「不是的,你誤會了!伊斯雷,你聽我解釋……」下一刻,他的身子就被扭轉、拉起來,讓對方抱在懷中。
「我不要聽你解釋!」伊斯雷低吼著,「為什麼你不愛我呢?熏,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會只喜歡我、只想著我?」
為什麼這麼難呢?為什麼要得到一個人的愛,不能像是處理國家政事、打仗作戰一般……有一定的法則可循呢?
「唔!」紫熏想掙開帶著怒氣的吻,卻又怕傷到伊斯雷的傷口。感覺身上的衣物被他粗魯地剝個精光,他再也忍不住地動手推開面前的臉龐!「伊斯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閉嘴!」伊斯雷摟緊扭動的人兒。
「不!我一定要對你解釋清楚……我會想起德琳公主是因為在馬山國的時候,她向我表示愛意……可我沒來得及回答我的心意……」
「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一定也喜歡那個嬌滴滴的小公主!」
「不是的!」紫熏慌亂的搖頭,被面前的陰霾神情逼急了,便不由自主的吼出聲,「不是這樣的!伊斯雷,我喜歡的人是你!我愛你……我∼∼」
紫熏頓停表白,羞慚的瞪視自己赤裸著的身子,和伊斯雷面對面的坐著,他整個人立刻如同煮熟鮮蝦般的紅透,直覺在這麼丟人的情況之下說出自己的內心話,真是糗死啦!
此時的伊斯雷卻因為紫熏的突然告白而整個人震動,「熏……你剛剛……說了什麼……?你愛我?是真的嗎?」
一連串的不確定引得伊斯雷伸手撫上緋紅低垂的臉蛋。「你不是在騙我?你真的愛我?」
食指勾起微頭的下巴,他凝視著羞怯的容顏,當他直覺到對方說的是真話,他胸口頓然有股什麼東西似的爆開來,教他化成了柳絮、化成了馬兒身上落下的片羽、化成了天底下最輕盈的東西,整個人飄飄然,興奮的不停飛舞,飛舞在藍天、在雲端!
「我沒有騙你。伊斯雷,雖然你這家伙以前對我很過分,可是……」他暫緩話語,回想起數月來的種種經歷,「直到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我愛你……我愛上你這專橫、霸道、又縷人的家伙!」他不自覺傾身淺吻著伊斯雷的臉頰、嘴唇……
陡地,紫熏為自己大膽的言行嚇一跳!
伊斯雷立即摟住想逃開的身子。「我等你說愛我……等了好久、好久……」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比對方抖得還厲害!「熏,我好高興啊!」
十二歲時所遇見的美麗人兒,如今總算是肯停留在他的懷中啦!
「我也很高興……你很高興……」枕在伊斯雷胸膛的紫熏忽地結巴。因為,他感到對方的下半身真的起了很「高興」的反應!
「你干嘛動來動去?是不是又想溜了?」
「不是啦!我……我是想去請巴先生……再來替你檢查一次傷口……」被說中心事的紫熏急著否認。
紫熏不怎麼高明的扯謊讓伊斯雷發噱。「不需要吧?你是巴先生的得意門生,而且一向都是你在照顧我,要檢查傷口,你替我檢查就好。」他一面笑嘻嘻的說著,一面迅速脫光自己的袍服。「來,別客氣,我全身都讓你檢查喔!」
「不、不用檢查了,你快點把衣服穿上!」紫熏羞得的撇開頭,不去看仍纏著紗布的黝黑裸身。
伊斯雷忙將想跳下床的身子撈回自己的懷抱,讓兩人倒在床上。「不檢查啦?真是的,說要檢查傷口的是你,說不要檢查的也是你。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耶!」
「你明知故問!」又被鎖在高大身軀底下的紫熏,羞慚地感到伊斯雷的下身故意摩頂著他,他不禁兩手抵住對方的肩,急得吼出,「你……你放開我啦!你明明知道我恨怕同你做『那件事』……你的那個……那個……在我的體內……那樣很痛的!」
他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勉強承認他愛上男人,可要再勉強他接受和男人一起行房,他還是受不了!
「我不知道哪個是哪個呀?」伊斯雷笑出聲,故意抓住紫熏的手碰觸他下身的硬挺。「難道你說的是『這個』?」
見紫熏被開水燙著似的縮回手,他笑得更大聲了。「哈哈哈!原來你急著離開,是因為害怕『這個』啊!」他在紫熏氣呼呼的臉上香一個。「你害怕我倆一同做『那件事』,那我也沒辦法了。因為聽了你剛才讓我感動莫名的表白,還要我忍耐熱情不發洩出來,我辦不到耶!這樣好了,既然你這麼怕痛,我這就來讓你舒服一下!」
聞言,紫熏愕然。「伊斯雷,你別亂來!」他慌得大叫,「你做什麼啦?快放開我!」
伊斯雷充耳不聞,只徑自攫住扭個不停的白皙身子,俯首親吻。
「不……快停止……」伊斯雷燙熱的唇舌一路吻下去,引得他渾身泛起一陣陣的酥麻!
「噓∼∼別說話。」伊斯雷抬頭標一眼燥熱不安的人兒,就又徐緩垂首,准備給他更多的刺激……
***
兩個月後,北方同盟國的君主都收到了伊斯雷將在獅子國同紫熏舉行大婚典禮的邀請函。
去不去觀禮?這成了各國困擾不已的大事。
去了獅子國,等於默認兩個男人結婚這等荒唐、於禮法不容的事情;不去獅子國,他們又深恐伊斯雷說不准會突然在什麼時候、伺機報復他們的國家!
失蹤的馬奇被發現狼狽不堪的浸泡在酒桶裡:還有,獅子國與安登國聯手,還派出十余頭凶猛公獅作為突襲奇兵,一舉擊潰馬山國駐扎於邊界的軍隊,這些糗事一傳十、十傳百之後,竟讓五盟國之間的團結力量頓起微妙轉變!
北方君主們擔心,恨透了伊斯雷的馬奇曾往日後行事上,做出對盟國造成不良影響的決定,於是,大家一致贊同換選新任的盟國領袖,卻也因為如此,導致各國之間為了自身利益的不同,而逐漸貌合神離。
可無論如何,他們不得不為了自己國家的安全,而與獅子國保持禮貌性的接觸……於是,除了馬山國,意見紛歧的四國君主最後還是勉強決定率祝賀團共赴南方。
在此同時,安登與獅子國的臣民全都沉浸在兩國君王聯姻的歡樂氣氛之中。
眾人眼見著婚禮大典的日期漸漸接近,最後,終於來到行大婚的當日。
「若娜,同盟國那些人都到齊了?」
「是的,陛下,所有來觀禮的各國君王、使節都在大殿上就座。至於國內和安登國那兒反對今天婚禮的臣民們,我和娑羅、娣兒、葛王太後都勸說疏通過了,請陛下寬心。」
「是嗎?」
「是的,請陛下安心行婚。」若娜笑望著身著正紅色且繡有金織獅紋的上衣,外加垂及地的朱色披風,下裳純黑色且腰系大帶的俊挺的王。
她回想起才不久之前,王宣布他要做安登王的王後時,這朝廷裡的文武百官登時嚇得群起抗議的有趣場面——
大家因為主子要和另一個男人成婚的事兒已經夠傷神啦,還要他們接受向來讓他們視為天神般英勇能干的主子、徒然變成那文質彬彬的安登王的「妻子」?每當她想著陛下一張嘴力敵百張嘴巴的畫面,她還是忍不住想笑!
「妳在笑什麼?」
「若娜沒在笑什麼啊!陛下。」她連忙咬唇憋笑。
伊斯雷焉有不知若娜在笑什麼,他像是掩飾尷尬般的隨手整了整禮服、冠帽,隨即偏過頭斜睨著紗幔之外的大殿。「馬山國都是些什麼人過來?」
「回陛下,馬山王和德琳公主均不克前來,他們派了一百五十人的使節團代表馬山國對陛下您的祝賀。」
若娜所言讓伊斯雷挑高了眉。「一百五十人?」
他還以為馬山國沒一個人肯來呢!
自從馬奇被他整得喪失了繼續做北方盟主的資格,那老家伙對他的恨意便全都發洩在莫麗的身上!
可憐的北郡王……如果她死前知道自己會有如此下場,她還敢和他作對嗎?
倒是賈德那陰險的豬猝竟然逃脫了,聽說馬奇也正在到處找他。
耳邊忽地響起慶祝歡騰的絲竹樂音,這教雀躍等待的伊斯雷懶得多想煩人的事情!「若娜,吩咐下去,要守衛們多留意大殿上的一舉一動,我可不想等一下的儀式出任何狀況。」
「是。」若娜應一聲。
一會兒,只見一名傳令士兵急忙奔來伊斯雷的面前,跪地磕頭,「陛下,安登王與葛王太後的車隊已經到城門啦!」
「哦?熏到了!若娜,妳立刻隨我去迎接安登王……你們去殿上招呼各國來客。」
「是。」若娜望著王不知所措的命令著眾臣,便覺得好笑。
「若娜∼∼」
「嗄?」
「我這樣子……好看嗎?」
若娜不禁噗哧笑出聲。「好看、當然好看,陛下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啦!」
***
金碧輝煌的雄獅大殿上,祝禱詩樂與眾賓客的贊歎聲不絕於耳,在殿堂內觀禮的女郡王們也正嘰嘰喳喳著。
「瞧,安登王就像是一位天上下凡的仙人,好看極啦!」
「是啊!他同咱們陛下是天生一對兒。」
「唉!我認輸了。」
「我們都輸了吧?到頭來,陛下還是沒有選擇我們之中的一個當他的皇後。」
注視五位同僚歎氣惋惜,新上任的北郡王禁不住開口說話了,「你們也別難過。換個角度想,陛下不是才剛宣布了,決定將接替他王位的繼承權開放給我們六個人或是我們的子嗣,這不也是令人振奮的一件大事情嗎?」
「的確……陛下同安登王成婚之後,我獅子國儲君的遴選可就傷腦筋啦!」東北郡王低喃著。
「唉!失戀的滋味兒固然不好受,可我或是我完婚了之後有小孩,若能獲得陛下的青睞,當上下一任的獅子王,那也不錯呵!」
「喂!南郡王,妳可別高興得太早,我們幾個都是有同樣競爭機會的喔!」東郡王立刻搶著說道。
「大伙兒得小心囉,陛下說過我們六個要公平競爭,如果心存傷害同胞之心,陛下是絕不會寬恕的!」
「沒錯,咱們可不能為了儲君一位而傷了和氣……」北郡王的話讓其它五位郡王深表贊同。
「不過,我們六個雖然說是公平競爭,但是我個人倒覺得我出線當上儲君的機率比較大……因為,我同陛下一樣,都是英勇優秀的男子漢。」
可北郡王的話,登時遭到其余五位女郡王的群起圍攻。
「是嗎?北郡王,你別忘了,在咱們獅子國裡,男女是平等的喔!陛下可不會看你是男性而特別優待你。」
「哈,好大的口氣!你才剛當上北郡王沒多久,就想要成為王儲?那你可得多做出些政績,才能贏過我們。」
一張嘴難敵五張利口,北郡王立即舉白旗投降。「哎喲∼∼各位大小姐、姑奶奶,我只是隨口說說嘛!你們可別一人吐一口沫,淹也把我給淹死了!」
「呵……你知道怕了吧?」北郡王刻意裝出懼怕的樣子教女郡王們忍俊不住。
此時,只見在太廟長老祭司的引領之下,獅子王與安登王的婚禮儀式正持續進行。
怎麼這麼久?儀式怎麼還不快點結束?伊斯雷心裡嘀咕著。不耐煩的聆聽祭司口中念著一大堆祝禱經文,他一面目不轉睛的盯著頭戴禮冠,上衣是紅青色綾綢、深領寬袖及外軍拖長至地面的披風,下裳是青白色且腰系車帶,整個人看起來優雅高貴、雪白光亮的紫熏。
終於,老祭司在伊斯雷的巴望之下,張嘴唱道:「敬拜天地!」
只見可憐的紫熏被伊斯雷急匆匆地扯住臂膀,依老祭司所言,開始跪這裡、拜那裡的,連到要跪拜端坐在高堂位子上的母後、他都沒來得及同她聊上一句!
「陛下、安登王,請交換彼此的信物,待行禮之後,兩位便正式成婚啦!」
「好的!」伊斯雷應一聲。
眼見老祭司由輔祭的手上接過一只放有兩條各自雕琢著神獸的白水晶墜煉的托盤,他動作迅速地將刻著猛獅的項鏈拿起、掛在紫熏的頸子上,旋即把另一條墜煉塞到他的手上,催促著。「熏,快點幫我戴上,咱們趕緊結束這囉哩叭唆的儀式。」
真是個性急的男人呵!伊斯雷著急的樣逗笑了紫熏。他凝視手上的這條先前已是掛在伊斯雷胸前的鳳鳥水晶煉,一面俯首看著伊斯雷為了配合他送他的項鏈,而特別為他所做出的獅紋守護煉。
當紫熏抬起雙手,正要將項鏈重新載回伊斯雷的身上時,卻徒然聽見殿堂之上傳出一聲,「安登王,請等一下!」
由馬山國使節團所傳出的聲音,立時吸引全場人的注意!
卻見剛才發聲的人從座位上站起來,雙手捧著一只精致的小錦盒,朗聲說道:「我們秦德琳公主之命,要將賀禮親手交給安登王,恭祝他今日大婚。」
「德琳公主要送我賀禮?」紫熏不由得曾向身旁高大英挺的男人。
伊斯雷擺出一副殺人似的表情,瞪視手拿禮物的馬山國使節,丟出一句,「要送禮,等我和安登王的婚禮結束了之後再送吧!」
「不行!公主交代過,這賀禮必須要在婚禮儀式中,當面呈給安登王才行。」
使節的話,頓時惹得伊斯雷火氣上升。「豈有此理,你們好大的膽子!」
見王發怒,娑羅斯領的衛隊便自動挪到馬山國使節團的位置。
現場的歡欣陡轉成緊繃氣氛,這教紫熏不由得憶起過往在安登皇宮裡,也曾遭遇過類似的情景,「伊斯雷,別沖動,今天是我倆大喜的日子,我不想看見有任何的不愉快!」
「熏……」伊斯雷凝視緊揪著他袖袍的人兒。猶豫片刻,他終於勉強張嘴,「好,我聽你的。」他一使眼神,便讓娑羅指揮著衛隊退回站崗的位置。
紫熏吸一口氣,允許馬山國使節上前接近他。「請代我謝謝德琳公主的賀禮。」當他伸手准備接受使節呈給他的錦盒之際,卻被伊斯雷攔阻!
「伊斯雷……你做什麼呀?」
「做什麼?我這是在保護你耶!」伊斯雷緊握紫熏的手,不管馬山國的人臉色難看、各國賓客的交頭接耳,他徑自對獻禮的使節撂下一句,「你,打開盒子。」
這回是到獅子帝國的地盤上啊!敢怒不敢言的馬山國使節也只能依對方所言,打開錦盒——
大殿上登時彌漫一股似水果又似清泉的香味兒,這讓紫熏不禁歡呼一聲,「哇∼∼是馬山國高地獨產的冰山果!」
他立刻掙脫伊斯雷,將盒子裡比李子大些、摸起來奇寒無比的白色果實拿在手上。「沒想到這麼希罕的補身藥果,今天我竟然有幸能摸得到……這真是一份太貴重的賀禮啊!」
紫熏孩子氣般的快樂影養著眾人,連帶的,也稍微緩和馬山國的使節團對伊斯雷的不滿。
就在紫熏顧著奇珍異果,想著可以拿它來補一補伊斯雷重傷剛愈的身體時,伊斯雷卻是從使節的手上搶過錦盒,瞪視盒底擱著一張字跡娟秀的紙條——
安登王,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的心意嗎?立到現在,我才明白了你愛的人是誰……雖然我還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可我仍是祝福你!也希望我送的冰山果對你有幫助。
當紫熏察覺愛人繃著臉,他這才注意到錦盒裡的紙條。「伊斯雷……」
「喀」的一聲,伊斯雷氣悶的將錦盒重重重地蓋上。「好了,你送禮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滾回你的座位上去!」他睥睨馬山國的使節,看他被衛士送回原來坐的位子上。
「伊斯……」
「我們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伊斯雷再次打斷紫熏的話,且奪取他手上的冰山果。將錦盒與果實丟給一旁的若娜,他拉起纖細的手腕,重回到老祭司的面前。「現在,趕快替我戴上水晶煉,快點!」
瞥見伊斯雷的情緒似要爆發,這教紫熏只得加快動作,為他掛上墜煉。
於是,長老祭司見證兩人互換信物、行禮,又再經過幾句簡短的祈福文之後,婚禮終於告一段落。
「現在,你是屬於我的了!熏,不准你再去想德琳,還有那什麼鬼玩意兒的冰山果。」禮成後,伊斯雷便迫不及待的一把將紫熏摟進懷中。
紫熏面紅耳赤的瞟著者祭司、他掩嘴直笑的母後,還有這大殿上盯著他瞧的賓客們各不相同的表情……頃刻,他在擁著他的伊斯雷耳邊羞怯的低喃一句,「伊斯雷,你這大醋罐子……你也是屬於我的。」
歷經了許多的艱辛考驗,伊斯雷總算是如願與紫熏成婚啦!
「陛下和安登王真是一對璧人呵!」
「是啊!他們是天生一對兒的伴侶……」
守護在王與安登王身旁的娣兒、若娜和娑羅悄聲說著話,皆為她們的王在尋覓多年之後,終於獲得真愛而開心不已。
此時,南方暖春的陽光從廊道、所有敞開的窗欞之間,透入雄獅大殿內,金色耀眼的光線落在盤獅柱土、落在重重輕紗舞縵上、落在奏出絕妙曲音的樂器之上,就像是上天賜福一般,祝福有情人終成眷屬!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