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仇煞久未進房,又聽見打鬥的聲音傳來,霜兒也顧不得他的交代,出門查看。
一走出房門,便見圈中交手的身影,她疑惑蹙眉。他們怎會動起手來?
正準備上前阻止,卻驚見唐擎天的身體如風般飛出去,她驚叫一聲,奔到他身邊查看。
「唐大哥,你沒事吧?」
霜兒才剛扶起他,又馬上被扯進熟悉的胸膛裡,唐擎天頹然倒地。
「煞,你放開我,讓我探探唐大哥的傷!」她在仇煞的懷中掙扎不休。
唐大哥、唐大哥!親呢的呼喚讓仇煞的妒火如同野火燎原,雙手用力摟緊霜兒,不讓她掙脫。
「他死不了。」他不許霜兒碰他以外的男人。
她滿懷笑意的水眸睨睇著他。 「你吃醋了,對不對?」霸道的男人!
可是——她偏愛極了他的霸道,這表示他非常在乎她。
「才沒有。」他羞糗地偏過頭,掩飾緋紅的臉色。
霜兒亦不與他爭辯,心滿意足的摟著勁瘦的腰桿——她只要知道他心裡有她就夠了。
梅家父子驚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他們捧在手心呵護的寶貝,居然和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摟抱在一起?!看他們兩人間親暱的姿態,分明已是情意纏綿、難分難解。
「霜兒!」
熟悉的怒喝,嚇得霜兒由仇煞的懷中抬起頭來——
「爹!大哥、小哥!」她驚喜的叫道,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自家人。「你們怎麼會來?」
她想奔上前和家人敘舊,卻讓腰腹間獨佔的雙手所阻。「煞,放手。他們是我的親人。」
「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不讓他們見面,害怕霜兒會跟他們離開。
「霜兒,光天化日之下你和一個男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而且還是——」還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
梅仁興看著女兒和一個魔頭廝混在一起,心南如絞,氣得袍袖一揮,轉過身去。
「爹,他叫仇煞,是女兒的救命恩人,也是——」女兒的心上人。
嬌羞的表情、酩紅的臉色,未說出口的話,不言而喻。
「霜兒,你馬上跟爹回家!」無論如何也要帶她回家,絕不能讓她犯下悔恨終生的憾事!
「爹——」霜兒疑惑地看著父親陰霾的神色,不瞭解他為何發怒。不過……她離家久矣,是該回去了。
她怯怯的眼神凝向心上人,「如果我跟爹回家,你……你會來找我嗎?」她在他心中究竟佔了多少份量?
「不會!」他的回答,讓她失望地垂下頭。
「因為我不會讓你有離開的機會!」泫然欲泣的小臉又因他的話綻放開懷的笑靨。
「煞——」交纏的眼神,傳達深切的情意。
他的心同她一樣,不想分開。
「夠了!」看著兩人情意纏綿的模樣,梅仁興怒氣衝天的質問,「你憑什麼不讓霜兒回家?」
「就憑她是我的女人。」仇煞冷冷地宣告所有權。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打在四個男人身上。梅仁興當場變了臉色,雙目赤紅地怒瞪寶貝女兒。
「他說的是真的嗎?」他痛心的問道。
「爹——」
「回答我!」梅仁興大聲咆哮,嚇得女兒躲入仇煞的懷中——
「女兒已經是他的人了……」
「無恥!」他怒掌揮去,卻在半空中被仇煞截住。
「煞,不要——」
冷眼接觸到哀求的水眸,他這才甩開梅仁興的手。
「我敬你是霜兒的父親,所以處處留情。若再動手動腳,別怪我無情!」
「霜兒,爹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跟爹回去,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事,爹保證既往不咎。」
「爹——」看著雙鬢染白的老父,又望望自己深愛的男人,霜兒內心掙扎不已,實不知該如何抉擇。
仇煞和梅仁興屏住氣息,靜待她作出決定。
夾在親情和愛情之間,霜兒痛苦不堪。可是要她離開深愛的男人,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她黯然下跪,「爹,請原諒女兒不孝。女兒不想離開他,望爹爹成全!」她用力磕頭,希望父親能成全她一片深情。
看著眼前一幕,仇煞心中感動莫名。自小到大,何曾有人為他這般委屈、犧牲自己!
「夠了,霜兒。」他扶起她的身子,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就算所有的人都反對,我也不會讓人分開我們。」今日霜兒為他犧牲的一切,他會用後半生的感情還給她。
「爹——」哀求的眼神投向一臉冰霜的父親,霜兒希望能得到他的祝福和認同。
「你既然選擇這個男人,就等於放棄我們父女十幾年來的親情。我梅仁興今日就當死了女兒,永遠不許你再踏進梅家半步!」
無情的言語,令霜兒軟倒在愛人的懷裡,傷心的淚水緩緩淌下。仇煞心疼的為她拭淚。
「爹,這樣不好吧!」梅淨山希望父親收回成命。到底是親妹妹,怎能說斷就斷?
「這是她自己選的,有什麼後果,她自個兒承擔。」梅仁興轉過身便打算離去。
「世伯,我想和霜兒說幾句話。」忍著情殤,唐擎天請求道。
梅仁興轉過身,不想理這一團亂。
「霜兒,跟我們回去吧!你跟著他是沒有好下場的。」看見仇煞獨佔的姿態,他的心就不舒服。
那該是他的位置呀!
「唐大哥,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霜兒滿含歉意的眼神,訴說著未出口的抱歉。「總之,是我辜負了你。」
「霜兒,你明不明白你愛的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呀!」唐擎天憤恨的手指向仇煞,「煉毒殺人、用人試毒,是江湖上人人懼怕的魘頭呀!你別被他的甜言蜜語騙了,他只是想玩玩你——」他一心只想搶回霜兒,毫不在乎說出事實的後果。
「夠了!唐擎天,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馬上殺了你!」可恨,居然想掀他的底!
「為什麼不讓我說下去?因為你怕霜兒知道你的為人便會離開你,是不是?」看仇煞鐵青的臉色,他明白自己押中了。
「你——」仇煞氣得衝上前,欲將唐擎天除之而後快,免得他老是打霜兒的主意。
「煞,不要!」衝動的身子被霜兒拉住不放。
「唐大哥,煞不會是你說的那種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愛人。
「霜兒,修羅素君的大名你總該聽過吧!問問你的男人,他是不是鼎鼎大名的修羅毒君?」
修羅毒君?!她聽過這個名,也知道這名的主人做過些什麼,因為那些都是江湖上沸騰驚懼的傳聞。
「唐大哥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是修羅毒君?」
望著她驚惶的水眸,仇煞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撇過頭避開她探詢的眼神。
她眼中的懼意告他心寒……
他閃避的臉龐已經給了她答案。霜兒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腳步虛浮差點暈倒,幸虧仇煞快手接住她。
「霜兒,現在知道你愛的是怎樣的一個人,你還是堅持要留下嗎?」
梅仁興適時地推波助瀾,希望女兒能離開那殺人如麻的大魔頭。
「爹,女兒已是他的人,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女兒都不會離開他。」淡淡的嗓音,透露出無比堅定的決心。「魔頭也罷、乞丐也好,甚至人中之龍,都不會影響女兒愛他的心——除非他不要女兒。」
「你——」梅仁興實不知該如何說服固執的女兒,氣得袍袖一揮轉過身去。「我們走!」
「大哥,小哥。」霜兒叫住兄長的腳步,「霜兒不能承歡膝下,還請兄長們多照顧爹。」
兄弟倆亦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有頷首離去。
唐擎天心痛、遺憾的眼直瞅著她。
「你真那麼愛他?」他鼓起勇氣再問一次。
「單單一個『愛』字,還不足以形容我對他萬分之一的情意。」
她的答覆徹底讓唐擎天死心。他仰天悲笑,愴然淚下,最終也是無奈離去。
望著親人遠去的身影,霜兒一直強忍的淚如雨般落下。仇煞心疼的摟住她,吮乾她頰畔的淚水。
「我不會不要你的。永遠都不會。」帶著情意的誓言,溫柔地在她耳邊響起。
她輕推開他,「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還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另一個身份,只能暫時避開。
遠去的倩影,代表他們之間漸漸加深的鴻溝
仇煞望著她的身影,一陣恐慌由腳底慢慢往上升起,直到攫奪心脈跳動的力量,一口氣哽在胸口難以呼吸,好似要奪走他的性命。
她到底還是在乎他的身份。
他終究留不住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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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腥臭的丹房裡,仇煞因霜兒數日來的避不見面而煩躁,噬血的衝動又在他血管中流動。
冷殘邪肆的瞳仁膠著堂下發顫的漢子們,他們是當日追殺霜兒的盜匪,而今日都將成為他煉出來毒藥的祭品。
「把藥架上青色的藥瓶拿來!」他吩咐站在身邊的弟子,「把藥瓶裡的藥丸給他們服下。」
「饒命!饒命呀!」漢子們拚命的求饒,希望死神能放他們一馬。
仇煞冷哼一聲,一腳踢開那向他爬來的螻蟻。「你們不配讓我饒了你們的賤命!」
敢打他女人的主意,就該死!
「其實我該謝謝你們的。要不是你們,我也不會有嘗到幸福的一天。可是——」冷殘的瞳仁黯然垂下,一絲傷痛隱隱閃爍著。「嘗到之後又失去,那更是殘酷的滋味,所以你們更是該死!」
他捨不得對心愛女子下手,只好犧牲這群凶殘的盜匪。
搶過弟子手上的藥瓶,他逼著他們吃下他所煉的毒物。不管他們掙扎得多厲害,仍逃不出仇煞的毒手。
毒發的盜匪們,一個個在地上打滾抽搐,七孔流血,口吐白沫,淒厲的慘叫聲充斥陰暗的丹房。
在淒厲叫聲中夾雜女子細微的驚喘,聲音雖小,卻逃不過仇煞的雙耳。
「是誰躲在門後?還不滾出來!」
見到心愛的女子由虛掩的門扉後走出來,仇煞心一慌,手中的藥瓶跌落地上。
「你怎會來此?」他狼狽的問道。她不該知道此地,因為他不想她看到這樣的自己……
「你們都退出去!」示意門下弟子離開,卻貝虛掩的門後閃過一道紅影,他明白有人故意引她前來。
噬血薄唇微抿,陰鷙的眼閃著令人心寒的殺意——違逆他的人將會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霜兒被他迫人的殺氣嚇得膽戰心驚。這才是真正的他嗎?邪魅又陰冷的氣息彷彿是幽冥深處的冤魂……
她居然眼瞎心盲了那麼久!是他隱藏得太好了,還是她太愛他,所以看不見他噬血冷殘的一面?
「若非親眼目睹,我永遠不會相信唐大哥的話。」淚水滑下她的臉龐!為了她深愛的男人。
他一定也不希望自己成為這樣的人吧!
「現在看到了,後悔留下來了是不是?」害怕她說出要離開他的話,他只好先發制人。
她的淚水狠狠刺痛他的心,她失望的眼神好似在說,他不值得她愛……
霜兒想告訴他,她的心沒變過,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她只愛他一人,永遠都不會離開他。可是——他噬血的眼神讓她開不了口。
「救命!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們……」
察覺兩人關係匪淺,猶做垂死掙扎的盜匪們拉扯著霜兒的裙裙,希望她能替他們求取解藥。
「滾開!」仇煞滿腔怒火無處可發,「你們沒資格碰她!」袍袖一揮,一群盜匪飛撞在牆上。
他隨手彈出一縷毒煙,盜匪們立刻發出淒厲慘叫,整個人融化為血水滲入土裡。
梅淨霜驚駭的捂著自己的嘴,怕自己忍不住尖叫出聲。從小到大,她何時見過這殘酷噁心的畫面!
「為什麼你要殺他們?」她鼓起勇氣問道:「他們只是一群無辜的人。」
「無辜?!」他嗤笑道,邪佞的眼中滿是嘲諷。
「他們可是一群打家劫舍、濫殺無辜的盜匪。若非他們打你的主意,你又怎會落入我懷裡?」
「那也不需要殺了他們呀!」想起那些盜匪的死狀,她仍是心存驚悸。
「你居然會同情一群盜匪?!」那為何……不能同情我?他在心底無聲的吶喊。
不!他要的不是她的同情,而是她的愛呀!渴望的腳步朝她邁去,卻嚇得她連退數步,直抵牆壁。
他要她像以前一樣愛著他、纏著他,熱情地回應他的佔有,而不是此刻的避如蛇蠍……
一股怒氣直衝上心頭——是她先來招惹他的,卻在他不能失去她之後而懼怕他,她該死的可惡!
「你怕我!」恐懼湧上心頭,淹沒之前的怒火。「你想離開我?」不,他不要失去她!
「我……」她想告訴他,永遠不會離開他,不管他是什麼人;卻讓他霸道的吻奪去了說話的能力。
「我永遠不會讓你有離開的機會!」
「啊——」在她來不及反應時,他已經一把撕毀她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