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的相遇是千萬分之一,那麼伊人在夢中出線的機率又是幾分之幾?
這是緣還是孽?
伊人的臉上,串起玻璃珠球似的淚,灑向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滑過體熱邊緣艷肌膚,交錯著喘息與汗水淋漓的纏綿。
熱燙燙的欲望,隨著時間的轉變高潮迭起,肆無忌憚的在夢裡大肆張狂……
不知道什麼原因,石-磊的夢中時常出現一些匪夷所思的影像。一個和他
面孔相似的新郎,還有一個看不清楚臉孔的新娘,在教堂舉行一場不被祝福的婚禮……
模糊中,那段缺乏對白的婚禮,就像一股抓不著的微風,在他鎮日忙碌的腦袋中,操縱著他的悲喜。
她的倩影耀滿他迷離深邃的眼中,他不禁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況。
如果同樣一個夢,連續兩年不曾間斷的出現,又有誰會受得了?
他不敢將夢中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因為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事,又能祈求誰的認同?
疑惑迷惘的感覺,像滾雪球似的,讓他愈來愈痛苦,而且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
捻熄了桌上的微光,一瞬間所有的黑暗由四面八方湧來,窗外伴著芭蕉悠唱的雨聲,在此刻聽來仿佛有種異常的詭異;那雨滴落在地面的聲響,似乎正牽引著那關於遙遠夢中的記憶,一份存於心靈深處的撼動……
漆黑的夜,外面正淅瀝淅瀝地下著雨,仿佛是愛情故事中上演的浪漫的情節,讓人情不自禁地沉醉在這風雨交加的深夜裡。
這樣的夜晚有人別離,有人相聚,有人悲,有人喜,有人只剩下回憶……
這樣的黑夜,帶給他的是無盡的痛苦,四周彌漫著深沉的黑暗,光明遠在另一個國度而黑暗的深處只有貪婪和血腥,一種人類最真實的人性,糾纏著墮落的沉淪。
寂靜的空間裡,他問自己心裡在想著誰?在這樣的黑夜裡,他會想起誰?他反復地問自己。
他的心開始強烈的反抗夢中的一切,開始拒絕夢魘夜夜侵擾他的睡眠,但在一次次無法戰勝夢魔的反抗後,信心慢慢逐漸消融。那完整得像親身經歷的夢境,頹然地,映在他清醒後的腦海裡,一段段事情的經過,隨著時間的挪移越發鮮明。於怔忡的瞬間,生命的景況向他席卷,描繪出一頁斑斕的影像,灼痛的烙印在禁錮情感的酸楚中,想解開謎底的沖動無以名狀……
他的無助在寂寞面前總是無所遁逃,故作堅強的模樣,總也被夢境折磨至狼狽不堪……
黑夜裡的滂沱大雨容易讓人心驚,就像破碎的情感讓人膽怯……
這樣的大雨是匯集情感還是無情的打散?
夢境中不同的旅程,是否可以交流成相知的心情?
他無法抗拒,只能讓伊人的倩影無處不在地沾惹他。這是他的選擇,一旦做了抉擇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有時候他也會懷疑自己到底能支撐多久?是否會有那麼一天,會被心底的思念拖入深不見底的無底洞。
從決定逃避的那一天起,他的夢境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別人,只有在幽暗的夢境深處,才能得償宿願,看見鮮明的靈魂烙印在心扉,讓他的神魂有依靠之地。
若說他對愛情有一絲記憶,那應該是在夢中,壓抑式的接觸讓他印象深刻。雖然明知連那一絲絲的妄想都不可能存在,他卻偏偏無法將她的身影擺脫。
想來非常可笑,外表冷酷無情,研事不拖泥帶水、性格如風的他,除了結拜的大哥季允晨之外,從不聽任何人號令,有時甚至連季允晨的命令都不甩,仿佛世界唯他獨尊,卻獨獨對夢中的她牽腸掛肚揮之不去。
也許在私心裡,他就存有綺念,不願意斬斷深藏在內心不為人知的綺麗夢想。她的身影如此惹人疼惜,她的笑容那麼淒楚無奈……天哪!他居然能在夢中狠下心腸丟下她形單影只?
月光盜走了他的影子,無聲無息的躲在暗處蠢蠢欲動,等候時機脫離他的掌握。他守不住背叛的心,一失手,天地間就只剩他獨自品嘗寂寞,流星雨為他如位如訴的墜落……等待她的到來。
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斷地在夢中驚醒;夢見她應付不了那一家子的豺狼虎豹,流著眼淚哭訴他的無情……
但他卻無法對她伸出援手,因為他自己也深深被夢境困擾著。他不知道她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該從何尋起,更不敢為了一場不確定的夢去追求,只知道她被囚鎖在他的夢中,等待他的救援,而她卻無能為力。
夢中的情景歷歷在目,夢境一如發生在昨日,一幕幕地出現在眼前……
晴朗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沁涼的秋風微微吹拂,熱鬧紛擾的人群在教堂裡嬉鬧著,樹上的鳥兒仿佛也感染了快樂的氣息。
七色的彩球飄向遠處的天空,空氣中透著些微的詭譎氣氛,教堂裡的人們毫無喜氣地坐著,眾多的人更是低頭竊竊私語。
這是一場在他夢中不斷出現的婚禮,一場屬於別人的婚禮,但是新郎卻是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牧師站在台上,念著千篇一律的台詞,只等新娘說出三個字——我願意。
沒有人知道這三個字是新娘娘家的救命仙丹,而新娘是這顆仙丹妙藥的藥引,她必須為這個藥引付出一輩子的幸福。
觀禮的人們,千奇百怪的神情,鄙視、嫉妒、不屑……每一個人都用詭亮的細眸等著看好戲。新娘幾乎要站不住腳了,幸好身旁的“新郎”用不算強壯的臂膀圈住她,否則她怕要昏倒在婚禮上。
新娘不知道她這麼做是對還是錯?偏著頭靠在身旁新郎的肩膀上,就這麼一次,讓自己再軟弱這麼一次吧!她這麼告訴自己,過了今天,她一定會堅強的。
新郎半抱著即將暈倒的新娘,輕盈蹬身軀顯示這些日子她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艷妝濃抹掩蓋不住蒼白的臉色,濃密的長睫下一雙明燦的眼眸黯淡無光,柔軟馥郁的紅唇有些干萎,讓人有一股極欲為她滋潤的沖動。
她的美令人屏息,烏黑柔亮的長發高高挽起,潔白細致的肩頸裸落在外,白色的頭蓋掩住了清秀的五官,也讓她那雙迷離的眼睛隱藏在白紗之後。年輕稚氣的面孔有太多復雜難解的情緒,毫無血色的唇始終緊抿著;包裹在婚紗下的是單薄的身子,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即將發育完全的少女。
新郎真的為她動心?
她嬌弱的身影,是否禁得起“黑色豪門”的欺凌?
在接觸到新娘眼神的一瞬間,光明趕走了黑暗所籠罩的一切,她仿佛是他這一輩子唯一的燈塔,明亮而溫暖。
他被吸引了,但卻必須壓抑心裡翻攪的情緒,只因為她是一個虛幻不實的虛擬新娘。
走出教堂,身後的竊竊私語讓人聽了為之扼腕。
“她一定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否則誰願意嫁給一個日子所剩無幾的廢物。”
“誰說不是,不知道下了什麼符水給新郎喝,把他迷得團團轉。”
“聽說她連父母都不要,半夜跟人私奔才認識新郎的。”
周遭輕蔑嘲諷的言語,他全聽見了。她身旁的“新郎”仿佛是一具木偶般的無動於衷,他無法為她仗義執言,只能任新娘接受眾人無情的批評。
他驚慌失措地只想逃開,逃離這不可思議的夢境氛圍,她對他的影響力太巨大了,他無法解釋心中的深刻震撼來自何處,更恐懼他慣於冷靜自制的個性因她而起了驚天動地的變化;仿佛她有一股控制他的奇幻魔力。
她輕盈的身軀依舊乏力,眼神倉皇凌亂,不安的神色不曾稍減,一只手緊緊抓住他腰圍的
衣裳,嬌小柔軟的身子幾乎全靠在他身上。終於,體力不支的新娘暈倒在婚禮上……
“不!”他不想再回憶她的軟玉溫香。
這一聲叫喊,讓他從無數次同樣的夢境中驚醒,對著滿室的寂靜流汗、喘息。
四周依然漆黑,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自己沉重的喘息聲。
他就是揮不去她的影子——
在寒夜溫暖的一刻,那嬌小的人影隨著煙雨飄散,像是透著亙古無言
的憐愛,靜靜地漫過他心中的荒漠。他想張開雙臂,給她護翼的溫暖;但恍然間,執意的溫情守候,竟慢慢遠離……
石-磊在漆黑的室內搜尋,沒有任何異樣闖入屬於他的空間,夢境裡的真
實並不代表現實裡的擁有,她像是幻影一般,只存在夢的國度裡,夢醒後,他還是獨自一人品嘗寂寞。
他緩慢地伸出手,看著似曾摟過她的手臂,想起她柔軟的身軀,心中竟然泛起淡淡的遺憾,那似真似假的感覺困擾著他,明知道是夢,但卻又那麼的真實。
他甩甩頭,強迫自己忘了那張楚楚可憐的容顏,他不該對她存有任何非分之想,應該千方百計設法淡化對她的思念,不能讓一個不存在的人左右了他的思想、生活,那只會讓他的日子更難過。
只是,他試了許久,依然無法將她忘懷。從開始夢見她的那一刻起,她的倩影始終糾纏著他。
如果真有個她,她應該已經是一個成熟嫵媚的女人了吧!
兩年來他不敢接近、或探聽任何有關她的一切,像是怕知道真有了她這個人之後,他會控制不住情緒,不顧一切的追求她,像個瘋子一樣的關心她的一舉一動。
他以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就會聽不見任何聲音;以為蒙著雙眼,她的影子就不會在他心中盤旋,但他完全錯了,她依然無孔不入地糾纏著他,讓他日夜不得安寧。
石-磊裸露著上身滑下床沿,略顯不安的步伐顯得顛簸,優雅的動作在她
的騷擾下不復存在,此刻的他毫無平日的野性威脅,內斂的性子也因為脆弱無助而蕩然無存。
他緩緩地拉開窗簾,深邃的黑眸盯著窗外沉靜的夜空,黑色如絲絨般的夜空綴滿了如鑽晶亮的星辰。柔和的月色下,她是否安好?如果有個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