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了?
致遠困難的在狹小的單人床翻個身,房間是黑暗的,他摸索到一個小夜鍾,發現上面亮著03:20。
他悄悄地起身,走到床前的書桌,打開台燈繼續他沒有念完的課業。
大概在五個小時之前,他也如此伏案念書,卻被他任性的戀人所打斷,直接架到床上去,隨他任意的需索。
高二下是一個尷尬的時期,用功的學生意圖努力打下基礎,以便進入沖刺的第三年,而松懈的學生,心存僥幸的想要在進入高三的地獄之前,多一些玩樂的時間,享受一些屬於年輕的青春。
致遠是前者,而他躺在床上的戀人是後者。
心念及此,他回頭看看,於心安穩的睡著,赤裸的身體很坦然的暴露在空氣當中,致遠笑了一下。
他走到床旁邊,幫於心蓋好被子,坐在他的身旁,看他沉睡的臉。
交往已經接近半年,兩個人的相處模式還是沒有什麼改變,兩個人在學校的時候,依然是好友的表象,只是他來於心家過夜的次數變多了。
他伸手搔搔於心的頭發,致遠老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碰觸他,即使是一根頭發,一只手指,他都想要從這種碰觸當中感受真實的幸福。
他跟於心是真的相愛了,而不是致遠單方面的相思。
結束長達四年的暗戀,致遠對這樣的幸福感到不真實。
正想回到書桌旁念書,於心卻突然睜開眼睛,看到致遠坐在身邊盯著他。
“你睡醒了?”
“還有一部分沒復習完,我不放心。”
於心笑:“你剛才色瞇瞇地看著我干嘛?”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看起來很……很誘人”於心不喜歡人家說他漂亮,致遠連忙換個形容詞
“有沒有迷倒你?”
“有。”
致遠口氣平淡,像在開玩笑,一點也不像被誘惑的模樣。
於心皺皺眉頭。
“過來。”
於心把致遠拉近,凝視著致遠的眼睛,他說:“我愛你。”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受,就算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情感,還是困擾於這句話表達不出這份愛意的萬分之一。
他不知道有哪一種文字才能精確地傳達自己內心對致遠的感覺。
致遠響應他一個唇上的輕吻:“我也愛你。”
“我愛你。”於心又說了一次。
“我用我的生命、我的心、我的一切去愛你。”致遠用唇在於心的唇上許下誓言。
一樣的對答,他們每天重復著,卻讓於心更不安
似乎這個對答只是種習慣,等同於“你好”、“早安”。
“致遠,你真的愛我?”
“當然!”
致遠奇怪地問:“於心,你干嘛這麼懷疑,我做了什麼會讓你懷疑的事?”
“沒有,可是我就是會不安啊!”
致遠搓揉於心的頭發,他突然想要擁抱於心,用行動來證明他的愛。
可是於心快了一步,他用力的攬過致遠的身體,將他壓在自己的懷中,這種姿勢才會讓他有一種心安的感覺,否則,他總是感覺不到致遠對他的重視與愛情。
致遠嘴巴上說愛他,可是他的一舉一動卻跟交往前完全相同,沒有絲毫的改變,他不會對他說甜言蜜語,他也不會刻意的增加兩個人相處的時間,這種感覺讓於心相當不安。
“要我幫你嗎?”
發現於心已經亢奮起來,致遠很主動的提議,他將手往下移動。
“不,我來幫你。”
於心強勢地幫致遠脫衣服,他看進致遠英氣勃勃的臉龐,不管什麼時候,他看起來都這麼迷人,一雙有自信的漂亮眼睛,男子氣概的臉部線條,他順著他的臉頰撫摸。
“致遠,你好美。”
致遠可以了解為什麼於心不喜歡有人說他漂亮了,他一個男孩子被於心說“好美”,果然讓他覺得怪怪的。
他啼笑皆非的說:“比不上你,你是我們翔鷹高中的白馬王子。”
“可是,翔鷹高中十大之列,你才是首位。”
“我想應該是家庭因素。”致遠不否認他的家境優渥,的確讓他比其它人多了一些可以驕傲的地方。
“有錢人總可以在各種不同的場合加分,我們這種窮人家一輩子也出不了頭,唉!窮人家總是被人瞧不起的。”
“於心,我從來也沒有瞧不起…”
“嗯!別說了。”於心用嘴唇堵住致遠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他另外一只手愛撫致遠的下半身,挑逗著他的欲望,使他慢慢的堅硬起來。
“於心…嗯…”致遠輕輕地呻吟。
“舒服嗎?”
看到致遠點了點頭,於心用舌吻繼續挑逗他。
“於心,剛剛已經做了兩次,我該念書了。”
致遠知道於心想要做什麼,連忙提出抗議。
“是嗎?不放你走。”
於心用一種女孩子抱洋娃娃的姿態,很用力的把致遠摟在懷中,不顧致遠比他高了幾公分,臂膀也比他寬闊一些。
他寵愛的舔舔致遠的臉頰,用一連串的吻沿著致遠的頸項而下,那邊是致遠的敏感帶,他的手插入致遠的發中,將他的頭調整成適合接吻的角度。
他席卷致遠的唇齒,用舌頭繾綣著致遠優美的唇形,。
於心滿意地看到致遠張開迷蒙的眸子,致遠已經被他弄得意亂情迷,根本忘記明天是重要的期中考了。
於心偷偷的笑。
“啊…啊…”致遠突然大口喘起氣,於心的手指巧妙的潛入,在他的身體進出,一陣身體顫抖,致遠整個身體酥軟在於心的懷裡。
不知何時,致遠的身體已經赤裸,在他意亂情迷之際,於心俐落的褪去他所有衣物。
似跳水前的專注,他用心的將自己的男性象征對准目標。
於心溫柔的一——占有致遠的身體,他悄聲的用言語愛撫他:“致遠,你覺得怎樣?不舒服要告訴我哦!”
於心忍耐著自己強烈的欲望,只希望致遠可以得到滿足,他緩緩的進入、又緩緩的抽出,這體貼的動作,卻讓致遠更加情難自禁,伸手抓住於心的身體。
知道致遠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於心開始加快速度。
“嗯……嗯……於….於心”致遠失去意志的呢喃,於心聽到他在激情中呼喊自己的名字,更加狂野地讓自己在致遠的身上放縱起伏。
致遠的眼睛發著火光,他身上的炙熱使於心更加興奮。
他們在全然交合的快感當中載浮載沉,汗濕的身體,伴著不連續的喘息,於心的一進一出,牽扯著致遠攀上高峰,達到無法形容的高潮。
一陣熱流隨著於心的癱軟沖進致遠的體內,於心倒在致遠身上輕喘,致遠又憐又愛的親吻於心的眉、眼。
在性愛編織出的天堂中,致遠混沌的靈魂突然有了一點點不安:明天的考試怎麼辦?
“考的怎樣?”
“唉!”致遠歎了一口氣“不好。”
“少騙了,每次說不好不好,結果考出來還是全校前幾名。”於心笑笑地抱怨。
致遠很真誠的又歎了一口氣:“這次真的不好,精神不濟,有幾題粗心錯了。”
他翻翻課本,半抱怨半自責的說:“你看,這一題八王之亂的復選題,我居然把司馬炎選進去,傳出去真丟臉。”
“嗯….”於心左耳進,右耳出,對他來說,會把八王之亂是哪八王都背起來的人才不正常呢!
會出這種題目的老師也不正常,都哪個世紀了,還出這麼鑽牛角尖的問題。
於心邪邪地笑,靠在致遠耳邊說:“昨天累著你啦!抱歉啦!今天還要不要來住我家?”
“於心…你真是的,以後不要這麼胡鬧,要多念點書。”致遠臉色嚴肅的說,完全沒有受到於心話語的挑逗。
“你別訓人啦!反正我可以保送,幾所大學已經指定要我了。”於心看到致遠的眉頭擰著,忍不住心疼的拉住他的手:“來啦!今天再到我家念書。”
於心想著,他會讓致遠高興起來,在床上好好的讓他開心。
於心這番單純的心思,致遠一點都沒有領情。
仗著自己是跳水冠軍,於心對功課一向可有可無的,只求能升級就好,平常致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此刻因為考得不好,心情欠佳,忍不住多說了一句:“於心,就算保送也要考學科啊!只有術科強,你大概只能進排名後面的體育系。”
“你在罵我?”
於心嘟起嘴巴,本來拉住致遠的手也放開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致遠發現於心有點生氣,連忙放軟口氣,於心的脾氣壞,他不想讓他心愛的戀人生氣。
“那你今天要不要來念書?”
“我回家念,比較專心。”
“反正你就是嫌我打擾你?”
“我沒有這樣說。”
兩人口角到這裡,都發現對方不會讓步。
致遠想了想,決定先低頭:“那我去你家念書到十點,然後就回家,好不好?”
看到於心氣的吹胡子瞪眼睛,致遠直覺是自己不對,於心向來任性,在他可以做到的范圍,他希望多對於心好一些。
致遠總覺得奇怪,他越是容忍於心、一次次的容忍他發小脾氣,於心就得寸進尺的要求更多。
他是不是不應該在這麼寵著於心?
這個疑問慢慢浮上了致遠的心頭。
“好吧!那你快收書包”於心不甘願的說。
“好!”
致遠將桌上的一些考卷、計算紙有條不紊的收進書包,於心站在旁邊默默的等著他。
雖然這件事情兩人各退一步,可是一種爭執過後的沉靜卻悄悄的蔓延。
“去!統統都去死好了!”期中考最後一科的鍾才打完不久,二年十班突然傳出一個生氣的怒吼。
於心用力的砸了一下牆壁,氣匆匆的往校外走去。
“於心在氣什麼?”
“剛剛好象聽他在跟致遠吵架,什麼辯論隊的事情,於心氣得這麼厲害,鼻子眼睛都皺成一團,待會兒走在路上,會不會嚇壞一狗票擁護者?”
“他們最近好象常常吵架?怎麼了?”
“不知道,致遠這麼高傲的人,可是總看他對於心低頭,真可憐。”
班上一些放學後還沒離開的同學議論紛紛的,回頭一看,致遠表情冷漠地整理書包,他垂下頭,下意識的往窗外看去。
落寞的神色如秋色撩人,讓許多人心跳漏了一拍,沒想到致遠憂郁時,盡是如此的楚楚可人。
“致遠,你們怎麼啦?”
一個大膽一點的女同學走近致遠詢問,致遠“統治”二年十班的作風雖然是以斯巴達式著稱,可是同學卻都崇拜他,對他又敬又愛。
“沒什麼,你們別擔心。”致遠露出平靜的神色,剛剛的落寞一掃而空,恢復他向來的自信。
“致遠,你不要老是讓著於心。”另一個女同學也勸致遠。
“奇怪,今天你們不站在於心那一邊啦?我可不敢得罪於心親衛隊。”致遠露出迷人一笑,他環著雙臂,悠閒且從容的看著同學。
“嘿!我們身為於心的同班同學還不清楚他的個性嗎?一張臉長的比女孩子還漂亮,笑起來燦爛的會刺傷人的眼睛,可是脾氣壞得很,一受刺激就喜歡跳起來打人,對別人還會維持形象收斂一點,但對你他從來不會收斂自己的壞脾氣。”
“喂!彩藍,你不要把於心說的這麼壞啦!”另一個女孩子聽不過去,忍不住幫於心辯駁“於心親切熱心,對人又和善,脾氣一點都不壞呢!”
“但他對致遠老是發脾氣,讓致遠跟他賠罪。”叫彩藍的女孩義憤填膺的說。
“你觀察的那麼清楚啊?”一群女同學的眼光突然有意味的亮起來。
致遠看同學越聚越多,笑笑的告辭:“我先走一步,我要去辯論隊討論下個月的辯論比賽。”
致遠一走,每個人都掐著彩藍:“你說,你是不是在暗戀致遠?”
“不是啦!不是啦!我怎麼敢。”
這是一個在二年十班隱藏的秘密,於心雖然受歡迎,在校園當中被封為白馬王子,可真正在班上受到女生愛慕的卻是致遠。
只是致遠那完美到讓人凜然生畏的形象,讓大家只可遠觀而不敢褻玩,至今還沒有人真正追求過,成為班上最佳暗戀對象,每個女孩子愛慕致遠,卻不敢接近,偷偷的欣賞不說,還會互相牽制不准其它人采取行動。
這些事情,眼睛裡只有於心、注意力只放在學業上的致遠是全然不知的,在他心中,真正值得愛的只有於心,所以其它人也理所當然的統統喜歡於心,他從來沒有對這一點有過懷疑。
於心氣匆匆地往前沖,剛沖出校門,就被一只手攔住。
“於心,今天沒有練習?”
“鎮宇!”
靠在校門上笑的正是鎮宇,他穿著一身便裝,皮衣、牛仔褲,很少看到他這麼輕松的時候,今天是期中考的最後一天,學校的學生一考完就飛奔出校玩樂,看鎮宇的模樣,八成也是要出去玩樂。
但沒有朋友的他,要去哪兒玩?這件事倒很讓於心玩味。
“沒有,我要回家了。”
“致遠呢?”
於心瞄鎮宇一眼,他搞不懂這個人,他曾經說過喜歡於心,可是每次於心碰到他,他好象都在關心致遠。
“管他的,我才不知道他在哪裡。”
“哦……”鎮宇嘿嘿的笑,好象也沒打算過問於心跟致遠發生什麼事了。
“你要回家了嗎?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咦?”
於心聽到這個邀約,有一點點驚訝,他不知道鎮宇也會這樣子約人出去,而且是對這個他曾經暗戀過的他。
聽起來就有那麼一點點“約會”的味道…
“去哪裡?”
“隨你,看你想去哪。”
“我想去一個很遼闊的地方。”於心沒有細想,以直覺回答,他真的想要跑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放開自己的心胸,讓這些煩人的事情統統離他遠去。
“好,上來吧!”鎮宇指一指他身旁,於心才注意到有一亮黑的發光的重型機車停在旁邊。
於心二話不說,接過鎮宇的安全帽戴上。
“你這麼會有兩頂安全帽?”於心很奇怪的問,鎮宇不都是獨來獨往嗎?何必需要兩頂安全帽?
“有一個單純的傻子堅持要遵守交通規則,硬是買了兩頂,自己戴也逼著我戴。”
“你說的是文易?”於心笑,他知道文易跟鎮宇在一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兩個人的關系,與其說是戀人,在他看起來,總像主人與寵物的關系。
鎮宇喜歡若即若離的把文易耍的團團轉,搞得文易一下子高興一下子煩惱,每次看到文易被鎮宇二話不說就丟到旁邊,於心就會發現致遠對自己的遷就、寵愛。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真是的……於心不知道該怎麼說致遠。
鎮宇點點頭,表示於心說的對。
“是啊!就是那個單純的傻子,啊!說曹操曹操到,快走!”鎮宇催促於心上車,坐在他的背後。
一催油門,車子跟箭一樣的沖出去。
“鎮宇!”遠方一個身影追過來,文易望著絕塵的車子“你今天不是要跟我出去嗎?太過份了!”
“有了於心他還會要你嗎?”
一個冷冷的、始終在旁邊觀看的目光插進來,搓破這個文易也心知肚明的事實。
他一直在校門值勤,所以剛剛於心跟鎮宇的談話統統看在眼中。
“冷翔,你就不會說幾句好聽的?你就比我好多少?鎮宇連考慮跟你出去都不曾有過。”文易皺眉,一種受盡委屈的怒氣直接向他爆發出來。
“冷翔是你叫的?”背負翔鷹高中糾察隊大隊長的頭銜,冷翔對文易一瞪,威力十足地達到恐嚇的效果。
“冷大隊長。”文易低著頭打招呼,今天受的委屈還不夠嗎?好不容易纏著鎮宇出門逛逛,沒想到殺出程咬金拐走鎮宇不說,還有個冷翔幸災樂禍。
“很好。”冷翔鏡片下閃出一絲冷酷的光芒,他轉身想走,卻不忘用言語刺文易一刀“於心比你適合鎮宇多了。”
“好過份,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於心是致遠學長的。”文易抗議的說,但發現自己音量太大,連忙捂住嘴,這個秘密可不能洩漏出去,否則他死無葬身之地了。
“是嗎?”冷翔又笑“那是鎮宇不想跟他搶,如果鎮宇要搶,還有得不到的嗎?”
“少用暴力了,你們這些人老是作奸犯科!”文易一激動,又罵了出來。
“哪些人啊?我們作什麼奸?犯什麼科?”冷翔今天挺反常的,不住冷笑,看得文易心裡發寒。
糟糕,他又洩漏了翔鷹高中另外一個大秘密,冷翔負責統領龐大的地下組織,雖不至於無惡不作,但靠許多不法的手段來牟取利益卻是不爭的事實。
而這個組織的老大就是鎮宇。
“沒有,我先走了。”文易一邊罵自己懦弱、一邊回頭看人來人往的街道。
鎮宇的車子早已如輕煙消逝,他一向如此以自我為中心,他現在身後載著他喜歡的人,根本不會想起他。
想著,文易長長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