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秦老夫人那兒得知了二十多年前的事後,花石竹對歐石楠再度湧起了無盡的耐心。她相信只要想到他幼時遭受的對待,對於他的冷言冷語,自己一定會更有勇氣去面對。
提著主後準備的「愛妻便當」,花石竹精心打點了自己的裝扮,踏進制刃盟的總部。
遠遠的,谷勵就哭喪著一張臉迎了過來。
「我的好小姐,你終於又有空來了啊!」
「不希望我來?」花石竹眨眨眼。
「怎麼敢、怎麼會呢?」谷勵連忙把她往裡頭帶。「你現在是我們全總部上上下下的救星,我哪敢不希望你來!」
「聽你講成這樣,又發生什麼事了?」花石竹忍不住要笑。
「你還笑得出來,我們可是想哭了。」谷勵說的都是真話。「你就不知道我家老大最近活似更年期到了,臉色一天比一天差,所有的大小事情沒一樣是他看順眼的。最近鬧事的幫派才可憐,全被他加重責罰不說,要不是我讓東雲出來攔著,恐怕現在早被滅了。」
「火氣這麼大啊?」花石竹停下腳步。「那我要考慮該不該現在進去,萬一不幸成了炮灰,那我多冤!」
「拜託……」谷勵忍不住自她一眼。「我們這些前人墳前的草都快長得比你高了,你還在說什麼炮灰?我可是被炸得連渣都沒剩下了,這一切還不全是你惹出來的!」
「我又怎麼了?」花石竹聳聳肩,表情無辜。
「你怎麼了?你怎麼了自己心裡有數,我上次也很徹底的剖析過了。」谷勵真是拿她沒辦法。「你就好心一點,別再玩我了。來,快點進去,然後陪他說說話,記得多說點我的好話啊!」
來到歐石楠辦公室前,谷勵也不多和她廢話,手一伸就要把她推進去。
「你活似推人入火坑的老鴇。」花石竹取笑道。
「隨你怎麼說,你高興就好啦!」自己的性命要緊,當老鴇又有什麼關係,他谷勵一點也不在意。
「好啦,我這就進去,你不要推了啦!」花石竹真是被他打敗了,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記得順著他一點,別再惹火他之後拍拍屁股走人,倒霉的是我們這些人啊!」谷勵苦口婆心的勸道。
「我盡量。」花石竹只能這麼說。「你家老闆惹火人的本事可是全台灣數一數二的。」
「你花三小姐不是向來以手腕圓滑聞名嗎?這點小事怎麼難得倒你?」谷勵雙掌合十。「拜託拜託,我們的幸福全掌控在你手上了。」
花石竹順了順頭髮,俏皮一笑。
「別擔心了,真的失敗的話,大不了我親自打個電話給東雲,讓他過來解救你們吧!」
「石竹……」
「不說了,我進去嘍!」
看著她一吐舌後,打開術門就溜了進去,谷勵還能怎麼樣?
早晚有一天,自己會被石竹給害死。
「哈囉,呷飽未?」花石竹揚揚手,露出甜笑,沒事人似的自動自發來到他的辦公桌前。「我替你準備了午餐,來吃吧!」
看著她的笑容,歐石楠真的搞不清楚自己心裡的感受是欣喜、厭煩、抑或是氣憤。
她的存在大大的擾亂了他原本平靜的生活。
見到了她,自己老是與她不歡而散;可是見不到她,自己的心情反倒更為低落,見到人就想吼,什麼事都覺得看不順眼。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看她忙著拿出熱騰騰的食物的身影,他居然會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溫暖?那是什麼東西,他長這麼大都還不知道。
「你常常這樣?」
聽見他不算好的口氣和沒頭沒尾的問話,花石竹轉身面對他,臉上的笑容不減。「這樣是怎樣?」
「弄了一桌子萊,跑到男人面前獻慇勤。」想起她可能也會為了別人這麼做,歐石楠就滿肚子氣。
花石竹聞出了話中的酸意,可是卻沒笑出來。
昨天和秦老夫人談完之後,她發現了一個錯誤。對於一個連他自己看到的事情都不肯相信的人,任由他去想像並不是一個好方法,她應該做的是清楚而明白的告訴他一切,以得到他的信任。
「並不是。」她願意心平氣和的,用最直接的方式向他坦白。
猜來猜去的話,依他的個性只會更不相信她。
「我不是沒接受過別人的追求,但是我向來都只坐在辦公室裡,被動的等著人家來邀約,而後一個個的覺得合不來,然後一拍兩散。」花石竹聳聳肩,繼續拿出主廚的拿手菜。「我這樣費盡心思、不計形象的想引起一個人的注意,還是第一遭。」
歐石楠一哼。
花石竹定定的看著他。「別擺出這種臉,一個人長得美你可不能說她有罪,又不是我自己挑的長相,而且我也沒亂搞男女關係,認識的人都知道。」
「真的沒有的話,你憑什麼自由進出制刃盟?而且一定必要的情況下,還能調動人員?」說穿了,他一點也不相信她的清白。
「因為我公關好。」花石竹朝他吐了吐舌。
「公關!」又是極具輕視的一呼。
「你知道我家的背景吧?」花石竹捺下性子來解釋。「我爸與道上的關係一向很好,而且也希望我們家的女兒都能夠嫁給黑道大哥。」
「所以你勾搭不上趙東雲,就把主意往我身上打?」歐石楠瞄她一眼。「還是因為趙東雲出乎你意料之外的棄任,不符合你爸的條件,所以你棄他就我?」
這個男人的編劇能力比她想像中的好。花石竹暗忖。
「你能不能安靜的聽我說完?」花石竹瞪他一眼。「我難得這麼正經的解釋我自己的行為,你就不能配合一點嗎?」
歐石楠一哼,不說話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喜歡你也跟這個條件沒關係。」花石竹繼續解釋,「因為我爸有這種宏願,所以他在我們每個女兒年滿二十歲的那年,就會假借生日的名義邀請道上的大哥們來熱鬧熱鬧,簡單來說就是變相的相親大會。
而我們家七個女兒,只有我乖乖的在當天打扮美美的出席,跟著他四處向人問好,然後在宴會結束的一個月後,聽話的配合他四處拜訪朋友。」
「你二十歲就這樣了?」
「我只是想整我爸而已。」花石竹忽視他話中的不屑。
「我一個月後就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繼續上我的學、顧我的店,把我爸扔給那些對我有意思的人,讓他自己去傷腦筋。」
「這又跟制刃盟有什麼關係?」歐石楠不覺得自己有聽到什麼線索,她的交友史自己一點也不想知道。
「重點就在於,我雖然後來跑了,可是因為那場宴會跟那個四處『走秀』的一個月裡,我還真認識了不少人。」花石竹想到父親當時的模樣就忍不住要笑。「所以當初東雲有創立制刃盟的構想時,就找上我幫忙,希望我能幫他引見各家老大,畢竟制刃盟要成立,也要有各幫派的支持。
這就是經過,後來制刃盟順利得到了大部分大哥的認可,東雲為了感激居中幫忙的我,才給了我這個特權。至於你說我跟東雲有曖昧……你可別忘了,照輩分排來,他還是我妹夫呢!我家姐妹再親,也沒親到共用男人吧!」
歐石楠瞪著她,不知道該信或是不該信。
她說得好像很合理,可是又讓人心存懷疑。
「過來吃飯吧,菜涼了很難吃。」花石竹也不管他,反正她已經老老實實的全說了,也不知道還能怎麼樣。
要是他不相信……那她只好一直努力敲冰,敲到他這冰牆倒下了。
歐石楠看著一桌子的萊,腦中全是她方才說的一大段話。
花石竹看他呆愣在原地,忍不住一把拉他坐在沙發上。
「也許要你相信一個人是件很難的事,但是你必須試著去做吧?難道你就要這樣過一輩子?」花石竹盯著他,望進他心底的猶豫。
這樣過一輩子不行嗎?他不是都這樣過了二十七年……
「我再怎麼喜歡你,願意替你做任何事,可我也忍受不了你時時刻刻的懷疑啊!」花石竹柔聲靜靜的訴說。「我沒你想的那麼糟糕,你也不是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漠,那為什麼還要這樣彼此傷害、不斷爭吵呢?要記得,很多事是事後無法挽回的喔!」花石竹眨眨眼,半威脅的道:「不管你事後多後悔。多遺憾,都沒辦法重來。」
歐石楠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思緒飄向了遙遠的年幼時代。
記得外婆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手裡的照片發呆,喃喃自語的說著:「如果媽當初不反對就好了……」
這就是遺憾嗎?
就是這樣的後悔、遺憾,讓他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印象中那痛極的背影,就是被這樣的後悔遺憾所折磨著嗎?
「石楠?」見他呆呆的沒有反應,花石竹伸出手推了推他,不明白他是神遊到哪裡去了。
遙遠的記憶不見,取代的是一雙清靈的眼,眼中閃動的……是關心。
歐石楠緊緊摟住了她。
他明白了……他不想和外婆一樣,更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想法,造成了下半輩子無可彌補的遺憾。
花石竹被他摟得莫名其妙。
他這樣,算是決心改變了嗎?
花石竹一閉眼,露出了笑容。
相愛的感覺是甜美的,花石竹最近的心情可說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愉快。
雖然不顯著,但她感覺得到歐石楠慢慢在一點一點的改變之中。
他不再那麼的冰冷,說話也不再那麼的傷人;她感覺他的尖銳正在磨平中,兩個人也不再那麼容易爭吵。
當然,還是難免啦!
踩著輕鬆的步伐,她巡視完隔天要出借的會場,正打算回自己辦公室去趕工,好爭取多一點的時間陪陪歐石楠,卻看見一個人在遠處對她招手。
「秦少爺。」看著走近的人,花石竹睜大眼。
「找我?」
「嗯,有時間坐下來談談嗎?」
秦易揚有禮的問道。
「當然,我們到一樓咖啡廳好嗎?」花石竹露出笑容,引領著他往一樓走,心裡很明白他要談的事一定和歐石楠脫不了關係。
最近過得太開心了,一時忘了還有他這號人物。
一坐下來,花石竹也不浪費時間,直接替他起了頭:
「你想跟我談石楠的事?」
「是的。」秦易揚鬆了一口氣,他正猶豫該如何開口才好。
「上次我們說到一半被打斷了,現在你可以繼續。」雖然不明白他想說什麼,但是只要與歐石楠有關,她是不會拒聽的。
「你……知道石楠父母的事吧?」秦易揚上次來接奶奶回家,原想順便找花石竹談談,沒想到看到滿臉淚痕的奶奶。
「嗯,秦奶奶上次跟我說了。」花石竹眨眨眼。「你要接下去說嗎?」
記得他上次提過,他小時候對歐石楠不怎麼好,想必他也是造就他在秦家待不下去的黑手吧!
秦易揚苦笑。
「石楠到家裡來的時候,我雖然才五歲,但是也覺得家裡的氣氛不是很好。爺爺病倒在床上,奶奶常常躲在房間哭,爸爸和叔叔們也是脾氣變得很差。後來聽了一些下人私下說的話,再加上我的奶媽也知道姑姑當初的事,眾多影響下,我也連帶的討厭起他來,覺得都是他才害得我原本快樂的家變成這個樣子,我還曾經想把他偷偷抱去丟掉。」
「我能理解。」
「後來他長大了,我就聯合弟弟妹妹一起欺負他,再加上奶奶對他特別好,我心裡也不平衡。」秦易揚喝了口咖啡,掩飾自己的赧然。「我小時候也是眾人寵的孩子,所以想法自私幼稚……
「看得出來你現在改了不少。」能夠在一個異性面前承認自己自私幼稚,是很了不起的。
「可是來不及了。」秦易揚聳聳肩。「一直到石楠受不了的與秦家決裂,自己跑出去自立門戶說永遠不回來,我的心裡還在竊喜,想著終於趕跑他了,我們家又可以像以前一樣了。」
「結果不是吧?」花石竹猜想得到結果。
「嗯!」秦易揚點點頭。「奶奶因為這樣更加傷心,原來已經淡忘了的事又一件一件的想起,因而生了場重病。
而我爸爸和叔叔們也沒因此而心情好轉,畢竟是從小看大的孩子,雖然不喜歡他,但想到姑姑,他們卻又割捨不下。」
「人就是這麼矛盾。」花石竹也不禁同情他們。
「可是就算我知道自己做錯也來不及了,石楠的脾氣相信你也清楚,他既然把話說絕了,就一定做得到。」
「我清楚。」花石竹點一點頭,「那你今天來是希望我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這些事藏得太深了吧!」秦易揚搖搖頭。「其實我很想向他道歉,可是每次一看到他,卻又只會用話刺激他。這是我們慣有的相處模式,雖然事後常常覺得不應該是這樣,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改變。」
花石竹看著他,突然覺得他們表兄弟還真是像。
「緊緊抱住他如何?」花石竹半開玩笑的說。
「恐怕還沒抱到,我人已經被他打飛了。」秦易揚苦笑。
「是有這個可能。」花石竹吐吐舌。能當上制刃盟盟主的人,手腳功夫想來是不會太差的。
「要不然呢?你就這樣繼續僵持下去,然後抱著對他的歉意過一輩子嗎?」花石竹看著他。
秦易揚搖著頭。「我並不希望這樣。」
「不希望的話,就要做出改變啊!」花石竹堅定的說,「你們表兄弟其實還真像,什麼事都放在心底,死巴著面子不放,明明知道這樣不好卻依然繼續井水不犯河水下去。」
「我們是兄弟嘛!」除了這句,秦易揚還真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說。
「你不想改變嗎?」花石竹睨著他。
「我想,可是十幾年的鴻溝,我真的跨不過去。」秦易揚為了這件事不知道有多煩惱。
「你腳沒伸長出去,哪知道跨不過?」花石竹握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目光。「相信我,只要你有心,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秦易揚看著她,感激的笑笑。「謝謝你。」
「真感人的一幕。」
冷冰冰的話聲由花石竹後方傳來,震動了兩人。
「石楠?」花石竹迅速的收起驚訝,甜笑站起身。「你是來找我的嗎?」
歐石楠避開她伸過來的手,看著眼前的兩人。
「要不是我有來,還真不知道會被瞞多久!」
他果然誤會了!花石竹真的悲歎自己帶衰的命運,怎麼會這麼好巧不巧的被他給撞見?
「石楠,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剛受到鼓勵的秦易揚很勇敢的開口解釋,但反而更挑起歐石楠的怒氣。
「你閉嘴,我有眼睛,我自己會看。」歐石楠瞪向花石竹。「我差一點讓你給唬住了,信任?真是個笑話!」
看著他轉身就走,花石竹阻止了秦易揚,自己追上去。
「等等!」
歐石楠甩開她的手,花石竹又不死心的纏上去,兩個人就在飯店裡這樣拉拉扯扯的。
「你放開!」歐石楠再一次拉開她的手,冷聲警告。
「不放!」
花石竹這時候顧不得身在何處,也顧不得什麼形象禮儀,她只知道若是自己現在沒拉住他好好解釋清楚的話,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你聽我說啊!」花石竹發揮過人的耐力,努力的跟上歐石楠的腳步。
「再聽一次你的巧辯嗎?不用了!」歐石楠可沒漏看了她握住秦易揚的手的那一幕。
「不是巧辯!」花石竹緊緊的拉住他。「你聽我說啦!」
歐石楠停下了腳步。
「說?還有什麼好說的?」他惡狠狠的瞪著她。「你明明知道我跟那傢伙的關係,偏偏去勾搭他,你說,你這是什麼用意?」
歐石楠的腦中閃過許多可能性,全是讓他火冒三丈的。
這男人又在編劇了。
「停!你不要自己亂想了,我可以把事情經過全跟你說!」花石竹就怕他自己亂想一通。
歐石楠看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不了,他才不要再聽她的花言巧語。
「歐石楠,你自己說要改變、要信任的!」
「那要看對象。」歐石楠冷冷的回答。「我完全看錯人了。」
「你沒有。」秦易揚還是跟上來了。
「你想怎樣?」歐石楠瞪著眼前的仇人,怒氣一湧而上。
「是我找她談你的事。」秦易揚想著花石竹的話。是的,自己從未真正的跨出步伐。
「你找她?」歐石楠挑高了眉。
「是的,我希望能借由她的幫助,跟你……」秦易揚的真心告白還沒說完,人就被打飛了出去。
花石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秦易揚的預言成真。
「等等!」她死命抱住歐石楠。
「原來你的愛就這麼不值,別人三言兩語就改變了嗎?」歐石楠冷冷的看向她。「這樣的話,你還抓著我幹什麼?去他身邊啊!」
花石竹瞪著他,覺得這男人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
啪的一聲,花石竹賞了他一巴掌。
「我可以體諒你曾遭冷落衍生出的不信任,也能夠忍受你因為不擅表達所造成的帶刺態度,但是我真的不能看著你這樣困在自己的世界中出不來。」
啪的一聲,歐石楠也還了她一巴掌。
「你以為你是誰?」
花石竹捂著臉頰,深吸一口氣。「很好,扯平,現在你聽我說完。我跟秦易揚之間什麼也沒有,他來找我只是因為想化解跟你的僵局;我握他的手只是想替他加油,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花石竹死瞪著他,臉上是熱辣辣的一片。
「我不管你相不相信,你現在氣瘋了,我不想跟你爭,你自己回去想一想。」花石竹忍耐著不大聲說話,就怕自己會哭出來。「還有,我的愛沒那麼廉價,你不要動不動就懷疑這一點。」
說完,花石竹沒再看他一眼,轉身回自己辦公室。
她需要冰敷!
歐石楠看著她的背影,忍住想叫她的衝動。
看著自己的手,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打了她。
「石楠。」
站起來的秦易揚臉上也有傷。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但我仍然要說,你誤會她了。」秦易揚自嘲的笑笑,「如果我想借由她來傷害你,我現在應該是會大肆對你嘲諷吧?」
歐石楠看了他一眼,沒回話。
秦易揚走近他,看著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臉,彎下身子鞠了個躬。
歐石楠訝異的看著他的舉動,不明所以。
「對不起。」說出來後,秦易揚覺得其實也沒想像中的難。「對於以前的一切,對不起。」
歐石楠看著他,做不出回應。
秦易揚笑了,至少他跨出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