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
席采妃手中的占卜水晶碎成片片,一一的散落在地上。
天啊!果然如此。
她極力想阻止的事,沒想到還是發生了。這……
一陣開門聲打斷了她的沉思。
她一抬頭,見著席若兒提著一袋水果走了進來。
「若兒,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沒課了呀!」席若兒把水果放進冰箱,而後看著她。「妃姨,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席若兒關上冰箱,一臉擔心地朝席采妃走去。
「沒有啊!我好得很。」席采妃連忙將她拉至房間,若是讓她看到那些碎片可就麻煩了。
「確定?」席若兒狐疑地望著她,直覺告訴她一定有事發生了。
「當然。好啦!趕快去洗個澡,等飯一好,我們就開飯了。」說完,她就一把席若兒往浴室裡推。
「等一下。」席若兒急急喊停,「就算要我去洗澡,也總得要讓我先去拿衣——」
她還來不及說完,便見到席采妃的手上拿著自己一整套的換洗衣物。
「哇!你犯規,哪有人這樣的。」席若兒不依的嚷著。
原來是席采妃利用法術,將衣服拿了出來。
「哪來這麼多話,還不快進去洗。」
席采妃一把關上門,將席若兒抗議的聲音全隔絕在浴室中。
席采妃帶笑的眼在門關上的一瞬間又恢復了先前擔憂的神色,她走出房門,看見了滿地的碎片,一揮手清理了所有的碎片,歎了口氣,走向一旁的牆。
低頭默念了一段咒語,那牆慢慢的向右滑開,露出了一間石室,席采妃走進密室,這個地方連席若兒也不知道。
因為這裡面藏著席若兒的身世之秘。
走到石櫃前,席采妃從中間的抽屜裡取出一塊錦帕,上好的質料加上絕妙的刺繡,看得出來價值不菲。
幽幽的撫摸著錦帕,席采妃的內心在掙扎著……
若兒是她一手帶大的,說是她的親生女兒也不為過,難道她就真的什麼都不管,眼睜睜的看著她飄入時空的洪流中?
可……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更何況這是天意。再說,若兒還有她的家、她的父母、她的親人,自己又有什麼權利剝奪呢?
可是真的就這樣讓若兒不明東西南北、什麼都不清楚的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好嗎?
看著眼前精緻華麗的錦帕,席采妃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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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姨,你在做什麼啊?快點,我們要來不及了。」席若兒甩上背包,朝著席采妃的房間大叫。
「來了、來了。」
只見席采妃出現在房門口,手上還拿著一個小袋子。
「好了,快走了,不然會來不及的。」
席若兒說完拉著她就往門口沖。
「等一下。」席采妃反拉住她往沙發上坐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妃姨,你怎麼了?這話不能在車上說嗎?」
席采妃看著坐在自己面前清靈的少女——席若兒,若兒一切思緒全寫在她那雙俏皮靈活的大眼中,但是大部分的人卻看不到她的這一面。
她在不對限或不認識的人面前,永遠是一副冷淡、漠然的神情,堅持絕不攪和不關己身的事,而這「己身」還包括她看對眼及親近的人,也就是只有這些人能見到她真實的面目。
「若兒。」席采妃艱難的開口:「這樣東西你拿著。」說著她便把手上的袋子遞給她。
「什麼東西?」席若兒接了過來,馬上便想解開袋口的繩結。
「別開!」
「是什麼?」席若兒不解的看著她。
「若兒,你聽我說,這裡面的東西非常重要。不論如何,不管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你都一定要把它帶在身邊。知道了嗎?」
席若兒看著自己手上不甚大的袋子,只覺得這事莫名其妙。「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神秘。」「這你別管,反正你把它收好帶在身邊就是了。等到有一天,你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你再把它打開。」頓了頓,席采妃又補充道:「還有你從小戴著的那塊玉吻萬別丟了,這樣的話……情形應該會比較好吧!」
聽完這番話的席若兒並不是很瞭解席采妃的意思,但從小跟著席采妃這位女巫長大的她,對這類不可思議、無法解釋的事情向來最具理解力,所以雖然席采妃說的很迷糊,可她大小姐可說是聽得還算滿清楚的。
聽話的將手上的袋子收進背包裡,席若兒站起身,順手將席采妃也拉了起來。「我會的,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再不走的話,今年的女巫大會咱們就要缺席了。」
說完也不等席采妃回答,席若兒便拉著她直驅車庫。
一路上,席采妃一直在想要不要先告訴席若兒,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可……天機不可洩露是她們女巫的守則。
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到底怎樣才是最好的方法?
「妃姨、妃姨……」
叫了老半天沒聽見席采妃的回應,席若兒乾脆伸手搖了搖她。
「啊!」席采妃這才回過神來。「怎麼了,有事嗎?」
「奇怪。最近這句話好像常常出現在我們的對話之中哦!」席若兒將視線調回前方的車陣中。「你在想事情嗎?叫了你好幾聲都沒反應。」
「沒有啦!哪有。」席采妃看著前方的路回答。
由於不是假日,又是離峰時段,高速公路上冷冷清清的沒幾輛車,開起來順暢極了。
開?
「等等,怎麼是你在開車?」
席若兒若無其事的瞄了她一眼!「當然是我,要不然這還有第三人嗎?」
「可是你才十六歲,還沒有駕照……」
席采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拜託!」席若兒哀叫一聲,「我不開,難不成讓你來開。以你今天的狀況,別說是到會場了,可能剛出家門我們就出事了。」
這是事實,從前幾天她就發現,她這個素來沉著冷靜的阿姨近來有著不尋常的煩惱,常常不由自主的神遊列國,屢喚不醒。
席若兒看在眼裡,知道以妃姨的性子,自己是問不出結果的,所以,也沒多事的向她詢問,反正若與她有關,她總是會讓她知道的。
「可——」
「沒什麼啦!妃姨。你看這種路況,難不倒我的啦。」
說時遲那時快,席若兒正轉往外側車道欲下交流道時,右後方的大卡車突然失去控制般的直朝她們撞過來……
一陣天旋地轉,席采妃和席若兒都失去了意識。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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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尖叫聲吵醒了席若兒,腦中彷彿有一支軍隊在裡面操練般的,她按著頭慢慢的坐起身來。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突然間她想了起來,她們出車禍了!可是妃姨呢?
席若兒環顧週遭,放眼望去,四周都看不到席采妃的蹤影。
而且,席若兒霎時注意到,這裡一點也不像是高速公路。
打量起所在之處,這兒彷彿是個樹林,可是,她怎麼會在這裡?
一個不太好的預感浮現在席若兒心頭,她好像知道些什麼,可是又不清楚,搖了搖頭,似乎清醒了點。
這時,又是一陣聲響鑽入她耳中——
救命!
席若兒站了起來,往聲音的發源處走去。
先找個人問問吧!
映入她眼中的景象真可謂「慘不忍賭」。
她見著一群低級的男子圍著兩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的右邊衣袖已被扯破,但仍努力保護著另一名女子。
咦!他們的穿著怎麼跟她不一樣,倒是和古裝劇裡的人物有幾分相似。
莫非……放眼四望,正如她想的,別說是攝影機,就連台照相機也沒看見!
此時,席采妃的話浮現:
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未免也太過陌生了吧!」席若兒喃喃的道。
尖叫聲再次傳入她耳中,席若兒望了眼,雖然她不愛管事,現在也沒心情管。
可是看著眼前忠心護主的女子,實在令她敬佩。
「住手!」
席若兒走近那群不像善類的男子們,開口嚇阻他們的惡行。
「唷!又來一個呀!」其中一名男子上下的打量起席若兒:「嗯,雖然這身衣服挺奇怪的,但長得可真不錯。兄弟們,咱們又多一個小美人可以享受了。」
其他的男子聽了都大笑出聲,露出色迷迷的眼光。
席若兒冷著一張臉,絲毫不理會男子的叫囂聲,逕自走入他們圍著那兩名女子所形成的圓圈中,將身上的外套脫下,被在那右邊衣袖已被扯破的女子身上,「好了,沒事。別哭了。」
那丫環及她懷中的女子雙雙抱起頭來,兩人眼中均是恐懼的神色。
席若兒拍拍她們的肩,對她們笑了一笑,轉身面對那群男子。
嗯!一、二、三、四,四個,還好嘛!
「小姑娘。」為首的男子上前道:「你膽子不小嘛!見到大爺們竟然還如此——」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席若兒一腳給踹倒在地上。
「這……兄弟們,給我上。」男子抱住肚子大叫。
「臭娘兒們,真是不知死活,連我們老大都敢打。」
隨著話盡,其餘三人全湧向席若兒。一陣聲響過後,只見男子們全躺在地上呻吟,兩名險遭調戲的女子則因情勢逆轉全停止了哭泣,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席若兒拍拍手,拉著兩名女子往前走,冷冷的撂下一句:「癟三也想當大哥!」
直到再也聽不見那些哀號聲及怒吼聲後,席若兒才停下腳步,放開了拉著兩名女子的手。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林幽仙盈盈福了福身。
席若兒連忙伸手將她扶起,這時代的人怎麼這麼「有禮」。「別這樣,恰巧『路過』的嘛!」
還真是莫名其妙的路過。
「我叫林幽仙。」她指了指站在她身後的丫環,「她叫小頤。」
「小頤?」席若兒走近顯然是嚇壞了的小頤,「你很勇敢。」說著拍拍小頤的背,「別怕了,回家後好好的睡一覺就沒事了。」
小頤點了點頭,小心的翼翼問道:「你是打哪兒來?你的衣裳我從來都沒見過呢。」說完她還好奇的拉了拉身上的外套。
席若兒不禁苦笑,這該要如何解釋呢?
她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古代,其他的什麼也不知道。
「小姐?」小頤怯怯的叫了聲。
「嗯!」席若兒回過神來,「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是一個很遠的地方就是了。」想了想又補充道:「別叫我小姐了,你家小姐在你前面呢!我叫若兒,席若兒。你們叫我若兒吧!」
「這怎麼可以!」小頤理所當然的反駁。
「有什麼不可以,我阿姨都這樣叫我的。」說完,她驀然想起阿姨交給她的那袋東西。連忙從背包裡拿出袋子,解開上面的繩結,一塊紅色錦帕映入她眼簾。
待她拿出錦帕才發現當中還夾著一封信。
席若兒急忙拆開,席采妃的字出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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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兒: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想必你大概已經回到了古代的江南,也許你會問為什麼?我只能回答你「命運」兩字,這與你的身世有關。
別急,聽我說。
在十六年前的女巫集會中,因為雲長老受了重傷,大家一起施法為她療傷,由於是大夥兒一起施法,法力衝擊了時空的接縫,再加上莫名的巧合,便產生了時空錯亂,會場與江南某戶人家接合起來形成了時光空隙,你便這樣來到了二十世紀。
而十六年後,我們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近日內十六年前的空隙將會再度打開。你原是不屬於現代的,所以我無法阻止,只希望你能找到你的家人、你的幸福。這一去便是永別,但妃姨會永遠想你的。
袋中的錦帕便是當初包著你的,由這塊錦帕可以看出你的家世不凡。還有你自小帶著的玉危這兩樣東西是十六年前隨著你來的,也是你尋親的線索。
你在這時空的紀錄會完全消失,包括你朋友、老師的記憶,好好的在另一個時空活下去,追求你所要的,知道嗎?
好好照顧自己!
必要時,自幼修習的法術應該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妃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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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空隙?
古代江南?
席若兒彷彿一個頭兩個大,另一方面也悲傷了起來。雖然說活在哪一個時代對她而言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可是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妃姨,她就不禁難過起來。同時腦袋也靈光了起來,怪不得妃姨要她留著一頭長髮、要她讀詩詞,一切的一切,原來是為終有一天她還是要回到古代而做準備。
林幽仙和小頤擔心地看著席若兒,原本她前一刻似乎天不管地不管的神態,此時卻有著一絲絲的悲傷。
「席姑娘,你有什麼困難嗎?還是有什麼令你傷心的事?說出來嘛!說不定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忙的地方。」
看著一臉誠摯的林幽仙和一旁有著相同神情的小頤,席若兒不禁對她們笑了笑,「沒什麼,我只不過是想起了我遠方的阿姨而已。」
林幽仙應了一聲,「原來如此,姑娘何須傷心,你可以回鄉探望她呀!」
這話又讓席若兒傷心起來,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可能的,我永遠也不可能回去了。」
林幽仙和小頤睜大了美目,絲毫不明白為什麼她不可能回去。
「那你為何來到蘇州呢?」
蘇州?算江南吧!很抱歉,雖然妃姨有心栽培,可惜她對地理向來只有舉手投降的份。
「尋親。」席若兒淡淡應了句,將錦帕和信重新收進袋子中打好結,放回背包中。她抬頭望了望天空,眼底藏不住失落感。
尋親!她才突地失了至親,現在她所要「尋」的卻是親生父母非妃姨。
「天色不早了,你們還是趁早回去吧!下次出門記得小心點。」
林幽仙想想也對,但是不知為何她就是想和眼前的人再多相處一會,於是她開口問:「不知姑娘的親人家住何處?離這兒近不近?」
席若兒輕輕搖搖頭,「我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更何況是他們的住處呢!」
「你不知道?」林幽仙和小頤同時驚呼出聲。「那你從何找起?」
席若兒不在乎的聳聳肩,不發一語。
「那你可有落腳之處?」
席若兒仍是搖頭,除了胸前的玉魏圖縞系謀嘲外,她可說是身無長物了,更別說是人生地不熟的。
「那姑娘不如先來我家住一陣子吧!也可順路打跑不肖之徒呀!」見席若兒似要拒絕,林幽仙連忙補上一句。
「是呀!搞不好這林子內還有許多壞人呢!姑娘你就行行好吧!」直沉默在旁的小頤也急急開口附和,加入遊說的陣容。
席若兒想了想這話也對,以她們兩個弱女子在這林子中行走的確很危險,搞不好走不出十步就又被圍了起來,於是她便答應了。
「那太好了,咱們這就走。姑娘請!」林幽仙掩嘴一笑,命小頤帶路。
「等等!」席若兒叫住兩人。「既然咱們要相處一陣子,我就求求你們別再小姐、姑娘的叫了。叫我若兒就可以了,那樣我也比較習慣。」
「不可以的。」小頤還是想也不想的就出聲反對。
「拜託,到底是哪裡不可以!」
「這個嘛……」林幽仙和小頤對看一眼,最後林幽仙說了:「要不這樣吧,我就叫你若兒,至於小頤嘛,就讓她叫你一聲若兒姐姐,這樣如何呢?」
「我能說不嗎?」席若兒無奈的攤攤手,一和她們熟稔起來,她活潑俏皮的本性就露出來了。她繼而轉向小頤,「你呀!真是古板,我又不是你家小姐,叫我名字會怎樣。」
「不行就是不行。」小頤仍是堅持己見。
兩手一攤,席若兒只得妥協。「好了!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