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清氣朗,陽光普照,澎湖的各陽,難得地露出和煦光芒。
似乎也為阿嬤的一生劃下一個溫暖的休止符!
今天是阿嬤的出殯日。
舉行過簡單的公祭儀式後,按照阿嬤的遺願,將她的遺體與她死去的老伴合葬在一起,就在她兒子墳墓的旁邊。
望著葬儀社的工人在阿嬤的新墳覆上最後一把黃土,整個安葬儀式算是完成,翁靜君忍著多時的淚,終於忍不住潸然而下。
陪著阿嬤走過最後一程,從此以後,她便孑然一身,孤獨生活了。
她曾想過去澳洲找她爸媽,但此時的她幾乎身無分文,打工賺的錢全都花在阿嬤的醫藥費上,別說去澳洲,她就是想離開澎湖到台灣都有困難;再加上……她爸媽能接受靈魂交換這種事嗎?
她不敢想,也不能想;多想只會讓自己更心碎罷了!
阿嬤的新墳就位在距她們家約一小時車程的山坡上。墳墓後面是一整片山坡地,對面看過去,就是面海的懸崖,一望無際,視野極佳。
阿嬤的老伴及兒子就在她左右,想必阿嬤更能安心長眠於此吧!翁靜君遙望著碧海藍天,心中暗暗為阿嬤祝禱著。
當她轉身準備離開時,看見沈 橙遠遠地站在另一邊,瞧他一頭被風吹亂的頭髮,似乎站在那兒有一段時間了。難道,他一直跟著送葬隊伍過來嗎?
翁靜君並不因此而感動,她沒有忘記他之前說的那些話!
「你還來這裡做什麼?」她冷著臉走向他。「我說過不想再見到你!」
「我很擔心你。」他參加公祭時,一看見她蒼白的臉色,他的眼光就是沒辦法離開她,不知不覺就一路跟了過來。
「擔心我?一點也不需要!」她冷淡說道。
沈 橙聞言靜靜盯著她。
「你我之間一定要這樣形同陌路嗎?」
「我們本來就是陌生人,不是嗎?」她嘲弄道。
「不是!」他斷然否認。「我們親吻過就不是陌生人!」
翁靜君頓時赧然。
「接個吻又沒什麼大不了!」她力持冷靜辯道,然後轉而冷眼看向他:「你也吻過她了,不是嗎?」「除了你,我沒吻過別的女人!」他緊盯著她,一瞬也不瞬。
「少說謊!你明明就吻過她!」她怒斥他:「兩年不見,你為什麼變這麼多?不但變得花心,還會說謊!你這樣會讓我更討厭!」
「我沒說謊!」他耐住性子解釋:「你曾見到我吻別的女人嗎?」
她一愣。「我不需要見到!我就是知道!」
「你沒見到就是沒有,你不能亂扣我帽子!我沒做的事,我不能承認!」他依然堅持。
「還說謊!你——太可惡了!」她義憤填膺地脫口而出:「好!那你老實說,那天你頭痛在飯店睡覺,『翁靜君』是不是跑去找你?你那次難道不是吻了她嗎?你別跟我說沒!」
「有呀,我是吻了。」這次他大方承認。
這下子她更是理直氣壯。「你承認了吧?你是吻了別的女人……」
「我沒有!我只吻過你!」他一臉深沉望著她。
「你明明就吻了翁靜君,還說是我——」慢著!他是什麼意思?翁靜君突然住了口,噤聲不語地瞪住他。
而沈 橙也不語,只是盯著她,眼底儘是溫柔。
難道,他已經知道她是真正的翁靜君?突如其來的頓悟,強烈衝擊得讓她整個人完全傻住,只能圓睜著大眼看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 橙緩緩步向她,緩緩牽起她的手,緩緩將唇貼在她的手心。
「你那天在醫院甩了我一巴掌,我就知道你是君君了。」他終於說出藏在心中多日的秘密。
翁靜君抬眼瞪他,震驚無比。
「原來……你一開始就知道?」她激動得差點語不成聲。
沈 橙深情地點點頭。
「我們『同居』兩年,你的個性、你的說話方式、你的一舉一動,我無一不熟。我熟悉的翁靜君不會惺惺作態、故作小女人態撒嬌。」他的眼始終溫柔望她。「我去病房探望『翁靜君』時,她的神態及表情讓我以為你被撞壞了腦子,所以個性大變,整個人完全不一樣。後來,你衝進來跟安淨婷要求靈魂交換回來,我開始對我眼睛所看到的『翁靜君』有所懷疑。我想起打從我們一開始在澎湖認識,你當時一看到我便拚命對著我掉淚,以及後來那段時間,我對你常常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而且你也叫我橙橙,太多的巧合,讓我發現你比較像我熟悉的君君,但我仍猶豫,直到你憤怒地打了我一巴掌,我才完全確定。」
翁靜君眼眶迅速佈滿淚幕,是激動、也是欣慰!
「我那時真的氣壞了……」她愧疚地看向他。「對不起。疼不疼呢?」
他憐愛地望著她。「我想,你的心疼應該遠勝於我吧!」
聽他這麼一說,她這段日子的委屈與傷心再也關不住,全化為無聲的淚滴,迅速滾落雙頰。
沈 橙在事情一結束後,馬上帶著翁靜君回到台灣,當然也包括裘比,他們一起回到之前同住的地方。其他人也已透過沈 橙的告知,紛紛從日本及埃及趕過來,大家全迫不及待要聽聽他們這場神奇的經歷,及見見已然變身為美眉的翁靜君!
而翁靜君一回到台灣,便把一頭橘發染回黑色,而且剪成一頭及肩直髮,看起來既清純又漂亮,讓大家看得目不轉睛。
但也因大家見多了怪異之事,所以並未對翁靜君特別另眼相看,這讓翁靜君自在不少,反倒是裘比成了大家的話題。
「什麼?它是公的耶!你居然叫它「水果妹」?它沒跟你抗議嗎?」說話的沈 藍坐在客廳笑道。她一身清爽的藍色休閒裙,嬌美的小臉上不施脂粉,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殊不知她已是一個孩子的媽,早邁入三十而立的年紀。
而在她身旁的,則是紫式部。他一身黑衣黑褲,英俊的臉上帶著一貫的微笑,靜靜坐在一邊,專心看著老婆說話。
「我也搞不清楚老虎怎樣分辨是公是母。原本還想叫它『西瓜妹』,因為它好愛吃西瓜,但後來我發現,怎麼叫它,它都不理我,我猜,它可能覺得那名字不稱頭,所以不肯接受吧。」翁靜君笑著撫摸著裘比的背,而裘比正安之若素地吃著西瓜。
「說也奇怪,既然你養裘比有一段時間,怎麼我去陪你守喪的時候沒見到它呢?不然我早就可以通知我姐找到裘比了。」沈 橙坐在一旁發問。
「因為台灣習俗的關係,生肖屬虎的都會與阿嬤相沖,所以水果妹被交代絕對不能出現在守喪現場,所以我只好把它托在歐巴桑家幾天,直到喪禮結束。」翁靜君解釋著。「而水果妹也真的好乖,去別人家不吵也不鬧,大家都很喜歡它呢!」
「裘比平常不太跟陌生人親近,但它不僅跟你很好,還跑了好幾公里的路去救你,看來它跟你很投緣。」沈 藍歎息著,心底既欣慰又不捨。
當她來到台灣一見到裘比時,隨即「看見」裘比所有失蹤的經過,也才明白裘比所受的苦!
原來是裘比不習慣跟陌生人住在一起,當採購船來到望月島時,它便趁機溜進船上,船隻航行了一段時間,裘比就以船上少量的水及島上交換的特殊水果果腹,直到船在美國靠岸,裘比躲在木箱裡也跟著一起下船。在等待買主來接貨時,裘比因肚子餓而溜出木箱去找食物,結果卻被幾個中國船員看到,心生貪念的船員一看到美麗的孟加拉虎,馬上想到可以捉起來拿去賣,心想那一身漂亮的毛皮至少可以賣不少錢,於是幾個人找了麻醉槍,合力把裘比弄昏,然後用布袋裝起來扛回船上,於是裘比就這樣被帶到了中國。
半睡半醒的裘比被關在船上一直處於飢餓的狀態,剛開始船員每天固定丟給它一小塊肉,但吃素的裘比根本沒興趣,而船員也試圖丟過各式各樣的肉類,結果仍一樣,最後他們氣到了,索性不餵它,任它自生自滅;若不是偶爾有幾個船員因為戲謔而故意丟水果給它,讓裘比可以稍微果腹,恐怕它早已餓死,根本也不會有機會偷溜至另一艘常到公海與澎湖船隻暗中進行民間交易的船隻上,而輾轉到澎湖來。
「裘比跟熟人也不太親近吧!」沈 紫插嘴道,「它對我就老是不理不睬。」
「誰教你老要偷偷拿肉來試驗它,搞得它煩不勝煩!」沈 橙吐槽說道。
「難怪!」沈 藍恍然大悟地說。「有一次我看到它拚命在磨牙齒,最後我看不過去幫它清理,才發現牙齒縫裡有肉屑,它還因此被我臭罵一頓,現在我終於知道罪魁禍首是誰!」
「別這樣瞪我嘛!」沈 紫躲到老婆朱家 後面辯解道:「我以為它愛吃肉,只是你不准它吃。我是基於人道精神才餵它的呀,怎知它這麼怪異?」
「我的裘比才不怪異呢!」沈 藍著皺眉瞅了老弟一眼。「你看君君不就把它養得很好嗎?」
「靜君以前就很有動物緣,常常有一些貓啊狗的,就一路跟著她回家。要不是因為我不准家裡養小動物,要不然家裡早變成動物園了。」朱家 突然說道。
翁靜君轉頭驚訝地看著好友。她回到台灣已經好幾天,朱跟她說的話不會超過十句,不知是不是還不能適應她的新面貌才如此。
「藍藍一直想找個適當的人來照顧裘比,最好是熟人,才不會又發生它落跑的事。」一旁的紫式部終於開口:「這一陣子她一直做噩夢,夢見裘比遭遇不幸,常是哭著醒來,我看了也很難過。」
「如果,你們信得過我,我很樂意幫你們照顧水果妹。」翁靜君聽出紫式部的意思,而她本來就喜歡水果妹,所以她一點也不介意接手照顧它。
「如果你願意,那就太好了!」沈 藍大喜。「看裘比被照顧得很好,我也很放心,而且台灣跟日本距離這麼近,我有空就可以過來看看它!」
「 藍姐,有一件事,我想得到你的同意。」翁靜君謹慎問道。
「什麼事?」
翁靜君看了眼趴在她腳邊的水果妹。「我可不可繼續叫它水果妹?」
「我不是把裘比托你照顧,而是把它送給你。所以,你可以叫任何你喜歡的名字。」沈 藍笑著瞧了眼裘比。「而且我看它似乎挺喜歡這名字的。」
「真的嗎?」翁靜君高興極了。「謝謝你!」
「是我該謝謝你!」沈 藍拉著翁靜君笑道:「也謝謝你之前照顧我弟弟。阿橙不是會甜言蜜語的人,但他絕對是個忠誠的好男人。我弟也拜託你了。」
翁靜君笑看正一臉深情含笑看著她的沈 橙。「我只照顧水果妹,可沒答應照顧他!」
沈 橙也不介意,只是一徑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阿橙,你未來老婆這樣說耶!你怎麼沒反應啊?」沈 紫故意起哄。
「沒關係。」只見沈 橙輕輕微笑。「以後換我來照顧她。」
「好小子!不錯!有我們沈家疼女人的遺傳!」沈 紫大力拍著他的肩膀讚賞道。
翁靜君突然想到一事,她蹲下摸著裘比的頸項,不一會兒便解下它的頸鏈,將它遞給沈 藍:「這副頸鏈刻有裘比的名字,不知你需不需要留下……」
沈 藍伸手接住,她略微愣住,心底有一絲念頭一閃而過——
她開始檢查頸鏈及小小一塊牌子。
「姐,有什麼問題嗎?」沈 橙不解沈 藍的動作而問。
只見沈 藍很專心地在頸鏈上翻來撥去,似乎想找出什麼瑕疵。
大家面面相覷只有一件事,可以讓沈 藍如此專心而且著急。
就在大家安靜下來,不敢說話的時候,沈 藍突然驚叫一聲,她似乎撥到一個暗鎖,銀白色的白金名牌「卡喳」一聲便一分為二,裡面竟然掉出一把小鑰匙。
「你怎麼放了一把鑰匙在裡面?」沈 紫不禁驚呼。
沈 藍顫抖地撿起鑰匙,表情十分震撼。
「當初我是去爸的好朋友開設的銀樓,請他幫我打造一副寵物的頸鏈,還指名刻上裘比的英文縮寫。」她望向其他人。「但那是在爸媽過世之後的事,所以我怎麼都不會猜到這牌子裡面會有玄機,更別提知道有一把鑰匙。」
「難道這……也是爸媽留下來的?」沈 橙突然說道。
沈 紫及沈 藍同時望向小弟,他們也是有相同的想法。
「但這是哪裡的鑰匙?」沈 藍首先問道。她翻了翻鑰匙,沒有看到任何字樣,而一分為二的牌子也沒有其他紙條之類的指示。
「這是怎麼一回事?」翁靜君在一旁小聲問道。
「這事說來話長。總之——」他低聲回道:「我爸媽過世後,一直運用各種方式跟我們玩文字猜謎遊戲,第一次是一本書,上次是在一間教堂,每次總會有一個謎題跟謎底,而且謎底總會揭曉我們姐弟的未來,讓我們感覺既神奇,似乎又與爸媽的聯繫未斷。像上一次的謎底就是裘比,所以姐姐才會這樣急著要找到它。」
翁靜君靜靜地聽著,覺得這是一個好神奇的家庭,不僅全家具有特殊的超意識能力,連他們爸媽過世後,都能用這種特殊的方式與他們兒女聯繫。
就在這時,翁靜君發現不對勁,她彎下腰將一分為二的牌子撿起來細看。
「橙橙,你看,這裡面有字。」她驚叫道。
沈 橙馬上靠過來,這一看,他不禁皺眉:「『妙不可言』?這是什麼?」
「我看看!」沈 紫迅速搶過來細看。
「妙不可言」?沈 藍瞇起眼,她似乎在哪裡看過這樣的字眼。
突然,一個電光石火閃入她的腦海——
「我知道這是哪裡的鑰匙了!」沈 藍興奮地跳了起來,謎底終於要揭曉了。
所有人莫不驚異地看著她。
三十分鐘後,大家全聚集在阿姨家。那是他們第一次回台灣掃墓順便找尋謎底時,暫時居住的地方。
這次重回故地,已相隔四年,令人感覺時光的快速流逝。
沈 藍快步跑向書房,大家也尾隨她走進去。這一進房間,大家都不約而同驚喘一聲,因為牆上掛的一幅大型字畫就寫了這四個字——妙不可言。
之前他們三個雖然住在這裡一段時間,但因認為是暫住,加上不是自己的家,所以他們從來沒有「探險」的慾望,因此除了自己的房間,很少到別的地方走動。沈 藍會進來書房,也是當時她的筆記型電腦忘了充電,而暫時進來借用姨丈的電腦。
面對謎底即將揭曉,沈 藍反而呆站在原地,直到沈 橙輕輕推她。
她望向兩個弟弟一眼,於是沈 紫跟沈 橙與她一起走向那幅字畫。
字畫上沒什麼玄機,他們互視一眼後迅速掀開了字畫,果真,字台後面是一個小小的保險箱嵌在牆裡,而保險箱上正好有一個鑰匙孔及密碼鎖。
「有密碼鎖耶!誰知道密碼?」沈 紫看了一眼後問另外兩人。
沈 藍與沈 橙互看一眼後搖頭。
「管它的!先打開鎖,看看鑰匙對不對再說!」沈 紫立刻決定。
沈 藍於是向前將鑰匙插進鎮匙孔裡,只聽見「卡」一聲,鎖立刻被打開。
但保險箱的門仍是緊閉著。
「我先試試看爸媽的生日!」沈 紫說道。
三十秒後宣告失敗。
「密碼鎖上有幾個字呢?」沈 藍問道。
「我也不確定。」沈 紫看著圓形的密碼輪盤搖搖頭,他對這方面不精。
「不而試試看爸媽的結婚紀念日?」沈 橙也建議。
就這樣,他們試過一個又一個的數字,諸如爸的車牌號碼,及他們過世的日子,所有有關他們的數字全都試了,但仍是失敗!
「到底是什麼數字?爸媽不可能刁難我們吧?」沈 橙不解地歎氣。
「要不要試試你們的生日?」
朱家 與翁靜君不約而同開口。兩人一說出口,隨即相視一笑。
就在他們三姐弟在試密碼的同時,翁靜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朱!這幾天你幹嗎老不理我啊?」她略帶不滿地問。
「唉,你突然小了這麼多歲,變成個黃毛丫頭,教我挺不習慣的嘛。」朱家 也終於忍不住抱怨道。
黃毛丫頭?翁靜君聞言皺起眉,但一想到自己剛開始的那一頭橘發,不禁噗啼笑出聲。
「偷偷告訴你,我之前還是個『橘毛丫頭』呢!剛開始在鏡子裡看到那一頭橘發時,我還以為我遇到鬼……」她忍不住把那一天的情況源源本本告訴朱家 ,結果惹得朱家 哈哈大笑。
也就在此刻,保險箱的門被打開了,只見他們三姐弟高興得抱在一起大叫。
朱家 看了眼翁靜君,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微笑著,然後一起朝沈 紫及沈 橙走去,而紫式部也走過去看個究竟。
偌大的保險箱裡只有一片VCD。這次同樣也沒有紙條。
沈 藍小心翼翼將VCD捧出來,他們幾個人互望了一眼,立刻不約而同朝客廳走去。沈 藍迅速將VCD放進數位影音播放機裡。
大家立刻在沙發上找位置各自坐好,連水果妹都乖乖地躺在翁靜君與沈 藍的腳邊。
畫面上一片白霧,好像壞掉了一般,這種情況持續了兩分鐘之久。
「會不會是VCD壞掉了?」沈 橙在大家的靜默當中開口。
這一問,大家緊繃的情緒彷彿像洩了氣一般,尤其是沈 藍,她急得快哭出來似的,眼眶一直紅紅的。
「我們再想辦法找人來修修看這片VCD吧。」紫式部摟著妻子安慰道。他知道她有多在乎這件事。
「可以修嗎?」沈 藍忍著鼻酸問道。
「我會想辦法。」他承諾道。
「是不是當初這片VCD就有磨損到,還是這台播放機太爛……」
沈 紫的話還沒說完,畫面上立刻出現了沈詠生及林妙雨的影像——
「呵呵!有沒有很失望正想把機器砸掉呀?」沈詠生戲謔地眨了眨眼。
大家全靜了音,而沈家三姐弟更是睜大了眼。
「這都是你爸搞出來的啦,說什麼怕別人發現這片VCD後拿來偷看,這樣就會知道我們全家的秘密,所以才故意讓前面畫面空白三分鐘,抱歉啊,孩子們,讓你們嚇壞了,也久等了。」林妙雨仍是一臉的溫柔笑臉。
「讓我言歸正傳吧!」沈詠生輕輕咳了咳,回到主題。「當你們看到這片VCD時,應該是你們已經找到各自的幸福,也完成了我們的心願之時!」
林妙雨接著說道:「爸媽很對不起你們三個。就因為我和你爸這種愛實驗、愛冒險的壞個性,才因此把你們的人生都一起拖下水,讓你們跟我們一起受盡許多困擾與挫折,甚至還面臨生命的危險。」
只見沈 藍的淚再也關不住,悄悄滑落。
而沈 紫及沈 橙則是一臉嚴肅,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爸媽。
「我不同意你們的媽說的——把你們拖下水!」沈詠生仍是一副自信模樣。「人生中哪一件事不是冒險?除非你能預知未來。但是,事事都在掌握之中,這樣的人生未免太貧乏無味,不是嗎?我希望我的孩子都能像我一樣,在冒險中得到另一種找回自我的快樂,而這種快樂並不是每個人都懂得、也會享受的,而我相信,你們已經可以自在地享受這種樂趣,就像我和你們的媽一樣!」
「你趕快告訴他們,我們現在的情況吧!」林妙雨在一旁催促道。
沈詠生趕緊點頭。
「好啦!你們想知道為什麼我們可以預知這麼多事,而且可以將你們的末來說得很清楚嗎?」他像賣個關子一般,笑看著他們。
而在電視畫面上,沈詠生的表情就像在現場,一看著他們在座每個人的表情一樣,十分奇異。
「因為我們一直在你們身邊!」
此話一出,他們全震驚得睜大眼。沈 橙甚至忍不住看向周圍。
「別說這種話嚇孩子!」林妙雨忍不住責怪老公,她連忙解釋:「我和你們的爸發現另一種新的超意識能力,它可以讓我們自由穿梭過去和未來,暢行在個個不同的時代,這種經驗非常奇妙,但是,它有一個很大的缺點!」
她看了眼老公,沒再說下去。
「因為穿梭時空的同時,身體無法承受大量的能量移轉,身體會加速老化,這是讓我們傷透腦筋的缺點,也一直想找方法改善!」沈詠生語出驚人地說道:「直到有一次我在路上差點被撞,昏迷了一分鐘,我才終於明白解決的方法!也就是沒有形體的限制,自然就沒有老化的缺點!」
「所以,當我們決定不要這副軀體時,我們便考慮了許多事,包括要不要讓你們知道這件事實。你們都是我們最親愛的孩子,我們相信你們可以瞭解爸媽想要親自體會這種從未有人可以進入的境界,所以,我們便事先做了一些安排。」林妙雨充滿慈愛地看向他們。「其實我們早就知道那場車禍會發生,我們可以避開,但是,我和你們的爸都認為時間到了,是我們該和你們說再見的時候,而且,透過穿梭時空,我們已經清楚知道你們的將來都足以令我們放心,所以我們才忍不住和你們玩個文字猜謎小遊戲,想讓你們知道,爸媽仍是關心你們的,不因形體而死。我們對你們的愛會永遠都在。」
「家 ,謝謝你調教我那沒耐性又霸道的兒子!總算有個人可以剋剋他那自以為是的個性了。」沈詠生對坐在沈 紫旁邊的朱家 眨眨眼,接著轉向女兒身旁的紫式部:「我本來挺不看好你,但我老婆對你很有信心,沒想到你最後真的可以徹底擺脫研究院裡那群魔鬼,而且還救了你們家族,我對你讓我女兒幸福,現在可是深具信心!」
最後他看向外表才十七歲、靈魂卻快三十歲的翁靜君,忍不住哈哈大笑。
「靜君則是最讓我驚奇的一個!」沈詠生瞄了眼一旁緊張的小兒子繼續說道:「有些事除了命定之外,有時還真需要人助才能得天助!是你的善良救了你自己,原本你應該命葬海底,是那個阿嬤把你的靈魂救回來,自願以孫女代替,也是老天看在她一生行善,加上她孫女對死者不敬犯了大忌,因而答應她的要求,所以靜君才得以另一種面貌活下來,而你們也才能成就這段良緣。」
原來阿嬤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她真正的孫女!翁靜君對阿嬤的用心更加感念與感動;沈 橙悄悄握牢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甜蜜與幸福,盡在不言中。
「看到你們都得到幸福,爸媽已經沒有掛念了!在這裡先跟你們『暫時』說再見了。」林妙雨既滿足又依依不捨地看著她的兒女們。
「暫時?」大家異口同聲驚叫道。
「是呀!」沈詠生一臉神秘地笑。「也許等到你們都兒孫滿堂時,爸媽會再來看看你們過得好不好……」
夫妻兩個人對著大家高興地揮揮手,然後,畫面突然一片空白。
大家驚愕地看著電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等到我們兒孫滿堂?」沈 紫一臉怪異地看著大家。「那時候,我們會不會看起來比爸媽還老啊?」
「問題是……」沈 藍沉吟道:「會不會又要我們猜謎呀?而謎底在哪裡?我們又要去哪裡找?」「不會要我們一輩子都陪他們玩這種找謎底、猜謎題的遊戲吧!」沈 橙驚呼道。「可不要我們的兒女也要玩這一套!」
大家一想到自己的下一代可能也要來猜謎底,猜到絞盡腦汁、猜到時時都提心記掛著,他們兩老卻是自顧自地穿梭時空高興地玩樂著,就不禁嗚呼哀哉!
所有人全七嘴八舌討論著,惟獨翁靜君彷彿置身事外般靜靜看著大家,兀自微笑著。
她何其幸運能有這樣一段特殊經歷,而且有著非常完美的結局!
她想起自己心中深信的那一句話——
如果我真的是你的一部分,你總會回到我的身邊來。
她終於等到沈 橙回到她的身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