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前方,擺出你最可愛的笑容……對!就是這樣!」攝影師站在心雨前方遊走,試著抓出她最捧的角度,手上按快門的動作沒婷過。
「她真棒!天生要吃這行飯,不是嗎?」惠茹站在中控室內對著站在一旁的安凝稚稱讚道。
做了三屆的黎明寶貝,惠茹不是沒領教過小孩子的難伺候,他們的情緒全明明白白表現在臉上,餓了、渴了、沒辦法完全掌握攝影師的要求等等,雖然遴選出來都是最好的,但他們畢竟還是個孩子,通常要經過半年以上,才會有好的配合度,不過,心雨真是個特例呀。
她的領悟力及靈敏度好得令他們這群大人驚訝。
舉個例來說,心雨的第一支處女作,那是一支化妝品廣告。
廣告的前五秒只露出心雨的一雙大眼,清澈而乾淨,連續在電視媒體上打之二天廣告後,引起大眾極度的注意後才播放整支廣告的完整版。
廣告播出後,心雨清澈美麗的臉蛋,令人印象相當深刻。而廣告暗喻使用本產品後能擁有如孩童般純淨無瑕的肌膚,也再度掀起一波購買的狂潮,在一片不景氣聲中,這支廣告的確有推波助瀾的效果,也將心雨推上最佳廣告明星的寶座。
許多指明要心雨拍攝的廣告片約接踵而來,心雨的身價立刻狂升許多。
這支廣告的引人之處,在於心雨那雙清澈不帶任何一絲雜質的純淨眼神。
而這也是最難拍攝之處。
一般來說,初次面對鏡頭的新人,表現難免生澀,肢體的自然度已經很難表現,遑論眼神的表達,而心雨也不過是個五歲不到的孩子。
拍攝之初,攝影師及創意指導先與心雨迸行溝通,把這支化妝品廣告所要傳遞的潔淨無瑕觀念及心雨該如何去表達這種意境,一一詳述給心雨聽。
沒想到心雨一點就通。
原本還在和阿姨嬉戲笑鬧的心雨,一面對攝影機,她整個人立刻沉靜下來,隨即便能進入狀況,面且表情豐富又變化十足,令在場工作人員無不嘖嘖稱奇,也開始爭相傳頌廣告界又誕生了一位天才童星。
在一旁觀看拍攝的安凝雅,聞言並未作聲。
她的心思飄到了昨天那一幕。
昨天傍晚她帶著心雨到附近的黃昏市場買菜,結果在回程時遇到站在巷子口,似乎等候良久的師岱伶。
她非常譙粹,與之前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樣相差甚遠,而她緊盯著心雨直瞧的眼神,令安凝雅相當警覺,立刻特心雨拉到身後,生怕她會做出什麼可怕的舉動。
「我不會再傷害任何人,尤其是黎安的孩子。」她停頓片刻,別有深意地看著安凝雅說道;「她是黎安的孩子,對吧。」
「你來這有什麼事嗎?」安凝雅冷淡地看著她,沒有回答。
師岱伶深深地看了心雨一眼後望向安凝雅。
「她跟黎安小時候好像呀,尤其那雙漂亮的眼睛……」
「你到底來意為何,直說好嗎?」安凝雅不耐煩地說道。
「我是來道歉。」她挺直了肩膀,一臉嚴肅道。
「有這必要嗎?」安凝雅仍無動於衷地看著她。
「對我來說是的。以前我太過分了,我鄭重向你說聲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我來這裡等你好幾次了,但總是不知如何啟齒……
她後悔的表情刻進眼底,十足真切,但仍是無法打動安凝雅。
「我收到了。若沒其他事,你可以走了。」安凝雅依舊一貫冷淡。
「凝雅,我是真心的!」她語氣急切。「我知道那時我是失去了理智,才會對你做出那種事,可是你能懂得愛一個人卻得不到的痛苦嗎?明明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不管再怎麼努力,永遠注定是平行線,這樣的掙扎你能瞭解嗎?所以你一出現後,我所有得不到的痛都一古腦爆發了,才因此而做出如此愚蠢的行為。」
安凝雅仍沉默地望著她,不發一語。
「那天在機場回途中,黎安訓了我一頓,他的態度好冷好冷,我從小到大沒見過他這樣對我,算是把我嚇醒了吧。回家後,我第一次真正反省這些年來我所做過的一切,我才終於明白,我永遠沒辦法坐進他心中珍藏的那個位置!永遠也不可能!」她語帶哽咽,帶淚的眸光定在遠方。
安凝雅見狀,轉過身低聲交代心雨,「你先回家,按電鈴請阿姨下來接你,媽咪還有事跟這位小姐聊,好嗎?」
心雨乖乖地點點頭,接過安凝雅遞來的豆腐及青菜,轉身朝巷子中的家走去。
「有事到公園坐下聊,好嗎?」安凝雅說完,便率先朝巷口旁的小公園走去。
安凝雅找了個乾淨的花台邊坐下,眼光便調向師岱伶,等她說話。
「我很久沒看到他這麼快樂了。」師岱伶憶起偷看到他們一家相處的和樂畫面。
「你們住在一起後他變了好多。」
「哦?」她不置可否地直視著師岱伶。
「這幾年他很不快樂,我一直告訴自己是因為他工作壓力大,媽過世後,他更是陷入封閉的狀態,連我也無法靠近。直到最近,我才真正承認,他不快樂的原因是因為失去了你。」說到此,師岱伶再度紅了眼眶。
氣氛陷入了一片沉寂。
安凝雅靜靜地看著頻頻拭淚的師岱伶,沒有說話。
「真正讓我開始後悔的是,我在電視上看到了心雨的廣告。」師岱伶抬眼看向安凝雅,態度很平靜。「她竟讓我想起了黎安小時候。我第一次見到黎安是七歲那年,他穿著白襯衫,乾乾淨淨地站在那兒,一直好奇地瞧著我看,那雙漂亮澄澈的大眼彷彿要把我吸了進去,那種心動的感覺直到現在我還忘不了。心雨的眼睛和黎安小時候一模一樣!
她應該是黎安的孩子,沒錯吧。」
她見安凝雅不置一詞,又繼續說下去:「我那時突然想起你之前流掉的孩子,若是沒意外,他可能長得跟黎安一模一樣。
我一想到自己間接殺了一個小黎安,就驚覺自己的可怕與齷齪!我怎能這樣對待我所深愛的人呢?!我口口聲聲以愛為名,卻做出許多傷害他的事,還洋洋得意。你假我是應該的,我覺得自己好該死呀!我剝奪了黎安幸福快樂的機會,害他痛苦了好幾年,看到心雨、我更恨自己的卑鄙!當年是我故意在黎安耳邊亂說話的,我那時簡直是瘋了,我嫉妒死黎安對你這麼好……」
「你跟黎安亂說什麼呢?」安凝雅突然插話。
師岱伶咬住下唇,愧疚地看了眼安凝雅。
「我有同學也念T大,她告訴我你在學校很紅,尤其是和卓靜川教授的師生戀更是轟動全校,我把這些事告訴黎安,還故意說……說你們可能有一腿……我那時真是好氣你!每次我大老遠飛去澎湖看他,他只會提你聊你,他心裡只有你,我也好氣他為什麼看不到我的好,有哪個妹妹會這麼勤勞呢?我恨他為什麼不能愛我,同時我也更恨你!」
一下子說了許多,最後她很感慨地歎了長長的一口氣,說道,「現在想來卻覺得自己很可笑,不甘心得不到他,也不讓其他人擁有,很自私的想法呀!跟你相比之下,我真是太差勁了!」
「跟我相比?」她驚訝地挑眉問道,「怎麼說呢?」
「你很愛黎安,對吧?」
師岱伶緊盯著她,好一會兒,安凝雅仍沉默不語,師岱伶胸有成竹說:「你不想說也無所謂,我早已明白了。當年你是為了保護肚子裡的孩子而離開的,你怕我又傷了孩子,對嗎?如果你不是很愛黎安,又怎會這樣保護他的孩子呢?」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懷了卓靜川的孩子而想離開呢?」安凝雅靜靜問道。
師岱伶突然哈哈大笑。
「你離開學校後沒再跟你同學聯絡過吧?」見安凝雅搖搖頭,她這才說出最近聽到的真相,「我上星期和我同學碰面才得知一個消息,你當年休學後不到一個月,卓靜川做了件跌破大家眼鏡的事,他跑去別人的婚禮現場劫走了新娘,一個月後才一起現身,大家才恍然大悟你只是個煙幕,卓靜川真正愛的人是個大他五歲的老女人。」
「原來他仍是不顧一切去追求真愛!」安凝雅不禁笑了一笑。
「我這才真正明白當年是個誤會,方心雨跟本就是黎安的孩子!我真的非常後悔對你所做的一切,造成許多無可彌補的傷害,希望你能原諒我!」她真誠地看著安凝雅,期望能夠得到她的諒解。
安凝雅看了她良久,最後才緩緩開口。
「這些年來說不恨你那是騙人的,恨你在我原本幸福的婚姻裡設下許多陷阱,但是,我自己也苯得不會避開,我也有過失,所以會和黎安到今天這種地步,我們都犯了一些錯吧。」這是第一次她可以心平氣和地剖視自己的婚姻圖。「而且,有的傷害己經造成,說再多也無意義,只能說小獅子與我們無緣吧。」
「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我不是聖人。」安凝雅也坦言直陳,「有些事情需要時間來沉澱,我沒辦法虛偽的告訴你,我已經完全釋懷過去的一切,」
師岱伶臉上鋪滿了濃濃的失望與後悔。
「我後天就要回美國繼續攻讀博士學位,短期內可能不回台灣了。」她低聲說出了計劃。「也許我會長期留在美國,另外再找尋屬於我的幸福,也希望你和黎安會有好的結局。」
「看看吧。」安凝雅聳聳肩,不置可否。
「那……我走了。」
「嗯。」安凝雅點點頭。「一路順風。」
師岱伶走了幾步又回頭,語重心長說道,「黎安知不知道心雨是他的孩子呢?你若愛他,就別再重蹈覆轍,孩子也很無辜。」
她的話讓安凝雅坐在公園裡沉思許久,直至月上西摟……
「安小姐,你還好嗎?」惠茹輕拍她的肩膀喚道。
「哦!對不起!」安凝雅這才從思緒中脫離。「我正在想別的事情。」
「安小姐,我看你好像還是不太能接受心雨擔任黎明寶貝。」惠茹又追問著:「我很好奇,我們獅子當初又是如何說服你的呢?」
當獅子宣佈心雨要加入「黎明寶貝」的行列時,他們莫不驚訝萬分,也不由得佩服獅子說服的功力,因為從頭到尾也只有他不曾放棄過。
記得安凝雅第一次到公司與獅子談事情,所有人見到這位傳聞中的難纏人物時,莫不自瞪口呆,沒想到她本人竟是如此年輕又美麗,比他們公司內的廣告明星條件還好。
正式簽約後,心雨的第一支廣告拍攝,是安凝雅陪她來。拍攝從開始到結束,這位美麗的媽媽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立一旁觀看拍攝的進行,與以往的星爸星媽會「關切」現場的情況大不相同。只有在休息時間、她才與心雨坐在一旁,只見心雨像個小麻雀般比手畫腳地叭喳說著話,她則露出慈愛的笑容傾聽著。
這是一幅非常美的畫面——一對同樣美麗的母女!
不只他們工作人員看呆了,惠茹發現,一向冷靜的獅子也同樣目不轉睛。
這位美麗又冷淡的媽媽似乎吸引了所有在場男生,也包括一向對女人冷淡的獅子。
這個值得玩味的發現,令惠茹更加好奇;獅子到底是如何說服過位不情願的媽媽呢?
因為以她現察現場情況來看,倒是獅子「煞」到安凝雅的可能性較高,這位美麗的媽媽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瞧過他們的大帥哥呢。
安凝雅看了一眼惠茹,她是唯一沒有被自己的冷淡態度嚇跑的工作人員。
「這是心雨的決定,不是我的。」她說了部分的事實。是心雨來替她爹地說話,看她細聲哀求,自己也不忍心再堅持,遂答應了她。
惠茹還想追問之際,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她們回頭一看,一座巨型燈座正不偏不倚的壓在心雨身上,現場一片混亂。
「心雨!」
安凝雅尖叫一聲,刷白了臉,隨即奔下樓去,惠茹也立刻尾隨下去。
「快拿急救箱來幫忙止血!」
「趕快打一一九呀!」
「誰快把燈座抬走……」
師黎安甫進攝影棚便聽見巨響及嘈雜聲,他直覺知道棚內出事了,他立刻加快腳步奔向拍攝現場。
「發生什麼事?」他不怒而威的聲音讓紛亂嘈雜的現場立即安靜得連跟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剛才三號燈座突然掉下來,正好砸到心雨……」
「心雨?!」師黎安怒吼出聲。
不待他命令,犬家已經自動讓開一條路,師黎安立刻看到一身是血的心雨,白色洋裝上一大片深紅色的血跡,看起來怵目驚心。
沒有思考的餘地,師黎安立刻衝上前將心雨小心的抱起,轉身朝棚外走去。
「你們快去外面叫車,我立刻送她到醫院急救!」
「心雨!」從後面趕上來的安凝雅,一路上跌跌蹌蹌地跑了進來。她一看到心雨身上的血,立刻一陣暈眩,若不是其他工作人員及時扶住,她恐怕也支撐不住。
師黎安見狀,立刻吩咐惠茹過來幫忙。
「你照顧凝雅,我送心雨去醫院……」
「不要!我也要去醫院!」安凝雅雖然一臉蒼白,但仍堅決地抓著師黎安的袖子不放。
他定定看了她一眼,隨即迅速點頭。
「跟我來吧!」
惠茹看著他們倆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也正一滴一滴擴大,她沒有漏掉獅子竟然直呼心雨媽媽的名字,這是怎麼回事呢?
她交代工作人員清理現場後立刻轉回辦公室。一坐定,隨即撥了通電話。
「喂,阿May嗎?我是惠茹……」
★ ★ ★ 經過醫生會診及X光掃瞄照射後,判定心雨整個肩骨斷裂,有內出血的現象,加上尖銳的燈具在心雨右胸前劃出一道長達十公分的傷口,經過緊急止血後仍血流不止,所以必須馬上動手術。
「你們誰是她的家屬?」醫生在進手術房前問道。
「我是!」安凝雅和師黎安異口同聲回道。
安凝雅聞言,不禁迷惑地看了師黎安一眼。
「她的血型很特別,是RH陰性,我們血庫沒有過種血,所以要麻煩你們家屬同血型的來捐血。」
「我的血型與我女兒一樣!」安凝雅隨即附和道,「我可以捐血!」
「那請跟護士先去驗血。」醫生交代後便轉身進了手術房。
當護士過來帶領安凝雅進去驗血處時,師黎安突然伸手摟住了安凝雅,緊緊抱在懷裡。
「怎麼了?」他略帶顫抖的擁抱,令安凝雅不自覺柔聲低問。
「你跟心雨都要平平安安回到我身邊!」他急切的低語,「答應我!」此刻,他也明白了自己的真正感情。
安凝雅的心弦俏悄地被撩動了起來。
「我只是輸個血……」
「答應我好嗎?」他固執的懇求著。
她在他懷裡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隨即捧起她的臉,牢牢地吻住她的唇,好幾秒後才放開。
安凝雅一直走到驗血處時仍是茫酥酥的。
他的吻完全不帶任柯挑逗性,只有濃濃的關心與擔憂,卻讓她的心跳失了控。
他吻她時,含在口中的那句話,可是……我愛你?!
她帶著理不清的紛亂思緒進了手術房。
★ ★ ★ 心雨的復元情況比預期中好很多,傷口也沒有發炎的跡象,手術算是相當成功,才第五天,她己經恢復平時的活潑調皮,在那兒逗方嘉熔。
「阿姨,我要兒童餐啦,那才有附漢堡神偷玩具啦!」
「你跟阿姨吃全餐啦,它送的HelloKitty才漂亮呢,我們可以一人一隻哦!」
「不要,我喜歡漢堡神偷啦!」
「哎呀,那種小偷有什麼好玩呢,又醜死了!還是我們Henm可愛啦!」
「才不要那種沒有嘴巴的可怕怪物哩!」心雨故意撇撇唇,厭惡說道。
「可怕怪物?!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的可愛KITTY!真沒有審美觀啊你!」方嘉熔榕沒有察覺心雨的調皮笑容,兀自氣呼呼說道。
「我說的是實話呀,沒有嘴的怪KITTY,怪KITTY沒有嘴……」心雨竟還哼成歌曲。
「臭心雨!壞心雨!」方嘉熔氣得哇哇大叫。
在一旁看這一大一小為了要買全餐還是兒童餐而爭執不休的安凝雅,忍不住笑著搖頭;明顯可看出心雨一直故意逗著方嘉熔,而方嘉熔也立刻上鉤。
「好了啦,心雨,你別再鬧你阿姨了。」她轉向一臉脹紅,鼓著腮幫子的方嘉熔熔笑道,「你也真是孩子氣,為了個玩具可以認真成這樣!你就去買兩份全餐回來吧,現在快八點了,等會兒人多,你又要排隊排好久了。」
「心雨不是要吃兒童餐加漢堡神偷嘛。」嘉熔嘟著嘴嘀咕道。
「傻丫頭,心雨逗你的啦!你看她何時認真要玩具呀?」安凝雅啐笑道。
「喲!你這壞丫頭耍我呀!」方嘉熔轉向心雨笑罵道。
「你還不是被個HELLOKITTY耍呀!為了一個沒有嘴巴的小玩具跟我翻臉……」心雨故意翹高嘴埋怨。
方嘉熔一楞,恍然人悟心雨的慧黠心思,也才發現自己為了搶購玩具而有點瘋狂的行徑實在是很孩子氣。
「阿姨,跟你開玩笑的啦!」心雨回復正經的笑容。「我肚子好餓喔,你快點幫我去買,好不好呢?」
方嘉熔也立刻順著台階下。
「我這就下去買,你乖乖等喔。」
待她離開後,安凝雅這才開始說女兒一頓。「心雨,你明知道你阿姨喜歡KITTY娃娃,還故意這樣氣她,這是很沒度量的做法,也是非常沒有禮貌,尤其她是你的長輩,下次不可以這樣做,知道嗎?」
「可是媽咪,KITTY真的是沒有嘴巴的可怕娃娃啊。」心雨直言說道。
「你認為可怕,但在某些喜歡她的人眼中,也許這是非常可愛的地方呀。你不能因為自己不喜歡而認定所有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樣啊,而且有些想法你若說出來反而會飭人心,倒不如放在心裡,自己明白就好,懂嗎?」安凝雅的教育方式就是,不管女兒了不瞭解,她一定會用最簡單的言詞把它說出來,久而久之,女兒也能漸漸理解。
心雨想了一想,便用力地點了點頭:就在此時,突然敲門聲響起。
師黎安全面封鎖了心雨受傷的消息,所以除了「黎明」的工作人員會來探病外,平常這時應該是沒有其他訪客。安凝雅思緒轉了幾秒,門已經推開了,是一位陌生女子。
「請問你是……」安凝雅打量著這位打扮入時,相當美艷動人的女孩。
女孩一見到她,眼神停駐在她臉上約莫十幾秒後,才回她一個客套而疏遠的笑容。
「你好,我叫丁綺絹,是黎明的藝術總監,他們都叫我阿May,我曾經跟你聯絡過,你有印象嗎?」
安凝雅聞言,隨即想起之前的eMAil。
「我記得,在獅子之前,是你和我聯絡的。」她露出友善的微笑。「聽說你還在休假是嗎?謝謝你抽空來看心雨。」
獅子?!她居然也叫他獅子!阿MAy臉色微變。
「方太太,你還真入境隨俗啊,看來你跟我們獅子也混很熟哦,不然除了黎明的人及廣告界,很少人會直呼他的外號呢。」阿May一臉盎然笑意,字字句句卻語帶玄機。
安凝雅的敏銳度讓她,立刻察覺阿May來意不善,不過來者是客,所以她仍維持好風度。
「可能是獅子待人親切吧,他讓我們跟著工作人員一起這樣喊啊。」安凝雅隨即轉移話題;「心雨,怎麼沒跟阿姨打招呼呢?」
「阿姨好。」心雨不熱絡地開口。同樣敏感的地也發現這位阿姨掛在臉上的笑容一點也不親切。
「心雨的傷還痛不痛呀?阿姨帶了一盒水果軟糖給你哦。」阿May臉上立刻堆砌微笑。
她己經聽說出事當時是獅子毫不猶豫的抱起血流一地的心雨送醫急救,照理說來,這並不需要獅子親自出馬多的是工作人員來做,也由此可知獅子對這小女孩有多麼的重視了。
「謝謝阿姨。」心雨禮貌地收下了禮物。
「你來看心雨就狠謝謝你了,還送禮物,真是麻煩你了。」安凝雅趕緊道謝。
「不麻煩,心雨在工作中受傷,來探望她是應該的,何況我身為黎明的藝術總監,也是獅子重要的合夥人,′黎明寶貝′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資產,當然不能等閒視之,我相信獅子的想法也是與我一樣的。」阿Moy不疾不徐說道,微笑中帶著一臉自信。
安凝雅聞言,聽出她似乎話中有話。
「丁小姐,你是想告訴我什麼嗎?」安凝雅靜靜問道。
「呃,」她看了一眼心雨聰慧機靈的臉,突然轉移話題,「方小姐,怎麼沒看到心雨的爸爸呢?」
「她沒有爸爸。」安凝雅淡淡回道。
「是過世了嗎?還是……」阿May繼續追問。
安凝雅停頓一秒,與心雨對望一眼,她選擇了一個較安全的答案。
「她還沒出生就沒有爸爸了。」
「喔,真遺憾。」阿May直覺答案是過世了,她也不好再掀起別人的傷口,所以並未再追問下去。「你們是長期定居在紐約嗎?」,安凝雅不喜歡說這些私人性的問題,但是感覺到阿M似乎另有目的,所以她仍是忍耐地回答了。
她們就這麼一問一答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安凝雅已開始不耐煩想請她有話直說時,心雨開口說話了。
「媽咪,我想睡了,你幫我把床搖下來,謝謝。」
安凝雅走過去病床前時,心雨已經閉上眼,似乎睡著了,她搖平床面後,幫心雨拉好床被,撥順臉上亂髮後,才走向阿May。
「對不起,我們坐那邊說話好嗎?」安凝雅指了指離病床稍遠的窗口邊。
阿MAY點了點頭,逕自走了過去。
安凝雅拿了罐鋁箔包飲料遞給阿May後,她決定開門見山直說。
「丁小姐,我想你今天不是單純來看心雨吧?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阿MAy看了眼心雨,確定她熟睡後,才放膽直言。「不瞞你說,我喜歡獅子很久了,而他不是個容易追上的男人。」她緊盯著安凝雅,毫不掩飾她的敵意。
「然後呢?」安凝雅不動聲色地問。
「你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如果獅子會對你心動的話,我也不意外。但是他的心結很深很沉,不是個容易放下所有感情的人,這是我提醒你的,如果你不怕受傷,那就好自為之,不然最好就……」
「知難而退嗎?」安凝雅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看著阿May漂亮的眸子裡有著同樣深沉的痛苦,不禁問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
「在廣告界裡,倒追獅子的美麗女人,不乏明星與模特兒,不過他自制力很好,從不會因此而玩起愛情遊戲,即使女人自願,他也敬謝不敏。」阿MAy坦誠直言,「所以我相信獅子,挑女人的眼光,也想知道會讓獅子有好感的女人又是如何。」
「你認為獅子對我有好感嗎?」她反問阿May。
「你不認為嗎?」阿May聰明的把問題丟回去。
安凝雅聳聳肩不語。
阿May知道安凝雅跟她打太極拳,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
「說我不嫉妒你的美麗那是假的,我也希望你最好退出這場戰局,不要跟我爭獅子,不過,我明白決定權在於獅子,若他最後選擇了你,我也無話可說,只能祝福你們。但是,我要確定你能讓獅子幸福,不會再次讓他受傷害。」
「什麼意思?」她好奇這女孩到底瞭解多少事。
「獅子曾有過一次不愉快的婚姻,據說那次婚姻帶給他非常大的傷害,也讓他從此對愛情恐懼,甚至他不近女色的程度,差點讓業界懷疑他是同性戀呢。」反正她遲早要面對獅子的過去,如果她想和獅子在一起的話,阿May認為不如趁早讓她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
安凝雅聞言,面無表情,心中卻波濤翻騰。原來這些年他真的如他所言並不好過,但是不近女色?似乎與自己恰恰相反;她自己並未拒絕任柯男子的求歡,她是刻意要讓其他人替代那個在她心上烙下太深的位置,不過,結果仍是失敗的。她不禁輕聲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為他抑或是自己,她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