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是第一個敢踢我的女人。」他咬牙切齒地怒視她。「像你這種小野貓,別想要求我的溫柔,你需要的是粗暴以對。」語畢,他攫住她下巴,力道之大幾乎捏碎她。下一刻,他的唇已毫不留情地重重壓上她的。這是處罰,也是警告!
粗暴的吻在她唇上懲罰地凌虐著,茱莉亞忍著疼痛不吭一聲;即使這是她的初吻,她仍木然被動地承受著。除了聞聲下來的船員正在一旁邪惡的笑看外,她不想再激起他野獸的另一面,也是她不反抗的原因之一。
見她不再抗拒,他的吻陡然加溫,又柔又輕地在她唇上滑動。好久,發現她仍無反應,他終於停下來抬頭看向她,這才發現她一直是睜開眼瞧著他,就像瞧著一個惡作劇、無理取鬧的小孩一般。
梅傑斯霍地起身,看見周圍站了一群旁觀的船員,才注意到剛才自己的一切舉動都入了這群觀眾的眼。
怒氣陡然翻升至最高點,他開始罵了一連串極難聽的髒話,罵得那群船員駭得四處逃竄。頃刻間,走廊上立刻清潔溜溜,只剩他們兩人。
茱莉亞徐緩的站了起來,手腳多處傳來的疼痛提醒著剛才他施暴後的傑作。她略皺眉頭。
下一秒,他輕易抱起了她,大步走向他的艙房。
她仍未抵抗,依舊一言不發,任他將她放置床上。
他站直身後盯著被他吻得紅腫的雙唇直瞧著。好半晌,他才平板的開口:「我是這艘船的船長,我的話就是王法,你別再抗拒了,否則受苦的是你。」
一邊說,他一邊觀察她的神情,發現她一直維持無動於衷的面無表情。久久,他終於放棄般,很生氣地拂袖而去。氣她,也氣自己。
砰然一聲,他用力關上了門。
直到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全身僵硬的茱莉亞這才鬆軟了下來,驚恐的淚水也在瞬間湧上她的眼眶。
可惡哪!他為什麼要招惹她?就在她經過長久等待、即將返回家園之際!可惡!茱莉亞弓身坐起,將頭埋至膝間,任眼淚模糊她的視線。
突然之間,一聲聲宏亮的哭聲傳至她耳際,茱莉亞倏然間停止哭泣,側耳傾聽──沒錯!這是另一個女孩的哭聲,原來被擄上船的不是只有她一人。
此刻,她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知道自己並不是孤軍奮鬥的感覺真好,但是,又一個女孩被綁上船,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其它女孩嗎?
迅速擦乾眼淚,茱莉亞跳下床,奔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隔壁艙房。
「哈囉,你好嗎?」茱莉亞敲著木板牆喊道。
連續敲了五、六次,隔壁的哭聲才暫歇。
「誰?你是誰?」隔壁傳來尖銳的驚喘聲。
咦?好耳熟的聲音!
「你……你是費珍妮?」茱莉亞試探地問。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怎麼可能我……呵,一定是,你一定是他們的同伴,快放我走!我爸知道後絕不會饒過你們,快放我走啊──」按著是響徹雲霄的尖叫聲。
看來她已經歇斯底里了。茱莉亞不再吭聲,想必她也搞不清楚自己被綁上船的目的。既然如此,自己只有獨力想辦法了。
花了十分鐘搜尋整間艙房,除了那把斜掛牆上的西洋劍及一隻便盆外,並沒有其它東西可用來攻擊。想必他以為女人不會使西洋劍,才敢將它留下來吧。茱莉亞握著西洋劍時不禁暗忖。
不過這把劍最多也只能保住她的貞操,並不能幫助她逃出。在這茫茫一片汪洋裡,她根本動彈不得。
生平第一次,她感到極度的無力感及沮喪。
不由自主地,她伸手撫摸仍疼痛的雙唇,怒火不禁又再度上揚。這該殺千刀的登徒子!他憑什麼用這種惡劣的方式侵佔她的吻!她的初吻哪!烙上這麼可怕的印象。憶及他原本今晚要侵犯她的身子,茱莉亞不由得一陣輕顫。拚死她也不要讓他得逞!為什麼他看上她,就可以自以為是地要求她也必須對他獻身——她一向痛恨仗勢欺人!
她的國家不也就是在許多列強仗勢的情況下被搞得四分五裂?無可否認,有外來的刺激才能促進國家的進步,但是不斷衍生而至的戰爭,導致接連不斷的割地賠款,弄得國庫虛耗,民不聊生。如果這是進步的代價,那未免太過驚人而且不值。
她隻身離鄉背井負笈海外求學,不也是這代價之一?
不!她一定要想辦法離開,好不容易捱過漫漫八年,終於可以與父母團圓,說什麼她也絕不讓任何人破壞這一切!茱莉亞暗自立誓。
她一定得想辦法。
※※※
甲板上。
「怎樣?英國海軍防衛隊繼續跟在我們後面嗎?」梅傑斯休息一下午後,決定起身察看。
「嗯,它一直保持距離跟在我們後面,似乎在等我們一駛進倫敦港口就前來逮捕。」大副馬斯猜測道。
梅傑斯連聲詛咒!他微瞇著眼盯著那艘一直形影不離的防衛艦。由於「天堂號」掛的是西班牙國旗,因此英國海軍不能隨意登上船隻檢查,只能亦步亦趨跟隨著。
該死!沒想到會遇到英國海軍。他們想抓「天堂號」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但一直沒有正面對上,今天是第一次。
費了這麼大勁抓到費珍妮,只差交到與費氏家族對立的溫特家族手中,任務便已達成,偏偏中途殺出個程咬金,讓他們回不了英國。
除了想盡快交貨拿錢外,費珍妮的疲勞轟炸也是他想趕快送走她的主要因素。一整天下來,她的哭鬧尖叫聲不斷,搞得全船人員火氣上揚,恨不得凌虐她讓她再也沒有力氣鬼叫。但因為「天堂號」一向不傷害他們的重要「貨品」,尤其對像是女人時。所以船員也只有暗自咬牙,祈禱趕快將她送出。
相較於費珍妮的歇斯底里,茱莉亞則顯得太過安靜。
她的重擊到現在仍讓他隱隱作痛。這該死的女人!梅傑斯不禁又暗罵道。不知道她這一腳,會不會讓他從此不能人道?
既然進不了英國,乾脆繞去西班牙暫避幾天,順便補充水源及食物,而且他可以順道去找塞維雅,她豐富的床上經驗肯定能讓他再展雄風。
不過一思及要再多和費珍妮相處一段時間,繼續忍受她恐怖的噪音時,梅傑斯不由得一陣頭疼。
甩了甩頭,他迅速轉身走向主舵室:「克裡斯,一百八十度大回轉,我們去西班牙。」
※※※
西班牙桑丹德市港口
曾是西班牙無敵艦隊活躍的-據地,有「西班牙皇帝的冠冕」美譽的桑丹德,是大西洋上重要的吞吐港,亦是西班牙自十六世紀以來對外航運的通商口。
不到午時,港邊星羅棋布的船隻已經開始忙碌著運卸貨品,一聲聲吆喝及喊叫聲充斥整個碼頭,顯得熱鬧無比。此刻的桑丹德活力充沛而有朝氣。
純白的「天堂號」在櫛比鱗次的商船中停泊,彷彿刻意掩蓋其光芒似地悄聲靜立其中,就連船員下船亦是安靜地進行,不若其它船隻的粗魯大聲叫囂。
留下三分之一約十人左右輪守船隻及人質,還有負責補給食物及水的採辦外,其它人皆迫不及待的到碼頭邊林立的酒館裡找樂子去了。
輪守的船員也不甘寂寞。他們認為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做不了什麼危險的事,更遑論逃跑。所以只留下兩名人員看守,其它人全聚在甲板上玩紙牌。
一直側耳傾聽船上動靜的茱莉亞,由門外兩名人員口中得知目前停泊在西班牙,而且許多船員──包括梅傑斯都下船了。她明白這正是逃走的好機會。正當她思索著要如何擺脫兩人時,另一名人員正好開口說要解手,沒多久,門外只剩一人。
好時機!她迅速尖叫一聲,聲音的大小足以讓門外聽見,卻又不致傳到甲板上。
「怎麼了?」門外的船員立刻敲門問道。
「有……有一隻老鼠,好……好可怕!」她的聲音裡充滿無助與恐懼。
「不…不會吧?船長艙房裡怎麼可能有老鼠?」
「真的……真的有一隻好大的老鼠……」她帶著哭音破碎地說道:「你……快…快趕走它……」
船員猶豫地看了眼走廊盡頭。另一位夥伴還沒有回來,他不敢擅自開門。
「哇!不要!你不要過來……」接著,聽到門內傳來乒乒乓乓丟東西的聲音,然後是嚇壞了的啜泣聲。
船員一驚,心想萬一她受了什麼傷,船長回來時怪責下來,豈不麻煩。於是只好硬著頭皮開門。
「你別害怕,我立刻過來。」船員一邊開鎖一邊安撫著。
「在哪裡?」他一進去便看見茱莉亞縮在角落,滿臉淚痕地指著相距不遠的地方。
他走了過去,彎身探看──桌下空無一物啊。「在哪……」
突然口匡噹一聲,頭頂傳來爆烈的刺痛,眼前一黑,立刻暈了過去。
「對不起啦。」茱莉亞手拿一具便盆站在他身後伸舌頭。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撕裂自己的上衣,露出一大片胸脯,再奔至門口等待第二個船員。
解手完了的船員輕鬆吹著口哨走回來,走到一半,他的口哨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謹慎的腳步聲。
走到門邊,他手握長劍,隨時準備搏鬥。但一聲聲的啜泣聲卻從虛掩的門內傳了出來。
他迅速推開門,看見不可思議的一幕──茱莉亞衣衫不整、酥胸半露地倚在床腳哭泣,而他的同伴則昏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
茱莉亞一看見他走過來,顫抖得更厲害,整個人拚命往角落蜷縮。「他……他想要強迫我,所以我……我打昏了他……」說完又是一陣低泣。
這傢伙竟敢覬覦船長的女人!原本持劍相向的他立刻鬆懈戒心放下了長劍走近茱莉亞。
「你還……還好吧?」他看了眼她雪白的酥胸後,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趕緊移開視線。這個女人他可招惹不起。
「我……我腿軟了,你可以扶我到床上嗎?」茱莉亞低聲羞怯道。
「當然可以!」太好啦,這可是她自己要求的,他只是趁便飽覽一下春色。船員心喜的應允。
他收起長劍走向茱莉亞時,視線不時游移至她胸脯……,待他將她拉起時,她起身給他一個甜蜜的微笑──「好看嗎?」
他的嘴巴咧到一半,還來不及回答,人便直挺挺的向後倒下去。茱莉亞同樣用便盆擊昏了他。
「嘖!上樑不正下樑歪!」她拍一拍手啐道。
按著她拿出衣櫃裡船長的長褲,迅速將兩人手腳綁在桌腳邊,還特地打了個死結,然後拿出預藏的布條塞入他們口中,以防他們叫囂壞事。
按著她將他們身上的刀劍全數推向另一邊的角落。
看看還有時間,她迅速脫下自己殘破的衣物,換上早已捲好長度的船長的襯衫及長褲,然後以手帕攏住長髮──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個小男生。
檢查無誤後,她快速溜出房間,鎖上房門。正欲走向樓梯口時,她想起了費珍妮。
猶豫半秒鐘,她轉身走向關住費珍妮的房間。而房門外上著-,需要鑰匙才能打開,她又花了些時間用短柄小刀切斷-煉,終於打開了房門。
費珍妮一見到她立刻瞠圓了雙眸,似乎很訝異會在此地見到她。
當茉莉亞發現她又要尖聲驚叫,立刻撲向前-住她的嘴巴:「別叫!我是來救你的,船長已經下船,我們趁此機會可以逃走。答應我保持安靜。」
費珍妮驚恐地瞪著她沒有反應。
茱莉亞以為她明白便放開了手,沒想到她竟歇斯底里又尖叫了起來。
茱莉亞情急之下甩了她一巴掌,不知是力道過重還是她驚嚇過度,竟昏死了過去。
茱莉亞也愣住了,沒料到她會這麼不堪一擊。瞧著她數秒,茱莉亞仍決定帶她離開,不忍心將她留在這群豺狼虎豹身邊。她再可惡,也罪不至此。
瞥了眼旁邊的麻袋,她決定將費珍妮裝進袋子裡帶走,這樣也較能掩人耳目,不會引起船上其它人的注意。
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費珍妮裝進麻袋,然後背在背上「爬」上樓梯及甲板。來不及喘口氣,她又將最後剩餘的力氣把麻袋拖至甲板角落的一圈纜繩邊。
下次一定要叫她減肥!茱莉亞蹲在船舷旁大口喘著氣時暗忖道。而前甲板傳來船員們的穢聲淫語及咒罵聲,聽得茱莉亞心驚膽戰,深怕他們其中有人一興起走向副甲板,毫無遮掩的她們一定曾立刻被逮個正著。
喘氣的同時,她也沒問著,將救生圈套進費珍妮的麻袋外,然後用繩索牢牢的綁在救生圈上,再將繩索的另一端套進絞盤,扯一扯繩索,確定牢靠後,她深吸一她才沿著繩索滑下船邊。當她碰到海水後立刻拿出小刀割斷繩索,然後迅速拉著救生圈,使盡全力扛起麻袋,然後跨上欄杆先放下費珍妮,直到救生圈在海上浮起,救生圈往船尾游去,一切動作全在安靜中進行。
直到游離天堂號一段距離後,茱莉亞才靠在岸邊稍事休息。她打開麻袋向內瞧瞧費珍妮──鼻息均勻,看樣子仍在昏睡狀態。嘖!她拚死救她,她倒睡得挺舒服的。
就在她預備爬上岸之際,聽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茱莉又立刻躲回岸邊。
「……這些東西要送到美國,所以包裝上一定要能耐潮,長時間的航行才不會變質。」
「麥先生,你放心,這點我們早就做好準備了。」
「一小時後我們要啟程,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全都裝箱好了,您要不要看看另外一邊的葡萄酒?」
「嗯。」
「那這邊走。」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茱莉亞才迅速爬上岸邊,接著將費珍妮也拖上岸。
茱莉亞躲在木箱後打量著前方——只有一人看守,而且是背對著她們。太棒了!她暗自心喜著。這些貨剛好要運至美國,而且一小時後就啟程,到時候梅傑斯想抓她倆也找不到了。聽剛才兩人的對話,應該是正當的商人,或許會願意助她們一臂之力。
不浪費時間,茱莉亞以最快的速度卸下費珍妮身上的救生圈及麻袋,然後趁人不備將她塞進木箱內,而她的重量立刻壓壞了箱內成串的葡萄。茉莉亞見狀,只能暗伸舌頭──人命總比葡萄值錢吧?何況以她家的財勢,賠個幾箱也不成問題。
幫她封上箱後,她自己則打開另一木箱,小心翼翼地跨了進去,以避免踩壞葡萄。她可是賠不起的。
一切就緒後,她只能祈禱──費珍妮千萬要昏睡到船隻駛進大西洋後再醒來。
就在她累得終於闔上眼之際,一絲模糊的記憶閃入她腦際──剛才其中一個男聲怎麼似曾相識……上帝顯然沒有聽到她的祈禱。
一聲淒厲驚恐的尖叫聲穿過木箱,響徹整間貨艙。
茱莉亞同時間被嚇醒,瞠睜著雙眸,茫然注視著前方,渾然忘卻自己身在何處。
「是這一箱傳出聲音!」雜亂的腳步聲在茱莉亞旁邊的木箱前停下。
「打開它!」
糟糕!費珍妮被發現了!茱莉亞記起了她和費珍妮最後藏身在裝葡萄的木箱裡,不知道船隻離港了沒?
「大副,真的是個女人!她還壓壞了我們的貨品……」船員的聲音聽來十分氣惱。
費珍妮的尖叫聲轉成歇斯底里的哀嚎。
大副明顯的不耐煩了。「把她扔下船,啟航前我要確定不會再看到她。」
「是。」
她知道了答案──她們還在西班牙,而且可能與「天堂號」近在咫尺。深吸一口氣,茱莉亞決定現身。
「慢著。」她頂開木箱站了起來。
「大副,這裡還有一個!」
茉莉亞在一群身著深海藍制服的船員裡,很快便發現他們所稱的大副──棕髮灰眼、一身棕色連身工作裝的他,正皺著眉心打量著她。
「扔下船。」五秒後,傑克做了同樣的決定。
「等一下,和你談個交易如何?」茱莉亞迅速跨出木箱喊道。
傑克已轉身指揮其它船員搬運,不再理會她。
茉莉亞抽掉船員欲架住她的手,追上前去,試著和大副溝通:「既然我們壓壞了葡萄,我們願意賠錢,如果你願意將我們安全送達美國,我們會致贈一筆賞金給你們,這比攆我們下船而損失了兩箱葡萄要划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