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所有人都可以看出瞿傲有著明顯的改變。
向來不苟言笑、刻板嚴肅的他,不但開始有了笑容,偶爾也會流露出沉醉於愛河中的那種溫柔表情。
兩人的感情一日千里,好得令人眼紅。
「早啊,阿福大哥。」吃過早餐後,瞿傲去書房忙他的事,慕海澄也就下二樓去跟她未完成的仿畫奮鬥了。
距離黑桃了行動的期限,僅剩三天,她急著把最後一批畫趕出來,好讓大家能順利作業。
「慕小姐早。」
「你不去相傲討論公事,跑下樓來做什麼?」她一邊調角,一邊笑問他。
「是大少爺叫我下來的。」待在傲殿近三十年,他阿福就屬這陳子最好過。她的出現,為傲殿憑添不少歡樂氣氛,更不可思議的是,天生冷冰冰的主子居然跟她談起戀愛來了。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
「他說等你忙完,請你直接進書房找他。」
「思,我知道了。」她笑咪咪的回話,一心只想趕快把剩下的三幅畫搞定,然後去跟她的男人約會。
「那,我上樓了。」哎,大少爺真是被愛沖昏頭了,叫他下來跟本是多此一舉!慕海澄哪一天不是一忙完,就直直往書房沖?
「好好好,你去忙吧!」她朝他擺擺手。也沒心思多說話。
阿福前腳剛走,有人後腳就跟著踩進來。
不過,慕海澄太專心作畫了,以至於沒有留神到,那個人始終嚷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上下不停的打量她。
兩個半鐘頭過去,她忙得差不多了,正想站起來活動,活動四肢,回房換件乾淨的衣裳,一回頭,見到枯坐在角落裡的男人,頓時把她嚇出一身冷汗。
「赫!你是誰?」他什麼時候坐在那裡的?她怎麼完全沒發現?
「我? 不過,慕海澄太專心作畫了,以至於沒有留神到,那個人始終嚷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上下不停的打量她。
兩個半鐘頭過去,她忙得差不多了,正想站起來活動,活動四肢,回房換件乾淨的衣裳,一回頭,見到枯坐在角落裡的男人,頓時把她嚇出一身冷汗。
「赫!你是誰?」他什麼時候坐在那裡的?她怎麼完全沒發現?
「我!」男人長得俊秀非凡,白皙的臉龐上,鑲著一對帶笑的桃花眼。「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我?」換慕海澄發出同樣的疑惑了。
「沒錯,就是你!」他笑得狡猾,一張俊臉上淨是不正經的神色。「慕海澄小姐,不曉得我有沒有這份榮幸能與你共進午餐?」
他的五官為何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啊?她越看越覺熟悉,可又想不起來自己是在哪裡見過他。
「你是傲殿的人?」不然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他只笑不答。
「喂,幹嘛不講話?」慕海澄沒好氣的瞪他。
男人彷彿受了極大的驚駭,指著她問:「你瞪我?」
「瞪你犯法嗎?」她翻翻白眼。瞿傲她都敢瞪了,何況是區區一個陌生男子!
他伸手蹭鼻,不可一世的說:「沒有女人瞪過我,她們通常會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無可救藥的愛上我!」
狗臭屁!
她不層冷哼,腳站三七步,隔著一個大型畫架斜睨他——
長得的確還不賴,但跟她心愛的瞿傲一比,眼前的帥哥太白皙、太生嫩了,她不喜歡。
「所以呢?」她也應該像其他女人一樣,拜倒在他的西裝褲底下?這位先生是打哪來的活寶呀?好奸笑!
「沒有什麼所以,我只是有點意外。」意外天底下竟有女人不愛他。
一頭自負的沙文豬!慕海澄繞過畫架,風度盡失的對他說:「喂,本姑娘沒空陪你哈啦,知道路就請自動走出去,我要回三樓了。」
「等等!」他叫住她。「我跟你一起上去。」
「隨便!」如果他也跟她一樣,能夠在傲殿來去自如的話,她想攔也攔下莊池!
耶?腦中一個想法閃過,她陡然回身,狐疑的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怎麼了?」男人依舊是那張甜死人不償命的笑臉。
「我知道了!」她猛晃食指,大聲嚷嚷道:「你是瞿家老五,那個早晚會得愛滋病死掉的瞿翼,對不對?」
他險些滑跤!「誰會得愛滋病!?」大哥都是這樣介紹他的嗎?太過分了!
「難怪我覺得你眼熟!」那張海報上也有他嘛!慕海澄繞著他打轉,嘖嘖稱奇:「你爸媽實在很厲害,怎麼可以把兩個兒子生得一點都不像呀!」
雖然說都長得很俊,但類型卻差了十萬八千里,瞿傲陽剛,瞿翼則脂粉味重。
「嘿,我跟大哥還不是差最多的,等你看過我三哥、四哥,你才會知道基因這種東西多不可靠。」間接的,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想像得到。」她對那張五人同在的海報還略有印象。
「對了,抱歉,剛剛跟你開了一個小玩笑。」
如果要對大哥的新娘候選人舉行投票的話,瞿翼舉雙手雙腳投給她。
畢竟女人他看多了,慕海澄不矯揉造作,開朗活潑的個性,不只討人喜歡,更適合大哥那樣的冰人。
「你是說午餐,還是瞪你?」她打趣道。
「都有,不過,邀請美女一起吃飯,是我衷心所願,改天,我一定鄭重邀請你到翼築乾兩杯。」瞿翼的雙手一攤,十足風流貴公子的口吻。
「那有什麼問題?」豪爽的伸出手掌,年齡相仿的一男一女有默契地握拳點擊,笑得十分愉快,
「你們在做什麼?」一道冷然的聲音霍然響起。
放開慕海澄的手,瞿翼開心的朝走廊那頭,緩緩走近他們的瞿傲說:「大哥,好久不見!」
要不是上禮拜他因公事去了東南亞—趟,說什麼他也不會遲至今日,才趕來一賭佳人風貌。
瞿傲黑色的眸子半瞇,眼中進射出詭譎的怒火。「你來幹嘛?」
「我來看看海澄,順便和她聊天啊!」大哥怎麼一副老大不爽的樣子啊?誰惹到他了?
「海澄?」叫得真親熱!
「嗯啊!」慕海澄沒看出他的異樣,還不知死活的道:「瞿翼還說下次要邀請我去翼築吃飯哦!」
他的家人也喜歡她,是她最高興的事情了。
抽緊下巴,瞿傲的面色益發難看。
最後,他繞過他們,繃著一張臭臉走回書房。
砰!書房的門被大力甩上。
瞿翼和慕海澄兩人面面相覷,不明白他究竟在發什麼脾氣。
「傲?」禮貌的送瞿翼離開後,慕海澄返回三樓,敲敲書房的木門,朝裡邊叫了一聲。
瞿傲沒有回答。
「傲?」她又叫了一聲,纖細的身子在外徘徊。「不會還在忙吧?不可能啊,阿福大哥他們全到飯廳去吃飯了。」
當她舉起右手,正要再度敲門的時候,書房內-然伸出一隻黝黑結實的手臂,將她從門縫中拉了進去。
「啊!」她驚魂未定地喊道:「傲?你瘋啦?」
瞿傲只是睜著一雙陰沉的眼直視她。
「你心情不好?」慕海澄小心翼翼的問,不敢輕捋虎鬚。
將她壓向門板,他輕吐兩個字:「吻我。」
心太慌,他不習慣這種虛無卻致命的沉重感覺,他迫切地需要得到她的保證。
「好。」踮起腳尖,她蜻蜓點水般別過他完美的薄唇,感受到那上頭冰涼的溫度。「這樣嗎?」
即使夜夜同床共眠,她仍然擺脫不了少女羞澀。
不滿足於這樣敷衍的溫存,瞿傲捧起她的瞼,一陣如綿綿春雨的細吻便紛落在她髮際、額頭、鼻端、紅唇、下巴……
柔順地承接他突如其來的熱情,慕海澄的雙手平放在他的合肩上,囁嚅的說:「傲……這裡是書房……」
他頭也不抬的反問:「是書房又如何?」
「傲……」感受到他不同於平日的急躁,慕海澄難堪又無措的央求道:「別在這裡……如果你要……我們可以回房間去……」
他是怎麼回事?現在是中午,大家都在樓下等他們一塊兒吃飯,他卻……
「不。」瞿傲一口回絕她可憐兮兮的要求。
「傲……」慕海澄都快哭了。
平常表現得再怎麼強悍勇敢,她到底也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豆蔻少女,哪禁得起他蓄意的挑逗與引誘?慕海澄難耐的喘氣,蜜色的肌膚灑上一層淡淡的粉紅。
激越的情慾,如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叩叩!門板上猛地傳來兩記輕敲。
慕海澄僵直了嬌軀,緊張到直想跳下長桌。
他不允,箍著她的鐵腕加重力道。
「大少爺?你在裡面嗎?」
「是阿福大哥……」她不知所措的瞅著瞿傲。
他們兩人一絲不掛的躺在這兒,已經夠她羞愧一百年了,要是阿福膽大一點,推門進來看到的話……她拿什麼臉出去見人啊!
「別理他!」
「嗚——嗚嗚——」慕海澄掩口低泣,無助又害怕的任他擺佈著,翦翦眼眸中是一片氾濫的水光。
纏綿過後。
瞿傲合上眼,抵著慕海澄汗濕的額頭調整呼吸。
她慵懶地窩在他懷裡,神情疲憊。
「累了?」他問。
「嗯。」方纔那場絕無僅有的歡愛,耗去她過多的體力,害她現在覺得腰酸背痛,肌肉僵硬。
「回房間休息一下。」撈起她軟綿綿的身子,他隨手撿起那件寬大的白色休閒衫,遮住她的赤裸,自己則光溜溜地踏出門外。
「走快一點啦!」圓潤大眼緊張地朝四周張望。
她猜想阿福等不到人應門,也許已經離開了,但樓上還是有值勤的警衛在走動啊,她可不想被人撞見。
瞿傲的嘴角向上微勾,腳下仍舊維持著不疾不徐的速度。
一顆心怦怦亂跳,她自知說不動他,索性將整顆頭顱縮進他的胸懷,徹底來個狠不見為淨。
片刻,他們回到主臥室,慕海澄一接觸到柔軟的大床,立刻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呼……」
瞿傲跟著上了床,輕摟著她,似乎也倦了。
「傲。」她低喚。
他睜眼。
「黑桃J的畫快完成了……」這種暗示夠明顯了吧?
「嗯。」他又閉上眼,摟著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她滑膩的肌膚。
笨蛋!她在提示他耶!
暗暗埋怨他的不解風情後,慕海澄也不拐彎抹角了,乾脆挑明的問:「那些仿畫完成後,我就沒事可做了,你……還會讓我留下來嗎?」
他並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叫她怎麼想?所以乾脆直接問出口。
瞿傲頓了頓,「除了那些仿畫,你還有更明確的目標,不是嗎?」他依然不作出正面回覆。
但她卻因此滿足了。
呵呵笑著,她雙手攀上他的脖子,像只小無尾熊黏著尤加利樹。
「我以為你忘記了呢!」他答應過要讓她畫他的。
「等你忙完黑桃J的事情,一定要花幾天的時間陪我唷!這樣子,我才有充分的時間,把你畫得帥帥的!」慕海澄興奮的幻想著。
「嗯。」
她繼續嘰嘰呱呱的說個沒完,「而且啊,在你空閒下來以前,我也不怕太無聊,瞿翼那傢伙說很歡迎我到翼築參觀,我打算找一天過去玩玩。」
聞言,俊臉刷黑,深幽的眼瞳略顯煩躁。「想去你就去,不回來我也沒意見。」瞿傲的手勁加重,口氣恢復以往的冰冷。
赤裸嬌軀一僵,她熱切的心霎時被澆了一桶冷水。「你說什麼鬼話!?」
他面露厭煩,說出來的每句話都含著強烈的諷刺。「反正跟第一次見面的男人,你都可以任他們對你動手動腳了,我還需要在乎什麼?」
早先瞿翼和她有說有笑地站在一起的畫面,令他無端排斥,甚至是極度反感!
噴怒地退出他的懷抱,慕海澄指著他的鼻子吼道:「瞿傲,你必須解釋你說的話!」他傷了她!
「意思很明白,你聽不懂嗎?」在傷害她的同時,他白己亦是邐體鱗陽。
「當然聽不懂!」她吼得更大聲了。「你哪一隻眼睛瞄到我跟他怎麼樣了?我們只是在聊天!」
只是聊天需要把雙手握得那麼緊?
酸澀在他心中不斷撥酵,最後撥酵成滔天巨浪般的可怖情緒,可是他拒絕承認那叫吃醋!
「快點,向我道歉,說你不是故意的。」深吸一口氣,她忍住即將決堤的淚水,給他一次自白的機會。
「我從來不向人道歉。」翻身坐起,他破天荒的點了一支菸,臉龐陰冷而深沉,語調強硬而無情。「不要以為你有多特別,你要走,我不會留!」
「瞿傲!」他太過分了!
「住口!」怒火焚身,他不經思索的脫口道:「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慕海澄渾身打顫,裹著白色床單,毫不考慮地就走出房門——
「姓瞿的,你是王八蛋!」
冷戰時代來臨。
從那天起,慕海澄搬回原本的房間,兩人甜蜜地在傲殿散步、談笑的畫頁亦下復見。
大多時候,她會待在二樓畫畫,而他則關進書房,忙著處理那些永遠處理不完的公事。
「咳!咳咳!」喉嚨好難過。
擱下畫筆,慕海澄一陣狂咳後,陽了幾口水,又再度執超畫筆,繼續她未完成的工作。
亞特蘭大的秋天要來了,陰雨綿綿的天氣,讓人好容易就染上感冒。
她揉揉紅通通的眸子,強迫自己專心在圖畫上頭,不去想其他雜七雜八約事隋。
然,越是勉強,束縛住的感情越是掙扎著要破繭而出……不自覺的,手中的畫筆硬是背叛了她,一筆一劃地勾勒出瞿傲的輪廓。
「可惡!」將畫筆摔向牆壁,慕海澄踢倒畫架、掃開櫃子上所有的韌品,限限地以沾滿鮮艷的雙手顏料,在那張畫紙上胡亂塗抹,彷彿這樣做,就可以把他在她心上烙下的痕跡,一併抹去……
「嗚……」他為什麼要傷害她……為什麼……
抱著單薄的膝頭,她無助的蹲在地上,嚶嚶哭泣。
「天殺的大混蛋……瞿傲……你這個蠢蛋、大笨蛋、烏龜蛋……」口齒不清的咒罵著他,她哭花了臉、哭腫了眼,卻還是不能掩蓋一個事實——
她想念他……該死的想念他!
明知道,他是一個唯我獨尊的男人,他的生命,除了他自己,或許根本容不下另一個人,但她就是這麼傻,情願給他他所想要的,不求一丁點的回報。
可他實在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污辱她!?
要不是瞭解他對家人的重視,她會額外費心思去和瞿翼深交嗎?她所做的一切,說穿了,全是因為他!
他究竟懂不懂得她的心……他究竟要她怎麼做……她奸累、奸累了……
「咳咳!咳咳咳!」一股委屈的淚意嗆上咽喉,她頹然倒地,劇烈地咳嗽著,覺得整片天空都在旋轉……旋轉……
同一時間裡,跟瞿傲一塊兒出門辦事的高級幹部們,同樣陷入了一種水深火熱的處境當中。
「情況怎麼樣?」沒頭沒腦的拋出一句話,瞿傲低頭翻閱著幾份重要的文件,其速度之快,令人相當質疑,他到底把內容看進去了沒有。
眾人推推阿福的肩膀。
他萬般無奈地站出來,報告道:「美西那邊是說——」
「我問美西了嗎?」瞿傲打斷他。
眾人又推推阿一。「呃……那英國……」
「英國關我們什麼事?」
不然他問的情況是哪裡啦!阿福哭喪著一張大方臉,不敢再妄自揣測。
抬起覆上層層冰霜的俊容,瞿傲更不爽了。「幹嘛不說話?我請你們來,不是要看你們杵在原地罰站,講重點!」
「是。」大夥兒敢怒不敢言。天曉得他要的重點是什麼!
倘若,真要他們說,他們會說:「大少爺,既然無心於公事,你就快點回家去!」
小倆口鬧意見,何必遷怒到別人身上?他們只是一群依附在傲殿底下求生存的小工蟻,人微言輕,哪裡幫得上忙!
饒了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