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好快,轉眼間,夏天就要溜走了。
「喂?」濃重睡意的鼻音。
「小懶豬,都幾點了,你還在睡!」電話那頭有點吵。
「很晚了嗎?」翻身將臉蛋埋在枕頭裡,小憂輕嗅那熟悉的男性氣味,嬌懶的問。
「快十一點了。」早上起來,他躡手躡腳地不希望驚動她,想不到,吳大姑娘竟然就睡到日上三竿了。
「不公平!」蜷縮著赤裸的身子裡在被單中,她忽然低嚷著。
「什麼不公平?」司徒靖拿著手機,踱步到較安靜的地方,愉快地聆聽她愛嬌的抱怨,冷峻的臉部線條在她柔如春風的嗓音裡,化為最深情的溫柔。
「為什麼明明做一樣的事情,我累得半死,你卻這麼有精神?」羞紅俏臉,她疑問著只有彼此能夠心領神會的話語。
在答應了他的求婚後,他便威脅利誘雙管齊下,央求她搬進他們的新家,和他展開甜蜜的兩人生活。
半個月以來,他每晚幾乎都要愛她一次以上,勇猛的程度,嘖嘖,沒試用過的人,很難明白那種「甜蜜的負荷」啦!
眸光轉為深沉,他小聲卻大膽的反問:「你在暗示我要得太多了嗎?」
「討厭啦!」幹嗎講得那麼露骨!
「你不喜歡?」今非昔比,現在的司徒靖是什麼話都敢講了。
「色鬼!不跟你說了!」即使與他恩愛過無數次,小憂依然羞澀純真得一如潔白少女。
「呵呵。」他笑,瞥見被他扔下的麥速勳,在遠方朝他比了一個噴火龍的手勢,連忙道:「硯的飛機剛落地,我和逸勳先過去接他,你不要睡了,趕快起來吃點東西。」
「喔,好,你去忙你的吧,記得告訴老大,跟那個愛玩炸彈的雷昊,進門時要問候我一聲唷!」提到這個,她可了咧!
年紀最小又怎麼著?他們統統要叫她一聲大嫂!
「頑皮!」感應到她等不及要在眾師弟面前拿喬的想法,司徒靖好氣又好笑的訓斥她。
「不管啦,就這樣了,拜!」這下子精神全來了。
蹦蹦跳跳的下床,小憂哼著歌,滿心期待晚上的「家庭」聚會。
絕硯、巴黎這對夫妻剛從歐洲回國,雷昊、官語賢伉儷隨後也會抵達中正國際機場,闊別多時的師兄弟四人,終於有機會齊聚一堂了。
司徒靖開心,她也很開心,人多熱鬧嘛!
七手八腳套上衣褲,她下樓繞進廚房,在餐桌上找到他預留給她的食物,心裡隨即劃過一股甜蜜的暖流。
他真的好體貼!
俏臀躍上特別設計過、鋪著羽絨墊子且適合她身高的弧形椅裡,嫣紅小嘴一口接一口的,吃掉親親男友為她準備的愛心早餐。
他老是說她瘦不拉嘰的不長肉,殊不知,在中藥滋補,以及他一天五頓的嚴格盯梢下,她發胖到連罩杯都悄悄升級了耶!
下意識地挺挺日漸偉大的胸部,小憂偏頭看看外面晴朗的天空,決定先回舊家拿點壓箱寶,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然後再回來等著司徒靖,肯定要讓他一進門便被她的美麗迷得暈頭轉向!
她跳下椅子,順手撈了件防曬的薄外套就往外衝。
「咦?你是……慕海澄學妹!」詫異地叫住前方的窈窕少女,小憂加快腳步迎上了她。
「耶?小憂……學姐?」慕海澄頓了頓,喜不自勝的拉住她的手,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家住附近。你呢?」換上一件小洋裝,亮麗的橘色系將她的俏麗甜美,襯托得十足十。「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從舊家走出來之後,她暗忖時間還早,於是悠悠哉哉的閒晃著,不知不覺中,竟晃到她與司徒靖定情的那棵荔枝樹下了。
「嘻。」撥撥微髻的短髮,慕海澄笑道:「這棟房子是我家啦!」長指指向庭院栽種荔枝樹,但卻無人走動的豪宅。
小憂呆了,繼而吐吐舌頭說:「是唷,我不曉得這是你家,不然每年夏天我來偷摘荔枝的時候,一定會手下留情的。」
兩名小女生同時抬眼,同情的望著只剩陰陰綠葉,不見半顆果實的淒慘樹況,又同時噗哧大笑。
「哈哈哈!」這個小學姐不僅人長得美,個性也好可愛哩!被她煞有其事的動作、表情逗得笑彎了腰,慕海澄燦若晨星的眸子裡溢出兩滴眼淚。「哦——原來兇手就是你,難怪我上次回來,看到樹底下滿是荔枝殘骸!」「呵呵……」「不過沒關係啦!」她爽朗的接口道:「我們家的人都不住這裡了,我只有偶爾才回來逛逛,荔枝不吃也是糟蹋嘛!」
「喔,那還是要說聲謝,你家的荔枝——很美味!」將外套順手接在枝頭上,小憂笑著,滿滿的好心情,使她略施胭脂的小臉蛋更是柔美嬌艷「別客氣啦!」不以為意地輕彈著衣擺上的灰塵,她半開玩笑道,「裡面很髒亂,我不便邀請你進去,但如果你有空、而且又剛好不討厭我的話,我找一點我要的東西就出來,咱們可以去後面的巷子口喝杯青草茶哦!」
「好哇。」那日她幫忙嚇退一群無禮的色狼後,小憂再也沒有遇見她。趁著今天再一次的巧遇,彼此聊聊天,交個朋友,也是很暢快的事情。「我在樹下乘涼等你,你快點進去吧,」「嗯,我很快就好了。」足尖一點,慕海澄翻過矮牆,利落的身影霎時消失在豪宅深處。
「真是的!」好好的大門不走,回家卻搞得像名竊賊似的!
轉過身,輕盈的腳步踩在一堆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她估算著時間,預計自己還能在外面停留一兩個鐘頭。
捨不得讓司徒靖尚未瞧見的洋裝弄髒,她小心地持起裙擺,繞過前幾天下雨淤積而成的窪地,避免泥濘沾濕衣裙。
正當她竊喜著今天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時,霍地,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濺起了漫天水花,她來不及躲,霎時從一名潔淨無瑕的美女,變成了個小泥人。
「天哪!你這人到底是怎麼開車的礙…」低頭看著身上全毀的洋裝,她尖叫,正準備給停下車來的冒失鬼一頓狂罵,不意——「閉嘴,上車,否則有你受的!」一根槍管抵在小憂背後,持槍的男人發出冷冷的警告。
她嚇呆了,結結巴巴的問:「先、先生……我想你弄錯對象了……」她可不是豪宅的主人,他要綁架、要勒索的話,裡頭的慕海澄可能會比較值錢。
「你是吳憂。」肯定句。
「我、我不是……」機警的先行否認,她的冷汗直流,身子像只橫行的螃蟹般!隨著他哪動槍管的指示接近黑色轎車,心裡直呼不妙。
身後男人的目標似乎真的是她耶!
她哪時得罪過什麼大人物了?居然有人要殺她滅口!
「你不是!?」戴著墨鏡、口罩,一身黑壓壓打扮的男人,強硬地扳起她的臉端詳,龐大的手勁握痛了小憂的下巴。
她不敢大聲叫嚷,一雙秀氣的柳眉緊皺著,水嫩的肌膚泛起一條條的紅痕。
「嗯……我、我真的不是……」耳聽四面,眼觀八方,現在她也只能盡量的拖延時間,指望慕海澄趕快出來救她了。
「不准動!」持槍的男人好像對綁架這種事還不太熟悉,經她一否認,整個人都暴躁了起來。
要不是情況危急,小憂實在很想笑!
試想,有哪一個專業的綁匪,會在綁架現場聽苦主哩叭嗦一堆的?他不先抓人上路,反而和她耗在這裡討價還價,完全不怕有人經過喔!
半身探進車窗,他嘴裡咕噥著不堪入耳的髒話,單手打開一個褐色的牛皮紙袋——牛皮紙袋裡滑出好多照片,全部是她這陣子出外的生活照……想必是有人虛心積慮的在跟蹤著她。
「媽的!你敢耍我!」幾經比對確認,男人惱羞成怒的吼她,沉重的槍管更用力地猛戳她的背。
完了!小憂閉眸哀嚎。
我哪知道你這麼好騙……小憂忍住疼痛,默然的想,期待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蒙宅大門。
「哼,賤女人!」不屑的低哼著,男人收起懷疑的心態,雷達電眼掃過空曠無人的街道,再三確定沒有人看見這一幕之後,使果決地朝她的後頸處一掌劈下。
癱軟的嬌軀迅速地被塞進後座,黑色轎車再度疾馳而去。
「是是是,老闆,我明白,我不會讓她跑掉的,您儘管放心。」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刻意壓低的說話聲驚醒了小憂。
「唔……」痛苦的低吟一聲,她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四肢被縛,綁架她的男人則一面狠盯著她,一面講電話。
「嗯,是的,她已經清醒了。」他拖近她,就近監視。「那麼您啥時要過來?」
隱隱約約,小憂聽出對方是名女性。
「馬上礙…好好好,我會注意。」
利用他點煙分神的時機,她匆匆瀏覽過四周的環境,知曉自己大概是被帶到某處廢棄的工地了。
「老闆,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不過,我的賭債……」電話那頭又傳來一串話,男人隨即眉開眼笑的,唯唯諾諾的收了線。
賊樣三角眼對上小憂,她驚懼的往後縮,抖著嗓音問:「你、你是誰?我並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綁架我?」男人嘿嘿笑了兩聲。「有鈔票拿的活兒誰不做?何況我欠了地下錢莊一屁股債,再不想辦法還錢,遲早沒命!你就安分老實的待著,不要妄想逃跑,否則斷了老子的財路,你也活不成!」
「你……你要殺我!?」圓睜著一雙清澈無邪的美眸,全身頻頻打顫。
她不想死!
好不容易,孤單的生命有了司徒靖的陪伴,她好珍惜好珍惜他的感情,老天不會這樣殘忍,才讓她享受過天堂的滋味,立刻就要將她打下地獄吧?
不可以!她還要和心愛的男人至少攜手走過未來的五十年,老天不可以剝奪她得到幸福的權利!
不可以……
「嘖,不是我要殺你,而是有人花錢請我殺你。」輕吐自色煙圈,綁架小憂的男人上下打量著她,猥褻的問:「喂,你有過男人了嗎?」
她的回答是別過臉。
放肆地摸過她粉嫩的小腿,他極其下流的吞吞口水,道:「看到你這張漂亮的臉蛋、這身雪白的皮膚,老子都快流口水了!」
「別碰我!」噁心反胃的感覺湧上咽喉,小憂尖叫著,被綁住的四肢狂亂揮舞,壓根兒不在乎粗糙的麻繩會刮傷她的肌膚。
「臭婊子,不准叫!」男人甩動小刀指著她,威脅的說:「你再多叫一聲,我就劃花你美麗的臉蛋!」
「你……你不要過來……」委屈的嗚咽,她縮進角落,涕淚縱橫,泣不成聲。「我不叫……你不要過來……我不叫了……」「哼,死到臨頭還不樂一樂,進了陰曹地府,想做都沒得做!」男人果真不再前進。「放心吧,小婊子,我現在還不能動你,但是等到老闆過來驗完貨,我在殺掉你之前,絕對會好好教你幾招床上功夫!」
「到底是誰……」小憂哭得口齒不清,「是誰要殺我……」她不記得她有跟人家結下什麼深仇大恨,是誰這麼狠心想對她痛下毒手。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嗚……嗚……」男人陰狠的模樣令她害怕極了,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小憂克制著不敢發出太大的哭聲,可打從心底蔓延開來的恐懼,卻使她小小的身子不斷發抖。
怎麼辦?她要怎麼做才能逃出去?
她好怕、好怕……
「嗚……靖……靖……」無助的低喚司徒靖的名字,此時此刻,惟有憑藉著對他的思念,她才能夠支撐下去!
「靖……」你在哪裡……救我……救我……陽明山某棟新居中,四名風格迥異、長相出色的男人各據一方,隨性的閒話家常了起來。
「逸勳,湘曉呢?她不是跟你一塊兒過來的嗎?」從酒櫃中拿出私藏好酒,司徒靖走回客廳。
「在樓上的和室吧!」最是風流倜儻的麥逸勳,手搭在一臉勾魂笑意的雷昊肩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巴黎和龜毛官都愛死了我們家的Monkey,三個女人正窩在那兒逗它玩。」
Monkey是辜湘曉養的一隻米格魯犬。
「沒想到昊的新娘竟會是官語。」一臉冷酷的絕硯接下倒酒的工作,挑眉看向雷昊。
「我也沒想到你們認識。」玩世不恭的俊美臉龐,在提到愛妻的時候,是百分之一百的專注。「我不曉得當過老師。」
在雷昊還沒把官語拐去南美洲談戀愛之前,她曾經待在絕硯家,擔任巴黎的家庭教師。
「臭小子,你還敢說!」司徒靖笑罵他:「平常胡作非為就算了,給個婚還搞得整個台灣雞飛狗跳,真是服了你!」
說起雷昊娶妻的過程,那只能用「驚天地、泣鬼神」來形容,誰叫他別的女人不追,偏偏去追陸軍總司令的掌上明珠!
「對嘛,搞得雞飛狗跳也就算了,還不通知一聲,該打!」麥逸勳補揍他一拳。
「二師兄的喜酒,我也沒喝到啊!」矛頭指回絕硯身上。
他撇撇嘴說:「倘若請你來喝喜酒,你能保證讓所有賓客毫髮無傷的回家?」
「這個嘛……」俊顏上一片為難。
「不可能。」其餘三人一致搖頭。
雷昊狂愛炸彈的程度,簡直令人髮指,要他安安分分參加婚禮,不在人群中玩玩炸彈,搗蛋一下,那比登天還難!
「誰說的!?」他理直氣壯的反駁:「自從我不小心把她娘家炸成廢墟後,我已經很久不曾鬧事了!」
其餘三人又一致歎氣。
可憐的官語,辛苦了!
好在有她管住雷昊,不然一放他出門,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死得不明不白。
「對了,小愛的感冒好了嗎?要不要去看醫生?」麥逸勳突然想到他可愛的小侄女剛剛在機場打了兩個噴嚏。
「她沒有感冒。」提到寶貝女兒,絕硯可驕傲了。「我的女兒怎麼會隨隨便便就生病?」
「算算也真快,小愛都兩歲了。」司徒晴一邊感慨,」邊不忘耳提面命道:「逸勳,你和湘曉該定一定了。」
這對活寶,感情明明很要好,卻堅持不結婚。
「我沒差,倒是靖師兄,嘿嘿……」麥逸勳幫忙問出老二、老四的心聲:「看你春風得意的,怎麼?小憂答應你的求婚啦?」
溫柔爬上他的臉,既然師弟們有心要問,他索性先公了。「嗯,我們決定秋天就結婚,你們一個都不准跑,聽到沒有?」
「聽到了。」好無可奈何的一陣異口同聲。
拜託!他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時候呆呆笨笨的小蘿蔔頭了,靖師兄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那種教訓小鬼的口氣跟他們講話?
他的周到體貼,還是留給未來的大嫂慢慢享受吧!
「耶?說到結婚,靖師兄,上次我聽你說,小憂幾歲來著?」麥逸勳問。
「二十。」
噗!雷昊噴酒。二十!?」
「對呀,本來我是想等她大學畢業再結婚,可是……」他希望更早將她名正言順的納為己有。
「咳咳!二十?」雖然嗆到,可絕硯就有氣質多了,至少人家有把酒喝下去。
「是哦,二十。」惟一見過正主兒的麥逸勳最鎮定,小憂的年紀確實有點校「她人呢?不在家?」靖師兄召集大家到他的愛窩來,不就是要引薦大嫂讓他們認識嗎?
司徒靖抬頭看看時鐘,心裡也正覺奇怪。「我以為她只是出去買個東西。」
他們都回來一個多鐘頭了,她卻還不見人影。
「可能是害羞哦!」雷昊三八兮兮的說。
白了他一眼,絕硯建議的說:「打電話問問好了。」
巴黎只要離開他的視線超過五分鐘,他便開始不安,這個症狀一天比一天嚴重,他根本不能沒有她。
「也好。」拿起家用電話正要撥號,放在桌上的手機這時卻響了。
司徒靖打開手機蓋,是小憂的號碼。
「喂?你在哪裡?要我去接你嗎?」電話一接通,他便柔柔開口道。
對方明顯愣了一下。「呃……」
這聲音不是小憂!陡然變了臉色,他急問:「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會用小憂的手機?」
另三名男人聽到他焦灼的質問,神立刻由閒散轉為嚴厲。
「慕海澄?」揮手示意師弟們展開動作,司徒靖將隨手寫下的紙片遞給麥逸勳。
打開電腦,麥逸勳迅速侵入國內高級人力機密系統,列出慕海澄這個名字所有的相關資料。
雷昊接過手,依長期磨練出來的精準判斷力,勾出其中一個。
看了看,絕硯打手勢告訴師兄,她家也在這個社區內,身份應該沒問題。
「嗯,是的,我是她未婚夫。」司徒靖頷首,隨著對方的描述,臉色益發鐵青。
小憂把外套忘在樹上,慕海澄是在她的口袋找到手機的。
「你看到車號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慕海澄正要下樓,在二樓的窗口,她清清楚楚地瞧見一個男人強行打昏了小憂。
當她奔出家門,想攔住那輛車,卻已來不及了。
「好,我記住了,如果找到她,我會叫她回你電話,謝謝!」
收了線,司徒靖脖子上的青筋浮現。
不管是誰、目的為何,只要有人膽敢傷害到小憂半根寒毛,他會要那人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