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入夏,五月的天氣不再溫和宜人,漸漸轉為燙人的熾熱。
傍晚四、五點鍾了,太陽公公依然熱情得不象話,放學的人潮紛紛往樹蔭底下走避,免得成為熱騰騰的紅燒人肉。
盡管如此,戶外的籃球場還是擠滿了愛打球的男男女女,管他怎麼曬,痛快就好!
「喂,阿祥,怎麼沒看到大姊頭?」晚到的少女扎起長發,拋下背包,也加入三個大男生的行列,搶著要投籃。
「ㄚ災!」手長腳長的阿祥不費吹灰之力抄截得分,氣得一旁的胖子蹬著肥肥短短的腿,想踹他又踹不到。
「媽的,死人骨頭,竟敢瞧不起矮胖我!納命來!」將籃球扔給少女,一胖一瘦前後追逐了起來。
「臭阿祥!」他跟大姊頭同班耶!
「別管那兩個蠢蛋了,大波,上了一天的課很累吧?來,坐這裡,我幫你按摩唷。」遭到隊友拋棄的白皙少男,非但不生氣,還高高興興地招呼著死黨之一的少女,一副垂涎的豬哥相。豈知大波看都不看他,寧願在大太陽底下曝曬,抵死也不要走到他那邊。「變態肉雞,本美女的眼光高得很,很抱歉,你沒有那份『榮幸』!」
天生麗質難自棄,想她大波人雖然不是頂美,可一對漂亮飽滿的胸部,不知令多少男生心醉神迷,連一向以哥兒們自稱的肉雞同學都忍不住「煞」到她。
「哎,你這麼說就太傷我純潔無瑕的玻璃心了。」捶胸頓地,嗚嗚慘叫,看起來斯文又紳士的肉雞原來是個痞子男。
大波呸了一聲,懶得理他,望見一名嬌小的身影在眼前愈來愈放大。
「大姊頭,你怎麼現在才來?阿祥都玩瘋了!」肉雞指指那兩個滾在地上互毆的人兒,笑嘻嘻的說。
「今天輪到我去上課抄筆記啦!」紅發少女揮汗如雨,穿著一件無袖短背心,露出一截小蠻腰,低腰貼身牛仔褲更突顯了她個頭小小,比例卻相當完美的身段。
「是喔。」對厚,阿祥跟大姊頭同班,兩人打工打得昏天暗地,連上課都是分配著去,省時兼省力。
「喏,接著!」被矮胖壓倒在地的阿祥困難地挪出一只手,從口袋裡抓出一瓶飲料丟給紅發少女。
她的眼睛陡然一亮,拉開瓶罐,咕嚕咕嚕喝掉大半。
「喲喲喲,肉雞、矮胖,你們看阿祥對大姊頭多用心,知道她怕熱易流汗,偷藏了冰過的運動飲料給人家喝呢!」大波酸溜溜的打趣道。
「對呀,大姊頭,你什麼時候才要把咱們阿祥『扶正』?總不能讓他一直當你的地下情夫啊!」纏斗完畢,胖子拖著一息的阿祥回到籃球架底下,正氣凜然的為麻吉討公道。
「簡單啊,等肉雞順利爬上大波的床,我會考慮。」被一票人馬稱為大姊頭的辜湘曉,皮笑肉不笑的,將飲料罐捏扁,順手朝矮胖一砸——
「唉呀!」不小心遭暗算的矮胖,肥頭上立刻冒出一個腫包。「嗚嗚,大姊頭,你好狠的心!」
「對嘛,沒天良!」肉雞-著胸口,一副被踩到痛楚的小媳婦嘴臉。
「好說好說!」湘曉露出獰笑。
「又去打耳洞了?」阿祥拉拉湘曉的耳垂,笑睨她掛滿珠環的耳朵。
「是呀,右六左七,剛好十三個,完美吧?」撥開黏在臉頰的火紅短發,她得意的秀出最新創意。
眾人回她的是「神經病」的眼神!
「大姊頭,你嘛幫幫忙,瞧你這副德性——十三個耳洞,後頸、腳踝兩枚刺青,勁爆紅發,火辣穿著……根本是檳榔妹嘛!」
「叩叩!」兩記響亮的爆栗子,敲在說話不經大腦的豬頭上。「我高興,你管!」
「嗚……」死胖子還不知收斂,頻頻嘟嚷著:「我不管你,你老爹老娘總會管吧?」
辜湘曉的臉上有抹憂傷飛逝而過,隨即聳肩,無所謂的攤攤手。「關他們屁事!」
上了大學以後,她自己打工賺錢,繳學費、付房租,吃喝玩樂統統不向家裡伸手,她爸媽想見她一面都很難,更別說是管她了。
「好啦,別說這個,我想到一件事。」大波插嘴,心知大姊頭不喜歡有人問她家裡的事。「你們記得隔壁學校的『鳥窩頭』嗎?」
「記得啊。」肉雞接口:「就是上次跟大姊頭軋車,結果被大姊頭擺了一道,跌成狗吃屎的白目男嘛!」
「他干嘛了?」阿祥有點不以為然。
「聽說他老子有錢,給他組裝了一台BMW的重型機車,鳥窩頭正四處放話要找大姊頭單挑咧!」
「靠,那個小癟三!」矮胖轉身對湘曉說:「大姊頭,不如我們今晚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怎麼樣?要不要去?」他們幾人別的嗜好沒有,最愛打球跟飆車,而這兩項辜湘曉玩起來格外瘋狂,夠強悍又夠凶猛,所以他們才甘拜下風,叫她一聲大姊頭。
「可以先到我家來試車。」阿祥推推她,意思是詢問。
他家是機車行,也是越野機車服務站,過去三年,他們幾人的機車都是在他手裡組裝完成的。湘曉搖搖頭。「不行,據說我家老頭龍體欠安,我媽找我回去幫忙,接下來大概會忙上一段時間。」
「那你也不去加油站、便利商店打工了?」
「暫時先辭掉囉!」老媽都聲淚俱下的拜托她了,再不回家一趟,好像真的說不過去。
「可惜了,又讓鳥窩頭逃過一劫。」肉雞不禁歎息,天曉得他有多麼想念鳥窩頭那張白堊紀恐龍臉,外加那活像被淋濕的鳥窩頭啊……可惜、可惜……
「好啦,改天吧,我得閃人了。」看看腕上的手表,辜湘曉朝眾人擺擺手,邁開腳步往校門口走,其瀟灑之姿態,大有「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的氣勢。
大伙兒目送著她遠去。
看了好一會兒,矮胖終於忍不住逸出一道微惱的聲音,「媽的,難道沒有人提醒過大姊頭,她好歹是個娘兒們嗎?」
大家相視苦笑。
拜托!她走路的樣子比男人更豪邁,被她一腳踩到,骨頭恐怕都碎了……真是恐怖的女人!
紅色哈雷無視於警車的存在,一陣風似的穿梭在仰德大道上,狂飆了將近半小時,然後嘰的一聲,在某道關卡前急速煞車!
警衛室內的值班人員立刻跑出來攔住她,口氣非常高傲,「小姐,抱歉,這是私人土地,你不能進去。」
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年輕警衛不屑的鼻孔朝天,哼哼氣。這裡頭是荷風山莊,是有錢人的地盤,這名不知打哪來的小太妹也想進去鬼混?門都沒有!
辜湘曉跨下車座,拿掉安全帽,露出火紅短發,以及令人感到害怕的不馴小臉。
「是、嗎?」她輕輕的問,聽起來好像很有禮貌,但年輕警衛卻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嗚,好嚇人的感覺!
不行,他要堅持,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讓一個小女孩唬倒呢?
年輕警衛刻意提高音量,給自己壯壯膽。「對,況且,這種地方你也不應該來!」
湘曉的眼光掃過他。
「那麼,請問什麼地方,我才應該去?」狗眼看人低!她彈彈塗滿黑色指甲油的手指,陰惻惻的問出聲,不怒而威的霸氣,實在不該是一位-蔻少女所擁有的。
嗚嗚,她、她她她……明明講話沒半個重音,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年輕警衛就嚇得冷汗直流,後退了數大步。
「那個……呃……那個……」可以說實話嗎?他個人覺得,她應該要去少年感化所之類的地方。
湘曉失去耐性。「哪個?男人講話不要吞吞吐吐,惡心到欠揍!」她亮出其實沒啥威脅性的小拳頭。
冷汗流得更急更多,年輕警衛呆瞪她翻遍車廂,像在找什麼武器對付他的舉動,猶豫著要不要報警。
「呃……我想不出來……」迫於淫威,又不能說實話……他的命好苦哇!
「笨豬!」翻找的小手沒停,咦?毛巾呢?她記得阿祥幫她准備了一條擦汗用的毛巾啊!怎麼不見了?「算了,懶得理你,我要進去找人了。」年輕警衛松了一口氣,以為她決定大發慈悲放過他這條小命……啊,不對,她還是不能進去啊!
「小姐,你不能進去啦,求求你……」眼見她鴨霸的強行通過柵欄,他都快哭了!
辜湘曉不管他,徑自轉動鑰匙孔——唔,轉不動,她低頭——一只小麥色的男性大掌覆在上頭。
她的視線緩慢上移,對上一雙帶笑的桃花眼。「你干嘛?閃邊去,別擋本小姐的路!」
他們的對話,男人聽了好一陣子。
「你不能進去。」露出自信自負、顛倒眾生的招牌微笑,男性嗓音也十分悅耳動聽。
他對他的魅力深具信心,上從八十歲,下到八歲,只要是雌性動物,莫不愛死了他的俊俏風采,想當然爾,這名刁客也不例外。
豈知,辜湘曉沒有當場花癡得一塌糊塗,反而是柳眉蹙緊,冷冷的說:「笑什麼?這位叔叔,你的牙齒不白、唇形難看,連皺紋都跑出來了。」
俊臉僵住。見對方不吃他世紀美男子這一套,調笑的心情瞬間消失。
可惡!叔叔?她竟敢叫他叔叔∷今年也不過二十九!
勉強維持住翩翩風度,他說:「荷風尚未開幕,除了工作人員以外,閒雜人等不得進入,麻煩小姐高抬貴……腳,快點離開。」
「我來找人。」雙手抱胸,腳下踩著三七步,辜湘曉冷眼以對。
「誰?」
「一個姓麥的家伙……叫……一休吧!」
俊臉扭曲。「是——逸——勳,飄逸的逸,功勳彪炳的勳。」
她嚼嚼口香糖,非常不受教的回他:「反正逸勳跟一休念起來差不多。」何況人家一休還很聰明呢,那個逸勳可不見得。
俊臉嚴重扭曲。敢情她大小姐是差不多先生的追隨者?一休跟逸勳哪裡差不多。
「你找他有事?」他的紅粉名單裡,沒有這麼不營養的干扁四季豆。
「對!」毫無要解釋的跡象。
「他沒空。」他正卯起來和一個頑劣小毛頭對峙。
「我來找他,他就得有空。」
男人盯著她三秒,繼而反身對呆掉了的年輕警衛下達指令:「把她『請』出去。」
辜湘曉火大了,伸出巫婆的黑長指,戳進眼前男人的胸膛,一戳一咆叫:「他媽的!你是聽不懂國語啊?我說我來找人!我跟他有約!」
他媽的?這小女孩的生活與倫理一定不及格。「我不記得我跟誰有約。」
辜湘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是那個姓麥的?」
麥逸勳怪笑,「沒錯,我是,小姐有何指教?」
「他媽的!他媽的!」被耍了!爆出一連串的髒話,辜湘曉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片,忿忿然地塞到他手心,說:「我在裡面等你!」
交代完畢便跳上機車,迅速飆上山,完全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麥逸勳拿起她給他的東西一看—
咚……不……這不是真的!
他在心底瘋狂吶喊。
荷風接待中心。麥逸勳捏著那張彷佛會燙人的紙片——哦,不,是身分證,再一次悲歎人家說「歹竹出好筍」,結果他碰到的卻是「好竹出歹筍」!
辜湘曉,民國七十二年八月十號出生,父辜正郎,母謝蘭……
即使有身分證為憑,麥逸勳還是難以相信,坐在對面的叛逆少女,會是辜老的寶貝女兒!跟他想象中的差太多了!辜老和謝蘭大美人怎麼會生出這樣怪異的卵來?看看辜湘曉,說氣質,沒她老爸那種良好家世出身的貴族風采;說容貌,沒有她老媽那種一代艷姬的美麗韻味。她這顆卵,似乎比較類似於基因突變下的產物。
「看爽了吧?」面對他接近癡呆的表情,辜湘曉不耐煩的吼道。
麥逸勳因她的措詞而皺起眉頭。
這麼優秀的一對男女,怎麼會把女兒教成這副德性?
回想起早上和辜老通電話的內容,他總算了解到,為何老人家說話會透露著一絲難言之隱了……情形是這樣子的——
「逸勳,我這女兒不是學商的,麻煩你多教教她。」包括禮貌、應對進退的談吐、為人處世的道理。
「哈哈,沒問題。」
「喔,還有……」似乎不好啟齒。「我這女兒的脾氣……呃,不是很好,你可能要多費心……」
「你放心。」謙虛是吧?他懂。出門在外,總不好一味誇耀自己的女兒有多棒,辜老也真是太客氣了。
現在定心細想,麥逸勳可體會出辜老支吾其詞的原因何在了。要是他有這種女兒,他也很難開口呀!
「喂,你到底要不要說話?」辜湘曉干脆甩出腿兒踢他。
嗚呼哀哉……他期待的溫柔美人,宣告是抹泡影而已!
「你今年大三?」杵了老半天,麥逸勳才找回一貫從容溫和的聲音。
「嗯哼。」她蹺著二郎腿,黑色超短褲遮掩不了她曬成蜂蜜色的年輕肌膚,粉臀只差幾-就要露在外邊跟大家說哈囉了。
麥逸勳假咳了兩聲,裝作沒看到。「荷風再兩個月正式開幕,這段時間,你白天上課,晚上六點到這裡報到,有問題嗎?」
她絕對是只小野貓,他想。
少了艷麗的五官、婀娜的曲線點綴,辜湘曉不經雕琢的自然風格,雖與他喜愛的豐滿、溫柔、嬌媚有段鴻溝般的距離,可是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野性之美,倒頗有意思。
「沒有。」他看她的同時,她也在觀察他。
聽說麥逸勳是名流社會第一種馬,他有張最討人喜歡的臉孔、有副最令人迷戀的身材,還有,最重要的是,他善解人意、體貼入微、溫和斯文,是全天下女人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是嗎?他是這麼無害的男人?
為啥辜湘曉只覺得,他的笑容燦亮得太像煙幕彈?
「這幾天我比較忙,你先四處逛逛,熟悉環境,之後我會把一部分業務移交給你。」公事公辦的口吻。
「嗯。」業務?她最好是知道怎麼處理!
揚著驕傲的小下巴,辜湘曉拒絕看他那抹故意又可惡的笑容,心中陡然升起一把無名火。
「有不懂的地方,盡管問我。」他擺明是挫她的銳氣。
含怒的眉眼一凜,咬牙低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說好他必須教她的嗎?干嘛還要她問?麥逸勳笑得更形狡猾。「沒什麼意思,你不問,我怎麼知道你會什麼、不會什麼?」小丫頭心高氣傲,激一激她,也許有點作用。
「去你的!」
「隨你說囉。」她愈氣憤,他表現的愈平靜。麥逸勳微微笑著,端起茶杯輕啜溫水,「哦,忘了問,你念什麼科系?」
辜湘曉怒瞪他,看他那副囂張的樣子很不爽。「中、文!」
麥逸勳猛地噴茶!「咳、咳,你是說……中文?」
阿娘喂,中文系的女生不都長發飄逸、氣質優雅、說話嬌細溫軟……她一身反骨,開口、閉口髒話連篇,那些教授沒氣到中風也真是奇跡了。
「有意見?」誰規定中文系的女生不能愛作怪?她就是愛把自己弄成這樣,他管得著!
麥逸勳諷刺一笑。「看來你中文系的內涵,並未反映到外表上。」
耳洞、刺青、紅發,搭配著超清涼小可愛、合身熱褲,她的品味都學自香港古惑仔系列的電影嗎?
「總比一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孔雀來得強!」辜湘曉毫不留情的反擊。
誰說他溫文儒雅、文質彬彬?要她說,她會說他是只披著羊皮的惡狼!
扯松西裝的領帶,麥逸勳忽然有種棋逢對手的快感。「我喜歡你的形容詞,不過,辜大小姐,你沒有『試用』,就空口指責在下的虛有其表,會不會有失公允?」
辜湘曉未能意會他的弦外之音,正待出口怒罵,他的長手一探,卻將她嬌小的身子撈過桌面,放到他舒展開來的健壯身軀上。「嗯?試用過後,你有沒有改變對我的觀感?」
「改變個頭啦!無恥!」她漲紅臉,在他腿上幾度掙扎,意外的感覺到……西裝底下的男性軀體健美結實,每一塊肌肉都練得精壯有力……
「會嗎?」麥逸勳還無辜的搔搔頭,以雙腿夾住她的扭動。「我覺得挺剛好的……」
何止剛好!當她赤裸的肌膚一——滑過他,他幾乎想不顧一切剝掉她的衣物,試試其余的部分是否也是這般美好……辜湘曉只差沒昏倒!不愧是名流社會第一種馬,無恥還有分剛好不剛好!
「赫……」用罵的行不通,她打算上演全武行,方抬眼,卻在他眸中捕捉到一抹試探性的揶揄。
該死!他是在報復她剛才在大門口的無禮?還是純粹想看到叛逆如她,也會有驚慌失措的一面?
這男人的惡劣舉止,完全是沖著她來的!
逼自己冷靜下來,暫停所有掙扎,辜湘曉深吸一口氣,刻意忽略緊貼著肌膚的男性軀體有多熱,說:「可以放開我了嗎?」
麥逸勳一愕,望進她的鳳眼裡——這驕傲的小東西,寧死都不肯寫個「輸」字是吧?長眼睛到今天,他還不曾見過如此倔強的女性品種呢!
辜湘曉——她夠特別!
「如你所願。」他松手。
對女人,麥大少爺向來秉持的原則是風流而不下流。要不是她多刺的防備有趣得緊,他也不會破例出手戲弄她。
「哼。」二話不說,辜湘曉挺直背脊,就要走人。
「對了。」走出會議室前一刻,她轉頭,露出甜蜜至極的粲笑,害得麥逸勳有一瞬間的失神怔忡——
「啪!」情況急轉直下,憤怒的小拳頭一揮,便往俊臉上招呼,他的反應已經夠快了,結果仍然被她的力道削過顴骨。
「別把女人當玩具,沒給你一點顏色瞧瞧,還當你祖奶奶我好欺負!」哈,打中了,過癮!
喔……麥逸勳-著痛處,尊貴的男兒淚險些流下來了,這番婆……不行,沒時間跟她爭辯了,他要趕快去冰敷,否則,明天他的俊臉肯定難看!居然拿他最引以為傲的相貌下手……辜湘曉,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