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叫絕硯啊!
巴黎搖頭晃腦著,重新在簿子裡寫下他的名字。
「老師待會兒要去買東西,你想一起去嗎?」官-語邀請她。
「你是說……出去?」指指門外,巴黎驚訝的問。
「對,我們去街上。」
她的活動範圍始終局限在屋子裡,這樣下去總也不是辦法,官-語認為她已經活潑許多,是到外頭走一走的時候了。
「我不要。」巴黎拒絕她,不願意冒險。
她有看電視,馬路上的人多得數不清,那幅擁擠的景象,巴黎不稱它為「熱鬧」,而是恐怖!
長這麼大,她見過的人,十隻手指都數不滿了,如果要她出去跟那些陌生的人一塊兒逛街、搭車……巴黎恐怕會發瘋!
「別預設立場,出去逛逛對你有幫助。」官-語勸道,知曉她的顧忌。
「不要。」太多人了。
「那……好吧!」既然她還無法接受,官-語也不好強迫。「我得出門了,下午不上課。」
「嗯,老師再見。」目送著她走出門,巴黎鬆了一口氣。
出去啊……那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唉喲!」剛回身,一堵肉牆卻擋在前面,撞得巴黎眼冒金星!
「你應該去的。」方纔她們的對話,「肉牆」聽得一清二楚。
「絕硯!」巴黎大聲的喊他,這次沒有錯了吧!「你怎麼沒有去上班?」
「休假。」他草草解釋,掏出口袋的鑰匙,拉過她,說:「我帶你出去。」
巴黎柔順的走在他旁邊,自以為是的猜測,「要去墓園呀?」
墓園都沒有活人,她不怕。
絕硯賞給她一個衛生眼。「不是,去外面,很多人的地方。」
不出所料,小傢伙不動了。
打住腳步,巴黎退退退……退回到門邊,抱著廊柱,死都不肯再走。「我不要去,我腳痛。」
她的燙傷幾乎全好了,絕硯不像官-語那麼好打發,他站在三步遠外冷睇她,不太高興的開口:「我叫你走,沒聽見馮?」
「沒有……」巴黎-住耳朵,頭搖如波浪鼓。
「我再說一次──」
「聽不見、聽不見……」她乾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活像個鬧脾氣的小鬼。
為什麼非得去外面?她不要、她不想、她不喜歡!
絕硯深吸幾口氣,確定自己少得可憐的耐性已告用罄。
粗率地揪起她,他像扛米袋一樣將她扛上肩,三兩步就把她塞進轎車裡。
「放我下來!你快點放我下來!」巴黎拚命掙扎,偏敵不過他的蠻力。
「閉嘴!」絕硯坐上駕駛座,車子剛發動,身旁便傳來了嚶嚶哭泣聲……
「我……不要出去……不要去……」巴黎整張臉埋進兩膝中間,眼淚說流就流,效率快得驚人。
「吁!」絕硯重重歎口氣。
「我不要去……」巴黎半抬起臉,透著水光的眼眸滿佈恐懼,連帶地一併指責他的蠻不講理。
絕硯的車照開,還有空騰出右手抽一張面紙給她。「不去街上,不會讓你碰到很多人,OK?」
「我聽不懂。」又是這句外國話!麥逸勳也說過。「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如果不會碰到很多人,她勉強接受。
「OK,就是國語的『好』。」捺著性子解釋,絕硯非常後悔,衝動地帶她出門的決定。
他是吃錯藥,還是被麥逸勳影響啦?居然同情起巴黎的遭遇……
「可是我沒有說好!」她偏頭看他,臉上還掛著兩行眼淚。
「……」呼!真的是……無語問蒼夭哪!
不想繼續參與她低能的遊戲,絕硯按下一組電話號碼,交代幾句話,加快了行車的速度。
「到、到了嗎?」見他把車停住,巴黎緊張得舌頭打結。
他說謊!
外面好多人哪!
「下車。」
「不要。」
「下車。」
「不要。」
絕硯想動手抓她,巴黎卻放開嗓子尖叫不休,惹來路人的圍觀。
「你安靜一點!」
她再胡鬧下去,警察都來了,屆時,絕硯肯定會成為台灣歷史上,誘拐無知少女的最俊帥綁匪。
「我怕嘛……」巴黎也注意到她愈哭,站在他們車子前後左右的人愈多,於是不得不小小聲說話。
絕硯閉了閉眼,無奈的說:「我們沒有要逛街,只是要進去這間店,裡面不會有這麼多人。」
「你……不會騙我吧?」二十二歲了,不可以這樣……但是……她好怕絕硯又騙她。
「信不信隨你。」他火大了,打開車門,長腿一跨就走出去了。
巴黎暗暗咬牙,學他的方法打開車門,一溜煙的衝進店裡。
「哇,好美!」
「對呀,她好像電影明星!」
短短幾秒鐘,路人驚鴻一瞥地看見了巴黎絕美的容顏,不禁聚集在店門口竊竊私語著。
「抱歉,先生、小姐,我們的店今天被包下來了,你們不能進去。」有人想跟著巴黎入內,卻遭到守衛阻攔。
「喔,是嗎……」貪看美女的人於是才緩緩散去。
這家位於天母高級地段的精品店,商品價格貴得嚇人,即使在平常,有能力上門光顧的客人也不多,守衛很清楚他們的意圖何在。
那位小美人的容貌,當真是國色天香、舉世無雙哩!
「天哪,這裡……好漂亮!」穿過狹窄的門口,精品店金碧輝煌的裝潢讓巴黎看得是目不轉睛。
「嘴巴闔起來。」她那副蠢模樣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真的都沒有人耶……」憶及自己剛才又哭又叫的行為,巴黎覺得好丟臉。
絕硯賞給她個「大白癡」的眼神,接著逕自找到張椅子坐下來。「快把東西買一買,我們還有別的地方要去。」
「你說我?」巴黎繞到他面前,訥訥的說:「我沒有要買東西啊……」
這次絕硯的眼神是「超級大白癡啊你」!
若是他要買東西,他幹嘛帶個麻煩礙事?當然是她要買東西!
「總之你去挑,喜歡的就買回家!」要不是她端咖啡給絕硯喝的那天,他發現她穿來穿去僅僅兩件衣服,一件是她從任家穿出來的,一件是官-語給她的,絕硯才懶得管這些雜事!
「還是你要叫店員來幫忙?」整間店的工作人員,此刻都擠在員工休息室納涼,絕硯只消一個手勢,馬上會有人前來服務。
「不……不用了。」寬敞的大廳襯得巴黎更顯嬌小,她左看看、右看看,拿不定主意要怎麼逛。
室內是弧形設計,一列一列的美麗衣裳、豪華首飾整齊擺設著,巴黎走近櫥窗細瞧──赫,標價是不是寫錯了?
一、二、三、四、五、六……一件衣服的價格是六位數呵!
巴黎傻氣的揉揉雙眼,又數了一次,終於確定上頭標示的價錢是多少。
她連忙退了開來,生怕摸壞那些衣服。
「我叫你買東西,不是叫你研究價錢!」絕硯坐的位置正巧是三百六十五度盡收眼底,因此她口中默數著阿拉伯數字的呆樣,他是一覽無遺。
「可是……」
哪來這麼多的可是!
絕硯輕拍著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店員就恭恭敬敬地出現在大廳了。
「替她選幾件適合的衣服。」
「是的,絕先生。」
店員走向巴黎,身後的絕硯忽然又說:「記得,幫她挑好,讓她自己去試,別碰到她。」
「呃……是的。」別碰到她?好古怪的要求!不過有錢的是老大,店員也只好悉聽尊便了。
「小姐,敝姓鄭,很高興為您服務。」
巴黎的反應是往後退了一步──
哦哦,絕硯又在瞪人了!
她半撅起芳唇,等到鄭姓店員的笑容都快撐不住了,她才慢吞吞的說:「我……沒買過衣服……麻煩你了……敝姓鄭……」
厚!殺了他吧!絕硯真想封住她的嘴。
店員的臉色呈現扭曲狀態,想笑又不敢笑。
「我搞錯了?」光看絕硯的臭險,巴黎就曉得自己又出糗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沒關係,小姐這邊請。」
接下來的兩個鐘頭,巴黎不斷地試穿衣服、脫掉衣服,到了後來,她都不曉得哪一件叫好看,哪一件叫不好看了。
「買完了嗎?」絕硯走近她身邊,還順便替她選了幾條項鏈、幾雙鞋子。
店員羨慕的說:「小姐的臉蛋美,身材比例也很好,穿什麼都好看。」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身邊還有個剛勁有型的酷哥願意替她付錢。
巴黎擁有的一切,是全天下女人的夢想!
「就這些?」他瞄了瞄檯子上堆成一座小山的衣服,還嫌太少。
「絕先生別急,小姐還在試穿呢!」
誰說有錢的男人都是禿頭、癡肥兼年老?絕硯完全打破了有錢男人的定律。
「好像……太大了……」巴黎從穿衣間走出來,嬌嫩的身子裹著一件湖綠色、露肩、及膝的小洋裝,甜美又不失莊重。
絕硯的呼吸微窒,目光膠著在她那一身瑩白似雪的肌膚上,久久都移不開……她的美,無法用任何一種語言具體形容,說出來,反而是褻瀆了……
「好看嗎?」店員和絕硯都看到發癡,巴黎卻還杵在那兒,扭捏得不知所措。
「咳!還可以。」絕硯收回視線,黝黑的臉上有尷尬的潮紅。
「小姐,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很美的啦!」店員一邊說,一邊又拿起別件衣裳準備讓她換穿。
「還要穿啊?我有點累了……」巴黎求救似的睇著絕硯。
「好吧!」他沒反對,抽出信用卡,阿莎力的說:「全部包起來,包括她身上的那件。」
換巴黎呆了。「全部?」很貴的耶!
店員笑咪咪的埋頭結帳,絕硯拉過她,撥開那頭及腰的長髮,一把扯掉衣領處的卷標。「不必換下來了。」巴黎的骨架精緻,頸部、肩膀的弧形極美,微露香肩的小洋裝很適合她。
「穿這樣……走出去?」他溫熱的手掌劃過她纖細的後頸,帶來一股難以言喻的顫慄,巴黎的聲音有些發抖了。
「不然呢?」
「喔……好。」他的手還擱在她肩頭,巴黎腦袋亂糟糟。
「絕先生,謝謝您,歡迎再度光臨!」守衛將他們的東西先拿上車,店員的笑容則是咧到耳後了。
七位數的帳面漂漂亮亮,精品店的同仁都會愛死絕硯!
「走了。」
「回家嗎?」巴黎以最快的速度衝上車,喘著大氣問。
「你不餓?」他反問,車子駛進擁擠的巷道。
她老實的點頭,說:「餓……」試衣服試了這麼久,早餓扁了。
天黑的很快,當絕硯的高級房車隨意停在路旁,根根的路燈早己點起黃澄澄的亮光。
「上去那裡?」或許是天色陰暗,再加上周圍杳無人煙的關係,這回巴黎下車的時候倒不會拖拖拉拉。
開了一個鐘頭的車程,絕硯帶她來到桃園一處建在半山腰的城堡餐廳。
數百個雲白色石頭砌成的階梯,直通往洛可可式的歐洲宮殿,殿門口還有兩個打扮成中古世紀宮女的女侍,等著要替他們開門、領路。
「你看見其它地方可以吃東西?」絕硯的音調提高,對她不長進的問題略顯煩躁。
巴黎舉目四望,唔……也對,附近沒有其它的房子了。
「歡迎光臨,絕先生嗎?」
「嗯。」整個餐廳也給他包下來了。
將見人就躲的小傢伙抓在身側,絕硯一路暢行無阻地抵達用餐的廣場──說是廣場沒錯,因為一進入餐廳裡頭,挖空的天頂高高在望,為數不少的星星閃閃爍爍,景色美得令人心曠神怡。
「哇,好漂亮!」這是巴黎今天第二次發出同樣的讚歎了。
百來坪的地面全都鋪上紅地毯,廣場中央還有座巨型噴水池,天上的星子映像在水面上,一顆顆隨波搖晃著。
「絕硯──」
「安靜!」他現在只想吃飯,不想回答蠢問題。
巴黎委屈的癟癟嘴。
打扮華麗的女侍者連番上陣,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異國料理紛紛上了桌,令人食指大動。
絕硯輕瞥縮進大沙發椅的巴黎,不等她一起,逕自開動。
反正等到那些服務生都離開了,她就會恢復正常,這是定理。
果不其然,十分鐘後,菜都上完了,整個大廳只剩下他們倆對坐用餐,巴黎才從小蝦米伸展為人形狀。
吃西餐配的是刀叉,她沒用過,只得有樣學樣的照做。
不過巴黎辨識方向的能力恐怕有待加強。明明絕硯是右手拿刀、左手持叉,她偏用右手拿叉、左手持刀,搞了老半天,他面前的餐點一掃而空,她卻只換來一身的黑胡椒醬。
絕硯的濃眉一皺,直接伸手接管了那塊牛排。
巴黎目瞪口呆的看他把肉塊切得整齊而美觀,小嘴張大得可以吞下一顆鴕鳥蛋。
他冷不防地戳起一小塊牛肉塞住她嘴巴,肚子填飽後,心情勉強恢復正常。「快吃!」
天曉得他為什麼要像個保母一樣伺候她!
「……」巴黎無法發聲,感激的望著他,大眼笑出兩枚彎彎的月亮,著實愛煞他餵她吃東西的感覺!他人好好喔!
回視著她,絕硯的表情不變,可心中卻不下一千次、一萬次詛咒自己氾濫過頭的同情心!
他絕硯哪時學會同情心三個字怎麼寫啦?他要是會寫,老天都敢大反自然之道,下起紅雨。
失常、失常,他太失常了,其中必定有鬼!
「我可以說話嗎?」巴黎再也嚥不下任何一塊肉了。
他的俊目半瞇,對她比貓兒還小的食量不甚滿意。
「可以嗎?」
「你不就在說了?」
巴黎開心的笑出聲音,「呵呵,絕硯,這個東西叫作什麼?」
她指著桌上的甜點。
「貝殼布丁。」用天然貝殼當作容器,裡頭裝著可口的布丁。
「貝殼布丁?」巴黎大驚失色,不甚確定的問:「那……我是要吃貝殼,還是布丁?」
布丁看起來還蠻好吃的,貝殼……會不會太硬了一點?
她瞪著那盤原封不動的甜點,挺為自己的牙齒擔心。
「你說呢?」他們說得對,如果巴黎流落在外,不用幾天,絕硯便會在社會新聞裡看到她──一個幾乎毫無現代生活素養的女人,錯把石頭當食物、垃圾當寶貝!
她乾脆去馬戲團表演算了。
「我、我不曉得……」巴黎囁嚅道。
她都是先看他怎麼做,然後再跟著做。但是絕硯並沒有吃他面前的貝殼布丁啊!
「張嘴。」他舀了一匙自己的布丁送到她唇邊,黑瞳深不可測。
巴黎猶豫了一下下,小嘴微張,吞下那口布丁,緊繃的臉部肌肉在感受到美好的滋味後,慢慢鬆開。
「甜甜的,還有點香香的,很好吃,你要不要?」
她把自己的舀給他,酒窩嵌在瞼上,
絕硯的黑瞳顏色加深,情緒不明指數持續攀升。
巴黎被他這麼看著、看著,莫名其妙紅了臉,等待的手抖呀抖,就是等不到他吃掉那一口布丁。
「給你。」收回視線,絕硯古古怪怪的吞下布丁,卻將兩個大貝殼都推到她那一邊。
「你不吃了?」多可惜,布丁好好吃耶!
「不。」
「那我吃掉囉!」巴黎憨傻一笑,低頭埋首布丁中。
她一小口一小口含住滑嫩的布丁,粉紅色的舌頭在紅唇邊舔了又舔,彷彿在享受一道人間美味。
「赫!」男人沉重的喘息無意間洩漏。
巴黎抬頭,亮亮的大眼閃著不解。
「你吃太慢了!」交疊的兩隻長腿換了個方向,絕硯惡聲惡氣的指責她的不是,忽視她無言的疑問。
「哦,對不起、對不起!」巴黎三口並兩口連忙解決剩下的布丁,就怕他一不高興,不讓她繼續吃了。
貝殼布丁,嘻,她第一次嘗到呢!
「快點!」脾氣暴躁的男人又不知道是哪根筋出問題了,別開臉,口氣壞得很蠻橫。
「好。」巴黎偷偷笑著,漸漸地習慣了他凶悍的面皮下,實際上並不很壞的一顆心……
「咦?奇跡出現啦?你怎麼有空過來?」接近中午十二點左右,麥逸勳吹著口哨走進自家在台灣的分公司,意外地在辦公室裡看見正忙著敲打鍵盤的絕硯。
他們兩人部是麥家的第二代繼承人,沒有誰的地位爸對他們始終一視同仁,絕不因麥逸勳是親生、絕硯非親生,而有所偏愛與虧待。
反倒是絕硯自己,長期放著麥父給他的權利不用,堅持讓麥逸勳主導一切,偶爾才露個面意思意思。
「你上哪去了?」都中午了。
麥逸勳嘿嘿一笑,尊臀落坐在絕硯的辦公桌上,說:「你家。」
濃眉慣例擰皺。「你去我家幹嘛?」
「還能幹嘛?」他拉高嗓門,興奮的語氣讓另一位仁兄有點不爽。「當然是去看我的小美人兒囉!」
「哼。」
麥逸勳不顧他的嗤之以鼻,還自行配樂,獻寶似的朝他炫耀,「鐺鐺鐺,你瞧瞧,這是巴黎小美人兒特地寫給我的,她好聰明哩!」
雪白的紙卡上,書寫著三個斗大的字──麥逸勳。
「我的名字筆劃這麼多,她還能寫得這麼好,你說,她是不是很用心?總算沒白疼她一場!」說的好像巴黎是他辛苦拉拔長大的女兒一樣。
「那有──」那有什麼!她還在作業簿上寫了整整一頁都是他的名字呢!
絕硯煞住話,俊臉鐵青,不敢相信自個兒差點就講出那樣的話來!
他是瘋了不成?居然和麥逸勳較量起誰得到巴黎的注意比較多?
他管她寫誰的名字啊!
「無聊!」絕硯輕斥,心裡卻不免有種不舒服的酸。
「才不無聊咧!」大手抱住他的計算機,麥逸勳俊美的臉孔饒富興味,語帶八卦的問:「你嫉妒小美人兒對我好,對不對?聽說呀,有人親自帶她出門,買了好多、好多衣服,還去吃了什麼貝殼布丁耶!」
「硯,人家也好想要買新衣服、吃貝殼布丁喔!」他故意眨眨眼,露出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嫵媚,存心逗一逗絕硯。
就說嘛!巴黎的天真可愛,凡人皆無法抵擋,絕硯再怎麼頑強反抗亦是徒然。
靖師兄真是老謀深算,巴黎留在絕硯身邊這主意棒透了!
「閉嘴。」推開他那張噁心得很欠扁的臉,絕硯約莫是惱羞成怒,轉身往冰箱走去的腳步僵硬得離譜。
可惜有人偏偏不懂什麼叫作適可而止,麥逸勳猶不死心的纏著他,一張嘴繼續聒噪。「兄弟,說說嘛,小美人兒是怎樣收服你這個大魔頭的?我也要向她好好學習一下!」
絕硯的回答是將一罐飲料砸向他。
「嘿嘿。」麥逸勳閃過他的攻擊,接住飲料罐,打開喝了一口後,臉上的表情真是快樂到不行。
難得絕硯也有吃癟的一天,不把握機會糗糗他,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硯啊,小美人在你的『悉心照顧』下,沒多久大概就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到時候,追求她的人肯定從台北排到對岸去,比起那些居心叵測的男人,我這個『妹婿』你應該順眼多了吧?」
為了巴黎,麥逸勳說不定願意換換口味,拋棄肥美多汁的波霸,嘗試來一客排骨清湯!
他沾沾自喜的幻想著,殊不知旁的絕硯,臉色臭得像大便。
追求?妹婿?
絕硯不可能承認任虎的女兒是他妹妹!
她……最多只是一個寄他籬下的小蠢蛋,他根本不在乎她!
「硯,我說呀──」
「你以為,我會真心對她好?」絕硯的眼神變了。他搖晃著手中的杯子,一字一句輕輕的說:「謝謝你提醒了我,她始終是任虎那殺人兇手的女兒……放心,我一定會盡情的對她好……」
麥逸勳莫名其妙打了個冷顫。「硯,我不是說她是任虎的女兒,她是……」他說不下去了,因為絕硯的眼神已經凍成了寒冰。
「沒錯,我要對她好,狠狠的對她好,讓她以我為天、以我為地,就像當年爸爸、媽媽那樣。然後……我再把她的所有希望奪走,就像當年任虎做的那樣!」
意念形成,絕硯對巴黎的疼惜,瞬間轉變為惡毒的詭計。
「硯,你不會說真的吧?」麥逸勳嚇到了。
絕硯讓巴黎信任他、喜歡他,目的只是要讓她在將來慢慢領受失去的痛苦?這對她太殘忍了!
「我從不開玩笑。」眉睫一挑,他踩著規律而自信的腳步,踏出辦公室。
「硯……」麥逸勳對著那扇關上的門無力低喊。
頭一次,他看不出絕硯究竟只是愛面子,不敢而對自己稍稍開啟的心門?抑或,巴黎真的是他復仇的一顆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