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佳偶 第六章
    合上昨天帶回研究的金融市場調查報告,闕易揚抬手耙過一頭的長髮,閉起眼睛,就想靠往椅背休息。

    突然響起的電話,打擾了他的休憩。

    「嘟——」

    他張開眼睛一看並非是穎岑的專線在響,就瞪視著那支擾他安靜的電話而久久不動。他希望對方能自動打消找他的念頭。

    只是,耳邊不停響著的電話聲,讓闕易揚頓時挫敗的按下通話鍵。

    「易揚,穎岑是不是在你那裡?」電話的彼端傳來黎父的聲音。「現在都已經十點多,叫她趕緊回家,明天還要上課。」

    「穎岑?」聽到她的名字,闕易揚猛地坐挺。「沒有,穎岑今天沒有來找我。」

    「沒有?我以為她會在你那裡。」黎父頓了一下,再開口已經顯得有點焦躁。「可是,她沒到你那,那會是去哪裡?」

    「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出去的嗎?」

    「她下午兩點多才出門,可是現在都已經……」黎父著急的說著。

    「下午?她是和誰出去?」他看向牆上的壁鐘。

    都晚上十點多了,她會和誰在一起?記憶中她會晚回家,似乎都是因為他有陪在身邊的關係,但是今天……

    「就是你媽呀,你不知道嗎?」黎父感到奇怪的問。「今天早上你媽打電話來家裡約穎岑下午出去;一直到現在她連通電話也沒打回家,所以,我才想她可能是到你那去了。」他越講是越擔心。

    「我媽找她?我怎沒聽媽對我提過?她找穎岑做什麼?」頓時,他擰起了雙眉。

    「穎岑只說是聊聊而已。」黎父十分著急。「我看我還是先打電話問你媽一下好了,你也幫我找找。」

    「我媽那邊我來問就好了。」黎父的焦慮讓他的心也不安了起來。「您放心,我一定會把穎岑給找到的。」

    一待黎父掛斷電話,闕易揚立即按下快速鍵直撥電話回闕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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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穎岑呆愣的望著手中闕母之前所交給她的名片。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辜負闕父及闕母對她的托付,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答應她這個無理的請求,畢竟人家在醫界上也算是小有名氣,怎會輕易接受私人醫師的職務?

    雖然闕家願意開出極高價碼,但是,對方真會為了錢就答應這事嗎?

    下午在飯店的咖啡廳,與闕家兩老的閒聊當中,她強烈的感受到闕家兩老對易揚的關心,因為,他們的話題一直圍著易揚打轉。

    闕母含淚告訴她,易揚不肯答應到美國動手術的事,讓他們做父母的每天都睡不好、吃不好,無時無刻都在提心吊膽、都在擔心他,而這樣的日子他們真的過怕了。可是,兒子不答應他們這做父母的又不能強逼他,畢竟,那命是他自己的,也只有他能為自己做下決定。

    現在他們只希望能再為易揚找個醫術好一點的醫師,跟在他的身邊,這樣他們也就能稍安點心,不會再像現在這樣的害怕。

    而聽說庚台醫院院長在很久以前,就培養一位在心臟科這方面,醫術精湛的學生,所以,他們就想到若可以將他給聘為闕家的私人醫師,而隨時跟在易揚的身邊的話,那他們就可以更加地放心了。

    本來他們是想親自上門與對方詳談應聘的事,可是,礙於他們闕家與庚台院長交情不錯,不好明著去搶他所栽培的學生,所以,他們希望能由她這做小輩的出面,幫他們闕家去聘請對方。

    闕母說,只要對方肯答應,不管有什麼要求,他們闕家一定都照辦。總之一句話,她就是要對方一定得答應成為闕家私人醫師的事。

    這時,開門的聲音,喚回了她飄遠的思緒。黎穎岑抬起頭看向剛進入辦公室,身穿手術袍的男子。在等了五個鐘頭之後,她終於見到闕母口中由庚台醫院院長一手所栽培的得意學生張詣風。

    剛從手術房出來的張詣風,—臉疲憊的揉著眉間。在推門走進辦公室,看見直挺坐於沙發上的年輕女孩時,他這才記起護士長在進手術房之前曾告訴過他有訪客的事。

    只是,現在都過五個多鐘頭了,怎麼人還沒走?張詣風皺了眉。

    「找我有事?」在將自己給丟到沙發後,張詣風這才打量起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訪客。

    「是張醫師?」黎穎岑直視坐於眼前一臉倦容的男子,在得到對方的點頭回應之後,她再問。「聽說你是心臟科的權威?」

    「是又怎樣?」張詣風偏著頭看她。「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我想和你談談擔任闕家私人醫師的事……」抱著一絲的期望,黎穎岑正想開口時——

    「哥,我肚子餓了,你帶我去……」張結褊一推開門就朝坐在沙發上的張詣風哀聲喊著。聽說華豪飯店的消夜很不錯,所以她特地跑來醫院要哥哥帶她去吃吃看。「黎穎岑!」她話都還沒說完,眼角就瞟到逃過她上次設計的黎穎岑。

    雖然刀疤臉說闕家老五已正式下警告不能動黎穎岑,但,她就是難以忍下黎穎岑曾甩她兩巴掌之仇。

    張結褊眉眼頓時挑高,瞪看著黎穎岑。

    雖然之前都是因為她自己出口咒罵闕易揚是病鬼的關係,黎穎岑才憤而甩她耳光;但是,從小到大就連哥哥都從沒打過她,她又怎能讓黎穎岑隨隨便便就兩巴掌賞過來?

    「怎麼?想要我哥去救闕易揚?」說什麼她今天都一定要出到這口悶氣。「哼!你做夢。」

    「是你!」黎穎岑意外的看見張結褊。她倏地站起,雙拳緊握。

    「沒想到頂頂有名的心臟權威張詣風是我唯一的哥哥吧?」張結褊撇揚起嘴角,一臉得意的看著她。「不然,給你一百個膽子,我想你當時也不敢動我一絲一毫。」她快速的轉著腦子,想連本帶利的教黎穎岑難堪十倍。

    「結褊你們認識?」張詣風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不斷來回。他很明顯的感覺到結褊對黎穎岑的敵意。

    聽到他的問話,張結褊態度一轉既而掩下眼中的算計。

    「哥,我跟你說,黎穎岑她……」低著頭,她作勢地擦拭著眼角淚水,以似受到極大委屈的模樣走向前去。「她在學校每天都欺負我,前陣子……前陣子她還打我;哥,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不然,她還以為沒爸沒媽的孩子好欺負……」她又拿出這理由來引起張詣風對她的心疼。

    「她打你?」他懷疑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只是……

    「對呀!不然你問她,你問她有沒有動手打過我。」她跺著腳,指著黎穎岑。

    「你叫黎穎岑?」他看向那雙冷然的眼眸。「你打她?」

    張結褊以為哥哥會百分百的相信她所說的話,所以,在聽到哥哥還真的開口問黎穎岑時,她頓時心虛的搶下問話。

    「你敢說你沒有出手打我?!」她緊咬住黎穎岑曾對她出手的事實。

    看著張結褊眼底閃過的心虛及陰險算計,黎穎岑知道她是想藉機教自己難堪。

    黎穎岑的不語,讓張詣風皺起了眉。

    「你會答應轉任闕家私人醫師的要求嗎?」停了許久,黎穎岑只回了一句不相干的問話。

    「你和闕家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是你來和我談這事?」對她的反問,張詣風感到不解,也不懂為何闕家會讓她出面。

    「我是闕易揚的未婚妻。」她坦白的說道。「因為闕爸爸和闕媽媽和貴院院長私交不錯,不好意思親自來跟你提這事,所以他們才讓我出面,我相信你可以瞭解長輩間的這種人情顧忌才對。」

    「嗯。」他點了頭。

    「那你可以答應嗎?」黎穎岑冀求能得到他的應允。

    「對不起,目前我還沒有轉職的打算;不過,只要闕家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都很願意幫忙。」在話說完之後,張詣風在她的眼底看見了一絲隱藏不住的失望。

    「哥,我不准,我不准你幫闕易揚看病!」張結褊氣紅了兩眼,死瞪著黎穎岑。「她欺負我,你還要幫她?!」

    「結褊!」張詣風輕斥一聲,隨即再向黎穎岑開口問出之前未得到答覆的問題。「你真的打了結褊?」

    她知道張詣風剛剛的回答已經算是最好結果,而只要他對易揚的病情真有幫助,那無論張結褊如何的刁難她,她都無所謂。

    因為,只要對易揚有益,所有的錯,她都願意擔下。

    「沒錯,我是打了她。」她揚起頭,回視張結褊對她投來的怨忿目光。

    「為什麼打她?」不知為什麼,張詣風就是覺得這事情並不如她們兩人所說的那樣單純,一個打人而一個被打,只是,結褊畢竟是自己的妹妹,沒有一個做哥哥的能任由自己的妹妹受到欺負而不聞不問。

    「不為什麼,只是我心情不好。」她不想重複張結褊之前那些對易揚的咒罵,也不想多做解釋。

    因為,打架就是不對,所以不管她是為了什麼事情而出手,反止事實就是她真的曾經出手打過張結褊。

    「你心情不好就可以打我?!你當我是什麼!」見黎穎岑沒說出真正的原因,張結褊鬆了好大一口氣,既而氣焰高漲,指鼻濫聲罵道。「怎麼?你黎穎岑是人生父母養,我張結褊就不是,就活該要受你的欺負?讓你打著玩?」

    「我沒那意思。」她轉過頭,不想看見張結褊聚滿怨氣的眼睛。

    「哥,你看看她,她根本就沒有悔悟的樣子。」看見黎穎岑對她不屑的眼神,張結褊腳一跺就撲向張詣風的懷中哭訴著。

    「乖,哥會幫你的。」一見結褊好像受到委屈的樣子,張詣風的口氣頓時嚴厲。「你那是什麼態度?不會道歉嗎?」

    聽到哥哥對黎穎岑的不滿,張結褊微抬起頭,得意洋洋的看著無話可說的黎穎岑。

    「我……」她緊咬著牙,心中不平的瞪視著張結褊?

    她知道張結褊是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可以整她的機會,但是,教她向一個曾經出口詛罵易揚的人道歉——她做不到!

    「哥,你看她那個樣子……她……她……」張結褊故作害怕的抖著全身。「她那眼神好可怕……說不定她又會在學校……在學校打我……哥……我好怕喔……」她偽裝出哽咽的音調。

    「你放心,我會教她不敢再動你的。」看見黎穎岑眼底的倔強,他頓是覺得很不高興。「如果,你還希望我考慮當闕家私人醫師一職的話,你最好是乖乖的道歉,否則,你就給我出去。」結褊害怕的語意,讓張詣風以答應考慮轉職一事來要求黎穎岑的道歉。

    黎穎岑頓時愣住。

    只要她道歉,張詣風就可以考慮轉任闕家私人醫師一事?但,但是——

    但是,教她對張結褊道歉,她真的說不出口哪!她雙唇微顫,臉色蒼白。

    「哥……」久久不見黎穎岑低頭道歉,張結褊簡直就快要氣瘋了,不過是要她一個道歉,她為什麼不開口?!「我不要她道歉了!這輩子,我是絕不會原諒她的!哥,你也不要替闕易揚看病,就讓那個病鬼死了算了。」她咬牙切齒,死瞪著臉色慘白的黎穎岑。

    「結褊!不准亂說話。」張詣風低聲斥喝。

    「你!」再度聽見張結褊對易揚惡毒的咒罵,黎穎岑幾乎就要衝上去。但是,但是一想到張詣風剛才答應要考慮轉職的事,她……

    「要怎樣,你才會高興?」強忍下心中的委屈,黎穎岑微顫著聲,對她問出一句。

    「讓我打回來,我就原諒你。」聽到她委曲求全的語意,張結褊幾乎就要大笑出聲。背對著張詣風,她瞪視著曾甩過她兩巴掌的黎穎岑。

    「好,只要你高興。」直視張結褊眼中暗藏的報復光芒,黎穎岑雙拳倏地緊握。

    她早該知道張結褊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她咬著下唇。

    「結褊!」聽到結褊出口的話,張詣風十分不高興。他原只是要黎穎岑的一個道歉,而並非如結褊的要求以牙還牙。

    「哥,你不要管我!」一聽到黎穎岑出聲應好,張結褊甩開想拉住她的手臂,衝上前啪地兩聲就往黎穎岑臉上出手摑去。

    來自臉頰上火辣的痛感並不及她受傷的心,而她受傷的心亦不及易揚的生命來得重要;所以,對張結褊想再揮來的手掌,她眼睛連閉也不閉,只是直視對方又疾速朝她揮來的報復惡意。她始終噙著一絲冷笑,看著張結褊眼中對她的惡意。

    「結褊!你給我住手!」張詣風快步上前,即時攔下她想再直揮而去的手掌。

    「哥!放開我啦!」張結褊直想甩開他的手。

    「你讓她打。」撫上燒痛的臉頰,黎穎岑轉而拭去嘴角上遭掌摑,而緩緩留下的血絲。「如果這樣她就能消氣,你就能答應轉職闕家,我讓她打沒有關係。」

    「哥你看,是她自己說要讓我打到消氣的。」掙開張詣風的手,張結褊惡狠的對著她叫道。「你也別以為這樣我的氣就會消。」

    「我不求你的幫忙,但是,請告訴我到底要怎樣你才能消氣。」她揚起頭看進張結褊眼中明顯的刁難。

    「消氣?!」再次揚起唇邊的得意,張結褊的眼睛亮了起來。「可以,如果你肯跪著向我道歉,我就原諒你之前的—切,也會教我哥到闕家當私人醫師。」

    「你!」她雙肩微顫。

    「結褊,不要玩得太過份了。」張詣風伸手推開她,大步走到黎穎岑的面前。「你先回去,剛說的事我會考慮。」

    「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被推開的張結褊,一臉不信的擠進兩人中間。

    「結褊,醫師是我職業,而不是讓你拿來……」張詣風怒道。

    「我不管!」張結褊蒙起雙耳,聽不進他所有的話。「除非她跪下跟我道歉,不然,我絕不准你替闕易揚……」

    「結褊!」他語氣嚴厲。

    「我不管,我不管!」她揮著雙手,大叫著。「如果你敢沒得到我的同意,就答應轉職的事,我就死給你看!」為達到目的,張結褊衝口說出威脅。

    「你!」見到她的蠻橫無理,張詣風已怒得高舉起手,然,那僵在那半空中的手,卻久久未有所動作。

    看著小他十一歲的妹妹,張詣風知道自己根本就打不下手。

    如果十多年前,爸媽也能和他們兄妹兩人一樣躲過那場死亡車禍,結褊現在一定不是這個樣子。

    自從父母兩人過世之後,他就一直把結褊給帶在身邊。而為了彌補她自小就失去的家庭溫暖,他一向是極盡一切的寵她,只要她開口,他這做哥哥的人一定是盡一切能力的滿足她;這樣做的目的,為的就是不讓結褊有著所謂孤兒的感覺出現,他要結褊像一般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樣衣食無缺快樂長大。

    但是現在……

    若真要說有人錯,恐怕,錯的是他。張詣風頹然的放下手。

    「只要我跪下,你就不會再有任何意見?」嚥下喉中的苦澀,黎穎岑顫聲問著。

    如果這樣做,就能讓張結褊不再阻撓他轉任闕家私人醫師的事,就能讓易揚的生命更有保障,那她就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所受到的難堪;真的,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深吸了一口氣,她合起眼,突兀地微揚起一絲笑意。

    她是不在乎的,她真的不在乎,只要能降低易揚發生危險的機率,她就真的什麼都不在乎。

    霎間,一道水影已逸出了她合上的眼簾。

    緩緩地,她膝已屈。

    就在黎穎岑將放棄自我,而求—解張結褊心中對她的怨氣時——

    不知為什麼,在黎穎岑合起那雙冷然黑瞳之時,張詣風竟在她的眼底瞧見了一種無怨無侮的心痛。

    看著她已然屈下的雙膝,張詣風心中頓時有了莫名的感覺。他不想讓這名年輕的女孩受到結褊的刁難。伸出手,他想扯起黎穎岑漸漸屈下的身子。

    只是更快的,有人在他的面前強行拉走了她。

    一推開門,闕易揚就看見穎岑正要向站在她面前的兩人下跪。他心猛地一驚,疾步上前,右手一伸即將她給扯進懷中。

    「這是在做什麼?!」環住她一身的纖弱,闕易揚轉而怒視眼前陌生的兩人。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跪?

    她從不低頭的。即使是面對他的所有質問,她還是不低頭不認錯的,那為什麼她剛才竟有對別人下跪的動作?

    若不是即時從爸媽的口中問出穎岑此時的下落而飆車來此,他的荊棘玫瑰是不是就要被彎折了?心中竄揚而上的怒焰,猛地灼痛了他的心。

    他的荊棘玫瑰怎可任人攀折?!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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