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辦公室裡,雷法斯一邊聽著護士長報告重要事務,一邊飄眼望向牆上時鐘。
「二少,你今天又有急事?」護士長忍不住開口問。
「嗯。」他調回視線。
「二少,你這一陣子好像很忙,私務很多的樣子喔?」她試探。
「嗯。」他一笑帶過,順手整理起自己的桌面。
雖然臉上依然掛著笑,但一些經常與他接觸的人,早已察覺到他的異樣。
以往的他對屬下總是無所保留,總是以最親切的笑容,拉近與他們的關係。
但是這一陣子,他對他們卻有些視而不見。他總一再地與他們擦身而過,總是急著想做完當天一切排程,好像迫切的想空下所有時間。
「二少,你是不是……」為想探聽新情報,護士長也動手幫忙整理起他的桌面。
「嗯?」他收起檔案,闔上抽屜。
「是不是談戀愛了?」
像是腦子被敲了下,雷法斯身子微震。戀愛?抬起頭,他訝異看著護士長。
「我看二少最近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啊!我不是說二少在工作上有什麼失誤,還是做事不夠積極什麼的,我沒有這個意思喔。」護士長趕緊說明解釋。
「我只是覺得這一陣子,你好像沒多少時間可以理我們這些人;以前你常會工作到三更半夜,但是現在你幾乎每天都準時下班。」她邊想邊說著。「而且一接近下班時間,你就會有些分心。」
「這……」雷法斯擰眉細想她說的情況。
「雖然現在你還是時常面帶笑容,但說真的,有時候我都會懷疑你是對著我們笑,還是在對誰笑,因為我總覺得你看的好像是別人。」
「真的?」雷法斯有些訝異。他沒想到自己竟有這樣的改變。
「嗯!」護士長猛點頭,但也不忘再問一次:「那……你真的戀愛了嗎?」
「這……」太過直接的問題,教他有些難以回答。
如果他說是,那衣伶呢?她也會這樣想嗎?想著極少言笑的宋衣伶,雷法斯有些穩不住自己的心情。
「到底是不是?」仗著年紀稍大、資格又老,護士長毫不客氣的追問。
「……」
「二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怎這麼彆扭呀?」她問急了。
「咦?」雷法斯挑眉看她。「你為什麼這麼急著知道?難不成你暗戀我?」
「呃?什麼?」護士長瞠眼看他。突地,她笑罵道:「哇哇哇!我都已經結婚了,你還佔我便宜,不怕弄壞你的名聲呀?」
「我只是想,如果你已經有對象,那最好就盡快公佈,免得那些小護士還有女
病患、還是千金小姐們還對你抱有希望,希望有一天能嫁給你,坐上二少夫人寶座。再說有對象了,就該專一才對,千萬別再四處拈花惹草。」她一臉認真。
「是是是……」不想再聽訓,雷法斯搖頭笑,-也連聲道是。「如果你剛說的那些就是戀愛的跡象,那就算是了。」他笑著點頭。
他第一次對外人認同與衣伶的關係,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
「真的!?」沒想到他真的承認,護士長驚訝的張大嘴巴。
「好了好了,你之前報告建議的事,我會找人再討論研究看看,如果有結果我會請秘書通知你,現在你就不要凝著我約會時間。」雷法斯笑著揮趕她。
他動作快速地將桌面收拾乾淨,站起身,脫下身上醫師白袍掛上一旁衣架上,再轉手拿下西服外套。
「二少,多說點她的事嘛。」護士長笑瞇著眼,跟他一塊快步走出辦公室。
好不容易探出了他的感情,護士長為想得到更進一步的訊息,上司屬下身份早已經讓她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想到衣伶,他心情極好。在電梯間停下,他按著下樓鍵。
「對對對!就是她,就你那個她。」她笑的曖昧,緊跟著他進電梯。
「真是怪了,你都結婚了,怎還對我的感情事這麼有興趣?」他按下一樓鍵。
「嘿,我是對你們雷家四個都很有興趣。」就算是已經結婚了,她對這四個男人還是流口水。
叮咚一聲,電梯門自動滑開。
「二少,你快說嘛,我都跟到這裡了,也說了那麼多話,嘴巴好酸耶。」
笑睨她一眼,他邁步跨出電梯門,轉向醫院側門。
「我有要你跟、要你這麼多話嗎?」他好笑看著還緊跟在一旁的護士長。
「呃?什麼?」護士長張口愣住。
笑搖頭,雷法斯推開旋轉門。他走向他的黑色賓士,拿出身上車鑰匙。
看著映在暗色車窗上的自己,他像是也看到了那張冷漠紅顏。
她呀,有點冷、有點靜、有點傲、有點難纏,而且還有點小麻煩。
對著車窗上的身影,雷法斯不覺笑出了聲。
突然,一張陌生臉孔出現在他車窗上,而且——手持利刀高舉過頭!
雷法斯急忙閃身,
鏘地一聲,利刀狠狠刺上車窗玻璃。
「你!」他遇上麻煩了。
如果他沒記錯,這個人是近幾年來犯案纍纍,屢被通緝的陳大興。
「開這麼好的車子,我想油水一定不少。」猥瑣眼底淨是貪念。
他已經在這醫院附近徘徊好一陣子,看來看去就這輛名車最有身價。
一看雷法斯出現,陳大興更確定自己的眼光沒錯。開進口車,又一身尊貴模樣,這次他一定可以大撈一筆!
他原本是想先開台破車跟蹤車主離開醫院,再看情況找地方攔車,但現在四下無人,機會難得呀。
「哇哈哈哈……」陳大興笑得闔不攏嘴。今天運氣真好,抓到一隻大肥豐了。
「你想做什麼!?」
「大哥,我想跟你拿點跑路費花花。」他揮動手上利刀。
「跑路費?」他沒想到會在自家醫院停車場遇上歹徒勒索。看來,雷法醫院的保全有必要再加強。
「囉嗦,快點拿錢來!」陳大興一臉猙獰,持刀朝他揮劃而去。
雷法斯及時轉身避開一刀。
「大哥,我的刀子可沒長眼睛,你要再這麼不乾脆,當心我要了你的命!」他連續三刀朝雷法斯凶狠揮去。
坐的畢竟是辦公室,拿的畢竟是手術刀,面對自小在街頭混的陳大興,雷法斯知道自己只能智取。只是——
閃過致命的一刀才轉身面對,雷法斯為眼前再度閃爍的利刃光芒心驚而急速閃身。然,再回首,沁著血絲的右頰,已隱隱作痛。
沾染血絲的鋒利刀口,也已朝他再次揮劃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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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衣伶身穿白色高領毛衣,搭上黑色長褲和高筒馬靴,神情冷漠站在旅館前。
任由晚風吹亂黑柔長髮,任由髮絲在眼前飛揚,她幽深黑瞳一再凝望前方。
沒來。
無視過往行人對她的驚艷注視,宋衣伶紅唇緊抿,一再注視前方車道。
他從不遲到,但今天……她低頭看向腕表上的時問。
表壞了?心底疑問才起,她就搖了頭。鑲有小碎鑽的別緻表面,秒針正一格一格的持續轉動著。
那是對她煩了、厭了?覺得時常和她在一起膩了,所以就乾脆不出現?
頓時,過於複雜的情緒一再的在她腦海翻來蕩去。但,算了,無所謂。
深吸一口氣,宋衣伶轉身就往旅館大門走去。
早知道男人的承諾不能相信,何況她與他也不過認識幾個月時間,就算常與他一塊出去,他與她的談話也不多,就只是靜看著她:那,他該是嫌她話少無趣了。
說不定在他心中,她與他就連朋友關係也談不上,那她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少了他,她又不會怎樣,頂多就是少了個說話給她聽的人,少了對她噓寒問暖的人,少了叨念她的人,既然這樣,那少了他又怎樣?她根本無所謂。
只是……宋衣伶神情黯然。
她討厭這樣的感覺,她討厭這種被他棄於一旁的感覺,她討厭、討厭要再次獨自面對寂寞的世界……
她不喜歡寂寞,她想有人陪,而他……他是可以讓她忘記寂寞的人。
突然,吱——一尖銳煞車聲自她身後傳來。
宋衣伶急切回頭看去。見是熟悉的車身,一抹驚喜染亮她的眼。
「對不起,路上有些事耽誤了。」一下車,雷法斯快步繞過車身走向她。
「你——」她心跳有些快,情緒有些激動,身側雙手還微微地抖著。
她以為他已經放棄她了,她以為他已經不再理她了!看著他,宋衣伶一再做著深呼吸,一再調適著自己莫名的心情。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他不在意、不在乎。但,曾幾何時,她竟是這樣在意著他的存在、在意著他的出現?緩緩地,水霧模糊了她的眼。
「天這麼冷,怎沒穿外套?」才站到她面前,雷法斯發現她只穿著白色毛衣。他擰眉,脫下自己身上外套,披到她身上。
「我……」
看著寒冬中似凍紅了的臉龐,雷法斯有些心疼。
「等很久了是不是?看你都凍僵了。」他拾起雙手,捧住她凍紅的臉頰輕輕撫蹭著,想為她添點溫暖。「對不起,下次我會提早出門。」他眼底滿是歉意。
「沒關係。」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眼中水意教她看不清他的臉。
「你怎麼了?」雷法斯感覺她似有些異常。
「沒,只是有點冷,現在好多了。」閉起眼,她輕輕蹭著他的手。
「下次在房裡等就好,不要在這吹風,知不知道?」
「嗯。」她點頭,蹭著他的手。那觸在她冰冷臉頰上的雙手,好溫暖。
「貓女。」她的蹭臉模樣,數雷法斯一笑。
宋衣伶這才發覺自己言行反常。她臉頰紼紅,急低下頭。
「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初見她粉頰羞紅,雷法斯一甩之前陰鬱心情,抬手摟住她的肩一塊走向未熄火的賓士。她對他,還是有感覺的。
摟上肩的手,似一道堅固防護將她緊鎖在他的世界裡。
「思。」蹭著他胸膛,她唇角淡揚。
沒見到她的笑,雷法斯因再次想起方才發生的事,神情略為凝重。
若不是護士長同他走到側門,發現有人對他不利及時出聲大喊,恐怕他今天就要對她失約了。看著她,他心情有些沉重。
他是幸運躲過剛才那一劫,但他擔心她。幾個禮拜前,數名街頭惡棍圍堵一名夜歸婦女的事,他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而現在又有人敢持刀上醫院範圍為非作歹,那放她一人住在外面,而且還是住這種小旅館,他……
「有件事我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他的聲音裡少了溫度,卻多了沉重。他拉開車門,讓她坐進。
「什麼事?」她拉過安全帶想繫上,但卻在抬頭看見他的霎時頓而呆住。
「你……你怎麼了?」俊美迷人的右頰上,多了一張近五公分長的膚色貼布。
見她愣住,雷法斯擰眉抬手搗住自己的右頰。
「剛才看你沒反應,我還以為你不在意。」他苦笑著,「真的很難看嗎?」
看他一臉的苦惱樣,不經意的,她輕笑出聲。
「又不是女人,你還怕難看呀?」她糗著他。
「你……」瞧見她揚上唇角的淡笑,雷法斯驚奇地直瞪看著她。
她終於對他笑了。雖然那笑淺淺的、淡淡的,但,她就是對他笑了。
「我怎麼了?」他的反應讓她不自覺地伸手撫上臉。她的臉髒了嗎?
「你笑了。」掩不住心底的歡欣,雷法斯滿心歡喜橫過手為她扣上安全帶。
「我……我又不是木頭人,當然會笑。」紅著臉,她瞅瞪著他。
「但我很少看你這樣對我笑。」他笑凝著她的眼。「你的笑很美。」
「你、你何時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還不快上車!」她羞紅臉頰,急急出手推開他,自行關上車門。
她知道他已經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但她就是不轉頭看他,執意看著窗外的一切。只是,她柔潤紅唇卻一再向上悄揚起美麗弧度。
「真的很難看。」他的聲音有著挫敗感。
呃?現又說她難看了?才轉過頭,宋夾伶就發現他說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側過臉龐,雷法斯盯看著後視鏡裡被傷到的右側臉頰。
雖然傷在臉上有些顯目,但已經及時處理的傷口,只要過一陣子就會痊癒,傷痕也會慢慢淡去。
而且他也該慶幸不是傷到手,否則……他無法想像萬一受傷的是手,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會。」她看著他。
「真的嗎?你不怕現在跟我出去,大家都會對我們行注目禮?」他看她。
「我們哪次出去,沒讓人當動物看的?」
她早已經習慣外人對她外在的注意,而在認識他之後,多了俊美的他在身邊,更是眾人的注目焦點,對外人的好奇與注視,她已經麻木。
「說得也是。」想了下,他笑點頭。
發動車子,雷法斯將賓士駛上馬路,加入車陣之中。
「怎麼受傷的?傷口深嗎?」隔著貼布,她看不出他傷口的嚴重與否。
「不小心傷到的,沒事。」他眼神一閃,隨口帶過。
「那小心點。」見他眼神閃爍,她輕蹙柳眉。她看得出他沒說實話。
「我知道。」轉過頭,他給她一個安撫笑容,即又看向前方道路。「對了,剛才我要離開醫院時,看到又有人被搶,還受傷進醫院。」
聽到醫院二字,她明顯擰緊雙眉。
「剛才我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現在社會治安不太好,你一個女孩子單獨住外面總是不太好。」
「那你的意思是?」
「我那還有空房間,你就搬來跟我一塊住。」她問,他就答。
「這……」她猶豫。「我可以保護自己。」
「我知道,但我還是會擔心。」沒有初次見面即邀她同住的戲笑態度,他神情顯得相當凝重。
「為什麼你會擔心我?」她好奇。
頓時,車內寂靜無聲。
「因為……」他喉結微動。「下班前有同事說了一些我這陣子的異常情況,還問我是不是談戀愛了。」他突然轉開話題。
她大眼圓睜。
「我告訴她,如果她說的那些狀況就是戀愛徵兆的話,那就是了。」帶著笑意,他簡單轉述護士長提起的狀況。就是因為戀愛了,有感情了,所以他會擔心她。
意外的答案,突然的震驚,教宋衣伶心跳加速,臉頰泛染紅暈,就連她的心也微微泛有甜蜜。只是……她臉色頓然蒼白。
一個紅燈,攔下他們的車。雷法斯轉過身,正視著她。
「我的回答如何?」他希望她能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這——」她急轉過頭,避開他的眼。
「我的回答對不對?」他堅持要一個答案。
「我不知道。」她心慌地無處可躲。
「對還是不對?」
「這……」她想點頭、想說對,但,她可以點頭說對嗎?她可以嗎?
萬一他知道了她的過去,那他會怎樣看她?他還能接受這樣的她嗎?
緊咬著唇,宋衣伶的心一再掙扎著。
「衣伶,我說錯話了嗎?」
無法回答他的詢問,宋衣伶緊絞膝上十指。看向窗外路口的交通號志,她的心越來越慌。為什麼綠燈還不亮?
「衣伶?」
每聽他一句詢問,她就更咬緊唇。
「我這是在逼你嗎?」問了多次,雷法斯的心情終究是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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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她的回應,雷法斯知道自己是不該再問了。
「讓你心煩了,是嗎?」
原以為他與她的感情已經有所進展,但是現在她似乎並不認同他的想法。
因為這一切都只是他的單方面想法,衣伶並沒有和她一樣的心情。坐正身子,雷法斯見到前方綠燈亮起,即打檔踩下油門。
見他沉默下來,宋衣伶有些煩、有些躁,她希望能有點聲音來引開她對法斯的注意。太過沉寂的車廂,靜得教她的心感覺好亂好亂。
久久之後——
「對不起,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她愣回頭。
「要去哪吃飯?」看著前方道路,他笑著,就像平常一樣。他知道她在看他。
「你……」他是在笑,但宋衣伶注意到他笑得勉強。
剛才他是認真和她說那些話的,她瞭解。她也想給他一個答覆,但,只要一想起自己的過去,她……
她知道自己不想看他失望的容顏,也不想看見他眼底勉強的笑,但她……能嗎?
沒再聽到她接續的話,他轉過頭。
「想吃什麼?中餐?西餐?還是日式?歐式自助?」他又笑著問。
該堅持的時候他會堅持,但他知道剛才那一段話已經給了她無形的壓力。
而他並不想給她壓力,他希望她與他在一起,是愉快而自然的。
對著她,他又笑了。
「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對我笑?你不覺得你笑得很勉強嗎?」她不懂。「你為什麼不生氣?你應該生氣的。」
他應該要對她的閃避態度生氣,他應該不能再對著她笑,甚至他還可以找理由趕她下車,取消今天的晚餐之約,但……他沒有。
他依然對著她笑,依然體貼的問她想吃什麼……
面對她的閃避態度,他為什麼不生氣?她不懂,真的不懂。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雷法斯看見前方一個醒目的招牌。「下車。」
轉動方向盤,他將車駛向路邊。
「你!」宋衣伶驚眼望他。
他終究還是對她失去信心?還是決定放棄她了!?宋衣伶無法相信他真的這樣對她,但他沒錯,她沒權利怪他。
抿緊唇,宋衣伶解下安全帶,轉身推開車門。眼眶霎時泛熱,她強睜大眼,不許自己落淚。她不知道自己竟這樣在乎著他的一句話。
闔上車門,她仰望天上一片黑夜。
台北的夜,灰濛濛的,看不見一點星光閃耀,也看不見銀色月光,就好像她現在也看不見自己的心……
深吸一口氣,宋衣伶轉身往一旁路邊站,抬起手想招來黃色計程車。
「你做什麼?」一下車,雷法斯見狀,即快步來到她身邊,伸手拉回她。
「你……你不是要我下車?」她眨閃著濕潤的大眼。
「餐廳到了,不下車怎吃飯?」他忍住心底笑意指向前面,現出一臉的無辜。
宋衣伶隨他手指方向看去,一個斗大引人注目的餐廳名便入了她的眼。
「前陣子我三弟說這問菜色不錯,所以……你怎麼了?」他注意到她臉色不太對。
「我以為……我以為你……」
「我?你以為我怎樣?」偏著頭,忍著笑,他故作不解狀。
見到他眼底閃爍的笑意,宋衣伶這才知道自己被整了。
「你!你居然這樣整我!?好過分!」頓時,她小女孩心態盡出,氣得直跺腳,還用力甩開他的手。
「別這樣。」他擋住她。
「閃開啦!」她氣得出手推開擋路的他。
「別生氣,算我不對。」
「哼。」
「衣伶——」他一臉頭疼。應該是他生氣,也應該是他給她臉色看,更應該是他不理她才對,但現在怎變成這樣了?
看著直走在前面的她,雷法斯覺得有些無奈。他好像已經讓她給制得死死的了。
以前那些溫柔對他的女人他一個也不中意,一個也看不上眼,現在可好了,居然看上個會給他臉色看的女人。唉,頭好痛!雷法斯擰眉揉著額際。
發現他沒跟上,宋衣伶不覺心驚而回頭。只是乍見雷法斯臉上那種對她既無奈又無力的表情,她頓而一笑。
不能罵,不能打,又不能給她臉色看,他真的拿她沒轍了。遇上她,就連她自己也同情他;而喜歡上她……她為自己高興,但還是十分同情他。
甜人心的蜜意,教她唇角輕揚。
自然地,她雙手交握身後,再次仰看天上黑夜-地,她為此時夜景瞪大眼。
方纔還陰霾灰暗的夜空,此時已明月高掛,隱約中還看見點點星光,也看見飄在黑暗中的幾朵雲層。
見到與方才回異的夜景,她,失了神。
剛才還灰濛濛的一片,現在,月亮和星星竟都出來了!
看著天上星光閃耀,宋衣伶心底突然升起一種從沒有過的清朗感受,就好像這世界的白天與黑夜定律——
白天追尋著黑夜,黑夜期待著白天。
只要等待,黑夜也會變成白天,那過慣了黑暗人生的她,也該有追尋光明人生
的機會。她也該有機會的,宋衣伶突然凝眼看他。
能遇上這樣一個包容她的男人,是她的幸運,那她怎能不好好把握這上天賜子她的機緣呢?她該緊緊把握住的。
「其實……」
見她開口說話,雷法斯安心了。他走上前,停在她身後。
「其實,是你遇搶了對不對?」她不看他,就只是仰起臉龐看著天上繁星。
「……」他擰眉不語。
他不希望她擔心他,只是她會嗎?看著清澄而向上仰望的黑瞳,雷法斯心底沒有正確答案。
「你認為我在你身邊會比較安全,你認為你可以保護我,對不對?」
「我就是不放心你一人住外面。」
「可是我一個女孩子家,跟你一個大男人同住,這樣好嗎?」
「這……我疏忽這點了。」他擰了眉。
兩人又陷入沉默中。
「你認為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盯看著天上夜星,她突然出聲問道。
「我……我們?」她丟給他一個困難問題。
是情人嗎?不是,因為他們沒有情人問的親密;那是朋友嗎?也不是,因為他們遠比朋友還要親近。
但她剛才又沒認同他提出的戀愛說,那他們現在究竟是什麼關係?夾伶知道他無法回答她提出的問題。
調回視線,她凝眼看他。
「你喜歡我嗎?」
「咳!咳!咳!」雷法斯突然一陣猛咳。
「不喜歡?」她執著地要他的答案,就像他之前一樣。
「你以為我可以和不喜歡的人一塊吃飯、看電影、賞花?沒事想起她還會笑得莫名其妙,讓同事說我戀愛了?」他瞪眼看她。
「你不可以?」她故作訝異。
「你可以?」他反問。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只會讓我的男人吻我的唇。」她直視著他。
「這——」他不能確定她話中含義。
剛才她才拒絕他的戀愛想法,那現在她怎有可能想……
「要不要試試?」
「嗯?」他驚疑看她。
「我問你要不要試試!」夜色遮去她的羞紅。
「試什麼?」他要肯定自己想法沒錯。
「你!」宋衣伶惱羞成怒。「你不試就算了,我找別人試!」
話說完,她真的往四周張望。
她看見前方有個男的,想也不想的就要往那人方向跑去。
「作夢!」雷法斯臉色一變,疾速出手將她扯回。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時,他強硬地逼她後退幾步,讓她緊靠身後的賓上車身。
「你——」她想告訴他,他太靠近了,但她才說了話,就教他突然低俯而下的臉龐給驚住。
他與她雙手十指交纏,就在馬路邊,俯身對著她柔潤雙唇,烙下纏綿一吻。
他傾身緊貼著她,感受著她美好的身段,也將自己已然甦醒的情慾灼燙緊緊頂靠著她。
「你……你……」她臉色燥紅,困難嚥下梗於喉中的口液。
「如何?確定了嗎?」他在她耳畔邊嘎啞低語。「我是不是你的男人?」
他知道他嚇到她了,也知道自己行為已過當,但他要衣伶知道,她的男人就只能是他!
宋衣伶臉頰紼紅,急轉過頭。
「有沒確定?」勾抬起她的下頷,他黑眸深沉。
「我……」她無處可閃,羞澀黑瞳直轉著,就是不敢直視他的眼。
「嗯?」他探舌舔吻著她,誘哄著她。「快說。」
她手足無措。
「還是要我再深入一點,你才能確定?嗯?」他以舌挑開她貝齒,侵入她口中,輾轉攪弄著她口中甘甜。
「嗯!」她雙腿微顫。緊閉雙眼,宋衣伶讓自己全然倚著他,緊貼在他溫暖胸懷,也讓他緊緊頂住自己。她呼吸有些急促。
「我希望……我希望我們是情人。」他啃咬她柔嫩耳垂,心跳緩緩加速。
情人?張開雙眸,她看著眼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