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皇大飯店金碧輝煌,氣派大方的名宴廳,今日聚集了近百位名流士紳及貴婦淑媛,盛裝前來祝賀楊士貿六十大壽。
雖然打從一進各宴廳,雷法言就聽到許多有關他與楊欣如的種種傳言,但他依然像沒事人般的,伴在父母身旁與人隨意應酬閒聊。
但當他再抬起頭,他發現父母兩人早已不在他身邊,而與李立委站在對角處低聲交談。
「四少,我是……」抓到空檔想與他攀交情的李董事長,讓他一聲冷硬打斷 「對不起,我還有事。」
身穿名家設計高質感深色西服,雷法言神情高傲,幾近不耐的一再略過想與他攀談的賓客。
看看時間,已經露面一個多鐘頭,他排開眾人朝另一邊的父母走去。
他打算找藉口先行離開。
「法言。」一聲呼喚止住他的腳步。
已有兩個禮拜不見的楊欣如。一身粉白的她,氣質高雅、清新可人。
「好久不見。」
「嗯。」楊欣如唇角噙笑,舉步優雅來到他面前。
乍見他一如以往的神態,楊欣如微微一怔。
因為她以為法言會因那天不顧她顏面,當場擁吻錢寶兒的事對她感到內疚,但她發現他態度一如往昔,且神色自若。
怎會這樣!?為什麼他沒有如她所預料的愧疚於她?楊欣如臉色一變。
當時他眼底根本就沒她的存在,這樣的事實,真的教她十分難堪;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生氣,只能冷靜想辦法挽回自己的劣勢。
所以當下她選擇傷心奔離鍾愛一生。
她以為只要法言知道她哭了,就一定會找時間向她道歉,到時她就可以適時表現自己對他的寬容。
但等了兩個多禮拜,他根本連一通電話也沒打,而她卻礙於面子問題,也不好再主動聯絡他,就只能從他爸媽身上下手。
還以為法言是因拉不下面子,才遲遲沒與她聯絡,沒想到他根本是沒將她放在心底!楊欣如越想越氣不過。
「你——」出口的質問,頓然停住。
因為她知道不管自己現在再怎麼怨、怎麼氣,在未嫁進雷家前,她根本無權過問他任何行為。何況,她一點也不想讓法言認為她太過小心眼,小題大作。
對,她不能因一時怨怒,而壞了自己在法言心底的完美形象。
「我知道你這陣子工作比較忙,沒關係,我可以體諒。」帶著溫柔笑容,楊欣如維持一貫優雅,彷似兩人間從沒有任何的不愉快發生,親暱地挽住他手臂。
對楊欣如若無其事的模樣,雷法言感到有些驚訝。
他還以為她正等著他的解釋,沒想到她卻出乎他意料的主動向他示好。
「我最近工作忙了點,倒是你好像很清閒的樣子,常有時間可以到雷園去陪我爸媽。」他笑著。
「這……」她臉色泛紅,說著早已想好的完美理由:「我知道你忙,沒時間可以常回去陪他們,所以才想代替你多陪陪他們。」
幾近完美的說法,教雷法言挑高眉梢。
雖然他總感覺她有些心機,甚至有想掌控他的舉動,但她真的是賢淑溫柔又孝順,不僅沒有其他女人的小心眼,還懂得應對進退,也知道要討他家人歡心。
「那真是謝謝你。」他語帶笑意。
楊欣如眼底閃過一道欣喜。
「只要你不嫌我多事就好。」她含羞道。
注意到他手中空無酒杯,楊欣如眼神突然一閃。蹙擰眉,她似在猶豫。
頓地,她綻著溫柔笑靨——
「法言,我去幫你拿酒。」
砰!一聲硬實撞擊,幾乎要嚇飛錢寶兒的魂魄。
接著,過於強大的衝擊力,將錢寶兒連車帶人往隔壁車道猛撞過去,而且絲毫沒有煞住的跡象。
「啊!」一聲尖叫劃破沉寂夜空。
叩!砰!車子一跳後,又是一聲撞擊,但總算停住了。
瞪大驚嚇的杏眼,錢寶兒駭望右側因遭到撞擊而變形的車門。
眨眨被嚇大的眼,錢寶兒記起要檢查自己的狀況。
她人最好是平安無事,否則她一定要宰了那個混蛋王八蛋!錢寶兒急急動手胡亂摸著自己全身上下,確定自己毫髮未傷,她鬆了好大一口氣,總算是稍稍安心了 。
還好深夜沒什麼人車,否則難保她不會再讓另一輛瞎了眼的混蛋車撞到。吐出一口氣,錢寶兒記起要下車找人理論。但,她的門被旁邊高牆擋住了。
身穿套裝的錢寶兒,困難爬向左側前座,想由左側車門下車,但卻發現車門被撞得凹進一大塊、嚴重變形,她的心瞬時陣陣抽痛,就好像自己已經被撞得缺胳臂、斷了腿似的。
眼看著,她就快抓狂了。
忽然,那一雙含淚杏眸乍閃燦爛光芒——
她想到這輛第N手的破車,她也已經開了近五年時間,撞爛了就算了,她正好可以趁機好好敲對方一大筆的錢。
喔呵呵呵……一大筆的錢,喔呵呵……打著如意算盤,寶兒頓時笑瞇了眼。
只是,下秒鐘,嬌顏上笑意盡失——因為她還被關在這變形的車子裡動彈不得!
一把怒火疾速飄燃,「我要出去!」她朝肇事車輛憤聲吼叫。
匡啷一聲,肇事車輛才一退後,她的寶貝車門就掉落在地,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看著孤單落地的變形車門,錢寶兒咬牙切齒,一臉怨恨地爬下車。
只是才離開車子,身俊便傳來一聲鏗鏘,回頭看去——她的後視鏡掉了!這下子,車門是不孤單了。
看著自己多年來的代步工具就這樣毀於一旦,錢寶兒是欲哭無淚。
「太過分了!」怒急攻心,錢寶兒一轉身,就往肇事車輛很狠一腳踢過去;
咚地一聲之後,便是一聲淒慘尖叫,「啊!」
「痛死了!」狠踢車體的剎那,她的腳趾被震得既痛又麻。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不認輸,錢寶兒避過痛處,再對著黑色賓士手腳齊上,猛槌猛踢。
「賓士了不起啊?賓士撞不壞啊!?」她拔高的聲音一再往上飆。
可惡!她的車門都被撞掉了,這輛賓士居然還好好的沒事!?
「太可惡了!什麼人開什麼車,爛人就開混蛋車!」砰!她憤捶金屬車體。
在沒什麼人車的午夜大道上,寶兒知道自己一聲聲的撒潑尖銳吼叫,在深夜裡顯得格外囂張也剌耳。但,她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停住槌打艷罵的激烈舉動,寶兒愕然發現那個肇事車主竟然——
竟然還給她好好的、穩穩的坐在車裡不下來!?
「你給我滾出來!」她怒紅眼,憤指暗色車窗裡的肇事者。
等不及他自動下車,錢寶兒已經失控地衝上前扳動賓士門把,想把肇事者揪出車外,好好的踹他幾下、揍他幾拳。太過分了!駕車肇禍居然就躲著不出來見人!
「開門!我叫你開門!你給我下來!」恨咬牙,錢寶兒一拾腿就往他車門-腳重重飛踹過去。只是——
在嘶的一聲之後,才是那重重一腳的聲音——砰!
什麼怪聲?胡亂撥去已經亂了的發,錢寶兒一雙眼瞪得好大,四處探看。
突然,她感覺大腿涼涼……低頭一看,她瞪大眼。
「啊!」一聲尖叫又劃破了黑夜。「我的窄裙!」
她剛買沒多久,也才穿沒幾次的粉藍色窄裙,已由裙縫處直線撕裂開來。
一百五十塊,這樣就報銷了,嗚……
「你給我滾出來!」越想越氣,錢寶兒一提氣、一咬牙,又是狠狠一踹。
「出來!」顧不得形象,錢寶兒憤聲叫喊。
突然,喀地一聲,車門頓開。
眼一瞇,牙一咬,錢寶兒一出手就將已經開了一點縫隙的車門,啪地打開 。
「喝!」眼尖發現車內有一陰影朝自己方向撲來,錢寶猛倒退一步。
砰!重物落地。
瞪大雙眸,寶兒瞪眼看著趴倒在地的「陰影」——一個穿西服的男人。
「不會吧!」她開爛車被撞都沒事了,開賓士的混蛋卻有事?
持續瞪看地上動也不動的男人,她眼底怒火漸漸地讓一股懼意給取代。
「喂?」錢寶兒只敢伸長腿,用鞋尖踹踢他。「喂,混蛋,你還沒賠償我的損失,不要在這給我裝死,你聽到沒有!?」
男人像是有了意識,自動翻過身,身上還傳散出一股若有似無的酒味。
酒醉駕車!?更過分!錢寶兒氣得忍不住又猛踢黑色賓士出氣。她生平最氣這種酒醉駕車的爛人,不僅是拿馬路當自己家院子,還拿別人生命開玩笑!
今天要不是她錢寶兒福大命大,換了別人沒被撞死也會被嚇死。
「喂!」知道對方沒死,錢寶兒放大膽子湊上前。
台北市的路燈照明,真不是蓋的,通天明亮,讓她一眼就認出開車撞她的是雷家四少。嘿,她的視力真是啵兒棒。
啥……雷家四少!?
「呃?」她一雙眼睛倏然大瞪。「雷法言!?」
真是冤家路窄!意會到倒地的男人,就是害她損失慘重的雷法言,錢寶兒竟有種想向他下毒手的衝動。
但,錢寶兒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轉回車旁,拿出皮包裡的手機打電話。
「喂,敦化北路上發生車禍,肇事者現在醉的不省人事,你們快派……」
「呃?」錢寶兒發現講話的手機消失了。一轉頭,她尖叫失聲,「啊!」
剛才還倒在地上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她身後。
「你怎這麼吵……」認出錢寶兒,雷法言倚著車身,緊擰眉,猛揉太陽穴。
「什麼!你嫌我吵!?」錢寶兒已經氣紅了臉。「我好心要打電話幫你叫救護車兼報警,你還嫌我吵?」
「不准叫救護車,也不准報警。」夜晚微涼的冷風,讓他清醒不少。
看了週身情況一眼,雷法言知道一定是自己酒醉肇事開車撞到她。
而這樣的醜事萬一被她大聲嚷嚷,弄得上報,爸媽到時一定又會對他叨念個不停。
只是他明明可以千杯不醉的,怎麼今晚卻像是被浸在酒桶裡一樣難過?
也不知道楊士貿最後拿給他喝的是什麼,害他頭痛的要命,好像有人在他腦子裡打鼓,搞得他心神不寧,情緒浮躁。
早知道會這樣,剛才就打電話給黃文,讓他來接自己就好了。
再一次襲來的頭暈目眩,教雷法言難過的猛甩頭。
「什麼?你撞到我,還我不准我報警!?你有沒有說錯!?」
「你……」雷法言一再甩著頭,想讓自己清醒點。
「我怎樣?」寶兒手擦腰,高揚下巴。
雖然自己身高僅達他下巴,但,哼!別以為長的高,講話就可以比她大聲。
「寶兒——」他想起她可以為錢挨巴掌的事。
再一聲冷哼,錢寶兒不屑地雙手環胸。「少叫的那麼親熱,我不吃這一套。」背過身,她別過頭,驕傲得很呢。
「那錢呢?你吃錢這一套嗎?」
錢!?霎時,一道燦光疾速閃進她晶亮眼瞳。
她錢寶兒什麼都不喜歡吃,就喜歡吃錢!
轉過身,對上一臉難過、頭疼欲裂的雷法言,她杏眸一瞇,笑得嬌艷迷人。
雖然還得幫他處理一些後續事宜,還得開車送他回家,但沒關係,看在空白支票的份上,她絕對樂意幫忙。
而回到他家,還要撐起重死人的他踏上好幾層階梯,才能把他拖到指定的大房間,但,看在空白支票的份上她當然也照做。
用一張空白支票抵付她的一切損失。辛勞?呵呵,她當然願意。
是傻瓜才會拒絕呢!而且,到時她還要把楊欣如那筆帳加到裡邊,
呵呵呵……丟一尾紅龍,換來他這尊財神爺,實在是太划算了。想到此,錢寶兒對剛拿到手的支票又是一陣猛親。
只是真的好累,要把那麼大個兒的雷法言,從敦化北路弄回他郊區的家,還真不是女人做的事。
將支票塞進皮包裡,寶兒苦著臉活動四肢,一邊不忘藉機繞了樓中樓式的豪華住宅一圈。
兩間客房與主臥室在二樓,書房則在一樓大廳轉角處,再住裡邊去是飯廳和一開放式的廚房。
雖然整體傢俱略為簡單,但也應有盡有,而且大廳挑高的人花板,三面玻璃帷幕更讓人感覺整棟樓中樓空間寬敞,毫無壓迫感。
「有錢人住的房子就是不一樣。」錢寶兒心底羨慕著。
只是,再怎麼看都是別人的家。錢寶兒蠻不是滋味的撇著唇角,轉身就想離開。
「喂……」一聲無力自樓上傳來。
一抬頭,她看到雷法言趴靠著二樓欄杆。
「幹嘛?」她沒好氣的道。支票到手,她就不用再管他死活了。
「我要喝水。」
「笑死人了,要喝水你自己不會倒呀?你是斷手斷腳了是不是?」
「你好現實。」雷法言無力的倒坐地上,隔著欄杆與樓下的她對望。
「我又不是沒做事,該做的我都做了,你別想要坑我。」她以眼神警告。
哼!她才不讓別人佔她便宜。
「我也只是要杯水喝而已……」
「要我倒水上樓給你喝,可以,不過你得給錢,不然一切免談?」她裝出一臉不耐,不要拉倒的模樣。
「你……」沒多餘力氣下樓,雷法言只能認命的任地敲詐。「好,我給錢。」
在這種時候,遇上勢利現實的錢寶兒,他也只能怪自己運氣欠佳。
知道有錢可拿,錢寶兒勤快的衝進廚房倒水。
「喏。」沒多久時間,她已端著一杯冰開水上樓給他。
接過水懷,雷法言就地仰頭飲盡冰涼的水。
「今晚我需要有人留下。」抬手抹去嘴角水漬,遞還她杯子,他開口道。
「陪你?」錢寶兒臉色一變,語調尖銳。「怎麼?陪睡呀?那要不要唱催眠曲給你聽呢?雷四少!」
雷法言沒聽出她話裡的防衛之意,而搖了頭。
「只要給我水喝,再注意我今晚的情況就好。」他揉著眉問。
不知怎地,他總覺自己身體狀況好像有些不對勁。以前喝酒,他從沒有這種全身無力的感覺。
「你……你到底怎麼了?你不是喝醉而已嗎?」知道是自己誤會人家,錢寶兒趕忙示好,不想得罪財神爺。
法言知道自己應該要找其他人來幫他才對,但現在已經這麼晚了,他……
「五千塊。」覺得無力再多話,法言直接開價。「五千塊買你一夜。」
聽到五千塊一夜,寶兒眼睛又亮了。
只要給他水喝,再注意他的情況就好?這簡直比醫院-天二十四小時就賺三仟六的全職看護還要好賺。
「好好好,沒問題、沒問題,有錢一切好商量。」
呵呵呵……又賺到五千塊了。這雷法言的錢還真是好賺,簡直就像一台印鈔機。
「先扶我回房間。」他困難抬起手。
看他一副無力模樣,寶兒心裡防備的事,也一下被丟到九霄雲外。
才扶他上床,他床頭電話就響起。雷法言困難地接起電話——
「法言,你到家了?」是楊欣如。
「欣如?有事嗎?」雖然奇怪楊欣如這時候打電話來,但他也沒力氣多問。
「沒……沒事,只是問問你到家了沒而已。」
「謝謝,我到家了。」
「法言,你還好嗎?」
她的試探,教雷法言察覺事情似有些不單純。
「我應該不好嗎?」
「不、不是,我是想你今天喝了那麼多酒,現在一定會很難過,要不要我過去陪你?」
「原來是這樣。」他笑起自己的多心。「不用了,如果沒事我想休息了。」
「嗯,那……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雷法言才將話筒拿離耳朵,錢寶兒已經伸手接過為他掛上。
「謝謝。」
「現在沒事了,你可以到隔壁客房休息。」
「你怎不讓楊小姐來陪你?」雖然有錢拿很不錯,但寶兒總覺得這筆錢她拿得有些心虛。
而心虛想法才在腦中成形,錢寶兒已經動手幫他脫下身上外套。因為她想藉由多做點事,來驅散心底自己趁火打劫的想法。
「近來她一直給我壓力,我不想找麻煩。」脫去外套,他躺回床上。
雖然他沒明說,但錢寶兒幾乎已經可以猜出他所指的壓力為何。
走進房裡附設的浴室,她拿來濕毛巾抹過他的臉,擦過他的手。
「謝謝。」她的主動幫忙,讓他感受深刻。
「不必客氣,五千塊我可以幫忙做很多事。」好心歸好心,她錢還是會照拿。
對寶兒開口閉口都是錢的性子,雷法言笑著搖頭。
「你還真是姓對了,這麼愛錢。」
「你如果不愛錢,我不介意幫你接收。」她笑瞇雙眸。
「你可想的美了。」雷法言糗她一句。
似發覺不對勁,錢寶兒擰眉看他。
「真是怪了,你不是喝醉了嗎?為什麼神志還這麼清醒?」
「這……」他自己也覺得奇怪。「我也不知道。」
想不出答案,寶兒聳了聳肩,拉過一旁薄被想替他蓋上,卻發現他似乎躺得十分不安穩。
「怎麼,你床上有跳蚤嗎?」她一臉狐疑的看他。
「沒……只是……」頓住了話,他看向一旁床頭燈,「沒什麼,你幫我把燈關了就去休息吧。」
「大男人的,講話怎這麼不乾脆?」
早知道她就什麼都不說,也什麼都不問。因為他竟然說不洗澡就上床,他會渾身不對勁。
還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的而已,沒想到她三十分鐘後再進他房間想探看他情況時,就看見他困難的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雙眼珠子還亮得很。
沒辦法,拿人錢財為人消災,在雷法言保證不會給她添麻煩後,寶兒也只得扶他進浴室。不過,她真的很擔心他會出事。
「喂,好了沒?」隔著霧面玻璃門,錢寶兒每隔兩、三分鐘就朝浴室裡邊問。
「你不要再問了,行不行?」法言無力說道。他想保留多點力氣清理自己。
早已無力站立,而滑坐在冰涼地-上的雷法言,連身上衣服也沒脫,就任由上方沖襲而下的強勁水柱打濕全身。
「我也不想問,但是我怕你會暈倒在裡面呀。」門外陸續傅來她的不滿。「而且,萬一你不小心死了,有人懷疑是我謀財害命,那我怎麼辦?」
「那要不要我先立好遺書,好證明你的清白?」他沒好氣問道。
「如果可以那當然最……啊!不行,這樣會給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說不定還有人會以為那是我強逼你寫的,不成不成,這樣絕對不成!」
「你想太多了。」門內的他,倚著冰涼白牆笑著搖頭。
「不想多點,萬一真碰上了,那我多倒楣。」她撇著唇角,
「好了好了……」他真的拿她沒辦法。
「好了?那太好了。」聽到想聽的答案,錢寶兒高興的快速推開浴室門。
只要把他拖回床上,之後她就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不、不是,我是說……唉……」話沒來得及說完,雷法言就看見已經推門進入的錢寶兒,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瞧著自己。
「嗯,你們有錢人都是這麼洗澡的?」直接穿衣服洗澡?她高揚柳眉。
「我……」他一臉的尷尬。
不用再多說,光看他臉上表情,錢寶兒就已經知道答案。
「好吧,送佛送上天,我幫你好了。」當下她決定出手相助。
「多少?」抓到她眼底的算計,雷法言也不想再多廢話。
「就一萬。」
「成交。」這時候絕不是討價還價的好時機。
他乾脆的答應,可樂了錢寶兒的心。
今天真是她的幸運日,不僅有的賺,還有的看。錢寶兒頓時掩嘴竊笑,雖然平時帥哥俊男看不少,但能看到雷家四少的裸體,她就感覺情緒興奮。
在將浴池沖洗過一次後,錢寶兒快速旋開水籠頭,注滿一池的適溫熱水。
只是在將他扶進浴池裡,動手要脫去他身上衣物時,她動作突然緩了下來。
因為,想的永遠都比較簡單。
只是脫去他一件襯衫,露出他昂藏的體魄,錢寶兒就已頰染紅暈,
「看夠了,就快點。」她的臉紅,興起他對她的捉弄。
錢寶兒漲紅臉,神情狼狽的快速扒下他身上其他衣物。她拿來一旁沐浴精倒在浴巾,緊閉雙眼,就直往他身上快速抹去。
見她緊閉雙眸,不敢張眼瞧他,雷法言低頭悶笑。
但加上沐浴精的浴巾,啪地一聲,就往他俊酷臉龐直接狠貼過去。
「你做什麼!?」轉過頭,擰緊眉,他想擺脫她的粗魯。
一張眼,錢寶兒就看見自己在他臉上抹的泡沫傑作。
「對、對不起。」心一急,寶兒趕緊動手抹去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