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T女中下課鐘聲響起。
面對校門口,位在三樓最邊間的一年級教室窗口,陸續探出多張洋溢著青春氣息的臉龐,她們的目光焦點同時落在校門外一部跑車上。
身穿白襯衫、黑長褲,慕旨禮抬手扯松頸上領帶,身倚跑車,一派悠閒地抽著煙,輕吐出一口白色煙圈,等候可玲下課。
「玲玲,慕哥哥來接你下課了!」看到目標,班長異常興奮,頭也不回地對還在後面收拾書本,準備回家的白可玲猛招手,「快來、快來!」
「真的!?」背起書包,探身向前,一看到他,她笑亮眼眸。她好喜歡他經常抽空到學校接她下課,給她這樣的意外驚喜。
遠遠聽到樓上女同學的呼喊,慕旨禮循聲抬頭一看。
見到可玲甜美笑顏,他回以溫柔一笑。
注意到整棟大樓的窗口,又如往常他出現時擠滿了不少小女生,慕旨禮拿下叼於唇角的煙,對所有女同學揮手致意,搏得眾青春少女一陣歡呼掌聲。
「哇,慕哥哥揮手的樣子,好帥、好迷人喔!」有人眼底閃出愛的心心。
「帥?」一張絕麗俏顏,出現在可玲身後。是打自新生訓練期間開始,就一直以白可玲「監護人」身份自居的甄雅蔓。
「那種男人,哪裡帥了?」打從意外發現可玲身上,偶有多處瘀血傷痕的秘密那一天開始,她就看慕家人不順眼。
「我看他站沒站相,活像沒骨頭撐著一樣,真不知你到底喜歡他哪一點?」說著違背良心的話,甄雅蔓打算將毒舌功力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小蔓……」面對雅蔓的惡意批評,可玲不知如何是好,但她身邊一群同學已經連手出聲討伐──
「小蔓,你酸梅吃太多啊?沒事講話幹嘛這麼酸?人家那叫瀟灑、帥氣,好不好?」班長直接唾棄她,「真是沒眼光!」
「我看她一定是嫉妒慕家比她家有錢,又眼紅玲玲每天都有轎車接送,吃的便當又比她貴,零用錢又比她多,一時心理不平衡,所以才……」一向拿錢當命看的錢如兒,就所見事實加以分析解說。
「靠!我嫉妒,還心理不平衡!?」沒有外表的溫柔甜美,甄雅蔓言語粗俗野蠻,氣得捲袖子打算揍人,「死奴才,有膽子你再說一次試試!」
什麼嫉妒、心理不平衡!?她這叫仗義執言、行俠仗義、打抱不平,好不好!
看不知情的一群笨女生,被慕家男人迷得要死,甄雅蔓就一肚子的氣。
要不是玲玲一再要她幫忙保守秘密,她真想要這一群笨同學看看玲玲身上那些可怕的瘀傷,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再迷戀可怕的慕家人!
「甄野蠻,我的名字叫錢、如、兒,你給我記清楚一點!」錢如兒跟她嗆上。
「奴才,你……呃,不對,是如兒,如兒才對。」一道冷光筆直射過來,嚇得原想打圓場的江豆昭,馬上變更立場,「小蔓,我想如兒說得很有可能耶,說不定你還心理變態,想獨佔玲玲,所以才……」
「死牆頭草,有膽子,你就再說一次試試!」她氣炸了,出手就想抓江豆昭。
「哇!不要、不要啦!玲玲,救我!」聽到恐怖威脅,豆昭嚇得驚聲尖叫,花容失色,轉身就往可玲身後躲。
躲進安全地帶,安心許多,豆昭探出一顆頭顱,轉著眼珠子,氣鼓雙頰──
「人家的名字美美的,叫江豆昭,不叫牆頭草啦!」臭野蠻,每次都亂改人家的名字!
「有意見,就給本小姐出來說!」甄雅蔓氣勢凌人衝上前。
「小蔓,好了,你別這樣。」可玲忙出手攔住她,「你知道豆昭她只是跟你開玩笑的,大家都是好同學,你就不要再跟她計較……」
「開玩笑?這種玩笑是可以隨便亂開的嗎!?不管,我今天一定要斬草除根,免得她春風吹又生,又開我這種沒營養的低級玩笑!什麼心理變態……」可惡!
「小蔓,不要這樣子,有話好好說……」可玲神情憂慮,「我還想跟你一起參加畢業典禮。」
才進T女中幾個月而已,小蔓就已經因為打架被記兩大過、兩小過,外加三個警告了,萬一今天她又鬧事,又被訓導主任叫去,那……她一定會提早畢業的。
「玲玲,你的希望對小蔓來說,有點困難度喔。」看戲的班長忍不住笑出聲。
「什麼才『有點困難度』而已?要小蔓不提早畢業,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好不好?」錢如兒不怕死的開口糾正。
「對、對,你以為雅蔓國中三年就念十五所學校,是隨口說說的啊?」有錢如兒不怕死打先鋒,江豆昭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一臉興奮對著可玲說著。
「根據我收集到的情報,還有暗地探查的結果,小蔓她可以在我們T女中熬過這半年,已經是奇跡,算她厲害了!」
「就可惜,我看她再熬也熬不了多久了。」錢如兒雙手一攤。
才念幾個月的高中而已,雅蔓的打架鬧事「輝煌」事跡,就已經貼滿校園佈告欄,對往後的兩年半高中日子,全校師生沒一個人看好她。
「哇哈哈哈……,沒想到大家這麼瞭解狀況,果然都是我的好姊妹!」想到自己異於常人的豐功偉業,甄雅蔓毫不介意地哈哈大笑。
只是……轉眼間,她的笑臉頓時成了苦瓜臉。如果她挨不過剩下的兩年半,就被趕出T女中,老爸肯定會念死她的,說不定到時,她還會被趕回南部鄉下。
然後,她就再也不能在可玲被慕家人虐待、欺負的時候,給她安慰……像是已經預見白可玲未來日子的淒慘,甄雅蔓頓時滿臉同情。
「玲玲?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你……」她想積極進行第九百九十九次的勸說。
怎麼辦?她好想幫可玲喔。突然,一記想法劈進甄雅蔓向來就精明的腦子。
「玲玲,你聽我說……」緊抓著可玲的手,想著自己的善良與聰明,甄雅蔓眼底閃爍著聖潔的光芒。
「痛苦、難過只是一時的,總比一輩子被虐待、又沒辦法說出口,只能悶在心底,要來得幸福快樂一千倍、一萬倍!所以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
「什麼虐待?小蔓,你到底在說什麼?」除可玲外,所有人全部一頭霧水。
「要你們管!」擋開一群礙事的同學,看著可玲,甄雅蔓說得慷慨激昂,「玲玲,我們女人一定要自立自強,你也要學會堅強,這樣我們才會比他們更強!」
「他們是誰?」一群人聽得霧煞煞。
「小蔓,你到底想跟玲玲說什麼?」班長問出眾人的心中疑問。
「管那麼多!?我又不是在跟你們說話!」她才懶得理一群花癡。
「自立自強、堅強,還要更強?小蔓,你的意思是……」可玲也是一臉迷糊。
「哎喲,怎麼連你也聽不懂啦?我的意思就是──今天你晚點回家,然後,我帶你一塊去打架!」說到打架,甄雅蔓眼睛瞬間發光又發亮。
對!她可以趁還沒被學校退學的這段時間裡,先教會可玲怎麼打架、怎麼揍那些想欺負她的慕家人!嗯、嗯、嗯!沒錯,就是這樣!
她相信只要經過她甄雅蔓的密集特訓,假以時日,可玲肯定可以像她一樣──
打遍天下無敵手!
「哇哈哈哈……」想到自己的厲害,甄雅蔓毫不淑女地叉腰大聲狂笑。
「甄雅蔓!?」眾人一聽,粉拳齊上,「你當玲玲跟你一樣野蠻啊!」
「就是說嘛,人家玲玲她可是很有氣質的,不准你帶壞她!」錢如兒一個爆栗子往她的頭敲去。
「厚!下次看到甄爸爸,我一定要告訴他這件事!」豆昭樂當爪耙子。
「你、你敢!?」被眾人圍毆,又被豆昭威脅,甄雅蔓氣瘋了,猛追著她跑。
頓時,三年一班笑聲不斷,全班鬧烘烘的,這時──
「玲玲……」見慕旨禮還站在校門外枯等,班長看得好心疼,「可玲,你趕快下去啦,慕哥哥在那裡等你很久了耶。」
「不准去、不准去!今天,你一定要跟我去打架!」甄雅蔓回身想攔下可玲。
「可玲,不要理她,你趕快走,這兒有我們大家先幫你頂著!」眾人同心協力擠開甄雅蔓,為可玲開出一條路。
「走啦、走啦!我送你去找慕哥哥!」看可玲還愣在原地,錢如兒立刻出手拉著她一塊衝出教室,奔下樓,把她送出校門。
對迎面行來的慕旨禮猛拋飛吻,錢如兒臨轉身走之際,不忘回頭提醒玲玲──
「喂,記得替我跟慕哥哥要簽名照做紀念喔,不然的話,我就真的讓小蔓帶你去打架!」哼,沒一丁點的好處,她才不要為她得罪雅蔓呢。
走至她身邊,慕旨禮抬手搭著她的肩,同她目送錢如兒離開。
「走吧,也該回去了。」見人已走遠,旨禮領她回身走,坐上跑車,「你班上同學看起來真活潑,好像也很照顧你,我想等你畢業後,你一定很想她們。」
關上車門,發動引擎,慕旨禮抬眼笑看她的班級。
「嗯,班上同學感情都很好。」她笑瞇眼。她好喜歡、好喜歡高中生活,也好喜歡班上同學融洽的感情,不過,她更喜歡他。
「看得出來。不過,她……她是雅蔓吧?」他指向還站在五樓教室窗口瞪著他看的甄雅蔓。見可玲點頭,他問道,「為什麼她好像對我很有意見的樣子?」
「這……」她猶豫著是否該說出雅蔓不喜歡他的事。
見她欲言又止,慕旨禮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沒錯,那個甄雅蔓是真的不喜歡他。
不過,他並不想深究原因,不想教可玲在他與她同學之間為難。
「你放心,我不是介意她的態度,也不會要你遠離她,只是我擔心她會影響到你。」抬手擦過她的發,他眸光沉亮,以指腹輕揉著她白哲頸項上烙著的吻痕。
「不、不會的!」太過炙熱的眸光與動作,教可玲粉頰緋紅。
對感情、對他,她都有著相當的堅持。
雖然在慕家的日子不好過,但是只要旨禮疼她、憐她、寵她,不管未來日子會有多難過,她都願意為他繼續撐下去。
所以,就算小蔓一再勸她離開慕家,她也不走!
她要待在可以看到旨禮的地方,要留在有他在的慕家,她要常常看見他,更要他繼續疼她、寵她一輩子。
「我絕不會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改變自己的心!」她眸光堅定。
「你……」凝進她閃耀著晶亮光芒的眸子,見到她款款柔情,他,眸光幽深,為之……心動。
***
為了保護她,也為了減少她與慕母的碰面機會,旨禮規定她每天下課要留在學校晚自習,避免一些突發狀況發生。
而在課餘及寒暑假期間,慕家父子意見一致,要她到公司旗下新開幕的御膳廚餐廳見習打工,一方回讓她學習獨立,一方面也可以增加她的社會歷練。
而幾個寒暑假下來,從負責洗碗盤到外場服務及吧檯調酒,她對御膳廚的內外場工作都已瞭如指掌。
就連一些會計、採購及總務、人事調動等等內勤工作,她也都能輕鬆接手。
不過,她最喜歡的工作,還是到廚房向師傅學習各國料理及甜品的作法。
因為她喜歡為慕父料理各國美食,喜歡親手為旨禮做甜點,喜歡看他們兩人一臉滿足品嚐她的料理與甜品,更喜歡聽旨禮對她的讚美。
是故,慕家父子只要一有時間,就經常約好同上御膳廚,享用她只為他們準備的豐盛大餐。沒有慕母的冷嘲熱諷與破壞,三人的用餐氣氛十分輕鬆愉快。
就這樣,在可玲用功唸書、認真打工的時候,時間已經一分一秒悄悄過去,眨眼間,高三的寒假已過,再過幾個月,她就要自T女中畢業了。
而礙於三下的課業越來越重,再加上有升學壓力,旨禮禁止她課餘時間再到御膳廚工作,他要她專心唸書。
不過,學業成績一直保持在高水平之上的可玲,還是偶爾會偷跑到御膳廚跟大夥一塊工作聊天。
這一天,她又背著旨禮到御膳廚,而很不巧的,他跟慕父也來了。
怕被慕旨禮當場逮到,惹他不高興,一接到外場人員的通報,白可玲馬上躲進保全監控室。
雙手托腮,她癡癡看著監視屏幕上正與慕父談話的他。看著一邊用餐,一邊閱覽公文,身穿亞曼尼西服,風采迷人的他,她唇角輕揚。
她發現他看公文時的眼神,好認真、好專注。
忽地,她瞧見他額前黑髮順勢落下,似受到了打擾,他輕蹙兩道濃眉,黑眼一瞟,抬手,仰頭,撥弄過斜落而下的發。
他瀟灑而帥氣的模樣,看得她好入迷;只是,當他環視室內一圈,沉亮的眼就定在監控鏡頭上,像似與鏡頭這一邊的她相互凝視時,她緊張的幾乎忘了呼吸。
他的眸光好利、好深邃,好像真能透過鏡頭看穿她的心一般……輕捂心口,白可玲悄悄呼出一口長氣。
用完餐,慕父看向坐於對面的兒子。
「日本那邊就交給你全權負責,看要帶哪幾個人過去,就提早通知他們,讓他們早做好準備工作。」
「我知道。」
看完最後一份文件,合上檔案,慕旨禮抬眼望向父親,笑出一抹自信。
「明天下班前,我就會把人員名單列出來,後天就會先開一場行前會議。」
「很好。」對旨禮縝密的行事,慕父十分滿意,也對自己能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兒子感到驕傲。
想到近幾年來,旨禮在唸書及服役時,仍能憑借精明、優異的腦子,及獨到眼光,為原只攻佔食品市場的御世企業,開創多項事業新機,又有擴展事業版圖的企圖心,身為父親的他更是欣賞。
有這樣出色的兒子,他相信只要再辛苦個幾年,自己就可以提前退休享福了。
只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希望旨禮能到國外深造,吸取更多新知充實自己,為將來接掌御世做準備。
「旨禮,爸有一件事,想跟你談談。」慕父自公事箱裡拿出一份公文袋。
接過公文袋,拿出袋裡文件一看,旨禮愣了下。
「爸,這是……」袋裡裝的是國外一所知名經濟研究所的報到通知。
「這是我前陣子替你申請的。」慕父簡單說道,「雖然以前你曾說過不想出國念研究所,但我想……」
「爸,我可以進T大研究所。」他不想出國。
「我知道,只是我希望你的眼界能更寬廣些,也能利用這幾年時間,仔細看看外面世界,多增加一點自己的人生閱歷。」
「爸……」
「現在科技進步,透過電話、傳真、因特網和視訊,不管你人在哪裡,你一樣可以繼續為御世工作,就好像從沒離開過台灣一樣。」
「我考慮看看。」他眼色淡下。
「旨禮,你……你是不是擔心可玲?」慕父想了下,問道,「現在你們兩人正在交往,是吧?」
會有這樣的猜測,是因為旨禮與可玲雖然已經極力掩飾感情,但是沉浸於戀愛中的兩人,隨意一個凝眸注視,都透露出深情,教他想不注意也難。
幸好,王湘從不關心這兩個孩子的事,否則,精明的她早該發現兩人異狀,也早已經進行破壞。
「如果是,你們最好是小心一點,別讓你媽媽發現,否則我擔心她……」未完的話,止於他喉間。他無法想像王湘在發現兩人交往後,會有怎樣的激烈反應。
「爸──」慕旨禮一驚。
「除非不是,否則千萬不要否認。」慕父一笑,改變有些沉重的心情。
他是希望旨禮可以娶玲玲,可以接替他的位置,代玲玲的母親,照顧玲玲一輩子,但是目前他還是希望旨禮能出國深造。
「如果你是因為玲玲,才下不了決心,那你就想太多了。玲玲已經長大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女孩,現在的她已經可以獨立,你就不要再為她擔心了。」
慕旨禮擰眉不語。
「雖然你媽媽對可玲的態度還是很不好,但是如果可玲她可以適應,那你又何必替她擔心呢?」慕父希望能勸動他。
「爸……」知道可玲被母親虐待的事,父親一直不知情,慕旨禮是有口難言。
只是,他可以瞭解可玲是因為善良,不忍在他父母之間製造問題,所以,才選擇隱瞞一切。但他呢?
明知父母間這種「相敬如冰」的婚姻關係,早已無須繼續維持,他相信只要他一句話,爸爸就會選擇離婚,可是,他還是保持緘默。
因為他不希望爸爸是為可玲的事、或是為白姨的托付而離開媽媽……不,不該這樣說,因為上一代的恩怨,都不關他的事,他也從不想介入。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他不願意承認白姨是他們家庭失和的導火線,更不願意可玲有白姨那樣的一個母親。
記得小時候,母親曾說過白姨除了父親外,還四處勾搭其它男人,是個不安於室的女人,是破壞他圓滿家庭的第三者。
他不願意相信母親的話,但母親有最有力的證明,那就是可玲。白姨在離開他父親之後,就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還生下了可玲。
而他擔心可玲長大了,也會像白姨背叛他父親那樣地背叛他……
「不過,也難怪你會擔心可玲,她是越大越漂亮了,就跟她媽媽一個樣。」
「可玲和她媽媽,真的很像嗎?」他眸光暗下。若不是捨不得讓她為他挨刀整型,他早要可玲去換掉她與白姨相似的臉孔。
「嗯,她們母女倆不只是模樣像,就連個性也是。」慕父因回憶而笑著,「可玲就像她母親一樣,看起來雖然柔弱,但性子倔強,彆扭起來可固執的了。」
聞言,慕旨禮心一沉。
「但是旨禮,可玲再過幾天,就要滿十八歲,算是個小大人了,你實在不應該再把她當成是當年那個處處需要呵護的小女孩。」
「可是,爸,很多事情你並……」愕然發覺自己差點說溜口,慕旨禮頓往口。
「嗯?」慕父不解看他。
「我是說,有關研究所的事,還是讓我再考慮一下吧。」他轉開話題。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打斷兩人的交談。是侍者送來餐後甜品。
「嗯,這布丁做得真不錯。」吃了一口微甜布丁,慕父頻頻點頭稱讚。
「是真的不錯。」嘗了一口,慕旨禮眼一揚,唇角勾。
端過另一盤藍莓布丁蛋糕,也淺嘗一口。頓時,甜而不膩且鬆軟綿細的熟悉口感,教他不禁搖頭一笑。
「看來我們御膳廚,有位不聽話的甜點專家了。」
***
在保全監控室裡,保全小何吃著可玲送來的甜點蛋糕,一邊看著被要求放大的屏幕影像,一邊口齒不清的說著話──
「口……口玲,你口以……嗯……嗯……企跟他們打聲招呼嘛……」
「不可以。」看屏幕上正吃著她做的甜點的旨禮,她無奈道,「他要是知道我又偷偷跑來這裡,一定會不高興的。」
「什麼,你說少爺會不高興!?」小何一聽差點就被蛋糕噎到,「咳,他不知道你還在這裡工作!?」
「我沒有在這裡工作。」她轉頭糾正他。
「沒有?」囫圇吞下最後一口布丁蛋糕,小何猛拍胸口道,「可是你常常幫忙上菜端盤子,還幫忙帶位,前幾天我媽還說,你好乖,都會幫她洗碗盤。」
「對,所以我只是幫忙而已,並沒有在工作。」她吐了下舌,笑開顏,「旨禮只限制我不能再到御膳廚工作,可是他並沒有說我不能再來這裡幫忙。」
「喔,原來你鑽他話裡漏洞。」
「所以說,這是個秘密,千萬不可以讓他知道,要不然,我會很慘的。」
「既然知道會很慘,還故意跑來?」
一聲熟悉自背後傳來,嚇得兩人同時自椅上彈跳而起──
「少、少先生,好!」
「旨禮……」張著一雙無辜瞳眸,她瞅著他。
「不是要你專心上課,認真唸書嗎?為什麼不聽話!?」他口氣不好。
「我……我有專心上課唸書。」她低下頭,「老師說我的成績很好,只要繼續保持下去,一定可以考上T大。」
「是嗎?你沒騙我?!」她是很聰明,只是……當小笨蛋長大變聰明,廚藝又日益精湛時,他卻沒有絲毫喜悅。因為這樣的她,真的越來越像母親口中的白姨了。
「當然沒有,我給你老師的電話,你打電話問。」她想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你……」望著她澄亮的眸,旨禮為心中猜疑感到慚愧。他不該懷疑她的。
多年來,可玲的日子一直過得很單純,除了班上同學及御膳廚的同事外,她身邊少有陌生人出現,也極少在外面逗留。他,真的太多心了。
「不必了,我相信你的話。時間已經不早,該回家了。」看了眼腕表時間,他摟著她往外走。通過長廊,走出御膳廚,泊車侍者已開來他的銀色跑車。
「慕爸爸呢?」可玲轉頭看四周。
「先回去了。」拉開車門,旨禮想起一事,「你先在車裡等一下,我有事情要和經理談談。」
「和經理談!?」聯想到自己的不聽話,可玲急忙拉住他,「不要,旨禮!我以後不會再偷偷來這裡,你不要怪經理好不好?經理他人很好的……」
「愧疚?」旨禮睨眼瞧她,「現在才擔心他會受你連累,會不會太晚了點?」
「對不起,我……」她知錯的低下頭,「我以為只要不碰你跟慕爸爸指定的料理,就不會被你們發現。」
「你忘了布丁和藍莓蛋糕?」
「你連我做的布丁跟藍莓蛋糕都嘗得出來!?」猛抬頭,她一臉驚奇。
「想騙我,沒那麼容易。」他黑眼含笑輕敲她的額頭,「就算只嘗一口,我也可以把你給嘗出來。」
「哇,你好厲害喔!」知道他可以辨識出她做的甜品,可玲笑得好開心,「那以後,你都要記住屬於我的味道跟口感喔。」
「沒問題,只要把你給吃了,我連你的人都會記住。」勾抬她的下頷,他傾身笑吻她的頰。
雖只是一道輕吻,但外型出色的兩人,已引來路人的注意目光,及不遠處一部紅色轎車車主──慕母王湘的怒眼。
剛剛才看到丈夫離開餐廳,現在又看到兒子跟白可玲一塊出現,她再笨也知道這三人一定經常背著她聚在一起!
隔著車窗遙看前方行徑親密的兩人,想像白可玲已取代她在慕家的位置,同自己的丈夫與兒子,在外面和樂融融用餐聊天的天倫畫面,慕母怒得全身發抖。
突然,一陣手機音樂,在她耳邊響起,也自動接通。
「誰!?」被擾分神,慕母口氣極惡。
「王湘?」是約好一塊到御膳廚吃消夜的江夫人。她被王湘的口氣嚇到。
「有話等一下再說!」喀地一聲,切斷與江夫人的通話,慕母緊瞇雙眼,恨視笑得嬌羞迷人的白可玲。
二十六年前,那狐狸精才搶走她丈夫的心,破壞她的婚姻,現在,狐狸精生的賤丫頭,竟也想破壞她的家庭,想從她身邊搶走她兒子的心!?
作夢,她絕不可能讓那個賤丫頭搶走她兒子的!狠瞪讓慕旨禮擁摟於懷中的白可玲,一股恨意疾速染紅慕母怒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