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舞蓉逐漸恢復意識時,正巧聽到黎琪直爽的驚歎。
「阿鑫,你昨天的新婚之夜是怎麼操人家的呀?」
「老婆!」拓跋剛連忙摀住她的嘴大喝。「鳥咧,你一個女人家怎可說這麼粗野的話?」
「死拖把,你那麼用力幹麼?想悶死我好討小老婆啊?」黎琪扯開他的手虎嘯。「我還有更粗野的話沒問出口呢!」
「你——」拓跋剛沒轍。
「我怎麼樣?」黎琪抬頭挺胸,插腰嘟囔。
「別鬧啦,蓉蓉好像醒了耶。」聞曉虹依照往例權充和事佬。這對麻辣情人唷,有事沒事就愛槓上幾句。
他的音量大到死人都會被吵醒,白舞蓉失笑地想。才眨著濃密的長睫毛、徐緩地睜開眼,王佑鑫擔憂的煦眸立即映滿她整個瞳孔。
「你好點沒?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喝水?肚子餓不餓?」他著急地問了一串,溫柔的指頭劃過她的髮絲。
「我怎麼啦?」要不是已看穿他的假面具,他於今所表現的含情脈脈,會讓她迷惘感動。
「你暈眩了一下,雖然前後僅有數秒鐘,但是阿鑫拔腿相救的精彩鏡頭,全逃不過我的法眼。」黎琪搶白。她賊忒地晃著手裡的照相機,滾滾的財源已在她腦裡的收銀機內跳躍。
「老婆!」拓跋剛知道她愛錢的毛病犯了,他以老鷹抓小雞之勢,揪住她的後襟,把她拎到一旁去。「別打擾人家夫妻恩愛。」
恩愛?好諷刺的字眼!白舞蓉略扯嘴角,發出幾不可聞的冷笑。
也難怪他們誤解;王佑鑫緊緊摟著她坐在沙發上,那親熱的模樣連她瞧了都快醉了,可惜事實是殘酷的。
「我沒事。」她掙出他的懷抱,怕會被他寵出習慣。
「真的沒事?再躺著休息一會兒嘛。」看見她倒下來時,王佑鑫想不到自己會那麼緊張,幸好他手長腳長,否則她前腦勺馬上又要添一包。
「真的沒事,大概是南部的天氣太熱。」白舞蓉堅持坐起身。
「噢。」臂彎瞬時空了出來,王佑鑫依依不捨地嗅著她的餘香。
此落寞的景象看在明眼人的眸底,拓跋剛忍不住搔亂王佑鑫的頭髮,以報往日他們動不動便拿他的龐克短髮出氣之仇。「鳥咧,嫂不高興喔,是不是昨晚沒努力伺候人家呀?」他側首曖昧地問白舞蓉:「這小子強不強?」
「老公,你好色喲。」黎琪聞言赧顏。
白舞蓉更是當場紅了臉,糟就糟在他「強不強」的部分,她恰好是昏睡狀態,對她成為女人的重要一幕,她完全沒有印象。
王佑鑫則是皺眉地回擊。「喂,拓跋剛,閉上你的鳥嘴。」
攬過白舞蓉的纖肩,他又柔下聲來。「別理那傢伙,他向來吐不出好話。」
「嗯。」如果他不是演戲,那該多好……她幽幽地垂下頭。
「拓跋剛,收斂一點嘛,你害蓉蓉很難為情。」在演藝圈處久了,聞曉虹的察言觀色功力可是一流。
「拓跋剛?」白舞蓉猛地抬起頭,她指著一身黑色皮衣皮褲的拓跋剛叫道:「倘若我沒記錯,你是享譽國際的鋼琴家,而他……」柔荑跟著指向閉目養神、臉孔比女人尚要清秀俊美的時焱。「他是聞曉虹的丈夫?」
他們的照片和結婚的消息,在報章雜誌曾引起很大的轟動,兩男非凡的英姿令人過眼難忘,怪不得她一直感到他倆很面善。
「沒錯,沒錯,我是死拖把的老婆,想必你是本報的忠實讀者,怎麼樣?姑娘我的拍攝技巧很棒吧?」黎琪也不管人家是從哪兒曉得的,一律視為是她的八卦造福了大眾。
「你有臉講?」拓跋剛賞她一記爆栗,並對白舞蓉解釋道:「她貪家人之便,謀不才之利,硬把咱們的皮相申請專利,故坊間會出現的照片,全是她出賣我們的成績。」
「自己人嘛,計較那麼多做啥。」黎琪面無慚色。
王佑鑫大笑,他進廚房拿出一盤甜甜圈。「這種熱鬧,怎不見班傑明?」
班傑明是「七聖」中的「天璇」,乃電腦鬼才,最愛扯他的後腿。
「語嫣小嫂患思鄉病,他陪她回娘家。」聞曉虹傍著時焱的胳肢窩內。
「老大伊恩和大嫂雖在花郁國,但他們要我代傳祝福。」溫文儒雅的「開陽」霍旭青忽然出現在門口。
「鳥咧,大律師,你還真的趕來啦?」拓跋剛笑臉迎接。
「是呀,能讓阿鑫閃電結婚的奇葩,我再忙也不願錯過。」霍旭青彬彬有禮地向白舞蓉問候:「白小姐,我是霍旭青。」
「我看過你,美國時代雜誌上一期的封面,你幫洛杉磯的華人贏了一場大官司。」白舞蓉盯著器宇軒昂的霍旭青,心想,怎麼王佑鑫認識的全是名人?
「蓉蓉,你這樣我會吃醋喔。」王佑鑫半開玩笑的話,引來眾人的哄堂,末了,他問:「水柔不來?」
「天璣」水柔是「七聖」主事者中惟一的女性,職業是醫生。
「她去支援法醫的工作,聽說這次的兇殺案很令警方頭大,水柔在屍體中驗出顏料之類的鬼東西……」談到八卦,黎琪興致勃勃的小臉便炫著光彩。
「咱倆說好的喔,你平常愛怎麼玩我都不干涉,但絕對不准去採訪與命案什麼有關的鳥事。」知妻莫若夫,拓跋剛醜話先說在前。
「我又沒說要去插一腳。」黎琪吐吐舌頭。「我只是想,蓉蓉是學藝術的,說不定對水柔有幫助嘛。」
「咦?」白舞蓉暗詫。從他們一踏進屋起,她都一直沒機會自我介紹,可他們對她的一切,包括小名和職業均瞭如指掌,這實在是……
「拜託,千萬不要!」王佑鑫一手霸氣地摟住她,一手警告地指著拓跋剛,護妻之切全在不自覺中。「麻煩你,把你那愛惹禍的老婆帶開,她想玩命,可別把我心愛的妻子牽扯進去。」
「別這樣。」白舞蓉羞澀地輕捶他。對於他說的「心愛」,雖知僅是戲言,但他卻允許自己暫時作一下夢。
「啊,新娘害臊了,來,朝鏡頭笑一笑。」黎琪抓起相機猛拍。
「好啦,我們是不是該走了?」霍旭青精明的雙眼透過一絲疑慮,他看得出白舞蓉的面容有著淡淡哀愁,那不是新嫁娘應有的神情。
「但……」都還沒開始鬧呢,拓跋剛和黎琪豈願罷休。
「旭青說的是,咱們看新娘子的目的達到了,至於其他嚴刑峻罰,等他們度完蜜月回台北,再慢慢算也不遲。」聞曉虹頷首贊同,何況時焱已無聊得睡著了。
「好吧!」黎琪心不甘地問王佑鑫:「說,這件事你要怎麼補償我?」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王佑鑫回得乾脆。反正新聞炒得愈熱,對他愈有益,而黎琪恰好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有她出馬,他想不紅都不行。
「好,你戀愛的過程,我要獨家。」黎琪拍手稱快。
「可!」王佑鑫甜蜜地吻上白舞蓉的香腮。「我倆是佳偶天成,一見鍾情。」
「對……是一見鍾情。」白舞蓉配合地假笑。
「夠啦!」霍旭青叫醒時焱,再趕大夥兒走人。
臨出門,他推推金邊眼鏡,斯文地向白舞蓉喟歎:「阿鑫人是有點爛,你嫁他是浪費了些。」
「少挑撥,我可是很專情的。」王佑鑫由後將她圈入懷中。
「對,但維持不了一星期。」霍旭青笑得從容斯文。
「起碼我談戀愛從不左右逢源,一次僅和一個人交往。」王佑鑫反駁。
「那是你怕人太多會搞錯約會對象。」霍旭青嗤笑。「就像你怕喊錯名字,一律叫她們Honey的道理是一樣。」
「你是來找碴的嗎?」王佑鑫磨牙,以前他們便經常爭辯這些,但現在……他卻不希望當她的面談論他的戀愛哲理。
「若是要離婚,找我沒錯,我會幫你把他的財產剝得一乾二淨。」霍旭青遞出名片。
「我呸!霍旭青,你生意拉過頭了吧?」名片在中途被王佑鑫攔阻,他咆哮地將它撕得粉碎。
「記得喔。」霍旭青耐人尋味地朝她一笑,轉身跟著眾人一起離去。
「她永遠不需要!」王佑鑫大叫。
門一關上,白舞蓉立刻擺脫他擱在她身上的手,砰砰砰地衝上樓。
***
「什麼兄弟嘛,居然當我的面教唆我的老婆。」王佑鑫忿忿地啃著甜甜圈,彷彿它是霍旭青的肉,一盤甜甜圈不一會兒就被他解決得差不多了。
「你還在氣呀?」白舞蓉下樓時仍見他唸唸有詞,好笑地看著他,覺得有理由生氣的人應該是她。
「怎麼不氣?那個老學究,他慫恿你離婚耶!」王佑鑫氣得咬牙切齒,娃娃臉鼓得像要漲破的氣球。
「有啥了不得?」她大約猜到剛剛那些名人全是他的結拜,她注意到他們腕上均戴有和他相同的石鐲。他是傳說中的「七聖」嗎?他為何從不和她談談他自己?她好想問他。可是問了又怎樣?「反正你我終歸要走上那條路。」
白舞蓉淒笑。這本來就是兩人婚前說妥的條件,現下事隔不過一、兩天,她便已經動搖了,想到要和他分開,心裡莫名地即有老大的不快。
「那也不見得呀!」王佑鑫順口而出。語畢,他似乎和她一般愕訝。
「你別說笑嘍。」白舞蓉苦澀地瞅著他的俊容。鐘點傭人臨時有事要明天才到,她得去找些事做,以免和他在此大眼瞪小眼。
「不,我不是說笑,Honey,我……」是受到霍旭青的刺激吧,他感到一縷情愫在方寸間孳長,他想要她,非常想要。
「不要叫我Honey!」霍旭青的冷諷陡然進入她的腦細胞,她痛恨王佑鑫這麼喊她,那表示她和他的女玩伴們沒啥兩樣。
「我……」王佑鑫思忖如果話沒有被打斷,他本來想說什麼?
他要她?他喜歡她?或他……愛她?
愛嗎?他愛她嗎?思緒宛若蜘蛛網般雜亂,他喜歡女人,他一向喜歡女人,然而愛……他不曾考慮過呀。
「幸虧我很瞭解你,不然我會以為你是在嫉妒霍大哥。」白舞蓉譏嘲道。
「嫉妒?你說我嫉妒?」才第一次見面,她已經叫霍旭青叫得那麼親熱……可惡!姓霍的有啥好?不過是看起來比他斯文些、成熟些、壯一些,其餘的,他哪點輸給霍大律師?
老天,他真的是在嫉妒,而且嫉妒得抓狂。
「好啦,現在又沒外人,你何必演戲?逗弄我讓你感到很開心嗎?」白舞蓉不悅地怨道。她討厭他每次都拿她當猴耍,故意裝出深情款款的羅密歐相。
「我無聊、我高興,這樣你滿意了吧?」滿腔的熱滔被她的冷水澆滅,王佑鑫揚起一把無名火。「你就那麼巴不得快點和我離婚?」
「彼此,彼此。」她為什麼想哭?
「太快離婚只會令雙方父母起疑,因此我現在是不可能前功盡棄的,所以很抱歉,你起碼還得委屈半年,在人前和我假扮恩愛夫妻。」王佑鑫擺出公事公辦的嘴臉。
「你放心,職業道德我是有的。」陷阱是她自己鑿的,而今她是騎虎難下。
「那麼麻煩我親愛的妻子,咱倆該出去晃幾下啦!」王佑鑫油腔滑調地鞠個躬,抬臉時,他手負背後,稚氣的笑顏止在她面前咫尺處,充滿玩味地平視她。
「我幹麼要和你出去晃?」白舞蓉瞪著挑戰的雙瞳。
「若是一直關在家裡,媒體怎知我倆有多恩愛?」話雖如此,實際上他想假公濟私和她出遊,順便扭轉乾坤,改善她對他的印象。
「我不要。」白舞蓉拒絕。
「你的職業道德公休啦?還是……」王佑鑫促狹。「你怕和我太親近會不小心——愛上我?」
「你臭美!」白舞蓉反唇相稽。「該小心的人應該是你。」
「謝謝你的提醒。」王佑鑫伸出健實的胳膊。「請。」
「哼!誰怕誰。」絕不能讓他看輕。白舞蓉大方地挽進他的臂彎,跟著他走往戰場。
王佑鑫莞爾,人與人之間的吸引力真是說不准;像他,就是愛瞧她這副倔強的嬌態,那吹彈可破的素肌,沁著楚楚動人的嫩紅,總叫他驚為天人。
南台灣的熱風拂面而過,他想,他現在「小心」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
蔚藍的天空,澄藍的海水,赤腳踩著台灣最南邊海灣上的細白海沙,享受帶有鹹味的海風,欣賞圓弧狀的海岸線,再多的煩躁均會被墾丁的烈日蒸散。
五百萬的大傘下,白舞蓉套著及膝T恤,抹著防曬油,盤腿坐在蔭涼處。
「走嘛。」王佑鑫拿著剛買的浮潛裝備,不斷地勸誘。
「不不不。」白舞蓉斬釘截鐵地搖著頭。她是標準的旱鴨子,像現在這般望洋興歎她就滿足了,若要再進一步——對不起,沒得商量。
「你該不是不會游泳?」王佑鑫扯著使壞的笑。
「你羨慕?」這種事逞不得英雄,但她又不願正面承認。
「小姐,你生在海島耶。」藏在善良臉下的邪惡因子,不忘嶄露頭角寒磣一番。
「台灣是農業起家,試問王先生,你會耕田、插秧、播種嗎?」白舞蓉伶牙俐齒地駁斥。
「耕田、插秧倒是不會,『播種』卻是我的拿手專長,只是我這個人一向不隨便。」他肅然危坐,儼然在闡述什麼經典大道理。
「你……齷齪。」白舞蓉躁熱了雙頰。
「傳宗接代乃神聖之事,你怎麼說是齷齪呢?」他拉住她,哄著。「不過你不會游也好,我才有表現的機會,來,乖,把外衣脫掉。」
「我不要。」白舞蓉抵死不從。
「你裡面不是有穿我買給你的比基尼?」王佑鑫用食指勾開她的前襟,明目張膽地向內窺覬。
「啊……色鬼!」白舞蓉尖叫地摀住領口,妍紅是她此刻惟一的顏色。
臭男人!就是因為他替她準備的是比基尼,她才不敢脫,當初若不是他威脅要幫她換,否則她說什麼也不會穿上這種「有,等於沒有」的省布裝。
「所謂食色性也,要不然,我先示範好了。」王佑鑫調皮地揚著劍眉,嘴裡吟著曖昧的曲兒,扭腰、擺臀,附加嫵媚的神態,再以脫衣舞男之姿,將休閒衫緩緩地脫掉,不時還拋來秋波。
「哈哈。」白舞蓉忍不住被他的表演笑岔了氣。
「漂亮的小姐,賞點小費吧!」他抖著肩膀和胸肌,彎身對她耳語,並蓄意拉開褲頭,抓住她的皓腕作勢要塞進去。
「哇!」白舞蓉嚇得花容失色倒爬了好幾步,她的驚喝惹來他的大笑。
「看好啦!」音樂越哼越令人想入非非,王佑鑫一拉一蹬,便把褲子踢飛至旁,只剩下緊身的螢黃色三角泳褲。
他開心地踮腳轉一圈,才坐到她的側邊,祿山之爪順勢攀住她的柳腰。「有沒有物超所值,值回票價?」
拍拍耀眼的小褲褲,他得意地說:「咱們穿的是情侶泳裝喔。」
「……」白舞蓉根本講不出話來。昨晚他亦是僅著內褲,可那時是三更,能見之物均蒙了一層夜色,不似現在……他的逼人性感,堅實碩偉的體格,俊雅悠揚的微笑,與男性雄赳赳的特徵,在在逃不過白晝的撥明。
心顫的頻率逾越應有的速度,輸送上來大量的血液,沖紅了她皎潔的冰肌玉骨,她嬌羞地別開臉,不敢正面瞧他。
「輪你了啦!」他耍賴撒嬌地纏著她,她的含羞帶怯讓他永遠瞧不膩。
「我又沒說要你示範。」白舞蓉嗔叱。
「好賊喔,把人家我的都看光光了,才在說NO。」毛毛大掌迫不及待要幫她剝卸所有的防護罩。「怕什麼?你的身體我又不是沒見過,況且我相信我挑衣服的尺寸和眼光,絕不會錯的。」
「不要!」好在此塊海域是他的私人戲水之地,浪濤的嘯聲壓過她的低呼。
「既然如此,我只好——」明的不成,來陰的,他出其不意含住她的耳垂。
「嗯……」一陣痙攣快速竄入她的體內,她渾身酥軟地癱在他的懷裡。
細細碎碎的吻,蔓延熨遍她絲緞般滑脂的玉頸,王佑鑫趁她錯愕失神之際,熟稔地褪去她的外衣。
鮮少曝光的欺霜雪膚,立刻無所遁形,螢黃色的貼身比基尼,只覆住她的三點重要部位,完美的剪裁恰好烘托出她玲瓏有致的曲線,那圓潤的豐胸在她濃密的髮絲間呼之欲出,平坦小腹中的肚臍眼,可愛得令他想啄食,繫於骨盆兩側的蝴蝶結,簡直是誘人去拆除。
美,她真的好美!
「你……你……大色鬼——」察覺被騙,白舞蓉羞憤地用雙手遮遮掩掩,口吃了半晌,罵出來的仍是那句沒啥殺傷力的老詞兒。
「不好。」王佑鑫訥訥地晃著腦。他發現他選衣服的眼光太好了,但強烈的佔有慾不容許別的男人來分享這片春色,故他才會無端冒出此言。
「……不好?」白舞蓉以為他在嫌棄她的身材,不禁又赧又怒,恨不得用沙把自己埋起來,她挪出一手欲搶回外衣。「還我!」
豈料此單手護胸的動作,俾使她的上圍更為突出,其挑逗之功不是噴幾道鼻血便能解決的。「噢……」慾望如海水的漲潮般捲來,他情不自禁地吻住她的起伏處,想繼續昨夜未完成的慾念。
「不要……」她的推辭全讓他納入口中。
他以熾燙的火掌膜拜她婀娜窈窕的玉軀。陽光雖烈,卻比不上他的熱情,白舞蓉沒一會兒就失去了抵禦的意志,身體很自然地做出下意識的回應,雖說笨拙,但那份青澀反而益發引爆男人的垂涎。
他戀棧地吻著、撫著,直到遠方刺目的閃光觸動他的警覺,那是照相機長鏡頭受日照產生的折射——他險些養了別人的眼。
「我們回家。」王佑鑫急忙翻身擋住她的胴軀,不讓她的香艷被人獵取,再用大浴巾把她裹得像肉粽,然後東西也不收地打橫抱她上車。
***
一路無言地由海灘回來,王佑鑫在進門後打破沉默。「那兒有記者。」
「所以你才……」白舞蓉霎時明白,她抱著身上的浴巾,有訴不盡的恥辱。
原來他不過是在表演給媒體欣賞,好製造些有聲有色的話題,而她竟傻到以為他和她一樣投入。原來……原來……她又再度成為他的笑柄,他怎能那麼輕易玩弄他人的感情而不變色?他……
淚河不自覺地滑了下來,她怨懟他到底有何魔力,居然能次次讓她出這種糗?她和他在一起不過才幾天而已,但悲喜交集的心情起伏,卻遠超她之前二十多年來累積的份量。
「怎麼啦?」串串珍珠滴入他的一池春水,吹皺了平靜的湖面,攪出波波漣漪,他疼憐地為她拭淚。
「不要碰我!」白舞蓉避開他的關切,柔軟的心已嚴重受到傷害。
「Honey你……」王佑鑫軟腔軟調。
「Honey、Honey,我不是你的Honey,我也不想做你的Honey,我……」她痛恨這個名詞,她要做他的惟一,她……不,她對他……她什麼時候對他……
噢,不!她愛上他了,她怎麼可以愛上他?
「你哪根筋不對呀?」王佑鑫被她罵得昏頭昏腦。女人不是都喜歡男人用「寶貝」、「親愛的」來暱喊她們嗎?起碼他遇到的均是如此啊!
「我就是全身的筋都不對,才會蠢得和你合作,受你利用。」情竇霍然明朗,白舞蓉卻無應有的喜悅。原來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有的只是苦澀。
「你不會是『大姑媽』來了吧?」這乃解釋雌性動物情緒不穩的最佳理由。王佑鑫慶幸他是男生,不用每月折騰一回。
「你大舅子才來了呢!」老天爺為何要和她開此玩笑?她開不起的,她沒有本錢啊,它為何這麼殘忍?「王佑鑫,你不要把每個女人都當成笨蛋!」
「你到底想說什麼?」兩彎鷹眉驀地攢成麻花狀。王佑鑫百思之後得到了結論,他嘿嘿地邪笑。「難道你是怪我剛剛——沒完事?」
「你……」大朵濃煙自腦門轟出,白舞蓉目皆欲裂。「霍大哥說錯了,你不是『有點』爛,你根本就是『非常』爛。」
「我不准你提他!」油嘴滑舌當下肅然剛愎,王佑鑫沒料到自己有一朝會吃同袍好友的醋。「我偏要提,我還要找他幫我辦離婚……對,我要離婚。」白舞蓉窮聲嚷嚷。她早該和他撇清關係,如今也不會淪落到失身又失心的困厄。
「不准,不准,我不准你離婚!」拒絕,根本不需經過大腦的裁奪呱啦脫出,王佑鑫一臉急躁哀戚,好像他才是怨婦,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離開!
「你是我什麼人?我管你准不准。」礙於身材比例輸了一截,白舞蓉站上樓梯的台階與他對峙。
「我是你丈夫。」王佑鑫瞠著燁眸,陰森森的語調瞬間就把她的武裝瓦解。「你聽清楚,我是你名正言順的丈夫。」
「你別忘了我們結的婚是假的。」白舞蓉又往上站一階,企圖居高臨下來加強她的勇氣。
「你也別忘了,在法律上,咱倆是貨真價實的夫妻。」王佑鑫鞭辟入裡地直指要害。
「那又怎樣?我高興離婚又不犯法。」白舞蓉昂首抬胸,她就不信這裡的憲法,有哪一條是規定人民不得離異。
「岳父岳母呢?他們可能就沒你高興吧?你想想,搞不好全世界都曉得我們結婚了,你這立刻離婚,只怕媒體會說得很難聽唷。」王佑鑫知道她是孝女,揪住她的弱點,哼哼嘿嘿好不愜意。「當然清者自清,我是無所謂啦,倒是你父母的臉恐怕就……」
「你威脅我?」氣勢隨即矮了幾十公分,可恨他說得沒錯,她父母在教育界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此類緋聞在他們這種書香世家是不被容許的。
「我不是威脅,我僅是分析事實。」語畢,王佑鑫專橫跋扈地一把將她扛在肩膀,往房裡走去。
「你要做什麼?你放開我,你放開我!」白舞蓉竭盡所能地捶打踹踢,然而一雙花拳繡腿對他而言,根本不具任何意義,想不到他看似無縛雞之力,實則鐵骨銅皮,敲下去會疼的反而是她自己呢。
「我們現在就來洞房花燭夜,讓這場假婚姻變成表裡一致。」王佑鑫提足蹬開門,不客氣地甩她上床,大手一抽,便把礙事的浴巾扯掉。
「不要,你別……」她不是早就和他圓房過了嗎?怎麼他還要……不行!只要他一碰她,她便會迷醉在他的感官欲網中。他對她沒有愛啊,她不能讓自己越陷越沉,她必須把傷痛減至最低。
「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往昔他不論再怎麼輕佻,但絕不失翩翩儒雅,於今他制住她的手腳,通身全是粗蠻獷悍的凌厲狠鷙。
「不要,求求你,我不離婚了……不要……」白舞蓉被他的冷峻嚇得嚎啕大哭,她的自尊已被他踐踏得支離破碎,她不要再忍受又一次的糟蹋。
她的驚惶失措像盆冰水當頭澆下,令王佑鑫頓時清醒不少。
天啊!他在做什麼?他對她不是有異於別的女人的珍惜嗎?為何他總是讓她生氣和畏懼?他在女人堆裡素來很有一套的,而何以那一套在她面前老是吃癟?
他搖首長歎地放開她,接著頹坐一旁。「去洗個澡,一會兒下來吃飯。」
白舞蓉幾乎是用逃的跑進浴室,還不放心地落了鎖。
王佑鑫無奈地搔搔頭,然後決定他也該到隔壁沖個涼,看能否使混沌的腦袋清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