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度人生,未來的老公,娘子。
哇哈哈!
王佑鑫一想到白舞蓉那張忍氣吞聲、氣急敗壞的歪臉,不用動到顏面神經,嘴角自然就會往上滑,真虧他說得出這般惡心巴啦的鬼話。
“玉衡”拓跋剛一腳踹過來。“干麼,大清早沒事就在思春,你是吃到什麼鳥興奮劑啦?”“喂,小心點。”王佑鑫護住差點掉地的甜甜圈,再將從電腦中列印出來的白舞蓉的各式檔案放入抽屜。“昨天我爸媽替我安排相親……”
“相親?你‘又’被騙去啦?”拓跋剛揶揄。
“還不是你們害的,一個個都跑去結婚,連時焱那顆臭石頭和你這種爛人,都有人願意做‘垃圾回收’,我老爸老媽心裡當然不平衡。”王佑鑫狠狠地咬了一口甜甜圈。
“鳥咧,什麼叫‘垃圾回收’?你爸媽心裡不平衡干咱們啥鳥事?”拓跋剛三句不離“鳥”字,一頭龐克沖天短發和前衛的皮衣勁裝,很難令人信服他會是世界級的古典音樂家。
“本來就是如此嘛。”先前他還不覺得,但自從長相特優、個性特悶、話又特少的“天權”時焱,娶得美艷紅星聞曉虹後,他父母受的刺激比他還大,“望子成婚”的老年病便跟著加重了。
“罷了,大人不記鳥人過。”好奇勝於雄辯,拓跋剛嘻皮笑臉地勾上王佑鑫的肩膀,耳緣那排耳環隨之叮叮當當。“怎樣怎樣?結果如何?”
“神經病,八字都還沒一撇,哪來的結果?”王佑鑫回他一腳。
“好啦,十個甜甜圈換你的相親記,快告訴我,這次的女主角長得啥鳥樣?”拓跋剛興味盎然地放出釣餌。
“她呀,跟你很像,隨便掃一掃,火舌馬上就會燒出來。”王佑鑫擊掌。哦,原來他會認為她有趣,乃因她和情如手足、愛與他拌嘴的拓跋剛是同類,所以他才會對她產生親切感。
“跟我很像?那這個好、這個好。”光就此項,拓跋剛已舉雙手贊成。
“怪咧,你樂和個什麼勁兒?是我相親還是你相親?”王佑鑫挑著一眉。
“好兄弟嘛,你快樂就是我快樂,你就偶爾滿足一下我的求知欲,快把細節說來聽聽啦。”其實難兄難弟之間的快樂,向來是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難得有這麼好玩的事,拓跋剛豈願錯過。
“好吧,看在你那十個甜甜圈的分上,我就只說給你聽,你一定要守密喔,千萬別讓老大伊恩和其他人知道,不然他們會來消遣我。”王佑鑫擺出怕受窘的可憐相。
“那有什麼問題,一句話。”拓跋剛拍胸脯保證,保證什麼呢?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王佑鑫越是不讓其他人知道,他就越要讓大家都知道。
“聽好啦……”王佑鑫靠上拓跋剛的耳朵,接著好好地醞釀一股氣,然後在他搓手期待的喜悅下,猝地扯嗓大吼:“哇——”
“哎唷!”拓跋剛嚇得摔在地上,捂著嗡嗡作響、差點要聾掉的雙耳。
“記得你欠我十個甜甜圈啊,我要有很多巧克力的那一種。”王佑鑫捧住他的臉啵了一聲,才大笑離去。
拓跋剛惡心地抹去額上殘留的口水,瞪著王佑鑫揚長的身影咒罵。
***
哎!一失“氣”成千古恨,再回頭已非自由身。
白舞蓉的黛眉擰成一個復雜的童軍結,她不過才剛掛電話,這披著無辜皮相的無恥家伙,怎會立刻出現在她的套房門口?
“Goodmorning,Honey。”王佑鑫蓄著看似無害、實則無賴的天使笑靨,紅黑條紋的連帽線衫,搭上艷紅休閒長褲,搶眼俊逸的愛秀模樣,像個早起的紅太陽,完全推翻男人不適合大紅的論調。
“你……”白舞蓉險些被眼前的一片紅刺瞎,莫非他早就花枝招展地等在附近?於清晨五點鍾?她還以為像他這種花花公子,生活作息必是日夜顛倒。
怪不得她在電話中沒聽到預測中遭人擾醒的謾罵,且連彼端傳來的狗叫聲皆和她鄰居家的小黑相同,原來……
“早知你這麼高興看到我,我會更快趕來。”王佑鑫故意曲解她不悅的愕愣表情。他自然曉得她是存心在天未亮時Call他,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在追女人的初期,手腳素來勤奮。不用想也猜得出是她那對怕她嫁不出去的爸媽洩的底,幸好她大學一畢業就搬到外面自己住,否則今天難保他們不會把她捆在床上,親自歡迎他進屋迫害。“你慢慢在此貼金吧,我外面這條走廊免費借你,不收租金,再見。”白舞蓉接著就要關上門。
“別急嘛,我還沒好好和你道早安呢。”王佑鑫用一腳卡住門縫。
“我門一打開時,你就道過了。”比力量她是輸他啦,白舞蓉只盼他能自重。她沒啥誠意地假笑。“OK很開心見到你,拜拜。”
“那不算,我平常的早安都是這麼道的。”王佑鑫猝不及防地竊上她的嫩頰。
“啊!”白舞蓉駭異地往後跳,拽門的動作順勢松懈,他因此不費吹灰之力便堂而皇之地敞門入室。
“謝謝你邀請我進來。”王佑鑫大言不慚地微笑,隨腳將門踢閉。“你的彈力不錯嘛,有沒有考慮參加奧運?”
“誰……邀請你進來?你再不出去,我就報警。”白舞蓉冒煙地指著大門。她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皮厚的癩蝦蟆,發燙的紅顏分不清是被他氣的,或是受他侵犯的關系。
“這樣啊,那真是傷腦筋。”王佑鑫緩緩走近她,盈盈笑聲透著凌人的氣息。
“我……我要報警了喔。”白舞蓉出言嚇阻,然如此小兒科的支吾聲,別說是威脅人,就連嚇唬的邊緣都夠不著。
她不斷退步避開他所帶來的壓迫,結果讓腿邊的沙發絆倒,她驀地向側栽,眼見就要撞到玻璃桌面。
“你呀你,唉。”王佑鑫在岌岌可危之際,左右開弓分別撈住她的後頸和背腰,決定給她一個機會教育。
“假設我是壞人,早在你不問一聲就打開門時,”他旋著腳跟換了方向,讓她靠著一旁的沙發,然後邊說邊實地演練給她看。“我只要像這樣用一掌捂住你的嘴,把你猛然推到這座沙發上,再用膝蓋夾住你的腿,接著用空余的這只手和嘴,哼哼……”
他冷笑地把鼻尖埋在她馥軟的玉峰間,細細磨蹭了一下女性特有的柔嫩,又將手平放在她的腹部,才抬頭逼視她。“你想,我會先給你幾分鍾去報警和求救呢,還是直接讓你失身?”
“嗄……”白舞蓉怔忡無措,不曾讓人這麼接近的嬌軀,頓觸及他緊貼住的炎灼胴魄,一把前所未有的熾火在她體內竄燒,她恫懼的雙拳握在兩側,全身僵化不敢動,深怕一個不慎便會激起他的不軌。
“你認為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他和女人上床從不過夜,因此未嘗察覺女人剛起床的溫香是這般可口,那膩人的滋味儼然就像他最愛吃的甜甜圈。
“會做那等卑鄙齷齪下流的髒事,大概只有你這匹卑鄙齷齪下流的種馬。”明知他講的是事實,但她偏又死鴨子嘴硬,忍不住回諷。
“種馬?你是這麼看我的嗎?”王佑鑫不怒反笑。“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你笑什麼笑?”她都說得那麼不堪了,他仍洋洋得意,此人真不是普通的寡廉鮮恥!
“要不要我繼續示范你心裡想的那件卑鄙、齷齪、下流的髒事啊?”他將淺笑的唇偎靠在她的芳澤邊呢喃。
“你不要把我和你養的那群花癡混淆。”白舞蓉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他的唇瓣在她嘴角上所造成的燥辣摩擦。咽回快跳出口的心髒,她強裝鎮定。“沖著咱倆父母是好朋友,我好心奉勸你——王先生,你該減肥了。”
“哈哈。”好一個有勇氣、夠機智、耐誘惑的女孩,王佑鑫爆出大笑,在自己即將為她薄紗睡衣下光潤瑩潔的肌膚所迷困之前抽身。“以後記得一定要先問清楚再開門,另外,雖然我知道你是用心良苦,不過再穿這樣來迎接我,我不習慣在早晨做那件卑鄙、齷齪、下流的事。”
但他現在很想破例,而這個念頭對他來講,倒是始料未及。
“你……臭美!”白舞蓉嗔怒地抱住胸,似乎此刻意識到自身的暴露,都怪他啦,當初若非他門鈴按那麼急,她哪會外衣也不套就來開門。
“今天幸虧是我,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明白。”想到她的粗枝大葉,他居然有點操心。
“就因為今天是你,我才會有危險。”白舞蓉悻悻然道。重獲自由的她,隨即到門邊拉開門扉。“你到底滾不滾?”
“你不請我吃早餐嗎?”王佑鑫悠閒自在地晃到她跟前問。
“滾!”白舞蓉使勁咆哮。
“七早八早就發那麼大的脾氣,小心會有高血壓。”再鬧下去,她大概要拿掃帚插他鼻孔了。
王佑鑫見好就收。臨出門前,他又回首。“對嘍,忘了告訴你……”
“你有……話快說。”好險她適時把“有屁快放”拗過去,要不鐵定會再遭他譏諷一番,她不就是受限於那句子中的第二個字嗎?
“真正的早安吻應該是這樣。”王佑鑫大手一抄,便將她帶進懷裡,並趁她張嘴欲罵之余,纏住她的粉舌,竊取她口裡的甘蜜。
幾千萬卡路裡的熱量,登地在兩人體內爆發,焚出隱藏在彼此方寸深處的欲望。經驗生澀的白舞蓉,根本無力招架那令人哆嗦的悸動,而歷經百戰的王佑鑫,也禁不住沉淪於她的青嫩中。雙十國慶的煙火,在兩人的腦海中綻放著,聲勢浩大的五光十色,精彩繽紛地眩花了陷落的心。
“一會兒見。”他連忙推開她,不能置信他倆的磁波竟是如此共容;但他將對她的異常貪戀,歸咎於一時不查,所以才會差點失控。
穩住她的支柱陡然喪失,白舞蓉腿軟地滑坐在地上獨自愣了好久,才駭醒地詫叫:“啊——”
她,又被那該扁的娃娃臉偷襲了。
***
托周休二日現代人無處去的福,今天來逛藝廊的人特別多,白舞蓉從上午九點半開店,就一直沒有休息過。
“謝謝你,你要的畫,星期三傍晚會准時到。”她扯著要笑僵的臉,送走一位剛成交的客人,才想溜進辦公室喝口水,不意卻在萬綠叢中瞄見一點紅。
那真的是“一點紅”。
身高絕對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的王佑鑫,在黑鴉鴉的群眾中,益發顯得耀眼和突出,更何況他換了另一套比清晨來訪時還要刺眼的衣服。
猩紅色松垮的大棉衫,半塞不塞地扎在洋紅的緊身褲,露出半截螢光紫的皮帶,手掛有著星辰圖騰的紫藍色調石鐲,宛若一只開屏的公孔雀,大膽騷包得叫人無法忽略,尤其一般男孩子鮮少敢如此搭配,怕一個不小心便給人流裡流氣的脂粉味之感,然而依她專業的美學眼光來挑剔,都必須承認他穿起來非常好看,且出人意表的陽剛。
莫怪他附近的人潮特別擠,搶著看他的人怕是要比賞畫的人來得多。
“王先生,買畫呀?”白舞蓉沒料到這麼快就會再碰上他,距他“道”完早安還不到五小時耶,她走到他身邊,堆出職業化的笑容。
他正站在她的油畫前,聽解說員小美的介紹。那專注的神情,無論是誰,都會覺得自己是他心目中惟一的女主角。
“嗯?是你!”王佑鑫聞聲轉頭,在乍見她時,他像是很驚訝地眨著炯眸。掉回首,他朝小美展出萬入迷的笑顏,說道:“謝謝你,下次再麻煩你。”
“喔。”小美失望地點點頭,仿佛好事被破壞似地,不爽地瞪了白舞蓉一眼才離去。
“那麼巧?居然在這裡遇到你。”王佑鑫咧嘴燦笑,其實他一踏進藝廊,便瞧見白舞蓉四方穿梭,一襲吉普賽女郎的浪漫裝扮,很有她個人的味道。
“是呀,台灣真是小。”白舞蓉豈會笨到當他的出現是巧合,她佯作和他雷同的驚訝貌。“唷……是你的女友‘們’一夕之間跑掉了,或是這世上的女人終於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全躲著去避難,要不你假日怎會有空,沒去安撫她們?”
“偶爾換換口味,擺‘擺烏龍’嘛。”身為一名帶電的孔雀,王佑鑫算是恪盡職守,不時挪空用含笑的電眼,向周圍對他頻拋秋波的異性放電。
“想不到王先生還有點藝術氣息,懂得欣賞畫唷?我還以為你那雙桃花眼,只會看女人呢,呵呵,失敬失敬,小店真是蓬蓽生輝。”死孔雀,敢話中有話、偷吃她的豆腐、取笑她的名字?也不瞧瞧此處是誰的地盤!
不過她諷訕的聲調,卻透著一絲酸澀。
“女人如畫,畫如女人,兩者均要有慧根的人,才能觀出其真正的美。”王佑鑫笑著接下她放來的烽炮,冷不防彎身偎向她耳邊低語。“就像我知道怎樣去發掘你的美。”
“喝!”白舞蓉被他突然靠近的熱氣和曖昧的口吻嚇得倒跳一步,這似乎已成了認識他以後的標准動作,她迅速捂住發燒的耳根嗔責道:“你干麼?”
他有一副適合當播音員的好嗓子,午夜的那一種,低柔沉穩的,女人很難不醉心;而他上薄下豐、略帶孩子氣的微揚紅唇,教人難以懷疑他的真誠,很多女人就是這麼受騙的吧?
她霍地憶起他火熱的早安吻,臉不禁刷紅了。
“看來,你很想念我的吻。”王佑鑫仰首挑眉,毫不掩飾地明說。
“你……那種叫人反胃的吻,鬼才會去想!”心思遭人一眼透視,白舞蓉極度否認。要不是顧及有客人,她會用拳頭來駁斥他的狂言,她告訴自己,她僅有“想”沒有“念”。
“這麼說你是鬼嘍?”王佑鑫雙臂橫胸,好整以暇地睨著她。
“你才是鬼呢!”她忍不住大吼,吵雜的藝廊瞬間靜下,眾人均轉頭注視她。
白舞蓉窘迫地想撞牆,他又再次得逞地使她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布滿雲霞的秀容當場變為豬肝色,她赧然地跑回辦公室。
***
白舞蓉剛要甩上辦公室的門,王佑鑫已側身跟進,胡鐵華見她遭無聊男子糾纏,遂尾隨追來,卻被他鎖於門外。
胡鐵華把鑰匙放在辦公室內,只好捶著門板大喊:“蓉蓉,蓉蓉。”奇怪,裡面那穿得花紅柳綠、有點面熟的男人,究竟要干啥?
“姓王的,你到底想怎麼樣?”隔著桌子,白舞蓉真視倚在門上的王佑鑫,他的一派閒適令她又怒又怕。
“蓉蓉?蓉蓉!”胡鐵華貼在門邊的安全玻璃窗,緊張地盯著室內的動靜,大嚷的嗓音引來人潮好奇的圍觀。
“來接你吃中飯呀!”王佑鑫悠哉游哉地拉下百葉窗簾,窗外敲門敲窗的聲響變得更急。
“吃中飯?”她光是看到他就氣飽了,哪還有胃口和他一起吃飯?“我們明明已經約好今晚才……”
“對。”王佑鑫從容地截斷她的話。“有人今兒個一大早四點多,便迫不及待地撥電話給我,跟我約在今晚……不不不,應該說是明天的凌晨兩點鍾在陽明山見面。”
“誰迫不及待呀?”白舞蓉猛然叱咄。“明明是你強逼我打電話約你的,要不然你就——”
話語戛止,她羞躁地咬著下唇,恨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就怎麼樣啊?”王佑鑫壞心眼地追問。
“你就……”白舞蓉真想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問題是,你不會擺我的烏龍,真的會去?”看她的粉腮已紅到不能再紅,王佑鑫又回到剛剛的話題,暫時放她一馬。
他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奶娃,對她想玩的花招他了然得很。
“你當初只是要我打電話約你,可沒要我一定得赴約呀。”計謀被他輕易洞悉,她索性大方承認。
沒錯,她故意約他三更半夜到陽明山,便是想害他一個人在那兒枯等、吹冷風,最好還不小心患上感冒、得了肺炎,在醫院躺上幾個月。
“哼哼哼。”他一徑地微笑,笑得白舞蓉毛細孔全豎起來搖手。
好個伶牙俐齒、反應靈活的女孩,和他勢均力敵有得拚;只可惜他不吃鴿肉,更無被人放鴿子的習慣。
“你我算是素昧平生,你一直纏著我,究竟是為什麼?”有錢哥兒們都這麼沒事做嗎?白舞蓉真的不懂他的心態,想報一箭之仇也不需這般費周章嘛。
王佑鑫仍是笑,其實他自己也不明白,她不是他認識中最美的女人,幾次的會晤亦不曾對他柔順過,但他就是覺得她很有趣,或者該說是……很對味,也或許他是被拓跋剛那個死雅痞傳染了“被虐症”,反正和她在一起總感到新鮮刺激,不會無聊寂寞。
“砰砰……”曾停了一會兒的火急拍打聲二度揚起,胡鐵華在沉靜了數分鍾後,又開始他的救美行動。
王佑鑫慶幸它來得正是時候,讓他有規避回答她的理由,他促狹地用眼尾瞄瞄被拍得亂震的玻璃窗。“外面那只猩猩是你的相好?”
“哪只?這裡尚未進化的猩猩只有你。”白舞蓉嘲笑他。
“你言下之意是指我才是你的相好嘍?既然如此,你何必站那麼遠,我和我的相好之間,從來不留空隙的。”王佑鑫銜住她的語病反唇相稽,反敗為勝,他擠眉弄眼地朝她走近。
而白舞蓉卻有意把那空隙拉到無限大,她的豆腐都快被他吃得剩下豆渣了!“王先生,”她氣得牙癢,卻又奈何不了他,只好搬出禮義廉恥的大帽子來壓他。“你要我打電話,我已照辦了,咱們自此再無瓜葛,你一個大男人,不會沒風度的不遵守諾言吧?”
“諾言?原來我倆已到了海枯石爛的地步啦。”王佑鑫用澄澈明亮的雙眼凝睇她,似有若無的笑意漾著某種暗示。
“你明明清楚我在說什麼!”這表裡不一的男人,真想對他罵粗話。她抓起手邊的東西朝他亂丟,希望有嚇阻的作用。“你別過來!”
王佑鑫當她是仙女散花,隨意一偏一揮,便將那些障礙祛除。“你左一聲明明、右一聲明明,但是我這人‘明明’滿笨的,對方要是不講清楚,我可是容易誤會的唷。”這樣逗她真好玩,而他也越來越沉迷其中,樂此不疲了。
白舞蓉見他旁邊有個可溜的破綻,於是鑽過去想奪門逃出,不料那是他有心設下的陷阱,就在她要沾上門鎖時,他由後面一把圈住她的雙臂和腰肢,將她的背部鑲入他的胸脯。
“放開我,放開我!”白舞蓉左右搖晃,上下踢蹭,試圖掙脫。
“你實在不夠浪漫,此刻你應溫馴地倚著我撒嬌才對。”王佑鑫歎息,兩手的鉗制並未松懈。
“溫你的頭啦,你有種不會去找個塊頭跟你一樣笨重的男人單挑,欺負我這麼一個弱女子,算啥英雄?”白舞蓉活像是關在籠裡的野獸,忿然地哇哇叫。
“我沒說我是英雄,你也不是弱女子。”王佑鑫以頰貼住她的頰。
“你無賴……”不論她如何閃躲抵抗,他仍像強力膠似地甩都甩不掉,天啊!
她好想哭,真是後悔自己竟然惹上他。
門忽然向一邊飛開,胡鐵華率領四名武裝的保全人員堵在門口。
“小胡!”白舞蓉松了一口氣。
胡鐵華見她被王佑鑫摟得那麼親熱,不禁眼紅怒吼,仗著滿身肌肉,握住拳就直往他身上掄去。“臭小子,可惡!”
“小心喲。”王佑鑫抱起她往旁側一轉,輕易地避開了胡鐵華的攻擊,長腿再來一伸,就絆得胡鐵華跌個狗吃屎。
胡鐵華只得向保全人員求救。“就是這流氓,他挾持我的朋友,快把他抓起來送到警察局。”
“不許動!”保全人員在一旁舉槍大吼。
“你快放開蓉蓉!”胡鐵華也嚷。
門外鬧哄哄的人群,似乎也不願放過這對俊男美女,紛紛交頭接耳。
“嗨,大家辛苦啦!”王佑鑫泰然自若地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暗地卻訝異自己對胡鐵華稱呼她時的親暱,竟掠過一絲不悅。
他天真璀璨的笑容,立即引來眾生不同的反應。有人下意識地回笑,有人羨慕他的艷福,有人巴不得是他懷裡摟著的女主角,也有人嫉妒地瞪著白舞蓉,嘰嘰喳喳的場面甚為熱鬧。
“……王大哥?”保全人員則是錯愕地放下槍。
原來他們是“七聖”旗下——“天權”時焱所經營的保全公司的員工,王佑鑫平常沒事就愛去那兒串門子,儼如公司的副老板。
“不好意思,小倆口吵架,害你們白跑一趟。”王佑鑫看似靦腆的娃娃臉,令人不會去質疑他的話。
“他……”胡鐵華沒料到請來的幫手會是對方的同伙,不禁亂了陣腳,心慌意亂地瞅著白舞蓉,她的交友情況一向是對他公開的,何時冒出這般強敵,而他卻茫然不知?
“誰和你是小倆口?”白舞蓉暴跳如雷。王佑鑫怎麼可以在她的朋友和陌生人跟前,說出這般曖昧的話來誤導他們?
“你別再難為情了啦,他們都是自己人。”王佑鑫雙臂箍緊她大笑。
倏地他朝她耳語,然而從旁人的角度看來,卻誤以為他倆是在耳鬢廝磨。“今天‘中午’十二點整,”他特意強調時間,免得她又和他玩文字游戲。“藝廊正門口有輛跑車,你一眼就會看到,我在那兒等你。”
那是一句陰森冷峻的威脅,沒有妥協、沒有退步,如同一股寒流由四面侵凌輾過,白舞蓉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我……”
“你最好不要遲到喔,Honey。”放開她,他又恢復正常音量和玩世不恭的微笑,再落落大方地從人群中走過。
“他……你們……”胡鐵華支吾了半晌。
“什麼都不要問,出去。”白舞蓉把他和圍觀的群眾全關在辦公室外,然後倚著門坐下,將頭埋在膝蓋裡,不明心湖中的漣漪因何而起……
***
好……好一輛……醒目……的跑車,鮮艷的橘紅,果然一眼就會看到,那麼招搖的顏色,全世界大概只有這一部,而且只有王佑鑫這種人敢開到街上吧。
“你遲到五分鍾。”王佑鑫紳土地為她開車門。
“我是來告訴你……”白舞蓉站著不動,她本來還不想來呢,不過怕他會一纏再纏,於是干脆來和他一次把話說清楚,省得他又害她鬧出早上那般轟動的笑話。
“沒關系,我不會介意的。”他俏皮地眨著眼插嘴。“因為上帝很公平,它把‘追求’的義務給男人,所以女人有‘遲到’的權利。”
“我來是要告訴……”她是來拒絕,不是來聽他的怪論調。
“蓉蓉!”原先躲在藝廊門內偷窺的胡鐵華,不放心地追出來。他見她頻看手表又行色匆匆,就曉得一定有事。
“進來再談。”王佑鑫瞄了胡鐵華一眼,眉峰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也好。”白舞蓉考慮了一會兒後點頭,他與他的車皆太引人注目了,她不習慣成為眾人的焦點,若加上胡鐵華的攪和,事情或許會變得復雜、難以收拾。
“坐穩啦!”王佑鑫跟著坐進來。
“等一下……”白舞蓉還來不及表達意見,安全帶已自動為她套上,車子旋即火速馳出,恰巧送胡鐵華一臉的塵灰。
“喜歡我的車嗎?”王佑鑫綻放他那老字號的無邪表情。
“……”白舞蓉說不出評語來。他人騷車騷,連裡面的設備也騷。
儼如太空總署的儀表板,一流的音響,橘紅色的皮椅、橘紅色的踏墊、橘紅色的方向盤,處在這一片橘紅的火海內,她懷疑他怎麼沒有窒息。
“不說話就表示你喜歡。”王佑鑫孩子氣地點著頭。
“你要帶我去哪裡?”隨他啦,瞧他宛如小男生的獻寶得意相,她也不忍掃興,反正她來,不是和他討論車子。
“不急。”王佑鑫神秘地勾起紅唇。
“你不說,我就要下車。”白舞蓉伸手開門,卻怎麼都打不開。
“別白費力氣啦,這輛車經過班傑明的改裝,有安全裝置。”他解釋,接著又問:“我跟你提過他嗎?”他頓了頓聳聳肩說:“但這也不用急,那臭小子你認不認識都無所謂。”
班傑明代號“天璇”,乃“七聖”主事者之一,專長是電腦,“七聖”的一切電子系統和配備均出自他的設計。
“停車,停車!”超過一百二的時速,沒幾下就到了郊區,白舞蓉眼見四下無人,不禁渾身冒冷汗,想他每次都對她動手動腳……她頓時怨起自己的粗心,腦海裡晃過一幕幕的強暴分屍血案。
“嗯。”王佑鑫也不羅嗦,方向盤一轉便將車子駛到路邊,再猛然煞住。
白舞蓉彈前又彈後的身子,全靠胸前這條安全帶才沒撞上玻璃。她試著打開門,可是門仍舊文風不動,她開始慌了。“你……要……干什麼?”
“別動。”他定定地看著她,大大的手掌緩慢地朝她的臉伸來。
“啊……”她尖叫地退開,但車內的空間畢竟有限,她緊貼著車門不知所措。
結果他僅是幫她撥正發夾。“歪了。”
“謝……謝。”再這麼下去,她會得僵直性肌肉炎。
“不客氣。”他將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用手指頭繞著她的青絲把玩,不一會兒他忽然斂住笑,問:“你喜不喜歡驚喜?”
“不喜歡。”她回答得很快。他給她素來只有驚、沒有喜,她已經受夠了。
“我想也是。”王佑鑫嘟著嘴,認真地頷首。
“你在耍什麼花樣?”防備的懼色始終沒有懈怠,她瞇目斜睨他。
王佑鑫正經八百地說:“當我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