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嘛!」江琉璃戰戰兢兢地用一根指頭,試探地戳戳不言不語、快變成化石的霍旭青。
從他在水昊的喪禮中逮到她後,他就一直這副德行。
「你別怪霧姐啦,是我拜託她帶我去的。」江琉璃哽咽,他要是再不開口,她就要哭了。
「你為什麼不乖乖待在家裡?」霍旭青暗歎,想他叱吒法庭,無論對方辯護律師的攻勢有多犀利,他依然談笑殺伐、游刃有餘,但他卻始終敵不過她幾句軟腔軟調。
「人家……」江琉璃絞著雙手,微顫著紅唇。
甭瞧他平常笑臉迎人,斯文有禮,一旦板起老K臉來,是真的很嚇人。莫怪在「人贓俱獲」的現場時,尉遲霧馬上聰明地找理由開溜。
「你忘了我是怎麼交代的嗎?」霍旭青隱著怒氣,盡量讓自己的口吻聽起來平和沉穩。
「人家……」
「萬一你們中途遇到惡人怎麼辦?」
「人家……」紅唇顫抖的幅度愈來愈大。
「萬一江茂-跟蹤你怎麼辦?萬一他帶了一群打手怎麼辦?萬一霧對付不了他們要怎麼辦?」他連珠似地開炮。
「人家……嗚……」江琉璃眨眨眼,終於忍不住哇哇大哭。
「該死!」霍旭青低咒,這下可好,他一時急躁攻心,竟把她給罵哭了。
「哇——」江琉璃愣了愣,以為他在斥責她,不禁哭得更大聲。
「這……我是在怪我自己,不是在罵你,你別哭,乖啦!」氣勢倏然降至負數,霍旭青疼惜地摟著她,軟言相哄。
「人家已經……說過……對不起……」江琉璃淚下沾襟,好不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縱然有天大的憤怒,如今也讓她的波瀾淚海淹化為繞指柔。
「可是……你還是……好凶……嗚……」江琉璃仍然不依,悲愴的控訴和著啜泣,差點讓他想剖腹謝罪。
「我沒有凶,我只是……」霍旭青胸前的布料已濕了一大片。
「人家……去那裡……是想和你……在一起嘛……」越喜歡他就越擔心會失去他,這種小女人的心事,他也許永遠不會瞭解。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應該先問清楚原因。」以前霍旭青是怕她不哭,如今就怕她哭。
「本……本來……就是啊……嗚……」江琉璃得理不饒人。
「好好好,我都已經認錯了,你就別哭了!」霍旭青可捨不得她又嚎啕上個兩小時。
「我也……不想,可是……眼淚停不住……」江琉璃抽抽噎噎,好不容易有人能讓她撒嬌,她豈能不撒夠本?
「傻丫頭,跟水做的似地!」霍旭青壓抑著逐漸引燃的慾火,吻去她顏頰上的甘泉,又寵溺地擁著她傾談。「你真的、真的誤會我了,我純粹是關心你呀!」
「但是你剛剛真的很凶嘛!」江琉璃楚楚可憐地偎著他,情緒已慢慢回復平靜,小手玩著他襯衣上的鈕扣,柔潤滑膩的指尖常不經意地劃過他的胸肌,挾附少女馨香的鼻息,不時吞吐在他的肩窩中。
「別……」一觸即發的身體立刻敏感地有了反應,霍旭青倒抽一口氣,呼吸粗重地擄住她的手警告。
江琉璃這次沒有退縮,她伸臂勾上他的脖子,雙手在他頸後打了個死結,再送上她的朱唇,在他的嘴畔輕輕呢喃:「吻我。」
「你曉得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事嗎?」霍旭青聲音嘶啞,觸電似地拉開她,她還沒準備好,他現在如果和她發生關係,就等於是「侵犯」她而不是愛她。
「嗯。」江琉璃心猿意馬地點著頭,大腦早就不聽使喚,她不是完全清楚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事,也不知再來發生的事她能否繼續,或如往昔般退縮,但目前她就是想從他那兒得到些什麼,好讓她有點安全感。
「我是男人,禁不起你這樣的誘惑。」到口的鴨子卻要趕它飛走,那種痛苦猶若有癢不能搔,在沙漠中有水卻不能喝。
「你不是愛我嗎?」江琉璃擰著黛眉。
「我愛,所以我更珍惜你。」天知道他有多想要她,可就因為她對愛情的懵懵懂懂,這才棘手!
「我也愛你呀,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不能……」江琉璃迷糊了,他昨兒個還誓言旦旦說要證明給她看,怎麼二十四小時不到,他就變了?
「別輕易說愛我。」霍旭青習慣地摸摸她的頭。「你現在好比一個溺水的人,今天隨便漂來一塊浮木,你都會緊抓不肯鬆手。」
他不希望她的第一次是在這種情況下付出,他要她仔細考慮清楚。
「我不是那麼輕佻的人。」他的話好傷她喲!
「我知道,我是要你確定。」霍旭青彎下身來瞅著她,他要她注視他的眼。「在你確定之前,我都會一直等你,我對你的愛是不會變的。」
「你騙人!」她瞪著他,水靈靈的瞳仁裡有著質疑和受傷,並攙雜了許多紛亂的問號。「你根本不愛我,你愛的是你那位叫水柔的好朋友,我看到了,你把她抱得好緊,我親眼看到的。」
她氣沖沖地吼完,又氣沖沖地扭身跑回房間,再氣沖沖地甩門,以表達她對他的不滿和裁決。
「唉!」霍旭青沒有追進去上訴。
現階段只有等她想通,否則他解釋再多也是枉然。
他倚著落地窗眺望窗外,湛藍的天空恍若他的心情一樣正覆上幾朵烏雲。
唉!談戀愛真辛苦,和半生不熟的小女孩談戀愛更辛苦。
唉……
騙子,騙子,男人都是騙子!
江琉璃抱著枕頭,怏怏不樂地低罵著。
她真的像霍旭青說的那般,僅是當他是塊救急的浮木?
今天若是換成別的男人,她也會像現在這麼依賴他地纏著對方嗎?
答案是否定的!
她不是乏人問津,在學校有許多男同學或學長向她示好,但她卻都無動於衷,只想躲避逃得遠遠的,她嫌他們髒,深怕他們碰到她一下,江茂-令這種厭惡感達到頂點。
可是霍旭青不同。
她一直希望再見到他。
她喜歡看他俊臉上斯文儒雅的淺笑,她喜歡看他推著鼻樑上鏡架的習慣動作,她喜歡他的彬彬有禮,她喜歡聞他身上的成熟男人味,她喜歡他的學者氣質,她喜歡他看似好商量、其實是很有主見的穩重個性。
即使她無法跨出那一步,但她依舊喜歡他的吻、他的觸摸、他親密的注視。
總而言之,他的一切,她都喜歡!
那他呢?
「是呀,他呢?」江琉璃不禁喃喃自問。
成千上萬的回答也只是她個人的臆測,根本不代表他的任何意見。
她倏地拋下枕頭,打開門,衝出臥房想找他問清楚。
他正在樓中樓的開放式書房。
聽到她急促踏在地毯上所製造出來的腳步聲,他從卷宗裡抬頭,居高臨下以眼神詢問她。「嗯?」
「你喜歡我哪一點?」江琉璃仰著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不對,應該說——你愛我哪一點?」
「你跑得那麼慌張,就是為了問我這個?」一抹燦如旭日東昇的微笑,徐徐浮現在他的嘴角。
「沒錯,你的答案對我很重要。」她以前對生活沒有什麼渴求,認識他之後,她開始有了七情六慾,變得非常不滿足。
「全部。」霍旭青起身,雙肘倚在及腰圍欄上,老神在在地俯瞰她。「起初僅是好奇,後來就成了欲罷不能。」
「好奇?」她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好奇?
「我好奇一個青春年華的少女,為何眼裡卻是歷盡滄桑的愁意。」霍旭青坦承不諱。
「那要是……」她早熟的個性裡包裹的是顆易碎的心。
「要是你沒有那份愁,我是不是就不會愛上你?」霍旭青接下她的話,一手支著頰,一副料事如神地低笑著。「你想問這個對不對?」
「對。」雖說很不甘心讓他猜著了,江琉璃仍是老實地點頭。
「結論是肯定的,我相信今天不管你是怎麼樣的女孩,我們終將碰面,我必會深深受你吸引,繼而愛上你!」黑邃的熠眸炯炯有神、如獲至寶地瞅著她。「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不然天下之大,我為何獨獨闖進你的更衣室?」
「呃……」說得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不過他的口才本來就所向披靡,她曾聽那幫三姑六婆提過,他連死人都能說成活的。
「你不相信緣分?」霍旭青反詰,從小所遭遇的挫傷令她的想法消極悲觀,對她應該仍屬做夢的年齡來說,童話僅是個故事。
「不知道。」江琉璃聳聳香肩,她不相信的東西太多了,愛情是其一,緣分是其二;可他的存在,讓她對此兩者的看法似乎又有點不同。
「你知道,我倆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身邊的天姿國色如許多,他怎會看中她這朵隱匿在角落的小白花?
「是嗎?」江琉璃半信半疑,光聽他一面之詞仍是不能安她的心,她需要其他人給她一些中肯的建議。
誰呢?
她始終和人保持距離,她在學校不交朋友,和老師也沒有深談的經驗,故除他,她誰也沒……
「為什麼對自己沒信心?」霍旭青步下樓梯,小女娃就是心事太多,表面上看起來都沒事,其實呢,全往肚裡悶,悶久了,毛病也出來了。
「我才不是對自己沒信心咧,我是對你沒信心。」江琉璃赧顏否認,見他饒富興味地朝她逼來,她惟恐怦聲如鼓的心跳被他聽到,不禁羞澀地跑回房裡。
直到她坐在床上,才發覺雙腿居然發軟。
生母林月芳乞求的面龐霍然出現眼前。
或許……或許媽可以為她解答困惑、或許……只要聽聽媽的聲音就好。
江琉璃執起電話,按下林月芳那天給她、她便記在腦海中的大哥大號碼。
「什麼?」三姑六婆齊聲大叫。「那個霍律師要告你?而且過幾天就要去什麼署開庭?」
「是呀,我們告他傷害,他居然也不要臉地反告我們。」舅舅擰眉抖著地檢署寄來的傳票。
「媽的!」江茂-惱火地把傳票搶過來揉成一團,然後暴怒地甩在地上。「那傢伙竟敢這麼囂張?」
想他那天被打得毫無招架的餘地、幾乎尿濕褲子的窘樣,他便滿肚子的火。他這輩子沒那麼窩囊過,說什麼也嚥不下這口氣。
「咦?我們去……那個你說什麼來著?」三姑六婆搔著腦袋想半天還是想不出來。
「訴請繼承回復請求權。」舅舅得意地回答,這名詞可花了他不少時間,才背起來耶。
「嘿啦,就是那個要把遺產搶回來的那個權啦!」三姑六婆擊掌。「不是這幾天也要開庭了嗎?」
「不用怕,我們幫你找的那個張律師很厲害,聽說上次那個什麼名歌星,告那個什麼經紀人侵佔她的金銀珠寶,就是他辦的。」舅舅意氣風發地拍著胸脯,儼告勝利在望。
「對,要告我們就來告,看是誰怕誰。」三姑們也氣憤不已。
「就是嘛,把我們的錢全吃掉,這個帳我們都還沒有算咧,他居然又咬你一口,這有沒有天良呀?」六婆們接著拍桌子。
「沒錯,他還把你打傷,這仇我們非報不可。」舅舅揎袖捋臂響應。
「屆時你們別忘了要作證,說我那天的傷勢非常嚴重。」江茂-提醒。
這是張律師教的,據悉幫他看診的王醫生是張律師的好朋友,為了逼真,他倆還安排他住在這間醫院,故意將手腳打上石膏,包紮得猶如重殘。
「安啦,張律師都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不會出錯的啦!」三姑六婆直笑,她們啥不會,就是在說謊這方面是頂尖的呱呱叫,否則怎配當「三姑六婆」哩!
「早開庭也好,不然每天包成這樣也怪不舒服的。」江茂-埋怨,打著這些石膏害他行動不便,部分皮膚也癢得要命。
「忍耐一點,你的犧牲到時我們都會讓姓霍的償還。」舅舅安慰。
「你阿舅說的對,人家王醫生和張律師合作多年,聽說他們用這招,替客戶賺了不少賠償金。」三姑們替他削了蘋果。
「所以人家律師費貴得有道理呀!」六婆寵愛地幫他捶背。
「嘿啊,你再忍耐一下,乖喔!」舅舅為他倒水。
他現在可是他們的搖錢樹,要是官司贏了,遺產奪回來,他們目前所有投資也全萬倍的回饋,到時他們要吃要喝還怕會少嗎?
「哼,姓霍的王八蛋,看我這次非把你的皮都剝乾淨了!」江茂-咬牙切齒,不光如此,他還要把江琉璃搶過來好好地樂一樂。
「對對對,把他的皮都剝乾淨!」三姑六婆拍案叫絕。
眾人各懷鬼胎,不禁越想越得意,接著相顧大笑。
電梯的門自動地向兩翼拉開,尉遲霧躡手躡腳地貼近門邊,然後探頭探腦地往室內偵查,好死不死地恰巧對上一雙興師問罪的鷹眼,她只好摸摸鼻子,認命地走進來。
「嘿嘿,空襲警報尚未解除?」她嘻皮笑臉,諂媚地問著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的主人,想來他已靜候她多時,搞不好連十大酷刑都準備好了。
「這警報是誰拉的呀?」霍旭青笑容依然,一掌壓著另一手的指節,發出辟哩啪啦的聲響。
「我們……不過是去……逛逛嘛!」尉遲霧討好地咧開嘴,就差少了很尾巴來擺幾下。
「逛逛?」霍旭青平易近人的口吻裡,蘊藏著火山噴漿的徵兆。「你哪兒不好逛,去逛人家的喪禮?」
因為她那個「不過是」,江琉璃已經和他冷戰兩天了。
「我瞧她一個人在家也是挺無趣的呀,況且她又不是犯人,你這樣關著她,何不送她去坐牢?」尉遲霧自知理虧,當初哪曉得會那麼倒霉,明明躲得很好,但仍是讓他逮個正著。這天既然要亡她,她臨死前總該放幾個炮吧!
「我是擔心你們的安全。」不講到這兒,他還沒那麼火。
他是叫她來看守的,她居然「監守自盜」,挾帶人犯一起溜出去,這像話嗎?
「那你在那裡慢慢氣好了。」尉遲霧收住笑,腳底又要抹油。
「坐下。」霍旭青唰地凝著面孔,冷冷地命令。
「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尉遲霧馬上乖巧地坐回來,動作迅速確實。
「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樓子?」犀利的目光由斯文的金邊眼鏡裡射出。
「你的小琉璃,我一沒讓她磨到,二沒讓她損到,三沒讓她傷到,」尉遲霧舉著指頭,一一數給他聽。「此乃你昨天親眼檢閱過的喔,所以你現在誣賴的……嘿嘿!貨品既出,恕不負責。」
「你就懂得和我耍嘴角。」霍旭青敲她腦袋。
「琉璃在鬧彆扭啊?」尉遲霧連忙閃開,沒見到後面黏著個小跟班,她靈敏的小鼻子就嗅出有「大條代志」發生啦!
「她誤會我和水柔。」霍旭青取下眼鏡,用拇指和食指按摩了幾下內眼角,又戴回眼鏡。
別著江琉璃平時溫馴柔順,與世無爭,但拗起性子卻宛然一頭蠻牛,他以前就見識過。
「赫……你真愛她耶!」尉遲霧怪聲怪調地吆喝著。
霍旭青貼著椅背,使出演藝人員被問到緋聞事件時最常用的招數,僅是回以冷哼,未做任何正面答覆。
「不得了,冷面笑匠居然有動凡心的一天,喔呵呵!我早說你對她不一樣,果然讓我猜中。」尉遲霧嘖嘖稱奇,興高采烈,彷彿談戀愛的人是她。
「少囉嗦,事情辦得怎麼樣?」霍旭青以不變應萬變。
「我出馬還有啥問題!江家那四名僕人也很看不慣江茂-那日的行為,故全部願意出面作證。」尉遲霧把他們的口供筆錄拿給他。
「很好。」霍旭青大致翻閱了一下。「明天的開庭,江茂-死定了。」
「我真為他感到哀悼。」尉遲霧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誰都知道惹到他霍大律師就等於惹到閻王爺,他不把對方打到十八層地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哼哼!」霍旭青只是冷笑。
「好在我和你是站在同一國,不然哪天被你整死了都不曉得。」尉遲霧為自己的幸運歡呼。
兩人接著談笑風生,躲在門後偷聽的江琉璃,終於忍不住開門走出臥房。
她努著櫻唇,鼓著小臉,二話不說地坐到霍旭青的旁邊,小手鴨霸地挽進他的臂彎,嬌軀則緊緊地倚著他的側翼,渾若在宣告天下:他是她的專屬,他人勿近!
「嗨!」她這舉止已暗示冷戰結束,所以霍旭青也聰明地什麼都不提,只是與她五指相握,然後在她的秀頰吻了一下。
江琉璃沒料到他會在外人面前表現親密,容顏不禁著火似地變成妍紅,還害臊地低垂螓首,久久不敢抬起。
「需不需要我……迴避?」尉遲霧口氣戲諺,笑得很是詭異。
她的話讓江琉璃更加難為情,整張細緻甜美的小臉,靦腆地直往霍旭青的胸前鑽。
「談正事。」霍旭青綻著喜顏,伸手橫過琉璃的肩,將她攬進臂膀裡,雙眼則看著尉遲霧說。
「是!」尉遲霧立刻凜然端坐,與他研究起一些案件的取證。
這是江琉璃第一次參與他工作的情形,只見他神色專注嚴肅,分析事理脈絡清晰,尉遲霧也收起平常的開玩笑,恭謹認真地記下他交代的重點和他需要她去調查的資料,偶爾會提出己見,兩人便互相討論一番。
對他們談的內容,江琉璃聽到後來有些沮喪,亦有幾分嫉妒,因為她根本無法融合進去,忖及尉遲霧認識他比她久,她沒來由地覺得心裡不快。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霍旭青畢竟心細,看出江琉璃的無聊和消沉。
「OK,那明天你去開庭的時候我再來。」尉遲霧最會察言觀色,要不她也沒辦法挖出那麼多秘密。
霍旭青等她離開後,才把頭靠在江琉璃的腦袋上,撫弄她泛著洗髮精香味的青絲。「很無趣是不是?」
「不是。」江琉璃噘著嘴。
她知道他真的很體貼、很顧她,像她剛剛打破冷戰坐過來的時候,他也沒說些揶揄或讓她下不了台的話,亦無表現出理所當然或自鳴得意的模樣,反而摸摸她又摟摟她,好消除她的羞澀。
「那是怎麼回事?」霍旭青吻著她的髮梢。「我希望你有話直說,不准憋在心裡頭。」
「我……我連你的工作都幫不上忙。」她該感到滿足,大放鞭炮慶祝自己遇到了位好郎君,可事實恰巧相反。
當然他和尉遲霧講的是公事,但她對自己的置身事外感到恐慌,依他這般十全十美的男人,身旁絕對不乏倒追者,她很容易就被人比下去的。
「你讓我安心工作就是幫我很大的忙。」他就料到小丫頭的腦筋又在亂想。
「你該配個條件比我更好,或者對你的事業有幫助的女人。」她哀聲歎氣。
「傻瓜,我要我的是能陪我一生的伴侶,又不是工作夥伴。」霍旭青捏捏她的俏鼻尖。
「你這麼寵我,我怕被你寵壞,萬一日後你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江琉璃憂心忡忡地攢著眉。
「很久以前,在杞國有一個人,天天擔心天會塌下來……」
「嘿——」江琉璃見他正經八百的,還道他在講什麼大事,哪知他是拐彎抹角在說她!
「你笑我。」
「本來就是嘛!你沒事煩些不必要的問題,不是『杞人憂天』是什麼?」霍旭青忍住想壓倒她猛親的念頭,只允許自己啄一下她的臉和額頭。
「答應我,」她用雙手圈住他的腰。「如果哪天你愛上別人,千萬要想辦法瞞我,我寧願被蒙在鼓裡一輩子,也不願知道。」
「你放心,不會有那麼一天的。」霍旭青撫著她的脊椎,柔聲盟誓。「相信我也相信你本身的魅力。」
可憐的她,受父母婚姻不幸福的影響太深了,他得花更多的愛心和耐心解開她的心結。